守寡后我重生了 第1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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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太后當初嫁女兒是為了拉攏陳家,一旦華陽為了陳家而反過來防備母族,戚太后會懷疑女兒中了陳家的蠱惑,傻傻地將胳膊肘往外拐。 自古以來,出嫁的女兒便是左右為難。 她已經沒了父皇,陳敬宗不能再讓她在親娘那里傷了心。 第120章 陳敬宗走后, 凌汝成這一晚都沒睡好。 作為一個主帥,他明知金吾前衛(wèi)有通敵的嫌疑,卻礙于朝局無法追查到底, 無法還那些枉死的將士們一個公道,凌汝成心里很不是滋味兒。 只是他都這把年紀了, 他身后亦有子女孫兒,他不能輕舉妄動,卷入權臣與外戚的明爭暗斗中。 更何況,這次金吾前衛(wèi)那人在短短一夜就鋪好了后路,凌汝成真的揭發(fā)對方, 只會連累陳廷鑒。 于公于私, 凌汝成都只能像他囑咐陳敬宗做的那般, 忍。 是狐貍總會露出馬腳, 他提醒陳廷鑒暗中提防,就不怕將來陳廷鑒揪不出那人。 眼下凌汝成能做的, 就是給犧牲的將士們論功行賞, 讓朝廷撫恤他們的家人, 包括斥候王三,他與陳敬宗、陳廷鑒都會記住他的功勞, 會暗中照拂他的家小。 翌日早上, 凌汝成剛剛睡醒,就聽守衛(wèi)來報,說駙馬病了, 臥床不起。 凌汝成吃了一驚, 忙去陳敬宗的營帳探望。 陳敬宗這邊人還挺多, 有其他指揮使, 有軍醫(yī), 也有大興左衛(wèi)的將士們。 凌汝成一來,圍在床前的眾人趕緊為他讓出一個位置。 凌汝成就見陳敬宗病懨懨地躺在床上,額頭上貼著一塊兒疊成長條的濕巾子。 軍醫(yī)剛替陳敬宗號完脈,對凌汝成道:“主帥不必擔心,駙馬是受寒之癥,再加上身上有些皮外傷,一時才發(fā)熱無力,修養(yǎng)幾日便可?!?/br> 其他關心陳敬宗的將士們都松了口氣。 凌汝成心中嘆息,陳敬宗年紀輕輕的,豈會因為一點皮外傷倒下,肯定是昨晚心事重重沒有睡好,才被山中的寒氣侵體。 奈何形勢如此,只能叫年輕人委屈一下了。 用過早飯,大軍拔營出發(fā)。 陳敬宗堅持自己走,直到晌午時分,大軍馬上要跨出五朵山了,陳敬宗才終于體力不濟,昏迷了過去。 大興左衛(wèi)的人趕緊準備一抬木板架,由兩個身強體壯的士兵抬著他們的指揮使、駙馬爺出了山。 山外就是朝廷大營,凌汝成進山時,留了四萬兵馬在此駐守。 華陽當然也還在這里。 前日清晨陳敬宗進的山,從那一刻起,華陽的心就沒有一刻安穩(wěn)過,關乎陳敬宗的生死,哪怕他承諾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除非陳敬宗真的全須全尾地出現(xiàn)在她面前,華陽都不敢告訴自己,說陳敬宗的死劫已破。 昨日上午,山中狼煙起,華陽詢問周吉,得知那里不是白河嶺的方向。 如果陳敬宗在白河嶺真的遇到危險,大興左衛(wèi)肯定會放狼煙的。 然后,就是隱隱可聞的沖天廝殺。 一直到昨夜,凌帥派了一個腳程最快的斥候來報,說豫王與叛軍已降。 那斥候還單獨對她轉達了陳敬宗的口信,說他平安無恙。 確定陳敬宗還活著,華陽夜里總算能睡著了。 今日,她與留守的將士們一起等待大軍凱旋,當山里出現(xiàn)隨風飄揚的展展旌旗,感受著身后將士們的雀躍歡呼,華陽也露出了幾分笑意。 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凌汝成,因山中不便騎馬,此次進山的大軍皆是步行。 凌汝成之后,有士兵們抬著兩個木板架。 其中,抬著左邊那架的兩個士兵看到她,加快腳步跑了過來,為首的士兵哭嚎道:“長公主,駙馬爺受了傷,昏迷過去了!” 這一嗓子,驚得華陽雙腿發(fā)軟,雖然她還沒看見躺在木板架上的陳敬宗,卻已經想象出一個渾身是血的他。 吳潤更冷靜,一手扶住公主,一邊吩咐那兩個士兵:“先抬駙馬回營!趕緊傳宋太醫(yī)!” 這次華陽隨軍,少帝撥了兩個太醫(yī)給jiejie,一個擅長診治女子隱疾,一個擅長治療外傷,防的就是jiejie在戰(zhàn)場受傷。 大興左衛(wèi)的兩人馬不停蹄地抬著駙馬爺從長公主身邊跑了過去。 華陽只來得及瞥見陳敬宗嘴角的血。 大軍已經凱旋,又有什么比陳敬宗更要緊的? 華陽遠遠地朝凌汝成點點頭,便帶著吳潤去追陳敬宗,周吉剛剛親自去接宋太醫(yī)了。 另一抬木板架上,戚瑾面無表情地躺著。 他左肩膀的斷箭還在,雖然暫且沒有性命之憂,可他臉上沒有一點血色。 早上聽聞陳敬宗病了,他就猜到了陳敬宗的打算,也只有這種厚顏無恥之人,才會用這種后宅手段搶走她所有的注意力。 戚瑾就不信了,陳敬宗能霸占華陽一刻兩刻,當華陽發(fā)現(xiàn)陳敬宗根本沒有大礙,又聽說他肩膀中箭,華陽能不來看他。 . 陳敬宗的營帳內。 兩個負責抬木板架的士兵小心翼翼地將“昏迷不醒”的駙馬爺抬到床上,還沒喘口氣,就聽長公主問:“駙馬傷在何處?” 長公主乃是仙女下凡的人物,二人不敢直視,跪在地上,一前一后地稟報道:“我們昨日在白河嶺遇到叛軍埋伏,駙馬浴血奮戰(zhàn),身中數(shù)刀?!?/br> “脫離險境后,我等看到狼煙趕去圍剿叛軍主力,駙馬英勇,親自擒拿了叛軍主帥郭繼先,但駙馬與其交手時也受傷不輕。” 華陽只聽到了“浴血奮戰(zhàn)”、“身中數(shù)刀”。 她面白如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到陳敬宗床邊的。 他身上穿著盔甲,盔甲上全是尚未來得及清洗的血污,盔甲雖然能夠起到一些防御的作用,卻也不是真的刀槍不入,陳敬宗的這件盔甲便已經破得不成樣子了。 “本來今早駙馬就病倒了,可他不肯叫我們抬著,不肯讓將士們看輕,非要穿上鎧甲昂首挺胸地自己走出來,結果透支了體力,出山前昏迷了過去?!?/br> 華陽看著陳敬宗蒼白又沾染了灰塵與汗水的臉,視線漸漸模糊。 周吉將宋太醫(yī)帶來了,朝云、朝月、富貴也端了三大盆清水來。 很快,周吉、富貴領著兩個小兵退了出來。 宋太醫(yī)要先脫掉陳敬宗身上的衣袍,查看他身上的刀傷。 吳潤勸說華陽:“不如您先回避,等駙馬包扎好了再來?” 華陽怕泄露自己的情緒,只搖搖頭,叫吳潤提把椅子來,她就坐在床頭的位置,看著宋太醫(yī)為陳敬宗褪去衣裳。 陳敬宗出征這么久,次次又沖在最前面,怎么可能沒有受過一點傷? 當衣袍褪去,露出他傷痕累累的肩膀與胸腹,有的已經結痂了,有的是昨日新添的,最深的一處刀傷傷口的rou都翻卷著,華陽立即拿起吳潤早就遞過來的帕子,掩面?zhèn)冗^頭去。 這幾個月,她與陳敬宗不說天天見面,每隔幾日總能坐在一起說說話,可每次她問陳敬宗有沒有受傷,他都一副天王老子也傷不到的厲害樣,華陽又不可能叫他脫了衣裳給她查驗,就真的以為他只是曬黑了奔波瘦了,并沒有吃什么苦頭。 直到此刻親眼所見。 華陽當然知道,這場平叛死了很多士兵,知道每個士兵身上大概都有這樣的傷口,比陳敬宗傷得更嚴重的比比皆是,更有數(shù)不清的將士們當場斃命。 可她只有機會看見了陳敬宗的傷。 嬌生慣養(yǎng)二十一年連被蚊子叮咬都要趕緊涂藥的金枝玉葉,突然親眼目睹自己的枕邊人傷成這樣,叫她如何承受得起? 她尚且能忍住不發(fā)出聲音,朝云、朝月都開始哽咽了。 宋太醫(yī)心情復雜地瞥了一眼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三主仆。 他是少帝派來照顧長公主的沒錯,但宋太醫(yī)這幾個月可沒有在軍營里吃白飯,每次交戰(zhàn)過后都會新添大量傷兵,宋太醫(yī)幫著軍醫(yī)分擔了一部分傷兵,跟那些斷胳膊斷腿的傷勢比,駙馬身上這些簡直是毛毛雨。 宋太醫(yī)甚至都想不明白,之前駙馬爺看起來鐵塔一樣,怎么就為這點傷病倒了。 腹誹歸腹誹,宋太醫(yī)是萬萬不會表現(xiàn)出來的,只一邊替駙馬爺清理傷口,一邊叫長公主不用擔心。 除了清理傷口,宋太醫(yī)順便替駙馬爺把全身的血污汗污都擦拭了一遍,涂上藥,再次向長公主保證駙馬爺沒有大礙,宋太醫(yī)才退下。 陳敬宗還昏迷著。 華陽叫吳潤、朝云、朝月都退下。 三人識趣地告退。 內帳只剩夫妻倆,大白天的也不用擔心影子會投到帳上,華陽看著陳敬宗已經擦拭干凈卻難掩憔悴的臉,看著他因為不宜壓到后背傷口而側躺著的身體,華陽慢慢地挨著他躺下,眼睛看著他,手握住他布滿薄繭的手。 陳敬宗睜開眼睛時,恰好看到她眼里蓄滿淚的模樣。 華陽:…… 她本能地就要起來。 才撐起肩膀,陳敬宗大手一攬,將她壓回懷里。 華陽:“你的傷!” 陳敬宗將臉埋進她烏黑柔軟的長發(fā),深深地吸了口氣:“沒事,小傷,死不了?!?/br> 華陽很想擰他一下,可兩人貼得太緊,她真抬手亂動,可能會碰到他的那些傷口。 她只能任由他抱著,責怪道:“不是說做好了準備,怎么還傷得這么嚴重?” 陳敬宗:“畢竟是一萬精兵,我準備再多,也得真刀真槍地去殺?!?/br> 華陽還是后怕,那些刀傷,隨便哪把刀再砍重一些,他可能就真的像她曾經夢見的那樣,徹底倒在血泊中。 陳敬宗摸她的臉:“你這眼淚跟觀音菩薩的甘露一樣,為我灑一滴便能止疼,多來幾滴就是長命百歲。” 華陽:…… “你還能說這些不正經的,可見真的沒有大礙,那我去見凌帥了?!?/br> 陳敬宗馬上抱緊她:“你在我才有力氣不正經,你一走,我可能又要疼昏過去,甚至長睡不醒……” 華陽一把捂住他的嘴。 陳敬宗親她的手掌心。 華陽縮回手,陳敬宗捧起她的臉。 華陽瞥見他黏著不知是血還是汗的發(fā)梢,皺眉問:“這兩晚你可有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