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重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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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都是磚墻,頭頂上是個鏤空的鐵柵欄,既是窗戶也是大門,每日送飯時會打開一回,由一只小吊籃放下來,自打新朝設立之后,趙靖安就被關(guān)在了這個地方,吃喝拉撒全在這一方小天地之中。 石灰墻上被他摳出許多道抓痕來,從前金尊玉貴的世子爺,竟已經(jīng)好多個月不曾洗過一回澡,剛開始還罵罵咧咧,然而現(xiàn)在卻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 那個卑鄙的賤奴,竊國之后,就把他關(guān)到了這個地方,原本趙靖安以為,這元子朝要么殺了他泄憤,要么也狠狠折辱他一番。 偏偏什么都沒有來,這一日日地在著暗無天日的小牢房中,也不知道明天究竟會發(fā)生些什么。 吱呀一聲,鐵柵欄又打開了,這會兒還不是放飯的點,趙靖安有些意外,詫異地抬起頭,緊接著就有兩個面色凝重的甲士下來,將他帶走。 被幽禁了這么些日子,趙靖安的脾氣早就被搓磨盡了,該來的,總歸是要面對的,他竟有些盼著,元子朝能夠快些給他個了結(jié)。 死了算了。 馬車自宮中緩緩駛出,今日陛下出門格外低調(diào),只帶了幾個暗衛(wèi)在旁保護,陸云昔對要去哪里沒什么興致,總歸自己現(xiàn)在在他手上,要去哪里抖由不得自己,何必多話? 馬車緩緩駛到了一家戲院門前,這才停下。 下了車之后,陸云昔覺得有些熟悉,跟著元子朝往里走到了內(nèi)場,這才恍然。 這曾是他們初識的地方。 一樓大廳中央的角斗場上空蕩蕩,元子朝揮揮手,就有人將鐵柵欄一圈的火把點燃,儼然是一副好戲開場的前奏。 只是今日這里面的客人,就只有他們兩位。 穿著青衫的王老板還是當年那位主家,只不過瞧著老態(tài)龍鐘,他顯然是已經(jīng)提前與元子朝見過面,弓著身子扮演起掌柜的角色:“陛下,今日的戲馬上就開場了?!?/br> 他頓了頓,場下推出來兩只籠子,黑乎乎一團,離得又遠,陸云昔沒看清。 王老板頓了頓:“今日這是群雄交戰(zhàn),二位買哪一邊的贏面兒?” 元子朝的臉上這才有了些許表情,他從手指上褪下來一只玉扳指,扔在了王老板端著的托盤上:“讓陸小姐選,孤來出這賭注?!?/br> 陸云昔遲疑了一會兒,看著王老板搖搖頭:“我不選?!?/br> “啊這……”王老板有些為難,他瞥了一眼元子朝,又瞥了一眼臺下,“陸小姐若是不選的話,那不如就靜觀其變,這玉扳指就做個彩頭,直接賞賜給贏了的那一邊?!?/br> 王老板見元子朝也沒什么反應,隨即行了禮告退。 原本不想說話的,但陸云昔莫名有些氣憤:“從前你也是從這里出來的,如今已經(jīng)做了天下之主,為何還要看這殘酷的角斗表演?” 見她終于肯說話,而這句話質(zhì)問的意味頗為濃厚,倒與從前義正辭嚴的陸云昔有些相似,元子朝自然是喜歡見到她這樣有生氣的模樣,勾了勾嘴角:“那陸小姐覺得我該如何做?” 陸云昔沉思片刻:“前朝將奴隸視作物品,故而才有了諸多貴族為求取樂罔顧他們性命,殺死平民犯法,然而殺死奴隸法卻不責,如今設立新朝,陛下應當廢止奴隸買賣?!?/br> 元子朝的臉上晦暗不明,他品味著她的話,忽然低頭一笑:“不走投無路,誰會將自己賣做奴隸呢?” “那為何不去自行種地,或去富裕人家中做長工?”陸云昔不理解,京中權(quán)貴家中養(yǎng)奴,大多是為了取樂,有的奴隸能討得主人歡心,日子過得比一般雜役還要舒服,而有的奴隸被送到各種地下戲院,或與猛獸決斗,或同類自相殘殺,以博得看客一笑。 總歸無論是哪一種,奴隸都不能被當作人,連最卑微的雜役都不如。 元子朝的思緒飄遠了—— 還記得那一年的冬天,阿娘病重,卻連一口熱水也喝不上,他們和一群逃荒的流民擠在棚屋里。 隔壁棚子里凍死了一個老阿婆,人家嫌晦氣,將被褥一裹扔到了郊外。 元子朝夜里偷偷去了,一邊給老阿婆磕頭謝罪,一邊去剝她身上纏著的被褥,更深露重,被子已經(jīng)凍得僵硬,他十根指頭都摳破了,才將被子剝下來,偷死人的東西,也不過是想夜里讓阿娘睡得暖和些而已。 北漠不如中原富裕,大戶人家少,也不需要那么多雜役伺候,他只得去外面找活兒干,人家不是嫌他年紀小,就是嫌他瘦,元子朝四處碰壁,阿娘越病越重,最終只得狠狠心,在一張紙上畫了押,將自己給賤賣了為奴。 那奴隸販子瞧著他面容俊秀,暗中想著可以賣給中原地區(qū)的富商做個孌童。 誰料,當元子朝拿著一袋銅板回去見阿娘最后一面時,她已經(jīng)奄奄一息。 而后那些事……他心中長嘆一聲,止住了思緒,廢止奴隸買賣這件事他何嘗沒有想過,只是如今新立朝,許多事情還有待商榷,一個不完善的政令頒布下去,或許會適得其反。 “廢了這奴隸買賣,斷別人最后一條生路怎么辦?!痹映瘺_她微微一笑,“當年若非有人肯將我買下,我如今又如何能夠坐在這里?” 沒想到他竟然絲毫沒有同情心,陸云昔只覺得失望至極,原以為他自己就是奴隸出身,自然能夠體恤其他可憐人,卻沒想到一朝得勢,他竟變成了和那趙氏兄妹一樣。 如此暴虐無道,想必得了江山也守不了多久吧,她不再和他多話,只是安靜地坐著。 所有的火把被點燃,兩只籠子里,一邊是幾只兇狠高大的獒犬,一邊則是趙靖安與趙玉兒兄妹二人。 陸云昔難以置信,站起來仔細看了看:“這!這是瑞王世子和郡主!” “兩個畜生而已。”元子朝走到陸云昔身邊,沖著臺下喊了句,“二位,別來無恙!” 離得有些遠,聽不清臺下的人在說什么,然而看著他們驚恐怨毒的表情也能猜得到,說不出什么好話。 元子朝坐了回去給陸云昔剝松子:“我沒尋老虎來,想著這二人手無縛雞之力的,一口就給吞了,豈不沒勁?!?/br> 他將剝好了的松子仁放在她面前:“原想讓你替他們選個死法,不過殺生的事兒還是我來,百年后去了地府,所有的罪行我來背?!?/br> “你既知道是罪行,為何還要這樣做?”她不可置信地搖頭,“你直接按律斬了他們就行了,為何還要這樣凌辱?” 見她只顧著說話,卻不肯吃松子仁,元子朝繞到了她椅背后,雙手圈著她的肩膀,捏起一粒塞進她口中:“他們當年凌辱他人之時,若能想到今天,想必也會后悔吧?!?/br> 獒犬被放了出來,目光炬炬地盯著趙氏兄妹二人,圍著那籠子打轉(zhuǎn),開始不停地吼叫,場子里空曠,它們的吠叫聲此起彼伏,反復回蕩。 趙玉兒嚇得大哭了起來,瘋狂地尖叫。 元子朝吼了聲,接連三聲問話:“還不點火,干嘛呢?孤看起來很閑么?陪著幾個畜生耗時間???” 王老板唯唯諾諾,即刻舉著火把靠近,場景一如昨日重現(xiàn),只不過這一回,看戲的和演戲的對調(diào)了身份角色罷了。 陸云昔到底心軟些,不忍去看,她的手指顫抖:“陛下,你該殺就痛快些殺了他們吧。” 對于她的話,元子朝似乎并不意外,他知道她素來善良,會說出這番話來,倒也是從某種程度上順了自己的心意,于是走到她身前,雙手扶著她的肩膀。 “云昔,他們傷過你。” 陸云昔搖搖頭:“若只是因為從前傷我,卻罪不至死,他們犯下的其他事情我不便置喙,但陛下若是為了給我泄這個憤,大可不必?!?/br> “那么,你就是原諒他們了么?”元子朝抬著她的下巴,讓她看著自己的眼睛,“你若是原諒了,今日我就先放過了他們?!?/br> 他的心跳得很快,盼著那幾個字能夠從她口中說出來。 ———————————————— 大膽猜一猜,云昔會不會原諒他們?元子朝會如愿以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