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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都是我的錯……」 她環(huán)抱著雙膝,緊抓著自己,蜷縮著。 腦中,只回放著同樣一句話,它一遍一遍地重播,她就要一遍一遍地承受。 就算拚命得摀著耳朵,可那些聲音、那些話還是會持續(xù)地在腦中游蕩,散也散不去。 聲音很雜,誰的都有。 一會兒,似乎是mama的聲音,聲音很溫柔很溫柔,她說:「阿摯,別怕,別怕?!?/br> 「好好……活著……」聲音越來越弱,越來越弱…… 一會兒,又是極其尖銳的聲音,「就是你!害死我的兒子,都是你害的!都是你!」 「你滾!別再讓我看見你!」 那個人似乎是真的很想她死。 每一句尖酸刻薄的話,每個投射而來嫌棄輕蔑的眼神,都深深地刻印在她的心上。 睡夢中,也曾被人扼住脖頸,喘不過氣,她猛地驚醒,想要奮力抵抗,卻一點也推不開。 最后,在她脖子上的那雙手,終于放過了她。 在隔天,只對著旁人留下一句:「我不要她了!你把她帶走吧!」 之后,頭也不回地走了。 連一句不捨也沒有,連一句道歉也沒有。 什么都沒有…… 一會兒,是來自同齡人的小聲密語,他們都以為她聽不見,其實,她卻記住了每一句話。 「她好奇怪啊,跟她說話也不理,是啞巴嗎?」 「我們別理她?!?/br> 「長得漂亮就自以為是的,真討厭?!?/br> 「小偷!」 「小偷!」 「小偷!」 那些的竊竊私語,到最后,變成光明正大的指責(zé)。 反覆折磨,反覆上演。 每一句話,每一寸目光,都足夠殺死了她。 她孤立無援,行尸走rou,永不見光明。 是她活該。 一定是這樣的。 活該。 活該。 活該。 活該。 活…… 突然,身體落入到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緊緊地,包覆著她。 她下意識地掙扎,就怕下一秒,那人會掐住她的脖子。 不可以! mama說要好好活著的。 不可以死!她不可以死! 掙扎了好久,可那個懷抱力氣太大了,她根本沒辦法掙脫。 不過,卻有個聲音一直念著,逐漸掩蓋了腦子里那些停止不了的話語,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在說什么? 是誰呢? 那樣迫切,那樣渴望,在說什么? 他說...... 「溫?fù)?!?/br> 「我是江凜。」 「沒事了,沒事了。」 「沒事了,沒事了……」 「我是江凜,沒事了,沒事了……」 江凜抱著她,拍著她的背,語氣悲傷,萬分不捨。 懷中的人終于從苦痛的殼里,裂出了一絲縫隙。 從唇齒間,洩露出一點聲響,「江……」 「江...凜......」 她抓著他的衣角,死命地抓著,像是抓住了救命繩索,嘴里喃喃自語:「江凜...江凜……」 溫?fù)此恕?/br> 卻彷彿還是心有馀悸,她仍是死死地抓著他的衣角,一刻也沒放。 可江凜心頭還有結(jié)未解,心疼地慢慢將她的手指一點一點地掰開。 她的眉頭蹙緊,又漸漸放下了。 江凜將她的被子蓋好,才走出了房門。 一出來,眉宇間的怒氣是怎么樣都收不了了,氣勢洶洶地質(zhì)問著:「怎么回事?我不是讓你好好看著她嗎?」 謝希河坐在沙發(fā)上,「江凜你冷靜?!?/br> 「我怎么冷靜!」江凜氣極地說:「我才離開不到幾天,好好的一個人,怎么變成這樣了?」 江凜比預(yù)計的時間還提前,滿心期待地想給她一個驚喜,可一回來時,卻發(fā)現(xiàn)她蹲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語著,掩著耳朵,像是陷在自己的世界中,無人可將她喚醒。 謝希河沉沉開口:「溫?fù)匆郧耙舶l(fā)生過一次。」 江凜愕然:「什么意思?」 「她以前,比現(xiàn)在還可怕。,」 當(dāng)時溫?fù)磩倢懲曜约旱牡谝槐緯?,一出版,回響熱烈?/br> 謝希河正要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可一開門,謝希河永遠(yuǎn)忘不了這一幕。 只見她手拿著刀,身上的白裙全沾滿著血。 一邊笑著,一邊往自己身上割,傷口沒有很深,可手臂沒有一處完善,眼神空洞,彷彿看不見任何人。 當(dāng)時謝希河的助理還是李見,嚇得躲到了一旁。 他顫抖著手,好不容易從她身上把刀子拿開。 不斷地叫著她的名字,直到她的目光才逐漸聚焦。 這一幕,是《噤聲》真正的結(jié)局。 只是當(dāng)時出版前謝希河覺得太過血腥,就把這段拿掉了,所有人都以為劇情已經(jīng)落幕,可只有溫?fù)粗?,結(jié)局并非如此。 他說:「溫?fù)矗悴皇撬??!?/br> 謝希河滿眼通紅,篤定地告訴著她:「你只是你自己。」 那雙眼,毫無溫度,悲涼又絕望,只是輕輕一笑,「是嗎?」 她像是一艘殘破的船,一場潮濕陰暗的雨,靈魂被摧毀得毫無生氣。 當(dāng)年救他一命的人,這么善良的一個女孩,卻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從那一刻,謝希河就打定了主意,要守在溫?fù)瓷磉叄^不會再讓她受到一點傷害。 也是因為這件事,李見到處亂說,被溫?fù)窗l(fā)現(xiàn),他就把人開除了,也結(jié)下了恩怨。 直到最近,謝希河在聽完江凜的猜測,謝希河才去查了當(dāng)初在他離開后,溫?fù)窗l(fā)生的所有事。 她奶奶對她的冷漠無視、刻薄侮辱。 長大后,因為不懂得與人相處,身邊沒有人可以訴說。 后來,她奶奶將她送走,她被迫換到一個新環(huán)境。 再然后,被人以正義之名進(jìn)行一場非人道的孤立。 她以自己的方式給出了反擊,可同時那些話也深深地刻在心上,折磨著她。 可有些事,不是時間久了,就代表不存在的。 她的失眠、不安全感、毫無求生本能,這些種種,無一不在昭示著,過往帶給她的傷痕。 她也曾相信人性,相信世界,卻被摧毀地所剩無幾。 這就是溫?fù)础?/br> 一個真實,完整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