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跟我走
許是因為車禍,楚謙晨身上露出來的手臂、腳踝纏滿了繃帶、皮膚也好多處都貼了紗布。 他神情哀戚落寞的站在了告別式的前方,兩眼無神。 每個人見了他,都是一臉的同情。 陸初煦本想著告別式結(jié)束,也要上前關(guān)心他幾句的。 可是親戚朋友們都還沒走遠呢,也不知道是楚家的什么親戚,在現(xiàn)場就爭吵了起來…… 吵的還是楚謙晨的歸屬權(quán)。 若不是陸初煦在現(xiàn)場,他還真不知道當(dāng)初在醫(yī)院見到那些什么叔叔阿姨伯伯嬸嬸的,一個個當(dāng)時臉上多么關(guān)心楚謙晨,一口一口小晨小晨奶聲好氣的叫個不停。 現(xiàn)在的他們就有多虛偽……。 從車禍發(fā)生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九天了,楚謙晨身上的那些繃帶卻有些泛黃的感覺,臉頰的擦傷處好像有些紅腫,感覺好像發(fā)炎了! 而且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秋天,就是天氣中午再怎么有炎夏感,怎么讓一個孩子穿著薄短袖,身邊也沒個外套什么的預(yù)備著?! 再說了,這一個個搶著要孩子回去他們那邊住,卻一口一個: “我們家只能照顧到他十八歲?。 ?/br> “小晨你知道爸媽的印章放哪嗎?” “唉呦!你聽聽你表舅他們講什么話!小晨你別去他們家!伯母這里房間都給你準備好了,不用跟你那些兄弟們擠一間房間!” “小晨答應(yīng)要過來我們家了!在中璨他們面前搶人不怕他們丟臉嗎!” “笑死人了!貓哭耗子假好心!誰不知道你們還不是為了?!?/br> “喂!” 身旁的男人猛然用肘子輕撞了她一下,那位伯母捂著嘴巴看了始終沉默著的小晨一眼,又繼續(xù)跟面前這群人斗起嘴巴來了。 “要我說,小晨還是該來我們這邊!好歹也姓楚?。∧哪苋ツ銈兡抢?!而且你們離小晨學(xué)校還跨了好幾個縣市呢!” “說夠了沒有?” 聽見熟悉的聲音,原本一直低著頭的楚謙晨才茫然無措的抬起頭來,只見陸初煦嘴里叼著一根菸,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就站在那邊看著這里的鬧劇。 他小吸了一口香菸,因為騎車而露出的手背上有一片所曬出的膚差,那食指與中指夾著香菸抽離了嘴巴,然后仰天吐出了菸氣。 眾人因他這句話插入的突兀而有了短暫的寧靜,沒幾秒就見陸初煦手里叼著菸緩慢踱步走了過來。 然后陸初煦在楚謙晨的面前蹲了下來。 楚謙晨看見了陸初煦的探究。 陸初煦看見了楚謙晨的無助。 “楚謙晨,想好了嗎?你選誰?” 楚謙晨猶豫的那句我…還含在嘴里,身邊的堂伯父、堂伯母,表舅、表舅媽又開始吵起來了! “自然是來我們家!” “你們別亂慫恿孩子!這幾天他在我們這里,我們可說是無微不至……” 聽到這句話,陸初煦動怒的站了起來就朝著他們吼: “無微不至這句話你們也說的出口??!你看看他臉上的傷!化膿了,臉頰腫成這樣你們沒看見?!還有他的繃帶!你們帶他去醫(yī)院看過嗎?還是自己在家換過了?!” “這……這……我們不是想著傷口不能碰水嗎……” 堂伯父一家心虛的把眼睛撇開陸初煦的怒視,身邊的表舅他們便上趕著對楚謙晨殷勤哄道: “唉呀,小晨哪,你看你伯父伯母多粗心啊……走走走走,表舅我們馬上帶你去醫(yī)院換藥……” “誒誒,想干什么?” 陸初煦背對著楚謙晨在他面前一跨,把他護在了自己的背后,不讓那些什么表舅他們的碰到楚謙晨,手上的香菸也往前挪了一點,就怕不小心無意間燙到楚謙晨。 “什么干什么?孩子傷口都化膿了,不帶去醫(yī)院難道等蜂窩性組織炎嗎?!” 面對比他大了二十幾歲甚至三十幾歲的長輩們,陸初煦依舊不讓步的橫跨在他們與楚謙晨中間,他深吸了一口香菸,然后故意叛逆般的不急不緩朝旁邊吐菸出來。 “在去醫(yī)院之前,把外套脫了。” “哇靠!你哪來的神經(jīng)病啊?去醫(yī)院還要脫外套?!” 陸初煦用夾著香菸的那隻手,一個個的朝他們在空中一一點過。 “你們看看自己,再看看這個孩子,前天氣象說會降溫轉(zhuǎn)涼,誰給了楚謙晨一件保暖的外套?哪怕只是一件背心薄長袖也好,你們個個都要楚謙晨跟你們走,可誰關(guān)心楚謙晨有沒有吃飽有沒有穿暖?” 許是大家為了楚氏夫妻的保險金還未撕破臉,也或許是陸初煦的一番話,竟指責(zé)的他們暫時說不出話來。 陸初煦再度蹲了下來,眼神柔和的與他視線平齊叫著他的名字。 “楚謙晨……” 楚謙晨雙手握緊了拳頭,天知道他忍得多辛苦,才能不讓眼淚掉下來! “楚謙晨,你想好了嗎?你要跟誰走?” 楚謙晨忍著鼻頭的酸澀,狠狠嚥下了哽咽的口水,啞著聲音問他: “……沒有別的選項了嗎?” 陸初煦眨了眨眼,用沒叼著那根菸的手,俏皮的笑著指著自己說: “有,我收養(yǎng)你?” 一聽楚謙晨說話了,眾親戚又忍不住群群靠上去,好似懺悔著自己一定對楚謙晨像親生兒子的一樣好! 什么外人哪有家里親! 什么你來這里,我們一輩子養(yǎng)你!這些鬼話都說了出來! 他們猛然的撲上來,嚇得陸初煦張開雙手像母雞護小雞似的將他護在了自己的背后,嘴里叨叨唸著: “哎哎哎,煩死了煩死了!你們讓他想一下好不好!小孩子也有選擇權(quán)的!” “我想好了?!?/br> 楚謙晨從他背后走了出來,將陸初煦手上那根快燃盡的香菸抽了出來,扔在地上踩熄。 然后把自己小了陸初煦一圈的手,在大家面前牽上了那里,代替了那人原本香菸的位子。 “……陸初煦,我跟你走?!?/br> “什……小晨??!你開玩笑吧?他誰啊他!” “對呀小晨!你別跟我們嘔氣,這、這,靠!你到底誰啊你!莫名其妙!” 面對眾人的氣急敗壞、心煩意亂,陸初煦誰也不理,只看著現(xiàn)在也不過才到他胸口前的楚謙晨說: “你確定嗎?” “對,確定,小叔叔,我跟你走?!?/br> 不知道為什么,陸初煦心上有說不出的開心,他回握了楚謙晨的小手,笑得猶如天上的太陽那般,有那么一剎那,楚謙晨看的有些暈眩。 “那走吧?!?/br> “好?!?/br> 不再理會后頭那些親戚長輩的阻攔,楚謙晨意志堅定的拒絕了跟他們其中一個人走。 他們罵陸初煦是因為楚氏夫妻的身故保險金才要假意收留楚謙晨。 陸初煦表示,時光咖啡廳現(xiàn)在的店長是他,收入雖然不算高,但養(yǎng)一個孩子沒問題。 他們又罵陸初煦,年紀輕輕哪懂得養(yǎng)孩子?!問陸初煦到底成年了沒有?! 陸初煦掏出身份證,證明自己已滿十八歲,正是青春洋溢,求好上進的好青年! 年齡差距不大,既能當(dāng)父子也能當(dāng)好兄弟,出得了廳堂入得了廚房。 實在是萬中選一,無法挑剔,完美至極。 眾人氣得牙癢癢的,說什么也不能讓陸初煦他們走了,尤其是楚謙晨,他一定得選一家就對了! 陸初煦癟嘴,嘴里小聲喃喃低估:又不是皇上寵妃,還得選哪一宮睡覺呢…… 楚謙晨無奈在心中嘆了口氣,父母遽然而逝的這幾天,他心中雖然悲痛,但迎面而來的現(xiàn)實也迫使他成長不少。 為了能順利跟陸初煦走,他不得不勇敢挺起胸膛,再次堅定立場的告訴眼前的所有親戚說: “在我未成年前,這筆保險金或許是領(lǐng)不了了,錢若是下來了……我會寄放在爺爺那里,伯父、舅舅若有需要,就找爺爺吧?!?/br> 聽到楚爺爺,眾人臉色皆垮了下來,露出了明顯的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