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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精的幼崽請來收容所報到 第100節(jié)

    終于,在路星檀再度回房間第一百八十遍改畫稿時,他來到江慈身邊,坐下,側(cè)身問道:“聊聊?”

    江慈擰眉想了半天,開口:“……我智商挺正常的。”

    他又指了指隔壁,“不正常的在那,一個對自己沒自信的丐幫雞妖。”

    他不需要心靈雞湯,就像他對自己的智商非常有自信,他也沒有患得患失。

    白澤痛心疾首,掏出自己的那份心理師執(zhí)業(yè)資格證,怒道:“我說你有問題,你就有,別人一小時我收800,我不要你錢還不行?”

    江慈看他暴怒的形象,默然幾秒,陷入了自我懷疑。

    竟然不是先找時肖聊?

    難道自己腦子真的有?。?/br>
    第48章 成長值48%

    原本想爭一爭臉面的江慈在此時, 沒頭沒尾的對自己人生產(chǎn)生了一絲動搖。

    他認(rèn)為自己的擺爛做的非常隱蔽,甚至連江秉臨都沒有察覺到,他和白澤接觸不過一日, 他竟然看出來了?

    江慈覺得哪里不對,側(cè)身的間隙, 見到白澤臉上的莊重, 想了想, 同意他的說法。

    最北端地界進入初秋后,天氣轉(zhuǎn)涼, 但臨近正午, 溫度在逐階攀升, 陽光從頭頂?shù)钠咸鸭苌洗蛳? 落在地上, 露出大小不一的光斑。

    白澤端著自己的金銀花露杯, 嘬了口里面的濃茶,主動介紹:“你可能不太熟悉我, 我之前是學(xué)物理的, 和你一樣也是保送。”

    他臉上露出懷念神色,“我碩士也是保送,但后來讀到研一, 因為機緣巧合退學(xué)重考, 去了隔壁學(xué)校的文學(xué)院?!?/br>
    說到這, 他很矜持, 渾身散發(fā)出仿若江秉臨在世的強烈逼王氣息:“從此,我的文學(xué)作品爆紅大江南北, 只是我不太寫了?!彼朴朽皣@。

    江慈:“…………”

    白澤見到江慈臉上的復(fù)雜表情, 關(guān)切說道:“老江那天說要帶時肖來我這玩兩天, 中間說道你對小時夢想的放棄,我想,我應(yīng)該能猜到你的顧慮。”

    江慈神色有些訝異。

    白澤沒多鄭重,只是宛如說家常話般,隨口道,“我們身處的環(huán)境與維度,對成功的定義太過于片面與苛刻了,千年定下的規(guī)則束縛著我們,總以為榮耀才是成功,但卻不知世界已經(jīng)從物質(zhì)時代進入精神時代,太聰明的人更容易內(nèi)耗,思考得愈全面,顧慮點越多?!?/br>
    “你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世界,看見的都是巨人與不可攀登的高峰,反而少了最初的純粹與勇敢?!?/br>
    江慈聽懂他的意思,沉默下來。

    白澤指了指自己的腦子:“我們這種高智商的神獸,天生就是動腦子的,你不能學(xué)那種傻鳥患得患失,你要相信自己,你就是院士,這輩子當(dāng)不上,還有下輩子呢。”

    江慈:“……?”這想法還真別說,有點子道理。

    白澤的身形很清瘦,被烈日驕陽蹂.躪的皮膚雖黝黑,卻也還能從俊秀的五官輪廓看出幾分文人氣韻。

    他在光下微微瞇眼,看著遠(yuǎn)處逐漸與云層融合在一起的峭寒山崖,“人不能太將困囿于怪異的圍墻里,我最初學(xué)科研時,氛圍還沒現(xiàn)在這般濃厚,很多人還有著純粹,我聯(lián)系過當(dāng)年有些淵源的教師與同門,他們很多人都在朝拜?!?/br>
    “走遍國內(nèi)名山,最是虔誠,他們所有的條件都滿足,卻年年落選,因為競爭的人實在太多,等到老老垂矣,都見不到希望。”

    “他們想讓自己得到國家最權(quán)威的認(rèn)可,這個執(zhí)念太深,深到高于家庭,高于世俗上的所有成就,為了這個,甚至愿意付出所有,靠著這點念想年年朝拜仙山,虔誠吃素發(fā)愿?!?/br>
    院士,是所有科研人的終極夢想,但它就像海底的月亮,中間還隔著馬里亞納海溝。

    江慈沉默不語。

    這些話,他都在腦中設(shè)想過,他比白澤浸yin在科研路上的時間更長,見到的人事物也更多,沒有希望便罷,但一旦給了一點點的希望,想法就像蝕骨的螞蟻,在心中爬來爬去。

    他小時候還可以坦然地說出,但在科研路上取得一點微不足道的成就后,就再找不到剛來到這個世界時的無畏。

    甚至覺得說出夢想,都是種需要建設(shè)勇氣的煎熬。

    兩人一時都沒有出聲,白澤拍了拍他肩膀,“歷史從來不缺遺憾,依靠人力創(chuàng)造烏托邦是最不現(xiàn)實的幻想,放下焦慮,才叫活著,不要被填不滿的情緒裹住,那樣的人生多沒意思?!?/br>
    江慈的人生很順風(fēng)順?biāo)?,年少時的最大挫折也只是江秉臨對他學(xué)術(shù)夢想的短期限制,他的未來軌跡清晰可見,在神獸天賦的加持下,只要他還沉浸在科研界,評選院士所需的條件一定會在未來的某年被滿足。

    可是這個世界永遠(yuǎn)不缺候選人,再艱澀崎嶇,都有人義無反顧地踏上去。

    江慈聽完很久,忽然問道:“您覺得求神拜佛是迷信嗎?”

    白澤笑了笑,糾正他:“不要用迷信二字去形容信仰?!?/br>
    世界有很多維度,他們與神佛并不是一個維度,彼此間聯(lián)系極少。

    江慈坐在藤椅上,和白澤先前一樣,望著遠(yuǎn)處高山,內(nèi)心難得生出迷茫,長大的妖怪,和人類一樣,少了幼時的勇氣。

    白澤與他有點惺惺相惜的感覺,若無其事安慰道:“你應(yīng)該多和奚奚玩,她身上有很多品質(zhì),是你們在成長過程中丟失的?!?/br>
    江慈默默聽著,沒反駁,就代表是默認(rèn)。

    白澤見這個說得差不多,又起身來到時肖旁邊坐下,和他隨口聊了些《詭事攻略》的籌備進度。

    兩人說著說著,話題自然過渡到奚奚身上,又拐了兩個彎,白澤佯裝不經(jīng)意地挖坑:“你應(yīng)該多和你妹交流交流,她想要金曲獎小人,你給她弄個不就行了,而且她都說要給你拼搏一個,你應(yīng)該鼓勵才對,怎么能打擊幼崽呢?”

    時肖:“???”

    他瞇眼,大腦告訴運轉(zhuǎn),很快反擊:“你懂金曲獎的含金量嗎?就好比你們文學(xué)界的矛盾獎?!?/br>
    白澤低調(diào)說道:“我懂啊,我都拿了好幾個了?!?/br>
    時肖:“…………!”

    舉報,這里有超級大逼王,快來人把他抓走!!

    他看著滿身散發(fā)出我是第二個江秉臨,出現(xiàn)就是為了責(zé)罰你們的白澤,心想難道自己鳥命該絕?同樣悵然起來。

    白澤卻突然攬住他肩膀,正色道:“所有事物都是過剛易折,不要總是想著做一個無畏的人,我剛寫文學(xué)作品時,依然有無數(shù)人抨擊我,說我寫的是垃圾,但我就是紅了?!?/br>
    “不要和那些噴子講道理,這個世界沒有道理?!?/br>
    “靠付出得到是這個世界的公平,但等比付出等比回報卻不是它必定的正義規(guī)則?!?/br>
    白澤把近二十年的心路凝練成三句話,轉(zhuǎn)交給時肖。

    “你不用害怕,如果人生有課題,你現(xiàn)在的目標(biāo)就是找回缺失的勇氣,他們嘲笑你,你會少賺一分錢嗎?會影響你進步嗎?”

    時肖憋了又憋,最后不得不承認(rèn),他說得有那么點道理。

    但是心里的障礙,總是過不去,說話誰不會,但他還真沒見過哪個人實實在在的穿越恐懼。

    白澤讀懂他的表情,訴說的解決方法和江慈的近乎相同,“你還能在我這住幾日,接下來,你聽我的,放下所有事情,好好的和你meimei相處,觀察她應(yīng)對事物時的反應(yīng)與舉措。”

    小孩子的勇敢無畏,這些成精的大妖好像并沒有感覺到。

    時肖想拒絕,覺得這樣認(rèn)輸很是丟面子,話臨至說出口時,不知怎的,又被咽下,他想到肥美/幼崽,鬼使神差地答應(yīng)下來。

    然后,他看著白澤,幽幽問道:“你說道理這么厲害,怎么自己還如此頹廢?”

    白澤聞言大怒:“會不會說話,會不會說話!我這是咸魚擺爛,我要什么有什么,錢名都有,我這是在享受生活,我在自己行業(yè)里該拿到的都拿到了,我為什么還要工作,是個人都不會喜歡工作的好吧?!?/br>
    時肖被噴得滿臉自閉,最終將目光鎖定在他的手中杯子上:“……您有錢不換個高檔點的喝水杯。”

    白澤低頭看了眼時肖對準(zhǔn)的矛頭,情緒忽然轉(zhuǎn)變,美滋滋捧起,介紹道:“這叫高級的靈魂,往往都樸素且不浮華?!?/br>
    時肖:“?!?/br>
    你是懂樸素的。

    白澤的話無異于給兄弟二人當(dāng)頭棒喝,兩人全天都在認(rèn)真思考,順路等著奚奚玩夠了回家。

    好不容易才能出門盡情瘋跑的幼崽顯然猜想不到哥哥們的想法,兩爪按住方向盤,撅噠在無人的山間小路,直到徹底玩餓了,才帶著依舊肥美的小肚回家。

    “哥哥!”奚奚和爪喊人。

    “我回來了!”她噠噠跑走,撲到江慈懷中,和他三百六十度貼貼。

    全程被忽略的時肖:……嫉妒的火苗在我心中火熱上升,迅速焚燒到我的五臟六腑。

    他扭曲前行,發(fā)出桀桀桀的聲音,迅速出擊,從江慈懷里撈過奚奚,低頭狠吸她的包子臉。

    奚奚癢得嘿嘿嘿嘿嘿個不停,小身體不自覺蛄蛹起來,試圖逃脫魔爪,然后掙扎動作逐漸停住——

    奚奚:o.o

    “哼!”她揣起兩只爪爪。

    “我們還沒和好,我不和你玩,我要找江慈哥哥?!?/br>
    奚奚堅持要生胖氣。

    “我還要找星檀jiejie、姬楚遙哥哥、虞鮫哥哥……”

    時肖好笑道:“你要他們來群毆我嗎?”

    “難不成單挑?。俊苯R的聲音從空隙里插進來。

    時肖:“?!?/br>
    他實在沒忍住,回頭道:“我和奚奚培養(yǎng)兄妹感情呢,爸爸您別插話行不行?”

    江秉臨撇撇嘴,翻了個白眼,沒理會逆子的日常發(fā)癲行為。

    時肖抱著奚奚左哄右哄,奚奚都堅持不要原諒他,她哼唧道:“你還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我不和你玩,老師說過,做錯事情的小朋友要勇敢承認(rèn)錯誤,大人們會原諒的?!?/br>
    這是一個主語沒有替換的怪異邏輯,時肖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想了半天,卻沒想到是哪里惹得她生了足足一天的氣,寧死都不肯與他和好。

    時肖不恥下問,虛心求教。

    奚奚被許諾了回家后再買一個黃金小老虎,還有兩頓星期四的肯德基,奚奚才委屈巴巴與他講道理:“哥哥,我們是一家人,你白天怎么可以說不要我呢?”

    時肖一怔,終于意識到是自己的隨口玩笑話觸到奚奚的敏感點。

    他果斷道歉。

    奚奚傲嬌地聽他重復(fù)三遍,最后沒忍住,豎起小小食指,期待問道:“哥哥,我想吃四頓肯德基!”

    時肖:“?”

    “你不能吃了,我跟你講,你這個體型,上鏡都要被說rou多的?!?/br>
    奚奚:“哼!你還是不想與我和好,你沒有誠心?!?/br>
    時肖:“我把你剛才說的話放在網(wǎng)上,肯定有人要教育你,信不信?”

    奚奚負(fù)氣,不理解時肖為什么如此顧及旁人的看法,又不能當(dāng)飯吃,除了發(fā)散無窮無盡的負(fù)能量,什么都提供不了:“人生是自己的,你為什么總是把別人的評價看得那么重要呢?”

    她豎起兩根小小食指,臭屁說道:“我是你meimei,難道不應(yīng)該把家人放在首位嗎?就像我愿意為了你去賺錢拍綜藝一樣。”

    時肖著實懵圈,停頓的幾秒,大腦中的直覺告訴他,奚奚說得才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