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如果夏天可以延長
夏日正式邁入八月,梁盈之的暑假大多時間都待在文具店看店,偶爾言露露和張楷桀會來找她玩,鄉(xiāng)下的暑假沒有特別好玩的地方,他們最喜歡的地方就是距離這里不遠的阿婆雜貨店,那里有賣很多不同口味口味的冰棒,阿婆人也很好,時常送他們冰吃。 他們坐在雜貨店前的小板凳舔著冰棒,高溫的暑氣讓手里的冰棒才剛離開冰箱就開始滴水,張楷桀把冰棒抬高用嘴巴去接滴下來的水。 他的樣子很笨,言露露不禁笑出來,「張楷桀,拜託你不要再耍笨了好嗎?你直接把在融化的地方舔一舔不好嗎?」 張楷桀不同意的反駁,「這是帥哥專用的吃法,你們不懂啦!」 言露露無語的拉一拉梁盈之的手希望她說一些嗆他的話,「你看他了,有夠自戀的?!?/br> 梁盈之根本沒在聽他們在說什么,她眼神空洞的看著街道上人來人往,她把冰棒含在嘴里不吃也不舔,冰融化的水一滴滴落在地上。 上次放完煙花以后就進入了暑假,在那之后林弋淮再也沒來文具店,要送他的畢業(yè)禮物也一直放在床頭,她根本不知道他家在哪,這城鎮(zhèn)雖說很小,但人口卻很密集。 外公也不知道他是誰的孩子還是孫子,無從可找。 她想,會不會其實他已經(jīng)去臺北了?不然為什么他都沒有來找她,還是,在他心里她真的一點都不重要,就像他那天說的,這里沒有直得他留戀的事物。 她也一樣,不值得他留下來或回來。 「你又在想林弋淮哥哥嗎?」言露露一看就知道梁盈之又在想他,「他應(yīng)該是在準(zhǔn)備比賽吧?你不是說他進入決賽,我媽說準(zhǔn)備比賽都要很專心,不可以分心,所以他不來找你應(yīng)該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真的嗎?」她半信半疑。 「當(dāng)然啊,不信你問張楷桀?!寡月堵掇D(zhuǎn)身打了一下張楷桀,兇巴巴的問,「喂,你說,比賽的時候是不是都要很專心很專心,不可以想其他事情?」 張楷桀咬著木棍想了一下,「應(yīng)該是吧,不過我以前參加比賽也會玩電動,應(yīng)該也不用很專心很專心吧?那樣會變瘋子?!?/br> 言露露氣得又打他一下,「你就不能看場合說話?盈之就已經(jīng)夠難過了,你身為她的好朋友不安慰她就算了,還說一些開玩笑的話?!?/br> 梁盈之沒心情跟他爭吵,便放過他,「露露,算了啦,反正他去臺北唸書以后,也不會回來了,況且,我們也才認識幾週而已,對他來說,我就只是一個文具店的小孩而已。」 看到她意志消沉,說服自己不要想他的模樣,言露露看得好難過,梁盈之以前才不會露出這種表情,從來沒有,可自己又無法幫上什么忙。 「你是笨蛋呦?有必要為了一個才認識沒多久的人露出這種表情嗎?」張楷桀不知道何時已經(jīng)坐上腳踏車在她們面前,「我載你去找他。」 聽到張楷桀知道林弋淮在哪,梁盈之瞬間從板凳上跳起來,「你為什么會知道?」 張楷桀一副我為什么不知道的表情看著她,「這城鎮(zhèn)就這么小,你騎腳踏車繞個幾圈,拐過幾個小巷,你就會知道知道誰家在哪了,與其在這里想不如付諸行動?!?/br> 她滿臉失落的又坐下來,「我還以為你知道,這樣找要找到什么時候?」 「不然你有更好的辦法嗎?」張楷桀知道梁盈之頭腦笨根本想不出其他辦法,他讓她想一會他開始倒數(shù),「給你三秒鐘,不上來就騎走了,三、二......」 還沒數(shù)到三梁盈之就不甘愿的站起來,她冷冷盯著張楷桀,「要不是我現(xiàn)在腦袋想不出辦法,不然我也不會選擇你這個方法?!?/br> 張楷桀偷笑,「嘴硬。」 梁盈之跨上腳踏車,等她坐穩(wěn)了,他才出發(fā),張楷桀其實也知道這個方法很爛又花時間,只是這個暑假,梁盈之已經(jīng)沉默發(fā)呆將近一個多月,其實他看了也很難受。 他們從林弋淮讀的高中附近開始找起,因為那是她唯一知道林弋淮去過的地方,高中前的十字路口每一條他都騎過一遍,每條巷子,不管大或小只要有路他就騎進去找找,這樣找很費時間卻也是最仔細的,城鎮(zhèn)中心找遍了就往郊區(qū)找,穿過稻田、越過被廢棄的隧道。 從小在這里成長的梁盈之都不知道原來城鎮(zhèn)還有這些地方,后來找累了,他們在一處樹陰底下乘涼休息。 「也許他早就已經(jīng)走了,所以我們才找不到人?!挂呀?jīng)騎了將近兩小時一點結(jié)果都沒有,梁盈之被這暑氣曬得有點倦怠了,「不然我們放棄吧?!?/br> 「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容易放棄呀。」張楷桀身體汗如雨下,他用手抹去鬢處的汗水,「我們都只剩一點點地方?jīng)]有找了,至少騎完再放棄吧,要是他就住在我們沒去的地方,他如過真的走了,那樣也成為一種遺憾吧?」 「他又不回來了,哪會有什么遺憾?!沽河诡^喪氣的玩著泥地上的石子。 「還是會吧,雖然我也不太懂遺憾是什么,可是我常常聽大人在說不想留下遺憾這句話,我猜遺憾應(yīng)該是不好的詞,所以我不希望你有遺憾?!箯埧畹途彽?。 后來,他們又穿過綠林到城鎮(zhèn)的另一端還是沒一點線索,直到傍晚,橘紅色的天空照耀大地將他們的影子拉的頎長,張楷桀將梁盈之送回文具店。 「今天謝謝你了,雖然沒找到人,不過至少我們都盡力了,這樣以后回想起來我會少一點點的遺憾。」梁盈之開玩笑道,「而且我會知道是你減少的?!?/br> 張楷桀被她樂觀的態(tài)度給逗笑了,本來回家路上他還怕梁盈之會哭,不斷的想會要用什么方法逗她開心,看來都是白擔(dān)心一場,「找不到人還這么開心?你果然是笨蛋。」 「你才笨蛋,趕快回家啦,不然你媽又要生氣了?!?/br> 「嗯,走啦?!?/br> 目送他直到看不見了梁盈之才進去,一走進去梁時研正好走出來,「你去哪呀,一整天都沒見到人,一小時前林弋淮還來這找你呢。」 「他來這?」梁盈之驚訝。 「對啊,他說他今天就要搬去臺北想說來跟你道別,結(jié)果你不知道跑去哪玩了,玩到現(xiàn)在才回來,不過他有留一張小紙條要我轉(zhuǎn)交給你。」她將林弋淮給她的小紙條拿給梁盈之,「不過現(xiàn)在距離開學(xué)還有一段時間,看來他很迫不及待的逃離這里?!?/br> 梁盈之盯著紙條陷進沉思,她沒立刻打開紙條,她握著紙條快速的跑上樓把自己鎖在房間內(nèi),坐下來才拆開,紙張不大,能塞進的字不多。 她一眼就認出這是林弋淮的字。 紙條上面寫著:謝謝你陪我一起放煙花,在這城鎮(zhèn)最后一段時光中,謝謝你,要好好長大,不要衝動行事,不要常常鬧脾氣,好好的找到自己的夢想。 梁盈之看著那張紙條喉嚨開始發(fā)疼,疼的擠出眼淚。 林弋淮沒在這生活三年的小城鎮(zhèn)里留下什么,只留下一個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漫漫青春中,目光只追逐他的梁盈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