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密關(guān)系恐懼癥 第46節(jié)
租男友的事就這么被范樂珊決定。 在家休整了一天,翌日上班,眾人開會說起了去北淮見許文心的事。 容玖的總部在北淮,許文心是崔晃的妻子,在北淮一家體校當(dāng)老師,許是練體育出身,性格比較剛硬,崔晃去世后就對出手股份的事避而不談,還幾次掛斷了梁榆的電話。 梁榆自覺她拿不下許文心,開會時極力推薦時螢陪著陸斐也去北淮和對方見面。 坐在她旁邊的陳儒也很贊同:“這事我舉雙手支持,時meimei的模樣是見著面就能消三分氣的,梁榆跟去可別和人打起來?!?/br> “陳儒你是不是找抽呢?” “天地良心,姑奶奶我可不敢。” 陸斐也不置可否地點頭,同樣沒什么意見,于是下周一去北淮出差的事就這么定了下來。 晚上下班,時螢剛坐上車,就聽見男人隨口問了句:“機(jī)票定好了嗎?” 時螢知道他說的是周一出差的機(jī)票,于是解釋:“忘了跟你說,我周末正好去北淮參加婚禮,所以不用定去程機(jī)票了?!?/br> “知道了?!标戩骋驳统翍?yīng)聲,凈白的指骨漫不經(jīng)心點在車載屏幕上,車廂里放起了音樂。 他的歌單里許多都是舒緩的純音樂,沒有歌詞,時螢盯著歌名,《light tonight》。 “想換歌?”男人看出她的想法,指腹輕觸在屏幕,淡聲道:“自己連藍(lán)牙?!?/br> 時螢研究了一會兒,將手機(jī)連上車載藍(lán)牙,深沉醇厚的男聲流淌在車廂,是陳奕迅的《孤獨患者》。 晚高峰時間,夜色闌珊,朦朧罩下霓虹絢爛的城市,黑色卡宴堵在排起長龍的立交橋上,動彈不得。 周圍的車輛已經(jīng)不耐煩地按起喇叭,陸斐也卻不慌不忙地靠在椅背,瘦削寡白的手背隨意搭在方向盤上,看不出絲毫急躁。 擁堵間,電話鈴聲突兀響起,打斷了和緩的歌聲。 時螢連忙看了眼手機(jī),是范樂珊打來的。 鈴聲響了幾秒,陸斐也懶散的視線瞥了過來,落在她猶豫的手指上,云淡風(fēng)輕地問:“怎么不接?” 時螢被他這么一盯,下意識按下接通,等發(fā)現(xiàn)她忘了切換聽筒時,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嘹亮的聲音響徹在車廂—— “完蛋了!時螢!我跟幫你租的小男友偷偷聊天敲時間,不小心被程浩發(fā)現(xiàn)了,他懷疑我背著他找男人,我沒辦法,只能說是幫你租的男人?!?/br> 租男友,找男人。 張狂的字眼一個接著一個蹦出,音樂驟停的車廂里瞬間寂若死灰。 時螢瞟見陸斐漁獲也眉梢不輕不重地挑起,內(nèi)心更為尷尬。 她拇指猛戳在屏幕上,慌亂把電話切回聽筒,一邊捂著手機(jī),一邊小心打量陸斐也的表情。 “不過你放心,我跟他說是你男朋友有事來不了,又怕你在婚禮上被下面子,才幫你租了個男友。” “就是吧,程浩看了眼小帥哥照片,死活不讓我跟人家繼續(xù)聊了。寶貝啊,是你那位帥哥上司不好說話嗎?真不能來救個場?” 頂著陸斐也好整以暇的閑散目光,時螢扯了下嘴角,壓低聲音:“等回家再跟你說。” 緊接著,就強(qiáng)行掛斷了電話。 插曲過后,車廂里靜得空氣都焦躁,時螢如坐針氈,見陸斐也默不作聲,也沒再放歌,想著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范樂珊后面的話。 會不會……陸斐也已經(jīng)在心里把她誤會成了饑不擇食的脫單狂? 思及此,時螢望著前方的擁堵,指尖帶著焦急的尷尬,有一下沒一下地敲在腿上,乞求快點到家獲得解脫。 不知過了多久,密不透風(fēng)的車廂才響起陸斐也低沉磁倦的嗓音:“怎么,你租了個男友?” 他聲線清淡,完全察覺不出情緒。 “……沒租成。”時螢心里沒來由一緊,忍不住解釋:“大學(xué)室友結(jié)婚,婚禮請了班里同學(xué),包括孟……律師,和他女朋友?!?/br> 陸斐也懶散點了點頭,不緊不慢地繼續(xù)問到:“你們關(guān)系不好?” 隨意的口吻中藏著精明。 時螢覺得他已經(jīng)猜出端倪,頓了頓,也沒否認(rèn):“確實有些糾紛。” 她的確很討厭連累她卷入是非的孟禮,至于譚婧雪,原本只是沒什么接觸的同學(xué),雖然被那些流言蜚語放到了對立面,但私下卻沒到敵對的程度。反倒是上次譚婧雪把消息爆給營銷號,才讓時螢對其感到莫名其妙。 “你舍友剛剛說的上司是我?”陸斐也側(cè)臉看來,說完輕笑了聲。 時螢略感訝異,沒想到他聽見了范樂珊的話,更沒想到他僅靠著三言兩語就基本拼湊出了事實,憶起譚婧雪的作為,她倒打一耙地嘀咕:“上次被他們誤會,你也有責(zé)任?!?/br> 誰讓他非當(dāng)著譚婧雪和孟禮的面說什么回家的話,不然譚婧雪也找不到話柄發(fā)揮。 站在朋友的立場上,她當(dāng)然要維護(hù)范樂珊婚禮上的顏面。 于是,時螢還是揣量著小聲詢問:“其實婚禮就在北淮辦,本來也要去見許文心,你……周末有時間嗎?” 陸斐也意味不明地勾唇,語氣一如既往地散淡:“你舍友的意思,是希望我扮演你的男朋友去參加婚禮?” “你不愿意的話,就算了。”時螢握著手機(jī),語氣稍顯失望,卻也在意料之中,她也不愿強(qiáng)人所難。 誰知前面擁堵散開,陸斐也啟動車輛,隨后輕飄飄道了句:“先把畫給交了,我考慮考慮?!?/br> …… 考慮考慮? 沒想到陸斐也會松口,直到進(jìn)了家門,時螢都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陸斐也居然真的愿意考慮扮演她的男朋友參加婚禮??? 這就好比方景遒突然宣布考慮不再收她房租,屬于太陽打西邊出來的離奇事兒。僅僅只是考慮,就已經(jīng)讓她覺得占了對方大便宜。 為了完成男人的要求,時螢不敢懈怠,吃完晚飯就進(jìn)了書房,抱著手繪板認(rèn)真起了草稿。 可是畫了半天,屏幕上那張人物稿……怎么看怎么像暉夜。 這可不行。 無奈于不自覺勾勒出的五官線條,時螢只能換了個方向,畫了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q版。 反正……陸斐也又沒要求風(fēng)格。 上色完畢,她將畫稿導(dǎo)出,在微信上發(fā)給了陸斐也。 怕對方覺得敷衍,又謹(jǐn)小慎微地問了句:「您還滿意嗎?不滿意的話,也可以再改?!?/br> 對方回得迅速且簡潔。 陸斐也:「還不錯?!?/br> 還不錯?那就是還算滿意? 行吧,他倒挺好伺候的。 時螢心下稍安,咬了下手指,然后打字:「那參加婚禮的事……」 「航班時間發(fā)我?!?/br> 「你同意了???」 「嗯。」 盯著屏幕上的那個“嗯”,時螢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會不會……答應(yīng)得太容易了? 時螢愣了好一會,接受這個事實后,趕緊給范樂珊發(fā)了個消息。 對面很快回復(fù):「太好了,我剛還在發(fā)愁呢!看來你這上司還挺好說話???你之前在擔(dān)心什么?」 時螢不好反駁,猶疑著打字:「最近是還挺好說話的?!?/br> 不管是上次出差,還是今天的請求,陸斐也的確變得“很好說話”。 誰承想,范樂珊等她回完,忽然沒頭沒尾地發(fā)來一句:「講道理,他不會是看上你了吧?」 時螢眉心微蹙,幾乎是立刻回復(fù):「不可能。」 范樂珊:「怎么不可能?」 時螢:「楊過喜歡的是郭襄嗎?」 范樂珊:「行吧……既然這樣,那只能說他真是個好人。」 時螢對此表示贊同,結(jié)束了聊天切回聊天列表。 正準(zhǔn)備換到外賣軟件點杯奶茶,上側(cè)的圖標(biāo)忽地引起她的注意。 點進(jìn)主頁看了眼,她才確定—— 陸斐也居然換了頭像。 他原本的頭像是高空視角下的冰雪島嶼,現(xiàn)在新?lián)Q上去的那張—— 居然,是她剛畫的q版圖。 為什么換了這張作頭像? 時螢?zāi)抗忸D住,盯著那個頭像,捏了捏手,在對話框里來來回回打著字,最后把那句“你為什么要換頭像”刪掉,改成了:「你約畫是用來做頭像的?」 一分鐘后,她收到回復(fù):「嗯,怎么了?」 時螢不知道該不該說,刪刪改改好一會兒,才將消息發(fā)了過去:「沒什么……就是你會不會覺得,我們的頭像有點相似?有點像……」 后面的幾個字她沒敢打出來,意思卻不言而喻。 聊天框里的兩個q版頭像可愛生動,配色畫風(fēng)也相近,一看就是同一個人畫的。 時螢?zāi)橆a發(fā)熱,盯著眼前的對話框,感覺她和陸斐也就像換上了情侶頭像,連帶著她剛剛對范樂珊的否認(rèn),都染上了欲蓋彌彰的味道。 她莫名開始緊張,陸斐也不會誤會自己有了什么心思,才刻意畫了配色接近的頭像給他吧? 壞了,壞了。 正思忖著該如何解釋,陸斐也的消息回了過來:「那不是正好。」 時螢看著這條消息,有些發(fā)懵:「……什么正好?」 陸斐也:「既然都要演戲了,演得像一點也行,省得給人留把柄?!?/br> 時螢微怔,原來他是說兩人即將要假裝情侶的事,好像……也有道理。 裝情侶是得有些佐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