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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密關(guān)系恐懼癥 第52節(jié)

    不像上次在a大,穿著嚴(yán)肅的西裝,沒收獲到迷妹。

    “是嗎?沒記錯的話,之前不是還說過我老?”

    她哪說過這句話?

    分明是他自己說的。

    她頂多在心里想想。

    于是,時螢停了會兒,小聲辯駁:“我說的應(yīng)該是……你事業(yè)有成?!?/br>
    他們今天逛的是政大老校區(qū),本科生都在這上課。因為位于繁華市區(qū),政大的占地面積本來就不大,兩人邊說邊走,還不到二十分鐘就走完了一圈。

    下課時間,不少學(xué)生抱著書從教學(xué)樓那邊出來。而隔壁的體育場上,擺著整整齊齊的座椅,前方架起了白色幕布,在暮色中搭出露天電影。

    這算是政大電影社的傳統(tǒng),十月的每周一,都會在這放電影。

    時螢在老校區(qū)上學(xué)時從沒看過,不免有些遺憾,于是指了指cao場的方向說:“陸斐也,不著急回酒店的話,我請你看場電影吧?”

    男人沉默望了眼cao場,最后對上她期盼的眼神,漫不經(jīng)心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兩人走到cao場最后一排。

    一個位置五塊,時螢掃了掃座椅上的二維碼,付過去十塊錢。

    前面已經(jīng)坐滿了學(xué)生,白色幕布上放的是一部經(jīng)典災(zāi)難片《后天》。

    他們落座時電影已經(jīng)過了開頭,不過勝在節(jié)奏很好,時螢很快沉浸進(jìn)劇情中。

    周遭氣氛安靜,晚霞隱去,夜色也跟著電影的進(jìn)度徹底蔓延。

    月色皎潔,伴隨著幕布上冷流冰封的場面,一陣蕭疏秋風(fēng)襲來,冷意順著袖口灌進(jìn)來,貼過皮膚。

    時螢不禁瑟縮起胳膊。

    “出門穿那么少,這會兒知道冷了?”陸斐也沉倦的嗓音從喉嚨中吐出。

    緊接著,寬大的灰色的沖鋒衣半揮落下,將時螢整個人蓋住,鼻腔瞬間涌入男人熟悉的氣息。

    沖鋒衣里側(cè)是他熾熱的體溫,將秋夜的涼意阻隔在外。

    時螢瞥了眼一臉淡然的陸斐也,攥著沖鋒衣的衣領(lǐng),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

    男人的氣息裹在身上,心底頓時滋生出兩股作祟的情緒,一邊是溫暖的癢意,一邊是無序跳動的擂鼓。

    見她眼神呆愣,陸斐也哂笑一聲,拍了拍她的頭,壓低聲音問:“不想看了?”

    “看?!睍r螢回。

    她緩了口氣,視線重新移回幕布,腦袋卻在出神,猛然發(fā)現(xiàn),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已經(jīng)可以坦然接受陸斐也一部分的肢體接觸。

    以往還未有過。

    電影循序漸進(jìn)地放著,畫面上,男主和女主單獨(dú)坐在燃燒的火爐旁取暖,眼神對視的瞬間,背景中的火焰熊熊攀升,氣氛也愈發(fā)曖昧。

    干柴烈火,男女主未盡的情話淹沒在吻里,兩側(cè)的音響中,傳來稀碎卻異常清晰的接吻聲。

    時螢懵了,她早已忘記這部災(zāi)難片里,還有短暫的吻戲。

    前面的情侶像是被電影情節(jié)感染,旁若無人的纏綿對視,行為呼之欲出。

    下一秒,時螢連忙低頭,尷尬地想要避開和電影如出一轍的現(xiàn)實(shí)場景。

    然而視野比她的動作更快地陷入黑暗,修長干凈的指節(jié)覆在額下,指腹攜著夜晚的涼意貼近。

    一片黑暗中,是陸斐也突然遮住了她的眼睛。

    電影的聲音都不禁飄遠(yuǎn),時螢好像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不知過了多久,掌心挪開。

    剎那間,時螢和男人視線相遇。

    陸斐也泰然自若地低眼,看不出絲毫情緒。

    時螢覺得氛圍異樣,電影已經(jīng)看不下去,在他之前,強(qiáng)裝鎮(zhèn)定地開口:“挺晚了,我們走吧?!?/br>
    陸斐也右手抬起手機(jī),看了眼屏幕上的時間,云淡風(fēng)輕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

    過了八點(diǎn),夜晚涼意更甚。

    時螢不受控制地回想剛剛被男人遮住雙眼的一幕,心煩意亂。

    其實(shí)沒什么,他應(yīng)該是看出她不好意思近距離觀摩陌生人干柴烈火地接吻。

    時螢合理化出對方的好意。

    兩人沉默許久,誰都沒有說話。

    走過政大的淵明湖時,陸斐也狹長漆黑的眼眸盯著平靜湖面,忽然毫無征兆地問了一句:“為什么選了政大?”

    “???”時螢沒反應(yīng)過來,隨后意識到他是在問她的高考志愿,穩(wěn)定了心神解釋:“哦,那時候和我媽關(guān)系不太好,就想去個離余綿夠遠(yuǎn)的地方。”

    話落,她瞥了眼不遠(yuǎn)處燈火通明的圖書館,懊惱地嘆了口氣:“沒想到來了政大后,大學(xué)還挺忙的?!?/br>
    政大法律相關(guān)的專業(yè)課程都比較繁重,時螢報志愿時一半是在賭氣,對未來并沒有足夠明確的規(guī)劃。

    誰承想,陸斐也似乎誤解了她的意思,意味不明地輕笑了聲,嗓音略為冷淡:“忙著看電影和談戀愛?”

    “當(dāng)然不是?!睍r螢不知道他為什么會這么想,下意識蹙眉,對上陸斐也晦暗不明的眼神后,低下頭悶聲開口:“其實(shí)我大學(xué)的時候挺宅的,除了舍友,甚至不怎么和人交流?!?/br>
    這些話,她從未和人提起過。故地重游的氣氛下,似乎讓時螢找到了宣泄口,她踢了踢腳邊的石子,繼續(xù)道:“我不希望別人太關(guān)注我,有時候同學(xué)問我家里的事,也習(xí)慣躲閃回避。”

    “為什么?”陸斐也側(cè)臉看她。

    時螢抿了抿唇,視線眺到了遠(yuǎn)處,聲音放得很輕:“從小到大,我媽對我都很嚴(yán)格。我外公、我爸、我媽、包括我哥,都是a大畢業(yè)的。家屬院里長大的孩子一個比一個厲害,當(dāng)初沒能考上a大,我總覺得,給他們丟了人。”

    對別人來說,考不上a大似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然而時螢不一樣,整個高中,她都陷于這份壓力帶來的的漩渦沼澤。

    時螢也嘗試過掙扎,逼迫自己做完一張又一張的試卷,熬過一夜又一夜的堅持,然而天賦早已決定了努力的天花板,她不過是被蒙上雙眼的莽夫,在那片黑暗中無謂亂撞。

    以往她總會聽到一句話:

    時螢,你哥真厲害。

    從小到大,對于方景遒的優(yōu)秀,她都懷著無比真摯的驕傲。

    他是方茼立在她面前的參照物,她也在努力跟上他的步伐。

    可是高中以后,有些東西發(fā)生了改變,她漸漸讀懂所有人的眼神。

    看啊,你明明有那么優(yōu)秀的父母和兄長,為什么你會這么普通?

    為什么,只有你,那么普通?

    她始終記得競賽班落選時,陳老師眼含失望,欲言又止的嘆息:“你哥競賽成績那么好,你怎么——”

    當(dāng)時螢意識到這些,她先于方茼一步,學(xué)著接受老天爺給予她的平凡,不再強(qiáng)求得不到的東西,只是盡所有努力,不留遺憾。

    初見陸斐也,她望著他看似艱難的境遇,多少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可是時螢很快就明白,他們不一樣。

    他是能夠掙脫鉗制人生的牢籠,窺見光芒的人,而她不過是旁觀著他逆風(fēng)人生的路人甲。

    與他面臨的一切相比,時螢的那些情緒,更像不痛不癢的無病呻吟,她甚至沒有資格難過。

    來北淮上大學(xué)后,每當(dāng)被問及家人,她都條件反射地回避。

    時螢想,如果她的普通是會讓他們蒙羞的存在,那不如藏起這份關(guān)系。

    是的,她最極端時的想法,就是當(dāng)拼盡努力的成績?nèi)匀粺o法達(dá)到方茼的要求時,那陣丟人現(xiàn)眼的自我厭惡。

    想到當(dāng)初暗無天日的自卑,時螢吸了吸鼻子,溫軟的聲線逐漸染上哽咽:“其實(shí)……我也不想這樣,可是我總會有些做不到的事。”

    “時螢。”陸斐也出聲叫她。

    在她抬眸后,男人眼神直視過來,揉了揉她的頭發(fā):“人生就像一顆隨意拋出的石子,沒到最后落地那刻,你不會知道終點(diǎn)在哪,說不定你以后也能做到他們做不到的事。”

    時螢愣了幾秒,喃喃道:“那如果做不到呢?”

    “做不到也沒關(guān)系。”陸斐也笑了笑,低沉的聲線變得柔和:“記住,你是為自己而活的,父母親人,包括你以后的愛人,都不該讓你自厭,沒人有資格剝奪你的快樂?!?/br>
    作者有話說:

    第35章

    沒有任何人該讓你自厭。

    也沒人有資格剝奪你的快樂。

    夜晚伴著涼意,只有零星學(xué)生路過,他低啞的聲音停留在靜謐校園。

    像是干涸已久的冰冷裂縫,被灌進(jìn)了溫酒暖風(fēng),融化了最為堅硬的一角。

    淚水控制不住蓄進(jìn)眼眶,時螢立刻低下頭,胡亂擦了擦眼睛。

    “又怎么了?”陸斐也伸出右手拇指,自然地替她揩掉眼淚。

    時螢搖了搖頭,頓歇幾秒,突然看向他:“陸斐也,我總覺得如果是你的話,一定可以做成任何事。上次我說敬仰你,也不算撒謊?!?/br>
    “是嗎?”陸斐也扯起嘴角,冷冽利落的輪廓都變得柔和,低沉的笑意浸在倦淡嗓音中:“對我這么有信心?”

    時螢點(diǎn)頭:“嗯。”

    她從未吐露過埋藏的心事,那是她不愿承認(rèn)的自卑懦弱。

    起初她懼怕被陸斐也知曉,現(xiàn)在居然能夠在他面前說出這些。

    或許是因為陸斐也的話,時螢有種傾訴后的釋然,消去了心底的沉重。

    ……

    離開政大后,兩人打車回了酒店。

    回到房間,時螢才發(fā)覺她還穿著那件沖鋒衣,忘了把外套還給陸斐也。

    鏡子里,灰色沖鋒衣收縮的袖口處,只露出一小截指尖,外套的衣擺蓋過了大腿,如同將她整個人攏住。

    冷冽雪松中摻雜薄荷的清香,時螢?zāi)樕盥襁M(jìn)領(lǐng)口,腦中突兀蹦出在附中上學(xué)時,同桌王思穎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