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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密關(guān)系恐懼癥 第88節(jié)

    “畢竟是我連累的他嘛,我就趕過去解釋了,后來一時情急……怕他被處分,就跟領(lǐng)導(dǎo)說他是我男朋友,那天是在吵架鬧別扭。”

    “反正只是在領(lǐng)導(dǎo)面前撒個謊,其他人也不知道,你告訴你哥,我不會再糾纏他了。要是他喜歡的人誤會,我可以幫他解釋?!?/br>
    話剛說完,電話那頭傳來攝影的催促聲,陳如萱匆匆掛斷了電話。

    聽到對方說方景遒有喜歡的人,時螢還真有些意外。她聽從指示當了回傳話筒,可方景遒只回了三個字——

    「知道了?!?/br>
    得,看方景遒這個態(tài)度,估計也不準備和她分享他喜歡誰了。

    一眨眼,馬上就要迎來春節(jié)。

    公司年會前的最后一個周末,時螢跟著陸斐也出門赴約,終于正式見到了那位身份“神秘”的林女士。

    見面的地點在洲際酒店,到了二樓餐廳,時螢看見不遠處穿著優(yōu)雅黑裙的女人笑著站起了身。

    兩人走近后,林佩蘭勾起笑意,溫柔地打了個招呼:“你們來啦?”

    “媽?!?/br>
    陸斐也嗓音低沉,一開口,時螢禮貌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對方居然是……陸斐也mama?

    不怪她意外,只能說這位林女士保養(yǎng)得太好,看起來也就三十出頭。

    就憑眼前這張臉,任誰也不會想到,對方居然是陸斐也的母親。

    時螢暗惱著陸斐也的故意隱瞞,讓她毫無思想準備。

    林佩蘭看向陸斐也身旁的時螢,側(cè)了側(cè)臉,招呼兩人落座。

    “時小姐是吧?!?/br>
    林佩蘭朝時螢伸出了手。

    時螢拘謹?shù)鼗匚?,點了點頭:“阿姨,你好?!?/br>
    女人盯著時螢笑了笑,隨即摘下右手腕上的玉鐲,輕聲說:“來得太倉促,沒能準備什么禮物,這條鐲子是我母親留給我的,送給你,算是我這個長輩的見面禮吧?!?/br>
    “不用了,阿姨——”

    說話時,時螢下意識看向陸斐也。

    男人卻老神在在,不緊不慢地點頭,“沒事,收下吧。”

    時螢頓了下,沒再推辭。

    “謝謝阿姨?!?/br>
    服務(wù)員走了上來,點完菜,林佩蘭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時螢。

    在見到時螢本人之前,她從王清姿口中得到過一句“挺特別”的評價。

    不過就第一印象來說,林佩蘭并未發(fā)現(xiàn)對方的特別之處。

    實在是……過于乖巧了。

    比起看起來沒什么攻擊性的時螢,她更欣賞與自己性格相像的王清姿。

    可惜的是,林佩蘭很清楚陸斐也不會選擇王清姿,因為她們都更看重感情外的得失。

    就像她當初能夠為了自己的人生,狠心拋下兒子離開,即使陸斐也沒有責怪,總該是心有芥蒂的。

    既然陸斐也喜歡時螢,林佩蘭也不會反對。這個兒子自小就有主見,決定的事旁人干涉不了。

    作為一個缺席兒子成長的母親,林佩蘭很清楚,如果她反對,恐怕會徹底失去陸斐也這個兒子。

    餐桌上的氛圍,多少有些別扭。

    林佩蘭的姿態(tài)端莊優(yōu)雅,一邊吃著菜,一邊時不時開口:“時小姐是余綿人?父母都還安好?”

    “我父親已經(jīng)去世了?!?/br>
    時螢如實回答。

    “抱歉,是我多問了。”

    時螢搖頭:“沒事。”

    林佩蘭微笑了下,繼續(xù)道:“阿斐有沒有跟你說過,我目前在香港定居?時小姐有沒有考慮過去香港工作?”

    這個問題出乎意外,時螢下意識瞥了眼陸斐也,停頓后搖頭:“阿姨,我目前并不考慮換工作,而且……”

    時螢猶豫了下,才抬眸看向?qū)Ψ剑靡环N相當確定的語氣開口:“我母親身體不好,我想,未來我也不會離開余綿。”

    沒想到她會回答得如此直接,林佩蘭眼睫微顫,總算發(fā)現(xiàn)時螢不太一樣的地方,輕輕點了點頭:“也對,你們年輕人都有自己的想法?!?/br>
    吃完飯,林佩蘭抬手看了眼手表,“時間差不多了,我今晚的飛機回香港。阿斐,你也送時小姐回去吧?!?/br>
    ……

    同林佩蘭禮貌道別,上車后,時螢仍想著對方剛才的話,心不在焉地靠坐在副駕駛。

    她知道德盛的本部在香港,林佩蘭問她是否考慮去香港工作,是在暗示陸斐也的工作安排嗎?

    時螢放心不下方茼的身體,不會離開余綿,那么陸斐也呢?他會更想陪在林佩蘭身邊嗎?

    說起來,他們目前只是在談戀愛,自己的存在,能夠左右陸斐也的人生規(guī)劃嗎?

    陸斐也見時螢發(fā)呆,揉了揉她的腦袋:“想說什么就說?!?/br>
    時螢看他一眼,拐彎抹角道:“你跟你母親……關(guān)系怎么樣?”

    “八歲那年我父母離婚,她去了香港,后面就斷了聯(lián)系,再沒回來?!?/br>
    陸斐也答得很坦白,轉(zhuǎn)過頭看見時螢正在發(fā)愣,又問了句:“怎么了?”

    時螢這才回過神,搖頭:“你以前……怎么沒有說過?!?/br>
    方景遒說她不了解陸斐也的家庭,她從來不知道,這才是陸斐也不談?wù)摷胰说脑颉?/br>
    陸斐也停了幾秒,輕描淡寫道:“其實沒什么,都是過去的事了?!?/br>
    就連他也沒想到,二十年未見的林佩蘭還會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

    ……

    陸良和林佩蘭的夫妻關(guān)系并不好,從他有記憶開始,陸良就沉溺于酗酒打牌,林佩蘭則漠然以對。

    直到他八歲那年,陸良的家具廠因為一場火災(zāi)意外錯過了交貨日期,瀕臨破產(chǎn),林佩蘭也順勢提了離婚。

    那段時間,家里每天都是爭吵,直到某天,陸良控制不住情緒動了手。

    林佩蘭的朋友聽說后上門探望,陸斐也無意間聽到了兩人的談話,也拼湊出了那個爛俗的故事。

    ……

    林佩蘭和陸良的父母過去都是老汽車廠的工人,兩家關(guān)系很好。

    不幸的是,林佩蘭十四歲那年,林家父母坐大巴去城里探親,卻在半路上出了車禍,雙雙去世。

    之后,林佩蘭便在陸家資助下繼續(xù)讀書,一路考上了大學(xué)??申懥紖s不是讀書的料,早早開始打工。

    再后來,陸母生了場重病。

    病榻之上的她知道兒子從小就喜歡林佩蘭,也早就把林佩蘭當成了兒媳婦,閉眼之前,希望能看到兒子成家。

    還在讀大學(xué)的林佩蘭為了成全陸母臨終的心愿,不得不輟學(xué)回家,嫁給了陸良,第二年生下了陸斐也。

    沒人知道,林佩蘭大學(xué)時曾交了個男朋友。之所以嫁給陸良,不過是因為無法違背陸母病重時的托付,償還陸家這些年的恩情。

    “人生?我的人生都被他毀了。”

    隔著門聽到這句話,陸斐也才明白林佩蘭對陸良是有恨的。

    婚后,陸良用父母的積蓄做起了生意,也賺了些錢。他沒在物質(zhì)上苛待過林佩蘭,卻執(zhí)拗地不讓她出去工作。

    于是當年人人羨慕的大學(xué)生,最終成了大門不出的家庭主婦。

    或許是因為不能出去工作,林佩蘭對陸斐也的教育很上心。

    奧數(shù)、編程、射箭、跆拳道,不管陸斐也學(xué)什么,都是一樣的手到擒來。他的優(yōu)秀,是林佩蘭唯一欣慰的事。

    只是她不愛陸良,連帶著對陸斐也這個兒子,也不像其他母親一樣親近,更像是把培養(yǎng)兒子當成了工作。

    那次動手后,林佩蘭沒再提離婚的事,陸良也因為廠里違約的事情焦頭爛額,鮮少回家。

    喧鬧的家總算清靜下來。

    然而沒過多久,陸斐也覺得沒勁,在某天逃了奧數(shù)班的課提前回家,卻在家門口撞見了母親和另一個男人在車上親熱。

    林佩蘭發(fā)現(xiàn)兒子的身影后,狼狽下車,陸斐也聞到她身上交纏后愈發(fā)濃烈的香水味,不自覺皺起了眉。

    回家后,他沒等林佩蘭開口,不冷不熱地說了句:“你走吧?!?/br>
    離婚,離開陸良,隨便怎么樣,都比現(xiàn)在要好。

    林佩蘭感受到兒子的冷漠,問陸斐也是否愿意跟她一起離開,陸斐也卻搖了搖頭。

    他心知肚明,林佩蘭如果帶著自己這個兒子,即使離了婚,也擺脫不了陸良的糾纏。只有放棄撫養(yǎng)權(quán),陸良才能更痛快地簽字。

    沒多久,陸斐也就聽說那個男人給了陸良一筆錢,解決了家具廠違約的債務(wù)。次月,林佩蘭就跟著初戀去了香港。

    后來陸良喝醉時,斷斷續(xù)續(xù)提到過林佩蘭的消息,說她重拾了學(xué)業(yè),很快再婚,日子過得不錯。

    陸斐也能夠理解林佩蘭的選擇,她那時才二十九歲,不會甘心把自己的人生綁在陸良身上。

    世界上歌頌?zāi)笎蹅ゴ蟮娜颂?,這樣的歌頌像是無形的枷鎖,可沒有人規(guī)定,做了母親的人就該為孩子絆住腳跟,深陷在暗無天日的生活中。

    陸斐也和林佩蘭的母子關(guān)系,客氣大于親近,他厭惡父母不合的偽裝,所以推了林佩蘭一把,讓她做了那個狠心與絕然的選擇。

    再次見到林佩蘭時,陸斐也一點也不意外對方現(xiàn)在光鮮亮麗的人生。

    至于過去那些齷齪,不僅方景遒不知道,就連宗震他們也不清楚。同樣的,他也并不準備告訴時螢。

    ……

    車廂里,時螢沒有察覺陸斐也的失神,又隨口問到:“那你父親……”

    陸斐也收回思緒,言簡意賅地回:“死了。”

    時螢頓了頓,發(fā)現(xiàn)陸斐也用了一個冷漠且直白的字眼。

    冥冥之中,似乎明白了那一晚,男人見完林佩蘭后低迷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