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究竟何時奪嫡 第5節(jié)
該說的話已經(jīng)說完了,至于林相要如何選擇,就不是他能干涉的了。 跟林相這邊通了氣,又休養(yǎng)了一天,李洵便進了宮,準備面見皇帝,開始實施自己計劃中最關(guān)鍵的一步。 第4章 到了勤政殿外,依舊是劉玉出來傳的話: “殿下,陛下說您既然病好了,就繼續(xù)思過。什么時候知道錯了,就什么時候去見他。” 李洵很干脆地表示: “你告訴父皇,我現(xiàn)在就知道錯了?!?/br> 他的目的是見嘉佑帝,口頭認個錯算什么。 饒是劉玉也算經(jīng)歷過大風(fēng)大浪的人了,此時也卡了殼,默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 “殿下,陛下的氣還沒消呢,您多少做個樣子。” 以前也沒見大皇子殿下這么莽啊。 李洵挑了挑眉,看來嘉佑帝是有心要繼續(xù)敲打他,今天不跪一跪,是別想見到人了。 幸好他早有準備,出門前讓侍人在褲子膝蓋處縫了個超厚的墊子。 李洵一撩袍子,干脆地找了個平整的地方跪下了。 畢竟是九五之尊的皇帝,手握重兵,他沒打算在此時就去挑釁對方的權(quán)威。 沒過多久,來面見皇帝的大臣宗親們時不時地走進來一個。見到跪在那里的大皇子,所有人都眼觀鼻鼻觀心,只當沒看到,目不斜視地快步走進了偏殿候見。 皇子一般比大臣要來得晚一些,卻也幾乎是天天來報到。 巳時許,三皇子李堅來了,遠遠看到跪在那里的李洵,就興沖沖地大步走了過來。 “喲,大哥,怎么在外頭等著呢?” 李洵一看這家伙的神態(tài)就知道是來幸災(zāi)樂禍的,倒也不與他計較,只是不理會。 三皇子卻興致高昂,他不理會也能自娛自樂,自問自答。 “大哥莫非是又有詩文要請父皇品鑒?那也不必如此作態(tài)吧,父皇那么喜歡你,點評詩文而已,也不至于跪地苦求?。 ?/br> 三皇子和李洵只差兩歲,外祖父是封疆大吏,母親是貴妃。他雖然出身高,卻有些不學(xué)無術(shù),連字都寫得跟狗爬一樣,對于總是靠著好學(xué)問被皇帝夸贊的李洵,他向來是酸得很,時常陰陽怪氣幾句。 原主幾乎是不跟他計較的,李洵也是如此。這種頭腦簡單直來直去的人,沒必要太放在心上。 但他越是不理會,三皇子越想刺激他: “大哥,聽說了嗎?吏部侍郎盧炳聰?shù)氖乱呀?jīng)下旨了,盧炳聰及其犯事子侄當街處斬,盧家其余流放三千里!” “唉,堂堂吏部盧家,往日多少人捧著求著啊,竟要落得個血流菜市口的下場,其他那老老小小的,也不知道幾個人能活著走到南海呢!” 盧炳聰是大皇子黨的得力干將之一,這次被太子黨扳倒,三皇子覺得他大哥心里肯定是慪死了。 果然,李洵皺了皺眉。 不過他不是心疼盧炳聰,而是覺得三皇子一直在旁邊嘰喳太聒噪了。 李洵掛著溫潤的微笑抬頭看向他: “剛才三弟說,請父皇看個詩文不至于下跪。怎么不至于呢,畢竟是要讓父皇費心?!?/br> “三弟,我看你那一□□爬字也讓父皇cao心不少,不如一起來跪一跪,聊表孝心?” 面對李洵落落大方的邀請,三皇子頓時被堵得漲紅了臉,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惱怒道: “我又沒犯錯,誰要跟你一起跪!” 說完就急匆匆跑了,生怕李洵打著孝道的名頭跟拉著他一起跪。 緊接著來的是五皇子李郢。 他雖然才十七歲,卻已經(jīng)在內(nèi)務(wù)府為皇帝辦差,鐵面無私地抓了不少蛀蟲,前陣子很是受了嘉佑帝一番贊揚。此時來,想必是有事情要稟報。 相比三皇子的四處惹是生非,看起來一張冷臉的五皇子李郢就會做人多了。 他沒說任何怪話,而是解下了身上的緞面披風(fēng),彎腰親自給李洵披上,還低聲囑咐道: “地上寒涼,大哥的病才好,要保重身體?!?/br> 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至少這件事做得是讓人心里熨帖的,也難怪他沒辦差多久,手下也已經(jīng)拉攏了一幫寒門官員。 最后來的是四皇子,他沒跟李洵打招呼。 手里親自捧著一籃子嫩生生的綠葉蔬菜,寶貝似的護著往里走,生怕被寒風(fēng)吹著了似的。 聽他跟守門的太監(jiān)說,他是覺得冬日里綠葉蔬菜太少,擔心父皇飲食不暢,特意用花房培育了這些菜,來給皇帝加餐。 四皇子外家是江南世家大族,向來財大氣粗,精通許多享受的法子,常以此來向皇帝獻殷勤。 總之,幾個年紀大些的皇子,都各顯神通,只為討得嘉佑帝歡心。 李洵在那里看著一出出的戲,很是感慨。 大啟的皇子們也真不容易,哪怕是龍子鳳孫又怎樣。 皇帝后宮多,后來生的兒女也多,所有人都得拼了命表現(xiàn),讓皇帝時??吹阶约?,才免得被忘記被忽略。 * 這一跪就跪到了下午,嘉佑帝終于派人來叫他進去。 中途許多人來來去去,李洵也沒閑著,在腦海里翻看原主記憶,整合一些關(guān)鍵信息。 說來奇怪,他這一穿越似乎把自己在現(xiàn)代精心打熬出來的身體素質(zhì)也帶到了原主身上一樣,再加上有膝蓋上的墊子,他在寒風(fēng)中跪了大半天,完全沒有一點受寒的跡象,膝蓋也不算很痛。 皇帝見人是在書房里。 這書房十分寬敞,所有地方的雕花都是漆金的,桌布和皇帝的座椅都是明黃色,一進去就感覺金碧輝煌,莊嚴大氣,處處彰顯著帝王的正統(tǒng)與威儀。 “兒臣給父皇請安,父皇萬歲?!?/br> 李洵循規(guī)蹈矩地行了禮。 嘉佑帝卻沒叫起,似乎在等著他請罪。 已經(jīng)見到了皇帝,李洵便不玩那些虛頭巴腦的了。 皇帝每天見不完的人,看他不順眼了隨時都能叫人把他拖出去,誰知道他能給他多少時間說話。他直入主題道: “父皇,兒臣此來,有件秘事向父皇稟報。此事不宜第三人知曉?!?/br> 聽到這話,嘉佑帝鷹目微瞇,用銳利的目光審視地打量他。 這一看,便覺得這個大兒子今天似乎有哪里不一樣了。 被罰跪申斥,他身上竟不見多少惶恐,也沒有怨憤,反倒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就像那些事對他不能造成任何影響一樣。 至于秘事,無非是有什么將功折罪的消息。 難道這就是他今日不再惶恐的倚仗? 嘉佑帝心中暗自揣度。 “直說便是?!?/br> 見皇帝不肯屏退左右,李洵便知道,這嘉佑帝要么疑心很重,要么就是這屋里的都是他信得過的人。 如此,他倒也沒堅持。 李洵抬頭看向嘉佑帝,像是在談?wù)撎鞖獍闫匠5氐溃?/br> “這次大病,想通了很多事情?!?/br> “父皇,時至今日,兒臣已經(jīng)明白您的打算,您其實并不屬意兒臣與二弟任何一人繼承您的大統(tǒng)。您心中真正想立之人,被您藏得非常隱秘,對么?” 聽起來是詢問的語氣,李洵的神情卻非常篤定,望向嘉佑帝的目光也胸有成竹。 屋內(nèi)的侍人都被他的話嚇了一大跳,簡直恨不得自己沒長那雙耳朵。 果然,嘉佑帝大怒: “放肆!” 一個皇子,竟然大喇喇說起儲位大統(tǒng),簡直是大逆不道。 天子一怒伏尸百萬。 侍人們撲通一聲都跪在了地上,以頭觸地,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但直面皇帝怒氣的李洵卻沒有任何畏懼。 前世軍旅生涯十多年,無數(shù)次游走于生死邊緣,面對兇惡的對手,赤手空拳,窮途末路都有過。他的心早就鍛煉得刀槍不入,就算是面對再大的風(fēng)波也依然能保持鎮(zhèn)定從容。 兩人眼神交鋒,嘉佑帝薄唇緊抿,好半晌才揮退了侍人,緊緊地盯著李洵道: “你知道了什么?” 見他這般反應(yīng),李洵便百分百肯定了自己先前的判斷。 嘉佑帝這位男主,倒真是非常緊張柔妃以及她的兒女,哪怕有一點給他們帶來危險的威脅,也無比重視。 “七弟,柔妃?!?/br> 他輕描淡寫拋出幾個字。 嘉佑帝捏著筆桿的手頓時一緊,看向李洵的目光中有了殺意。 “你是怎么知道的?”事已至此,他已不避諱承認,只想拔除所有隱患。 李洵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道: “兒臣怎么知道的您不必關(guān)心,只是想提醒父皇,這消息要是傳出去,對他們兩人那就太危險了?!?/br> 他意味深長地道,“要知道人太瘋狂的時候,可是寧可錯殺一千,也不肯放過一個的?!?/br> 這話,仿佛是真的很關(guān)心柔妃與七皇子的安危一般。 但嘉佑帝卻知道他這是話里有話。 表面上看,七皇子孱弱不堪,非嫡非長非幼,也不怎么受寵,還得了他這君父一個駑鈍的評價,甚至連母族也不顯,是最不可能繼承大統(tǒng)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