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究竟何時奪嫡 第58節(jié)
“我就說你們這種情況要主動找軍爺嘛,還不聽,看看,軍爺們這不馬上就派車送你們了嗎?這不比你背著她上醫(yī)館省勁兒多了?” 聽那意思,這竟然是常態(tài)。 望著那對夫婦千恩萬謝爬上車的背影,聽著百姓們議論著之前誰家的孫子扎到大腿,也全靠郡王讓提供的馬車及時把人送到醫(yī)館才保住命,蔣裕心中大為震撼。 早就聽聞慎郡王仁德之名,可他完全沒想到這位郡王能為百姓考慮得如此細(xì)致周到。 目光掃過那些含笑看著馬車遠(yuǎn)去的百姓,以及面對百姓道謝爽朗地回應(yīng)“分內(nèi)之事”的士兵,蔣裕突然便明白這里的百姓與士兵與別處到底哪里不同了。 這些人身上,都有一種獲得依靠的安心感,他們的眼中都有著對未來的期盼與希望。 不像其他地方,底層的百姓總死氣沉沉,總讓人覺得他們活得麻木而無望。 而軍民之間的關(guān)系,也不像其他地方那樣,守城士兵隨意欺辱百姓,百姓們敢怒不敢言。 這里的士兵們,似乎一點都不覺得他們對百姓親和一點就降低了自己的威信,而百姓們,也是發(fā)自內(nèi)心感激尊敬著他們。 軍民相和,莫過于如此。 而且,這些士兵們一個個都挺壯實,臉色紅潤,軍裝體面,拉出去說是禁軍上兵也有人信。 百姓們也不像其他地方那樣瘦骨嶙峋,一個個有說有笑,一看就活得很有奔頭。 可這,真的是一個苦寒邊城應(yīng)有的樣子嗎? 排隊走進(jìn)城里,觸目所見更是一派熙熙攘攘的熱鬧景象。這肅城之中,雖說繁華不及京城,可百姓們叫賣擺攤,逛逛買買的那份其樂融融絕不比京城差。 北地好幾個邊城都戰(zhàn)火連連,肅城離燎原只百里之隔,這些百姓們?yōu)楹螘绱税残模?/br> 難道這一切都是因為慎郡王? 蔣裕身負(fù)皇命,雖然嘉佑帝也沒明示他到底想知道些什么事,但肅城如此不同的景象,確實值得探尋一番。 他招了招手,讓隨從過來: “你去打聽一下,郡王在城中風(fēng)評如何,他來肅城后都做了些什么事?” 那隨從正要領(lǐng)命而去,身后一個百姓打扮,身形微胖的壯漢,突然走上前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皮笑rou不笑地道: “蔣大人,想知道什么,直接去問郡王本人不就好了?!?/br> 蔣裕嚇了一大跳,回頭一看,身后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了一隊廂軍,正虎視眈眈地看著他。 “你……你們要干什么?” 來人道: “郡王已經(jīng)恭候多時,請吧!” 蔣裕雖然沒有獨當(dāng)一面干過什么大事,卻也知道,此情此景,郡王想必是早就發(fā)現(xiàn)他了。 他微服入城,身邊的人本就不多,根本沒有反抗的余地,只能跟著垂頭喪氣地跟著他們走。 連他都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城外那僅僅一個都的禁軍,情況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路上,蔣裕的心沉到了谷底。 慎郡王如此做派,莫非是要擁兵自立? 那他這樣來探查情況的欽差,豈不是要落得個有去無回的下場? 第44章 被這樣的想法嚇了一路, 下轎子的時候,蔣裕的腿有些發(fā)軟。 被人攙扶著一路走進(jìn)了郡王府的宴客廳,便見上首坐著一個龍章鳳姿的年輕男子, 他穿著玉白色圓領(lǐng)蛟龍袍,頭戴玉冠, 大袖飄飄,儼然一派翩翩佳公子的模樣。 “蔣大人遠(yuǎn)來辛苦,不如先坐下用些餐食?” 他的臉上掛著和煦的笑意, 仿佛一個熱情好客的主人。 但仔細(xì)看, 便能發(fā)現(xiàn)他的笑意是不達(dá)眼底的。 蔣裕哪里敢用飯,萬一飯菜里下了毒,他豈不是嫌命長了。 見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樣子, 李洵也無心過度恐嚇這個年過半百又長途跋涉而來的老者, 直入主題道: “不知道蔣大人此次來有何公干?且說一說, 本王能襄助的,定然不會袖手旁觀。” 欽差隊伍一入肅城境內(nèi)就已經(jīng)處于監(jiān)視之下, 他自然不怕他們打探到真正要緊的秘密。 他唯一要確定的便是皇帝對于前任郡守的態(tài)度。 秉公處置與袒護(hù), 對他而言,各有各的應(yīng)對方式。 蔣裕哪里敢說啊,皇帝交給他的兩個任務(wù),一個是給肅城郡守的密信匣子, 一個就是監(jiān)察這位郡王是否有異動。 這兩樣,是一樣都不能讓郡王知曉的。 見他這種反應(yīng), 李洵便心中有數(shù)了, 這位蔣欽差, 竟是什么也不知情。 輕嗤一聲, 他道: “肅城前郡守縱容妾弟私放印子錢, 使城南數(shù)十戶良民家破人亡,數(shù)萬百姓淪落為奴,本王上了折子還送了部分證據(jù)到京城,請朝廷盡快處置,難道蔣大人并非為此而來?” 聽到這話,蔣??刂撇蛔〉匾荒樥痼@。 皇帝召他前去的時候,完全沒提過這件事啊。 他的第一反應(yīng)是莫非郡王為了奪權(quán),有意誣陷那位郡守。但仔細(xì)一想,若僅僅誣陷,隨便編造幾人十幾人豈不省事,可郡王卻說,事涉數(shù)萬人。 “下官對此并不知情?!?/br> 蔣裕有些底氣不足地道。 李洵道: “本王說一千道一萬,蔣大人或許也不愿意相信。那么,便請你穿上官服,擺上欽差儀仗,親自去聽聽百姓們的訴求?!?/br> 蔣裕只能照做,等他穿好了官服,坐著轎子去郡城中心的時候,被他留在城外的禁軍也已經(jīng)帶著儀仗在那里等著了。 先前帶他來的那個小胖子軍官發(fā)話道: “前郡守所作之惡,郡城人人皆知,蔣大人可隨意選擇一條街道,都能有所耳聞?!?/br> 蔣裕隨意選了一條人多的街道。 二十禁軍開道,舉著“欽差”“肅靜”的顯眼紅色木牌,蔣裕穿著官服騎馬被護(hù)衛(wèi)在中間,而身后則是其余拱衛(wèi)的八十禁軍。 這樣隆重的陣仗,讓路上的百姓們紛紛避讓到街道兩邊,但他們的焦點全都聚集在了蔣裕身上。 蔣裕聽到他們在議論: “欽差終于來了,肯定是來處置那惡吏郡守的吧?” “朝廷辦事也太慢了,都好幾個月才來查辦!要不是郡王,這么幾個月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被那惡吏害死!” “希望朝廷趕緊砍了那前郡守和他那小舅子龐老爺,最好在肅城就砍,別押到京城,也好讓那些被他們害得家破人亡的人們能親眼看看!” “我聽人說,朝廷也可能會怪罪郡王擅自羈押地方官呢,好擔(dān)心郡王會被降罪……” “他們敢!郡王這么做還不是為了咱們這些百姓,誰敢降罪郡王我頭一個不答應(yīng)!” “對,那欽差要是這么糊涂,咱直接把他們攆出肅城去!” …… 這樣的議論一路走一路都能聽到,除此之外,還有不少人攔馬喊冤的,全都是控告郡守與他那妾弟的。 那些顯然是直接受害者。 他們控訴罪行的時候,其余百姓也都義憤填膺,七嘴八舌地進(jìn)行著補(bǔ)充,顯然都知道那郡守與其妾弟的惡行,紛紛跪地懇求他一定要砍了那郡守的腦袋,給他們張目。 從中午到下午,總共一個多時辰,他走過了郡城的數(shù)條街道,一路所遇見的都是這樣的百姓,這些百姓甚至一路尾隨,跟著他一起來到府衙,還不肯退卻。 他走進(jìn)府衙時,府衙外已經(jīng)聚集了上萬百姓。 那一雙雙眼睛殷切地注視著他,都在等他一個肯定的答案。 而慎郡王本人也負(fù)手而立,在府衙等著他了。 “蔣大人,肅城的情況本王早已經(jīng)上書父皇說清楚了,也附上了部分證據(jù),前任郡守惡行昭昭,百姓深受其害,你代天子巡牧也是親眼看到的,而今如何處置,該有個決斷了吧!” 蔣裕這五十年的人生里,哪怕不受重用,也從未遇到過如此讓人頭皮發(fā)麻的事情。 那郡守確實惡行昭昭為害一方,按理就是該直接砍了以平民憤。 可他僅僅是來探查情況和給郡守送密折的,哪有什么權(quán)力處置郡守,況且皇帝給郡守送密信,還讓他勉勵郡守,明顯就沒有處置郡守的意思。 他下意識抹了抹頭上的汗珠,好一會兒才磕磕巴巴地道: “這……這……具體如何處置,要待下官回京稟報陛下才有定論……” 李洵卻不肯放過他: “事發(fā)好幾個月,本王早早就上了折子,呈上了證據(jù),蔣大人也親自了解了情況,卻如此答復(fù),莫非是想袒護(hù)那惡吏?” 他用懷疑的目光上下打量著他: “或者說,你其實并非朝廷所派的欽差,而是前郡守的同伙,假冒欽差是想營救他們?” 百姓們頓時對他怒目而視。 蔣裕嚇了一跳,趕緊道: “郡王誤會!下官是如假包換的天子欽差,下官的巡撫敕書,告身文書與驛站通行文書都在此,絕非假冒之徒!” 說著就把他所說的這些能證明他身份的東西都拿上來。 李洵一一翻看后,道: “有御印,通關(guān)文書上有各驛站印鑒,告身文書上的描述與畫像也與本人一致,看來確實是欽差無疑?!?/br> 說著,又讓人把這些文書展開,拿到百姓們面前展示。 蔣裕見身份得到認(rèn)可,頓時松了口氣。 可他這口氣還沒松完,便聽李洵繼續(xù)道: “你既是欽差,便對五品及以下官員有直接處置權(quán),肅城前郡守正在此列。蔣大人如此支吾推諉,是何原因?” 他清凌的目光上下掃視了他一遍,帶著洞若觀火的了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