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究竟何時奪嫡 第138節(jié)
正在此時,眾人身后響起一道飽含怒意的低沉男聲: “都給朕住手!” 眾人一看,竟是嘉佑帝臉色陰沉地站在那里,不知道看了多久。 侍女們呼啦啦跪了一地。 嘉佑帝越過摔倒的柔妃,走上前去,直接一巴掌打在了六公主臉上。 六公主嬌嫩的臉上頓時浮起幾個鮮明的掌印,嘴角也帶了血絲。 嘉佑帝卻一點都沒有心疼的意思,也并不訓斥,而是直接下令道: “來人,把六公主帶到最北邊的安樂堂去,嚴加看守,沒有朕的命令,不許放出來!” 安樂堂,處于皇宮最北邊,如今沒有住人,與冷宮無異。 六公主被打得耳朵嗡嗡作響,回過神來立刻大聲呼喊: “我不去!我不去!母妃,救救我!” 柔妃有些不忍,想求情: “陛下……” 嘉佑帝無動于衷,冷著臉道: “慈母多敗兒,誰也不許求情!一直以來,你就是對她太好,才導致她絲毫不把你這母妃放在眼里!出嫁前,朕要好好治一治她的脾氣,免得嫁出去丟了皇家的臉!” 原本他就覺得柔妃鎮(zhèn)不住這個女兒,打算跟來去鐘粹宮幫著柔妃鎮(zhèn)一鎮(zhèn)六公主,卻沒想到在路上看到這樣鬧劇般的一幕。這讓本就心情不佳的嘉佑帝更加惱火,下定決心要好好板正六公主的脾氣。 如此,柔妃也不敢再說。 就這樣,最近很是風光了一陣子的六公主,被堵著嘴押到了冷宮之中。 在出嫁前,她和隨侍的一個小宮女,都絕不允許踏出這冷宮一步,也不準任何人看望。 也因此,六公主無法得知接下來京中的風云巨變,失去了最后為自己抗爭的機會。 第107章 魏平光步履匆匆地走進勤政殿, 殿外還有幾位他剛讓人叫來的太醫(yī)在候著。 如今已經是申時過,宮中已經下鑰,若不是有十萬火急的事情, 魏平光絕不會這個時候進宮。嘉佑帝心中涌上不祥的預感: “魏卿,發(fā)生什么事了?” 魏平光道: “陛下, 確實不是什么好消息,但您一定不要動怒,無論什么事, 都比不上您的龍體更要緊?!?/br> 嘉佑帝心中一沉, 盡可能平心靜氣: “你說?!?/br> 魏平光道: “北上支援的禁軍傳來消息,燕山關被攻破了……他們剛到燕山關,就遇到了從燕山關跑出來的逃兵, 如今已經是一起朝京城撤退?!?/br> 嘉佑帝只覺得一股熱血直沖腦門而來, 整個人都晃了晃。 大啟的士兵對上兵強馬壯的戎族騎兵, 只能打伏擊戰(zhàn)或者守城戰(zhàn),但凡正面遭遇, 必定損失慘重。 因此不管是將領還是士兵, 都很畏懼和戎族正面交戰(zhàn)。 燕山關守軍和禁軍與其說是撤退,其實與潰逃無異。 沒了燕山關這一屏障,接下來的幾百里土地一馬平川,根本無法對戎族大軍進行阻攔。按照戎族大軍的行軍速度, 要不了多久,就會兵臨京城之下。 他深知大啟軍隊戰(zhàn)斗力不如戎族, 卻完全沒想到, 會如此不堪一擊。這才幾天, 燕山關竟然就被攻破了! “陛下!快, 太醫(yī), 快來給陛下診治!” 魏平光見嘉佑帝臉色不對趕忙喊道。 太醫(yī)一涌而入,趕緊給嘉佑帝診脈扎針,好不容易才將他的氣血平定下來。 嘉佑帝掛心著國事,并沒有讓魏平光離開,待太醫(yī)取了銀針出去,便吩咐起了接下來的軍國大計。 “傳令下去,禁軍全力準備守城防御。另外,讓清河戰(zhàn)線的禁軍立刻回防京城!” 清河戰(zhàn)線上,也是有十萬禁軍的。 如今鎮(zhèn)東軍有十五萬大軍即將到達清河戰(zhàn)線,而且清河戰(zhàn)線的敵軍有三萬人被派去支援鼎德戰(zhàn)線了,壓力也減輕了不少,或許是能將禁軍調回的。 然而,魏平光卻帶著幾分小心翼翼道: “陛下,臣剛才的軍情還沒說完,清河戰(zhàn)線上,鎮(zhèn)東軍遭遇北戎大軍伏擊,損失超過七萬……” 這于嘉佑帝而言,無異于晴天霹靂,一時間竟很難接受這個消息。 “北戎大軍不是在宣德附近嗎?哪來的北戎大軍伏擊!” 魏平光道: “是哈丹□□所率部眾,他們在鼎德戰(zhàn)敗后直接去了宣德,繞到東邊伏擊了鎮(zhèn)東軍。” 嘉佑帝勃然大怒: “一群蠢貨!七萬啊,七萬鎮(zhèn)東軍就這么沒了!” 七萬鎮(zhèn)東軍如此不堪一擊,而哈丹部眾卻已經匯聚到清河戰(zhàn)線,這也就意味著,清河戰(zhàn)線的禁軍不僅不能調走,甚至有可能需要更多增援。 不然,清河邊的宣德城一旦被攻破,便意味著北戎大軍可以直接北上。到時候,京城將面臨幾十萬戎族大軍南北夾擊。 他努力穩(wěn)住心神,不要讓憤怒驚慌的情緒干擾自己,心中快速盤算著可以調動的兵力。 全國一百多萬大軍,東西北各二十五萬,禁軍二十五萬,全國各地廂軍二十萬,燕山關十萬,鎮(zhèn)南軍十萬。 鎮(zhèn)北軍在去年的大戰(zhàn)中,已經消耗得差不多,如今最多剩下七八萬,必須留著把守北部邊疆,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動用。 鎮(zhèn)西軍……如今已經與西戎開戰(zhàn),也是調動不得。 鎮(zhèn)南軍,距離太遠,且要防備南越蠻夷,暫時不可能動。 廂軍需要鎮(zhèn)守地方,一個郡往往只有兩千到五千人,除非邊塞和特別重要的上郡,其余地方都是兩千人,要負責地方城建,治安,防御,稅收等,且要從全國各地匯聚,不到萬不得已也是不可能抽調的。 算來算去,竟只剩下鎮(zhèn)東軍的十萬人還可以用。 嘉佑帝咬咬牙,下令道: “那便再調集九萬鎮(zhèn)東軍支援清河戰(zhàn)線。務必將北戎大軍攔截在醴河平原之外?!?/br> 京城尚且可以用堅實的城墻固守,醴河平原作為唯一一個未經破壞又離京城很近的糧倉稅賦之地,絕對不能再被北戎染指。 “另外,從民間征兵三十萬,緊急cao練起來以備后用。平光,此事交由你去安排?!?/br> 魏平光有些顧慮: “陛下,要征集三十萬的兵力至少要耗費一月有余,且這些人光安家費便需要三百萬貫,如今國庫恐怕支撐不起這么多的軍耗?!?/br> 大啟國庫一年的錢幣稅收才三千多萬貫,又已經與北戎鏖戰(zhàn)一年,目前還要應付西疆戰(zhàn)線。三百萬貫無疑是一筆負擔沉重的開支。 更遑論,之后還有武器鎧甲,伙食,軍餉等各方面耗費在等著。 嘉佑帝眉間的溝壑更深了,神色卻透著不顧一切的堅毅: “從京城臨時征召,發(fā)些武器管飯即可,不必按新兵處理。” 歷朝歷代打守城戰(zhàn),都少不得要臨時從民間強制征召百姓作為備用兵,若是人人都按照新兵安置,再富裕的國庫也支撐不住。 魏平光聞言嘆息。 敵人是強大的戎族騎兵,一群未經訓練的新兵,又能起到多大作用呢?不過是仗著中原地大物博,人口繁茂,可以用足夠多的人命換取對敵軍有生力量的削弱。 雖然陛下的吩咐在一般的情況下,確實是唯一的辦法,可前提是沒有更好的選擇。 他們明明還有另一個強援。 哪怕知道可能會惹得嘉佑帝心中不快,但為著社稷安危,魏平光還是覺得有必要說出來: “陛下,京城告急,慎郡王身為邊將與皇子,于情于理都應當回京馳援?!?/br> 但凡慎郡王肯出兵一兩萬馳援京城,都必定會讓戎族大軍心生忌憚,而援軍一旦到達,也將強有力地扭轉京城的戰(zhàn)局。 說慎郡王應當馳援京城,不過是給嘉佑帝一個臺階,作為臣子,他其實真的很希望嘉佑帝在此時能摒棄對慎郡王的偏見,主動與其重修父子之情,讓慎郡王自愿馳援京城。 嘉佑帝聞言一怔。 他何嘗不知道,若李洵肯全力幫自己,將對戰(zhàn)局形勢的逆轉起到多大作用。 可李洵那逆子,狼子野心。在朝廷太平時,尚且不把他這君父放在眼里,屢行叛逆之舉。若如今求到他頭上,放任他帶兵進京,就算打退了戎族聯(lián)軍,對自己而言也無異于飲鴆止渴。 數(shù)萬精兵,再加上那威力可怖的震天雷,連戎族大軍都攔不住他,更何況是禁軍。 若易地而處,他能帶著那么多精兵闖入京城,而朝廷又內憂外患,從百姓到大臣都對他寄以厚望,他就算不直接發(fā)兵謀朝篡位,也會就勢逼宮,讓自己的父皇主動退位。 他不信李洵會什么都不做。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他無論如何也不會下旨讓李洵進京勤王。 “那逆子向來叛逆,如何肯真心襄助朝廷。叫他進京,你敢保證他是打外族,而不是落井下石,將刀口對準自己人?” 讓慎郡王進京,確實是需要冒險的。魏平光自然是不敢保證,于是也不敢再勸。 他深知慎郡王是陛下心中的逆鱗,話到此處便已經是極限,只能趕緊退下,前去籌備招募新兵。 嘉佑帝卻神色陰沉,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將桌上的奏折全部掃落在地。 實在太可恨了!竟然連他的心腹,也認為他只能靠李洵才能保住京城! 這一次,他便要證明給他們看,沒有李洵,他也一樣能保住京城。 他不是他那軟弱的父皇,不管付出多大代價,都絕不會讓曾經的套河之恥重演! 想到這里,嘉佑帝的神色越發(fā)堅定起來,他叫來陳太師,下令讓他立刻封閉所有城門,絕不能放任何人出城。 還重新起用了容兆,任命他為禁軍廂指揮使,帶領五萬禁軍全力防守京城。 滿朝之中,除了劉淵,也就容兆等少數(shù)幾人算得上能征善戰(zhàn)。保衛(wèi)京城關系重大,必須得選一個足夠有能力的將領。 哪怕其身份讓人忌憚,也必須起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