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究竟何時奪嫡 第183節(jié)
犒賞儀式后, 李洵便對第九軍進行了重新編排,禁軍一萬三千人雖然是獨立成軍,卻是分為三部分, 塞到新兵營里去參加訓練的。 他們的都頭,隊長, 一律由此次在北戎草原上立功較多的隊長和普通士兵擔任,以便更好地輔導他們糾正觀念。 而原有的都頭(較少)和隊長,則一律視為普通士兵, 只是會保留三個月他們原本在禁軍中的軍餉標準。 禁軍入新兵營的首要大事, 就是進行觀念轉(zhuǎn)變,重點樹立紀律意識與愛護百姓的意識。背軍規(guī),聽宣傳隊的人講曾經(jīng)那些違紀者受到的嚴厲處罰, 是每日必行功課。 而訓練方面, 禁軍基礎(chǔ)比起一般的百姓甚至邊軍都要好很多, 需要下的功夫反而沒那么多。 三個月后,無論是紀律還是訓練項目, 都將是考核的重點內(nèi)容。 在得知李洵的這條諭旨后, 禁軍們不管是學習還是訓練,都非常賣力。 安置完禁軍,此次吏員招聘考試的閱卷也結(jié)束了。 林德康親自將拆除糊名后的統(tǒng)計結(jié)果送到了李洵府上。 七部總共招考名額達到了三百五十余人,其中女子考生錄取了六十七人, 分屬于教育與財政兩個部門,其余的全是男子。 “殿下, 此次的魁首委實叫人吃驚啊?!绷值驴缔壑殻?nbsp;笑容滿面地道。 此時男女受教育程度不同, 兩者自然是暫時不可能以同等標準來要求, 是以是分開排名的。 女子的魁首是一個名叫盧文萱的姑娘, 年方十八,出身于商戶之家,在算學方面尤其出色,分數(shù)在男女考生里都可以名列魁首,雜學的實用知識方面答題也不錯,策論一科文采不算好,卻也頗有見地。 此次閱卷,李洵著重強調(diào)了重實用性,輕文采,是以盧文萱的策論得分也不錯。 “保父是說這盧文萱?” 李洵首先注意到的便是女子魁首的成績,甚至還拿起了對方的策論細看起來。 女子在此時的教育環(huán)境下,能得到這么高的分數(shù),非常引人注目。 林德康愣了一下。 他是個傳統(tǒng)士大夫,更看重的是策論,雜學與律法,這些要么涉及四書五經(jīng),要么涉及比較實用的律法。對于算學,反而沒有太重視。 是以女子魁首,并不足以讓他側(cè)目。 聽到李洵的話,他愣了下,旋即卻想到: 殿下難得對一個女子如此關(guān)注,且這女子能考得魁首,倒也確實有幾分才華與膽識,等殿試的時候,他得好好考察一下此女的才貌人品。 面上卻絲毫沒有泄露半分心思,緩聲道: “臣說的是男子魁首,岑樘?!?/br> 李洵看了下那人的履歷,年齡三十五歲,祖籍江南,兩榜進士出身。 這讓李洵難免有些驚訝。 “竟還有進士來參考。” 先前報名的人數(shù)多達數(shù)萬人,大家都沒太仔細去關(guān)注過到底有些什么人報了名。那時候關(guān)注也沒太大意義。 如今入選的只有三百多人,自然是可以好生研究一下對方的履歷了。 林德康解釋道: “朝廷侯缺的進士一直就不少,給人當西席的都有,若有回鄉(xiāng)的,來參考也不奇怪。臣是說,您不覺得這人的名字有些耳熟嗎?” “岑樘?” 李洵仔細想了想,還真有些熟悉,“仿佛是御史之中,有個叫岑樘的?” 李洵當初跟岑樘倒是沒什么接觸,主要是這人雖然官位不高,卻是個頭鐵的,很是敢說敢言,在京中得罪了不少人,卻偏生自己沒什么錯處,一時間還真沒人能將他怎樣。 “臣說的就是他。二甲進士出身,祖籍還在江南,其父名叫岑堅。與臣所知的那個岑樘,簡直一模一樣?!?/br> 要說岑樘此人,給林德康的印象還是很深刻的。 畢竟朝廷的年輕人里,甚至所有官員,都難有剛正不阿到如此地步的人。 林德康任吏部尚書最后那一年,正好趕上了岑樘初出茅廬,一進入御史臺,就辦了件大事,彈劾了當時一個極為囂張的權(quán)貴。 當年的考核,岑樘就落了個末等。 若真是被吏部批復,連續(xù)三年末等,便會被直接黜落了。 林德康當時正好看見,便沒有批復這條考核。 心知必然是有人存心為難這岑樘,林德康此后兩年都會關(guān)注一下吏部的考核,臨走還跟自己的繼任者交待了,若岑樘并無劣跡,便不能批復末等的考核。 正是因為有他維護,眾人知道岑樘頗得右相青眼,才沒被更多地刁難。 可哪怕他已經(jīng)如此明顯地表示出了對岑樘的青睞,這小子卻從沒有主動上門拜會表達親近之意。 當初的大皇子黨臣子們私下聚會,請他他也不去。 很明顯,此人是完全不想?yún)⑴c黨爭的。甚至為此不怕得罪他這右相。 林德康倒也沒跟這性情過于迂直的年輕人計較,不過卻也因此對此人印象極為深刻。 這么一說,李洵頓時提起了興趣: “這么說,此人真有可能是那個岑樘?” 一個當初在京城出了名鐵頭鐵面的御史,竟會來參加他治下的吏員考試嗎? 感覺有些難以置信。 底層的禁軍士兵與軍官,窘迫到生存都成問題,是以才鋌而走險來投奔。 岑樘可是御史,且在文人清流中頗有名聲,再怎么也不至于像是底層禁軍士兵一樣落魄的。 但若說不是,一模一樣的履歷信息,那也太湊巧了。 這個疑惑,在隔天后的殿試時被解開了。 殿試不像是朝廷那樣復雜,新科吏員們早上來郡王府,由李洵的親兵送來他臨時寫好的策論與三道其余科目的附加題,所有吏員在兩個時辰內(nèi)作答。 糊名后,閱卷的人再次閱卷,第二天下午再次上交結(jié)果,由李洵看了前二十的試卷,欽點名次。其余的,則是由兩次考試的總分相加來排名。 第三天一早,新晉吏員們前來面見李洵前,當場宣布名次。 整個過程類似于朝廷的科舉流程,比起三甲傳臚卻稍微簡化了不少。 主要是李洵很不愛搞這些花里胡哨的排場,但林德康覺得有必要維持一定的禮儀規(guī)制,是以才在最開始就規(guī)定了覲見這一出。 “傳新科吏員前來覲見!” 郡王府里的太監(jiān)站在臺階上,拉著嗓子唱喏道。 庭前整齊站立著的,是已經(jīng)換好了綠色無品官服的入選吏員。 先前他們已經(jīng)通過紅榜公布的名次,在郡王府太監(jiān)的指點下調(diào)整好了站位次序。 三百多人列成七列,男子六列,女子一列,男女魁首站在最前頭領(lǐng)隊,由傳旨太監(jiān)領(lǐng)著進入交泰殿。 雖然郡王府并不如想象中豪華,可王府中一路上列隊于道路兩邊的護衛(wèi)營士兵,威風凜凜,氣勢攝人,卻給了人極大的壓迫感。 眾人很清楚,哪怕郡王只稱郡王,建制也只是王國,實際上卻與這遼闊北地的帝王無異。 沒有任何人敢輕慢,在太監(jiān)的引導下,眾人目不斜視地進入交泰殿,站定,下跪參拜。 “參見郡王!” 李洵身穿冕服,端坐在上首的王座上,看著泱泱一堂的新入選人才,笑容和煦: “平身。” 眾人站起身來。 李洵這才得以看清眾人的樣貌。 左邊為首的這位,看起來身形清癯,臉上也難掩憔悴的中年男子,便是曾經(jīng)的御史岑樘了。 前日殿試的時候,林德康便親自確認過了。 他不卑不亢地站在堂下,不像一般新晉吏員那樣緊張,但對上李洵打量的視線,還是恭敬地垂下了目光。 這人雖然看起來瘦弱,眼神卻清正有光。 難得的是,身為盛名在外的清流御史,竟還愿意如此循規(guī)蹈矩地參加吏員招聘考試,而不是直接找到郡王府來自薦。 對于一般為官多年的人來說,和一幫連進士都沒中過的人一起參加考試,是有辱身份的。 更重要的是,如果沒考過那些沒中過進士的人,實在是臉上無光。 可這岑樘似乎根本不在乎這些,直接便來參考了,還憑借出色的實力得了魁首。 不管是品行,履歷還是學識,都讓李洵非常滿意。 不過,此時他卻并沒有點破他的身份,只把他當做普通入選吏員一般對待。 略微打量過了,目光便落在了女魁首盧文萱身上。 盧文萱是一位年僅十八歲的年輕姑娘,容貌清秀,身量比一般女子要高,因為出身商戶人家,比起一般的閨閣女子要多幾分干練。 但比起岑樘的老練,這姑娘身體緊繃,明顯是有些緊張的。 當然,她并不是唯一入選的商戶出身的吏員。 這次入選的,除了書香門第的女孩,便是商戶人家,真正貧寒之家的女孩卻是一個也沒有。 略微打量了眾人一番,李洵便挑了幾個策論寫得頗有見地的吏員,就他們試卷中提出的觀點進行了現(xiàn)場問政。 兩次的策論都是他出的題目。 初選是關(guān)于如何杜絕貪腐的命題,復選則是讓他們發(fā)表一些關(guān)于如何治理北戎的見解。 這些都是很實際的問題,考生之中不乏敢說敢寫的,有些見地雖然李洵未必贊同,卻也挺有意思。 特意問詢,除了考校才學,也是想看看他們的臨場反應(yīng)能力,大致等同于面試。 眾人里,有些答得磕磕巴巴,有些雖然緊張,卻依然能侃侃而談。 盧文萱在所有被問話的人里,不論男女,表現(xiàn)都算是很出色的一個。 為此,李洵特意贊賞地提了一句: “古語有云,巾幗不讓須眉,誠不欺我輩,盧魁首的才學見地,都稱得上出類拔萃!” 眾人紛紛朝盧文萱看去。 盧文萱眼神有些激動,總體上卻還是表現(xiàn)得比較從容,拱手行了個禮,然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