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究竟何時奪嫡 第269節(jié)
那彥圖的確是西戎掌握實權(quán)的王子, 但他也并非完全沒有反對者。 馬士堡戰(zhàn)線毫無戰(zhàn)果, 只是在平白耗費兵力,汗國很多貴族早已不滿。 而慎郡王不僅沒在沙國境內(nèi)被絆住,還非常順利地掌握了沙國越來越多的領(lǐng)地,看樣子很快就能騰出大部分兵力南下。 真等到慎郡王南下, 下一步就會騰出大部分兵力攻打西戎了。 他們在西戎東部草原與馬士堡一線投入了全國絕大部分兵力,這一部分地區(qū)沒有足以堅守的天險, 繼續(xù)滯留下去, 很容易將所有兵力都折損在這里。 那時候, 整個西戎都將會不戰(zhàn)而敗。 隨著戰(zhàn)事的進展, 那彥圖心中的焦躁憂慮與日俱增。 他曾以為自己無所不能。 哪怕在慎郡王手里敗北, 丟失了半壁江山,他也依舊心懷壯志,覺得自己遲早能奪回自己的國土,奪回自己心愛的女人,重拾在慎郡王手下被打碎的尊嚴(yán)。 但這一次三國合圍,也沒有人從慎郡王手中討到好處。 他已經(jīng)用盡全力,卻依舊沒能挽回曾經(jīng)的失敗。 他不得不承認(rèn),繼續(xù)與慎郡王那邊僵持下去,只會給自己的國家造成更大的損失。 他垂下了驕傲的頭顱,眼中布滿血絲,嗓音沙啞。 “那就撤軍吧?!?/br> 撤到乾山以西,利用西邊國土多山的地形優(yōu)勢,才能保住剩下的那些兵力。 思索了一夜,他叫來了一個親兵,吩咐道: “把這封信送到大啟皇帝手中?!?/br> 如今,沙國南部邊疆尚未完全被慎郡王掌控,他還能通過這條路線與大啟通信。 信封里,寫著的是震天雷的配方。 并非最完美的版本,而是比威力最大的版本稍微次一等的那種。 這是那彥圖思慮良久后做下的決定。 大啟朝廷能調(diào)動的資源與兵力,遠(yuǎn)比西戎要多。這配方給了他們,能給慎郡王造成很大的威脅。 別的不論,至少是能縮短雙方火力差距的。 慎郡王目前占據(jù)的領(lǐng)地,除了秦川平原,其他在大啟都算是人口稀少又貧寒的邊陲之地。 大啟真正肥沃又溫暖的那些領(lǐng)土,絕大部分的人口,都還在朝廷手中。 慎郡王的野心不會滿足于此。 任何一個王者,都不會眼看著綿羊一樣柔弱的國家掌握著這么好的資源。 平定了沙國,慎郡王必然會對大啟朝廷動手。等整合了富庶的大啟,最后才會輪到相對貧瘠,卻更加難攻打的西戎。 大啟朝廷越強,能拖延的時間越久,對西戎本土就越有利。 路途太遙遠(yuǎn),他無法再像以前那樣徹底掌控震天雷的來源,只能給出配方。 相比直接接壤的沙國,給大啟配方,對西戎本土的威脅會更低一些,收效也更大。 這個初春,西戎大軍且戰(zhàn)且退,迅速撤回了本土。 而此時,嘉佑帝才收到遙遠(yuǎn)的極北之地傳來的消息。 * 比沙國情報更先傳來的,是西戎撤軍的消息。 這讓嘉佑帝心中時常生出恐懼,只能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遙遠(yuǎn)的沙國上。 “陛下,前往沙國的探子回來了?!?/br> 嘉佑帝一顆心都提起來了。 “快宣他進來!” 他急切地道。 事實上,自從得知李洵親自率軍遠(yuǎn)征極北的沙國,他就一直很關(guān)注那邊的消息,奈何路途實在是太遙遠(yuǎn),冬天冷得無法在戶外行走,一路上大半能傳遞消息的驛站都掌握在李洵手中,他對那邊的消息一直很滯后。 他上一次得知那邊的消息,還是去年十一月,那時候聽說李洵大軍尚且與沙國的帝國軍團激戰(zhàn)。 雖然那時候沙國也一直戰(zhàn)敗,李洵大軍卻畢竟離首都有一段距離。 所謂哀兵必勝,把沙國逼到那種地步,他們未必不能絕地翻盤。 而且,在嘉佑帝看來,沙國那樣一個龐然大國,即使首都淪陷,只要它的帝王不像北戎那樣被人包了餃子,其后必然會調(diào)動全國的兵力,不斷給李洵制造麻煩。 或許,輕敵的李洵已經(jīng)死在了沙國。 這個想法讓他的心跳都不由自主激增了幾分。 “參見陛下?!?/br> 風(fēng)塵仆仆的沙國探子在殿內(nèi)叩首。 由于離沙國較遠(yuǎn),整個大啟都沒幾個會沙國語的人,這探子其實是個行商,被嘉佑帝破格啟用的。 “平身!快告訴朕,沙國那邊情形如何?!?/br> 行商探子道: “回陛下,小的離開沙國首都時,沙國首都已于十月中旬被慎親王大軍攻陷,隨后慎親王嚴(yán)令沙國最富裕十州的領(lǐng)主們,三月內(nèi)前往首都覲見以示臣服,否則就要派軍前去攻伐。” 嘉佑帝聽到李洵攻陷首都,心中不由自主生出了失望,沙國的軍隊,怎么就如此不中用,那么快就被攻陷了首都。緊接著心中再次生出幾縷他極力回避的惶恐,李洵那逆子,真的就如此勢不可擋嗎? 聽到后半句,他心中卻再次燃起了希望。 李洵竟敢如此強硬地勒令沙國領(lǐng)主們臣服,這是犯了眾怒?。?/br> 沙國那么廣袤的國土,若領(lǐng)主們四處作亂,哪怕李洵再強大,也必然疲于奔命。 “那些領(lǐng)主對李洵是何態(tài)度?” 嘉佑帝對慎親王的不喜,是許多人都知道的。 行商對接下來要匯報的內(nèi)容也有些忐忑: “稟陛下……他們,他們都選擇覲見臣服……小的離開塔布納時,每天都有無數(shù)領(lǐng)主或是送信或是親臨塔布納表態(tài)。” 唯一的希望破碎,嘉佑帝的情緒頓時就崩潰了,他失態(tài)地拿起手邊的茶盞狠狠摔在地上: “混賬!一群無能的蠢貨!” 行商嚇得瑟瑟發(fā)抖,連忙道陛下恕罪。 “他們怎么可能真心臣服!那么多人,就沒有一個敢反抗的嗎?” 他憤怒地質(zhì)問道。 “陛……陛下,那些領(lǐng)主手中沒多少兵的……沒了皇室的指揮,他們就是一盤散沙,就算有皇室指揮的時候,他們也不是慎親王的對手啊……” 嘉佑帝卻遷怒于這行商: “蠢貨,他們沒有皇室指揮,難道你就不會叫人串聯(lián)他們,讓他們聯(lián)手反抗嗎?” 行商心中覺得嘉佑帝不講道理,卻越發(fā)惶恐,話都說不利索了: “小的只是一介卑微行商……小的無能,小的做不到……” 嘉佑帝見他抖如篩糠,用了很大的自制力才壓住心中的殺意: “滾!” “都給朕滾出去!” 嘉佑帝暴喝。 殿內(nèi)的心腹太監(jiān)與探子都退了個干干凈凈。見所有人都離開,嘉佑帝才虛脫地癱軟在龍椅上,雙手緊緊地握住龍椅的扶手,以抑制那難以克制的顫抖。 沙國那種境況,讓他已經(jīng)預(yù)見到了,李洵統(tǒng)一那沙國十州已成必然。 那逆子……他不僅蕩平了北戎,甚至還占領(lǐng)了沙國那么遙遠(yuǎn)的地方的大片國土。 如此開疆?dāng)U土之功,連太祖爺也不能匹敵。 為什么! 難道不是他這真龍?zhí)熳硬派碡?fù)天命嗎? 為什么會有一個如此耀眼的李洵存在! 若李洵占領(lǐng)沙國的消息傳播開來,民間那些人將如何議論? 更讓他惶恐的是,西戎已經(jīng)撤軍,連沙國都無法牽制李洵,那整個天下還有誰能遏制他! 李洵平定了沙國,下一個肯定會對朝廷出手了,他的軍隊如何抵擋得住……他必然會徹底失去他的皇位,甚至,可能連性命都保不住! 那逆子肯定恨他! 他該怎么辦! 嘉佑帝六神無主,整個人被前所未有的絕望惶恐包圍著,當(dāng)天夜里便發(fā)起了高熱。 御醫(yī)忙不迭前來為他診治。 手眼通天的權(quán)貴們也得知了消息,立刻截住了那位行商,想要從他口中得知更多的消息。 雖然那行商被嘉佑帝嚴(yán)令要保密,卻到底扛不住權(quán)貴們的威逼利誘,開口告訴了他們沙國的情況。 這次的事情是醇親王暗地里放風(fēng)攛掇,眾多有頭有臉的權(quán)貴大臣們聯(lián)手做的。 自從醇親王收到女兒的信,得知他被慎親王安全從西戎救出來后,就對李洵感激不已。 這個侄子完全沒有張揚舒儀的身份,沒讓他在朝中的處境變得艱難。他讓人妥帖地照顧舒儀,讓他們私下里得知女兒的平安,實在是體貼極了。 后來又得知女兒平安誕下一個外孫,還在慎郡王麾下做了官,過得很開懷,醇親王便越發(fā)堅定了要回報這個侄兒的決心。 自從女兒被迫和親,他就不再甘心于做個毫無反抗之力的親王,開始著手發(fā)展自己的勢力,甚至在嘉佑帝嚴(yán)防死守之下,在其身邊安插了人手。 得知了嘉佑帝這次的動向,他便立刻想到了這個辦法。 他那刻薄無情的皇兄,居然能因為沙國探子的消息氣得病倒,可見對他來說,這是多么誅心的消息。 除了慎郡王那邊又取得大捷,他想不出還有什么別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