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第一納稅大戶 第171節(jié)
而上月,皇考淑惠妃病故,四阿哥正好錯過了。 恰好十一月康熙要出京謁陵,便帶上了四阿哥隨駕,準備一同去皇考淑惠妃靈前祭酒。1 問題便出在了這一處,康熙親至靈前祭酒時竟發(fā)現(xiàn)陳設(shè)器皿及祭品粗糙草率,當即大怒,又令四阿哥逐一詳閱,敬慎整理。2 四阿哥重新整理了器物祭品,并且查出了責(zé)任人,結(jié)果便是內(nèi)閣學(xué)士兼管光祿寺卿馬良、工部尚書滿篤、侍郎馬進泰、內(nèi)務(wù)府總管赫奕、內(nèi)務(wù)府署總管事馬奇,根據(jù)責(zé)任大小分別受到了革職、降級、罰俸等處罰。2 這一通處罰追究過后,別處不知道如何,但于玉格而言,調(diào)動京城金縷記的物資銀錢、調(diào)動戶部原本賑災(zāi)所用的銀錢糧食都更加順暢了。 總之康熙的這個命令,四阿哥這一通的追查,未嘗沒有點兒借題發(fā)揮、秋后算賬的意思在里頭。 而后回京,算賬之后便是行賞。 賞四阿哥賑災(zāi)之功,但…… “啟稟皇上,微臣有本要奏。”楊守敬一臉嚴肅氣憤的出列拜道。 四阿哥的視線從楊守敬身上,轉(zhuǎn)到八阿哥的身上。 八阿哥察覺四阿哥的視線,側(cè)過頭來微笑著微微頷首。 四阿哥看了他一會兒,最終只面無表情的收回視線,垂下眸子。 他不能幫她。 第193章 、仕途絕 楊守敬義憤道:“微臣要參一等侍衛(wèi)玉格玉大人,借兼管金縷記之便,傳播謠言,捏造神跡,大肆宣揚他生而帶玉之事,引導(dǎo)百姓盲目信奉,皆言他乃神仙轉(zhuǎn)世,更有婦人言,這京城需得有玉大人在,才能安享太平?!?/br> 這話可說得可太大逆不道了,群臣一陣左顧右盼竊竊私語起來。 康熙沉著臉,只聽著,沒有表態(tài)。 楊守敬雙手奉上《職工手冊》,接著道:“玉大人沐浴皇恩,得以監(jiān)管金縷記,卻假公濟私,在《職工手冊》內(nèi)廣傳自己的名聲,皇上請看,這《職工手冊》內(nèi),提及玉大人之處竟比皇上還多了二十六次!” 康熙輕輕的招了招手,一內(nèi)侍連忙小碎步而下,將楊守敬手中的《職工手冊》奉到康熙面前。 眾位阿哥皆表情平靜,似乎與己無關(guān)、毫不知情,只十阿哥腳下微動,有些擔(dān)心起來,但他的身子才剛稍稍前傾,十四阿哥就一把握住了他的胳膊,朝著八阿哥的方向略抬了抬下巴,而后微微搖頭。 十阿哥懊惱的一皺眉,最后一咬牙還是站住了。 康熙打開冊子看了起來。 楊守敬接著道:“皇上命雍親王賑濟臺州和常山兩地災(zāi)民,但玉大人調(diào)動商人們的財力物力,搞出浩大聲勢,生生叫災(zāi)民百姓們看不見朝廷的賑銀,不念皇恩,不思雍親王之功,雍親王身為皇上任命的賑災(zāi)欽差,臺州和常山的百姓卻只知玉大人,不知雍親王?!?/br> 聽到此處,八阿哥的嘴角才極輕微的微微勾起。 楊守敬這話雖然是為彈劾玉格佐證,但也說明了功勞都在玉格身上,如此,四阿哥還論什么功,行什么賞。 他這一趟到底是白去了。 楊守敬磕頭重聲道:“皇上,微臣實在不知,玉大人此番作為,到底意欲何為啊?!?/br> 康熙沒什么情緒的合上折子,看向眾大臣道:“眾愛卿怎么看?” 這一下就是正問到八阿哥懷里去了,論在朝的人脈勢力,滿朝舍八阿哥其誰。 阿靈阿出列道:“回皇上的話,奴才以為,此事單憑楊御史一家之言,不足為信,當派人到臺州和常山兩地具體探查后,方可定論?!?/br> 康熙微微點頭,“可。” 八阿哥的拇指和食指怡然的捏住朝珠捻了捻,這一探查,可就更證明四阿哥的無能了,畢竟玉格在臺州所為,實在叫人炫目,四阿哥自然就黯然失色了。 又有一大臣出列道:“還有這金縷記的《職工手冊》,金縷記廠房內(nèi)如今人員已近萬人,里頭情形到底如何,也得派人進去探查清楚,若情況有異,也可及時控制,否則,怕生動亂?!?/br> 話音落,又有數(shù)個大臣出列俯身,“臣等附議。” 然這一請,康熙并沒有立時答應(yīng)下來。 隆科多出列道:“奴才認為不可,金縷記之所以將廠房建在城外,又定下嚴密的進出規(guī)矩,正是因為金縷記所涉的、商業(yè)機密甚多,若是派人前去探查,到時工人們必定人心惶惶,加之人多眼雜,如此,金縷記的秘密外流,不知應(yīng)當由誰來擔(dān)這個責(zé)任,況且如今不過一些流言,就要如此大動干戈,未免太傷人心?!?/br> 是啊,玉大人所為到底是立了功的啊。 群臣又竊竊私語起來,這事兒說到底,要沒有那個生而帶玉的傳聞,那就不過是百姓愚昧而已,玉大人一分錯都沒有。 所以這生而帶玉到底是真是假? 不過…… 若沒有生而帶玉之事,玉大人之功不會傳得如此迅猛浩大,所以她若真沒有玉,那她這居心、皇上必定要處置她。 可若是她真有玉,那以她如今的名聲,和她辦的這一件件差事,皇上雖不會明著罰她,但也必定會心生忌憚,慢慢冷落她,再尋到個由頭、她往后的仕途也艱難了。 總之,有玉也好,無玉也好,玉大人的仕途算是被毀了。 聽著群臣的議論,八阿哥捻著朝珠的手慢慢縮緊。 他原也不想如此,但他已經(jīng)提醒過她了,生而帶玉,名聲太盛于她無益。 她這么聰明,一定看懂了,可她還是做了,做得這樣好。 她到底還是偏向了四哥,她該知道,他們不會允許一個帶著這么多功勞、并且眼瞧著以后前程會更好的臣子倒向四哥。 所以…… 八阿哥斂下眼睫,任由朝臣們爭論起要不要派人到金縷記廠房探查之事。 金縷記,也不大適合再在她手里了。 不過康熙也不是那么容易被群臣的意見所裹挾的。 康熙道:“在事情沒有定論之前,金縷記不宜有人員調(diào)動,先派人查明玉格生而帶玉之事是否屬實,再派人到臺州和常山暗查,不可驚擾百姓,也不可攪了臺州商事?!?/br> 畢竟那一處將來……照如今的趨勢看,是會比金縷記還要能獲利的所在。 康熙一錘定音,此事便暫時就此揭過。 朝會散開,八阿哥幾個都站在原地沒有離開,四阿哥也是如此,彼此互望一眼,待群臣走得差不多了,幾人才抬步往外走。 走到大殿門外,又默契的停下腳步。 八阿哥道:“玉格同四哥一同去江浙賑災(zāi),明眼人都知道,此次賑災(zāi),玉格出力,四哥得名,不想如今、實在可惜?!?/br> 八阿哥的這一句話叫十阿哥攢了半天的惱怒頓時有了發(fā)泄處。 十阿哥上前一步,看著四阿哥直直的質(zhì)問道:“四哥未免也太過冷漠無情了,你同玉格一塊兒去的江浙,他在江浙如何,他為人如何,沒人比你更清楚,可如今,大殿之上,玉格受人攻訐,四哥居然一言不發(fā),真是、叫人寒心!怎么?你也覺得玉格做得太好,搶了你的風(fēng)頭了?” 四阿哥沒有理會十阿哥的責(zé)問,看了他一眼,又轉(zhuǎn)而看向八阿哥,淡聲道:“我相信汗阿瑪自有決斷?!?/br> 說罷,平靜的轉(zhuǎn)身而去。 只是,無人看見處,四阿哥手里握著的朝珠深深的陷進了手心。 他以為這樣的境地,他此生經(jīng)歷一回已經(jīng)足夠,沒想到、四阿哥的手心縮得更緊,沒想到還能有第二次。 他不能幫她。 那個玉,有了那個流言,就是禍端。 他幫她,會被皇上疑心,他與她交往過密,是不是有借玉爭奪皇位的野心,那謠言是不是他引導(dǎo)的,皆玉格的聲名為自個兒造勢;以及更進一步,生而帶玉、生而不凡,若他果真登上皇位,她會不會再因為他的信重,有朝一日權(quán)傾朝野,甚至篡位登基。 江山易主乃帝王最不能觸碰之禁忌,哪怕只是萬分之一的可能。 不能小瞧皇上的疑心和猜忌,前太子就是前車之鑒。 所以他不能幫她,如今的情形,哪一位阿哥和玉格走近,于阿哥于玉格都是不好。 四阿哥的腦中如此理智的分析著,這些甚至是從他離開臺州之時,不,更早,在他們調(diào)動銀糧的阻力驟然大減的時候,就已經(jīng)想到的,也已經(jīng)想清楚的。 但是此時,他還是動搖了。 四阿哥緊緊的握住朝珠,克制著自個兒的腳下一步不亂,更不要回頭。 見四阿哥如此走了,十阿哥更氣更怒也更急,“八哥,咱們怎么辦?要不要給玉格送個信兒?” 他還記得汗阿瑪說的是要暗查。 “送什么信兒?”九阿哥道:“你以為他會不知道嗎?這可是汗阿瑪在朝會上說的?!?/br> “那汗阿瑪?” 九阿哥瞥著他道:“說是暗查,只是不想因為此事,耽誤了臺州的商事,這話兒不是說得明明白白嗎。” 八阿哥笑著點頭道:“九弟說的沒錯,汗阿瑪多半會把楊御史的折子發(fā)給玉格,讓他自辯。” 十阿哥大大松了口氣,“那就好?!?/br> 十四阿哥的神情卻不樂觀,“不知道汗阿瑪會如何處置玉格。” 別人不知道,他們卻是知道的,玉格確實有玉。 八阿哥斂了笑,視線緩緩轉(zhuǎn)向遠方,沒有說話。 十阿哥又皺起眉頭著急起來,“對啊,那怎么辦?” 九阿哥摸著下巴道:“你們別說,他辦的這些事兒,是有點邪乎,凍牛乳這些小東西咱們就不說了,你們也聽了南邊傳回來的消息,百尺高樓,自動扶梯,你說這些他都怎么想出來的?還有那雨,爺現(xiàn)在想想,也覺得那雨有點邪乎了?!?/br> “那又怎么樣?”十阿哥皺著眉頭,蠻橫的護短,“那玉咱們也看過了,一點兒特別都沒有,再說了,那一日到常山的人那么多,怎么就認定是玉格了?那百尺高樓,那自動扶梯。” 十阿哥頓了頓,明顯底氣不足,卻瞪大眼睛挺直腰板,更大聲的吼道:“還不準人聰明有主意了?再說,那又不是玉格一人想出來的,那么多工匠呢!” 九阿哥掏了掏耳朵,眼睛一瞇,悠悠的道:“你沖我喊什么,有本事你去和汗阿瑪說去啊。” 十阿哥當即更怒,指著十四阿哥道:“要不是他拉著我,我方才在朝上早就說了!” 十四阿哥攤手嘆道:“好好好,如今都是我的不是了?!?/br> 十四阿哥如此好脾氣,十阿哥憋著的氣又沒處發(fā)了。 九阿哥見他這模樣,又見八阿哥放目遠眺,情緒不佳的模樣,微皺了皺眉,低聲道:“縱然、也不過一時艱難罷了,往后如何,還要看、往后、怎么說。” 八阿哥收回目光,緩緩轉(zhuǎn)頭看來,慢慢勾唇扯出個笑,“九弟說的是。” 與其看著她走向?qū)α⒚?,叫以后越發(fā)難以收拾,還不如就此折斷,至少情況還不算太糟,往后還能、至少還有往后。 第194章 、很值得 在康熙的明折傳到臺州之前,崔先生先給玉格捎來了消息,而玉格也確實是一點兒不意外,所以還是每日該做什么做什么,該忙什么忙什么,誰也瞧不出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