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第一納稅大戶 第193節(jié)
靜寧郡主偷瞄著六姐兒,六姐兒也幾乎不管弘皙福晉,只打量著她。 弘皙福晉見狀,道明了來意,又略說了幾句閑話,便笑著站起身道:“我剛想起我那里還有幾件事兒沒有忙完,你們說著,我就先回去了,下回再來給娘娘請安。” 六姐兒笑著站起身送她,靜寧郡主有些無措的跟著站起來,弘皙福晉笑著讓二人留步,便帶著人走了。 弘皙福晉走后,六姐兒看了靜寧郡主一會兒,慢慢斂了笑,抬手打發(fā)了屋里伺候的人出去,靜寧郡主見此,心里更加沒底,但也轉(zhuǎn)頭示意了自個兒的婢女退出屋外。 屋里只剩下六姐兒和靜寧郡主后,六姐兒身上的活力便跟著她臉上的笑一同消失了,只定定的瞧著架子上擺放著的一個吃糖葫蘆的毛氈猴子。 一室靜默中,靜寧郡主的心也慢慢靜了下來,她瞧著六姐兒,不知為何,瞧得心中酸澀,一時有些恍惚,覺得此時的娘娘好似從前的自己。 只是,娘娘和她,怎么可能呢。 終于,六姐兒收回視線,看著她道:“真好,玉格也要成親了?!?/br> 說著真好,眼淚卻瞬間涌了出來,劃過她的笑肌,而后大顆滴落。 “娘娘?”靜寧郡主有些驚慌失措的看著她。 六姐兒笑著抹掉眼淚,“沒什么,嚇著你了吧,沒什么,我就是開心的,玉格也要成親了,可惜我瞧不著?!?/br> 說著聲音低了下去,又是兩滴眼淚大顆落下。 靜寧郡主看著她的笑,又看著她的淚,心底隱隱有些明悟,原來是一樣的啊。 只是她是從小屋子走到了外面,而她是從外面走進(jìn)了小屋子。 六姐兒噙著笑含著淚,雙手拉住靜寧郡主的手,方才雍容貴氣的娘娘此刻近乎卑微的乞求著她,“你和玉格成婚后,能不能常進(jìn)宮來看看我?我想知道玉格過得怎么樣,他好不好。” 第214章 、她走了 誰也沒有想到,那個散漫撒錢萬事不管的榕辰娘娘,會和一日說不了三句話的靜寧郡主成為手帕交,事情是這樣的…… 當(dāng)日,弘皙福晉等了整一下午,才收到靜寧郡主回來的信兒。 看著靜寧郡主的婢女抱回的擺了滿桌的各樣保養(yǎng)的化妝的東西,弘皙福晉心中又是詫異又是高興,但還是高興更多,靜寧夫妻和順,對他們才是最好。 弘皙福晉笑著拉著靜寧郡主囑咐道:“你和娘娘既然談得來,往后就多走動走動,娘娘是玉大人的胞姐,只要娘娘肯指點一二,你往后的日子就要順?biāo)斓枚嗔耍翊笕司褪强丛谀锬锏拿嫔?,也會對你多幾分敬重?!?/br> “是,”靜寧郡主一如往常的溫順應(yīng)下。 弘皙福晉又忍不住羨慕的往桌上瞧了一眼。 她并沒有暗示靜寧郡主送她東西的意思,甚至這一眼也是無意識瞧過去的,畢竟身為女子真的很難抵抗這類樣?xùn)|西,因此,她也就更沒有指望被關(guān)了二十年的靜寧能察覺出她的喜好,知曉人情世故的送她一份。 但靜寧郡主卻留意到了,并且主動提出要送她一斛她目光流連最久的螺子黛。 弘皙福晉自然是要推辭的,“這都是娘娘送你的,你自個兒好生收著,嫂嫂哪里好拿你的東西?!?/br> 這只是禮數(shù)上的推辭,不過弘皙福晉也沒指望靜寧郡主能知曉這些。 但一貫她說什么是什么的靜寧郡主卻頭一回有了自個兒的主意,她拿起一斛螺子黛,順帶又拿了些旁的東西,直直的塞到弘皙福晉懷里,只瞧著她道:“靜寧想送給嫂嫂?!?/br> 不是多么動情好聽的話語,只一個‘想’字,卻叫弘皙福晉比聽了一筐巴心巴腸的奉承話還要暖心,畢竟這是個被關(guān)了二十年的姑娘,她那里知曉世故,她說得必然都是真心的。 弘皙福晉停下推辭的動作,笑著點頭道:“好,那嫂嫂就不和你客氣了,我那里有南邊送來的燕窩,我瞧著你這氣血還是得補補,一會兒我讓人送來,你也不準(zhǔn)推辭。” 靜寧郡主抿著笑柔順的應(yīng)下。 弘皙福晉這才把手里的東西交給自個兒的婢女,又和靜寧郡主說了陣子養(yǎng)生的閑話才告辭回去。 等弘皙福晉回到自個兒的屋子時,弘皙阿哥已經(jīng)回來了。 “今兒怎么這么晚?”弘皙阿哥奇怪道,他見過他那個meimei,性子實在沉悶,叫人聊不下去,福晉雖說聽自個兒的吩咐對她多有照顧,但對著那么個悶不吭聲的人,也親近不到哪里去。 弘皙福晉滿臉笑意的吩咐婢女把東西放到桌上,笑著回道:“靜寧meimei雖說不愛說話,但人還是很懂事知禮的。” 弘皙阿哥往桌上的東西瞧了一眼。 弘皙福晉笑嗔道:“妾身可不是收了她的東西才說她的好話,也不止妾身一人這么覺著的,今兒,妾身讓靜寧去給榕辰娘娘請安,榕辰娘娘可留她說了一下午的話呢,可見她是真好?!?/br> 弘皙阿哥聞言挑起眉頭,也笑了起來,別有意味的道:“沒成想,她倒是個內(nèi)慧的,嗯,不愧是爺?shù)挠Hmeimei。” 弘皙福晉微微一怔,反應(yīng)過來后,又失笑,“爺想到哪一處去了,那是個柔順得沒有一絲脾氣的人,待人真誠,大約就是這‘真誠’二字,得了娘娘的喜歡?!?/br> 反正她自個兒是喜歡她這份真誠的,這宮里頭,真心二字最是不易。 弘皙阿哥只笑不語,弘皙福晉也沒再多說,吩咐人傳膳食上來。 過了一會兒,弘皙阿哥又道:“娘娘既然喜歡她,就讓她多到娘娘那里走動走動?!?/br> 弘皙福晉笑著點頭,“是,妾身已經(jīng)和meimei說過了?!?/br> “嗯,”弘皙阿哥嗯了一聲,又道:“靜寧那里,你把大致的規(guī)矩和她說了就是,別強扭著她做什么不做什么?!?/br> 弘皙福晉笑著點點頭,“嗯,meimei懂事得很,規(guī)矩都學(xué)得極好,只不習(xí)慣使喚宮女近身侍候這一條,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妾身聽說,那位玉大人也是不喜人近身侍候的,meimei這一條大約正好投了玉大人的脾氣呢?!?/br> 弘皙阿哥想了一會兒,笑著點點頭,“嗯,你說的是?!?/br> 弘皙福晉看了他一眼,總覺得他又想到了別處去,不過,總歸不是什么不好的事,她也就不和他分辨了。 吃過飯,弘皙福晉便讓人把自個兒收著的燕窩送去給靜寧郡主,靜寧郡主收下后,也想給榕辰娘娘回禮,只是想來想去,卻沒有一件屬于她自個兒的能拿得出手的東西。 靜寧郡主惘然的坐了片刻,次日一早,和廚下的人學(xué)了怎么做燕窩,而后親自燉了一盅燕窩給榕辰娘娘送去,送去后,自然又陪著她說了會兒話。 嫂嫂說得不錯,陪榕辰娘娘說話是對自個兒有好處的,因為榕辰娘娘的話里全是那位玉大人的喜好習(xí)慣,她沒有藏著這些,要她哄著捧著才說的意思,而是生怕自個兒照顧不好他,所以處處都和她說得很細(xì)。 她明白,她是在借著這些話,寄托她對玉大人的想念。 靜寧郡主很安靜很認(rèn)真的聽著,比起嫂嫂說的玉大人如今如何有權(quán)勢,往后有多么遠(yuǎn)大的前程,她更愛聽榕辰娘娘說的這些他們姐弟間的細(xì)碎小事。 她想,或許真如那些宮人們私下說的那樣,她是被關(guān)傻了吧。 弘皙阿哥和福晉樂意她去尋榕辰娘娘說話,她自個兒也愿意聽榕辰娘娘說話,榕辰娘娘也樂意和她說話,于是靜寧郡主在榕辰娘娘那處待的時候越來越多,宮里頭便漸漸有了榕辰娘娘和靜寧郡主極其投契的說法。 在她們這里處處都滿意,處處都好的時候,宮外的玉格也收拾好了行李,準(zhǔn)備啟程去往臺州。 這一回,去的時候不會短,所以出發(fā)之前,玉格還需要各處打點,最要緊的便是后宮里頭,那是四姐兒、五姐兒、崔先生都無法幫她顧及的地方。 前朝和后宮,被一道宮門生生隔絕開,即便玉格身為一等侍衛(wèi),也不得見后宮的六姐兒一面,但又有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 于昏君而言,枕邊風(fēng)大于朝中事;然,于明君而言,是前朝局勢牽動著后宮。 所以她好,六姐兒就不會不好。 玉格請十阿哥幫忙看顧宮里的六姐兒和靜寧郡主。 “這還沒成親呢,你就護(hù)上了?”十阿哥有些說不出的不是滋味。 玉格只笑著有些賴皮的施禮道:“勞煩十爺了?!?/br> 十阿哥哼哼兩聲,還是甩手應(yīng)下了。 應(yīng)完又昂著下巴吊著眼瞥著她道:“八哥現(xiàn)管著內(nèi)務(wù)府,你不去尋八哥,來尋爺做什么?” 十阿哥的心思實在太好猜,玉格笑著道:“這哪個托人辦事,不是先尋關(guān)系更親近的?” 十阿哥嘴角溢出絲笑,背著手,滿意了。 和十阿哥說好后,玉格又到城外的金縷記廠房走了一趟,她的馬車剛進(jìn)入安保亭的視線范圍,安保亭里的三個安保便從高凳上跳了下來,一個比一個站得板正。 畫明瞪了瞪眼,畫丹瞧得好笑,看來之前七爺在金縷記里過得威風(fēng)體面得很。 其實玉格到金縷記沒有別的事兒,只是、似是而非的加固一下金縷記眾官吏對她的畏懼。 怎么似是而非的加固呢,很簡單,只需要笑著說一句,“托諸位的福,我要去臺州主持商事了?!?/br> 她知道她知道! 一眾心中有鬼的官吏的腦子里驚悚的不斷的重復(fù)這句話。 她知道是他們把她弄去臺州的! 再一句,“我和滿倉他們說了最多一個月就回去,沒想到,竟晚了這么多?!?/br> !所以他們的一舉一動全在她的意料之中,甚至是被她引導(dǎo)的?! 她還嫌棄他們的反應(yīng)太慢了? 玉格說完這兩句,便開始問他們正做著的幾件事的進(jìn)程。 一眾官吏神思不屬,惴惴不安,問什么回什么,都老實得很。 簡單問過后,玉格便打發(fā)了他們各自去忙。 李明途和李明文兄弟兩磨磨蹭蹭的走在最后,等到所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走到玉格面前,羞愧悔懼交加的向玉格認(rèn)錯。 “玉格,我、我們,之前你不在廠里,我和明文。” 玉格笑著抬了抬手打斷他的話,“我知道,你不用解釋,你們也知道,我不聽解釋,所以沒有下一次了?!?/br> “是是是?!崩蠲魍竞屠蠲魑娜缑纱笊膺B連應(yīng)是。 有了這一遭,往后誰還敢在這金縷記里打壓玉格的人。 玉格沒有在金縷記過多停留,到莊子上辭別了多爾濟(jì)和陳氏,再回到西四牌樓,這回就是真的要出發(fā)了。 屋里的行李已經(jīng)裝好了一箱又一箱,四姐兒有些難受的道:“瞧著模樣,你像是要住到臺州,再不回來了似的?!?/br> 玉格笑著眨了眨眼道:“那倒也不會,還要回來成親不是?” 五姐兒扯了下嘴角,不冷不淡的道:“果然有了媳婦就忘了jiejie。” 四姐兒噗嗤的笑了,輕輕推了推她,嗔道:“你明知他是故意逗咱們的,你和他氣什么?” 五姐兒看向四姐兒挑起眉頭,明明是她先起的話頭,還有就是,成親后的四姐果然活潑了許多,五姐兒幾不可見的彎唇一笑。 玉格笑著道:“我打算在臺州置一處院子,畢竟要住不短時候。” “對,你還帶著大鐵呢?!蔽褰銉河猪斣挼?。 玉格無奈的笑了笑,五姐兒這口吻,她的心里也是帶著不高興的。 四姐兒嘆氣道:“眼瞅著就要到你的生辰了,你這又要走,唉,真的年底才回來?其實臺州離京城也不算遠(yuǎn),就不能尋著空兒回來看看咱們?” 玉格笑著溫聲解釋道:“四姐,這畢竟是公事,我不好私自離開。” 更重要的是,今年是康熙五十三年,康熙已經(jīng)六十一歲了,她想去臺州,雖然也有她自個兒的算計,但能順利至此,背后也少不了四阿哥和八阿哥的推動。 去年年底,明著借著謁陵,暗地里借著賑災(zāi)之事,四阿哥打落了八阿哥不少人手,形勢越來越緊張了,還是避一避的好。 玉格垂下眼睫,她不是圣人,比起什么江山社稷,她更想保全她自己和她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