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第一納稅大戶 第202節(jié)
車夫接著解釋道:“至于小老兒沒去過摘星大酒樓,是怎么知道里頭的情況的,嘿嘿。” 車夫笑著伸手拍了拍自個兒的馬兒,極是驕傲的道:“在咱們臺州,那做事都是有章法的,要想出來駕車,可不是買了馬兒騾子套了車就行,得先考試,這駕車的手藝要過關(guān),那是最基本的,除此之外,還得知曉規(guī)矩,熟悉咱們臺州的道路,熟悉咱們臺州的各大商鋪,這樣才好為遠(yuǎn)道而來的客人們提供方便。” “是挺方便的,”一船夫點頭道,“只是對你們來說不麻煩嗎?” 還要考試,這規(guī)矩也太多了。 “麻煩啥呀,”車夫嚴(yán)肅正經(jīng)的道:“這個我可得好好和你們說說?!?/br> 于是車夫便開始從,作為臺州的一份子應(yīng)當(dāng)為臺州的發(fā)展做出貢獻(xiàn)為大方向,一步一步說到客戶的生命安全的重要性,要把危險降到最低,扼殺到搖籃里,再說到了客戶體驗,客人至上這樣的服務(wù)態(tài)度層面。 直把一眾船夫說得一愣一愣的,這小老兒這思想覺悟,竟然、叫他們都自慚形穢了。 最后,車夫又說得樂了起來,“這考試考過的人,這買馬買騾子的錢,縣衙給報一半呢,嘿嘿?!?/br> 原來還有實惠。 一眾船夫也聽得樂了。 這臺州真挺有意思的。 難得有這么多人聽自個兒說話,車夫正得意著,余光瞧見其余車上下來的船夫也正圍著他們的車夫問話,而在他之后的那輛車處,那車夫不僅人比他高大年輕,此時手舞足蹈著,說得也比他熱鬧,連他車上的客人也被他吸引了視線過去。 車夫生出了爭勝之心,又道:“不瞞諸位,小老兒雖然年紀(jì)大了些,可我當(dāng)初考試的時候,我駕車的手藝那是最穩(wěn)的,諸位今兒過來的時候是不是一點兒也沒覺出顛簸?” 幾個船夫回想了下,好像還真是,頓時又對車夫生出了幾分佩服。 然后那年輕的車夫是個耳朵好使的,也挺在意別人對自個兒的關(guān)注的,當(dāng)下哈哈笑道:“諸位低頭看一看,咱們臺州這路,這可是水泥路,這路就是想顛簸也顛簸不起來啊,哈哈哈哈。” 老車夫被他說得面色漲紅,而一眾船員低頭一瞧,才發(fā)現(xiàn)這臺州的路不知是用什么做的,幾乎是平整的找不出一絲裂紋。 這、這臺州,這到底誰是土鱉??! 一眾船員收到的沖擊極大,于是在玉格和葉三明的車到的時候,玉格跳下車來,便瞧見一眾高高壯壯的漢子排排站著,極為乖順的模樣。 玉格瞧樂了,“諸位在下頭站著做什么,我已經(jīng)讓人定好了房間,諸位先上去就是,不、曬得慌么?” 玉格笑著伸手往上指了指,她的笑容語氣親近隨意,沖散了幾分一眾船員見到聽說這玉環(huán)樓后,又陡然見到三品大員的局促。 是啊,一個船員木愣愣的抬手摸了摸額頭,有些濕膩,是啊,好曬啊,怎么方才沒有覺出來呢,不,他這會兒也沒有覺出來。 還有更多的船員回過神來準(zhǔn)備見禮。 玉格笑著擺了擺手,“下衙時間,我不是大人,不用客氣,大家隨意一些,咱們先到酒樓坐下說話吧?!?/br> 玉格說完便轉(zhuǎn)身走在前頭帶路,葉三明雖說也吃驚著,但到底是個舉人,更沉得住氣,面兒上是瞧不出分毫的,只跟著轉(zhuǎn)身跟在她身后。 但走到扶梯前,葉三明也、短暫的頓了一頓,仔細(xì)觀察了玉格的手勢和腳步動作,而后一絲不變的復(fù)刻過來。 再往后的一眾船員對視一眼,隨意,他們也想隨意,可那步子走到扶梯前后,那手啊腿啊,它控制不住的打擺子啊! 第225章 、接風(fēng)宴 直到踏上自動扶梯,感受到自個兒確實被扶梯托著往上升,幾個高高壯壯的漢子還難以置信的懵圈著。 他們的手牢牢的把住扶手,在最初升高的一激靈過去后,心里止不住驚奇的想要四下看,但身子和脖子又緊張而僵硬得動彈不得,于是只剩下眼珠子死命的往下夠。 落在最后頭的畫明瞧著扶梯上一眾肢體僵硬的船夫有些想笑,又極力忍住,轉(zhuǎn)頭對后頭排著隊還未登上自動扶梯的人招呼道:“玉環(huán)樓之所以叫玉環(huán)樓,是因為它五棟大樓之間有一個連廊彼此連通,諸位可以乘坐其余幾部扶梯,再通過連廊到達(dá)甲號樓,若是實在不喜扶梯,也可以從一樓的樓梯登上去?!?/br> “那行,那咱們?nèi)プ姨枠堑??!?/br> “我們幾個去戊號樓?!?/br> 沒人想走樓梯,其實一百來人排隊乘一部扶梯,也等不了多少時候,可他們瞧著實在好奇,又不愿意在臺州的人面前露怯,自己幾個過去就能偷偷研究了,還可以多坐幾趟。 畫明本就是為了他們能自在些,所以看破也不說破,只笑著點點頭,“諸位到了甲號五樓,和酒樓的小二說到太白廳就行,會有小二領(lǐng)諸位過去,我要先去酒樓的廚下瞧瞧,就不和諸位同路了?!?/br> 畫明指了指一樓,他打算走樓梯,摘星酒樓還占了一半的四樓和三樓用來做廚房和雇工的睡房,走樓梯倒更便當(dāng)些。 “好好,您自便。”這正合了船員們的心意。 畫明笑著拱了拱手,便抬腳往一樓的樓梯口去,而他一背身,原本站在后頭的船員便大步奔向了乙號樓和戊號樓的扶梯。 畫明聽見動靜,無聲的勾唇笑了起來,自個兒腳下也更輕快了幾分,跟著七爺做事,就是一種說不清的,怎么說呢,打心底的驕傲自豪和高興快活,他們才真正是見過世面的人呢。 其實的玉環(huán)樓還沒有完全發(fā)展起來,此時又是吃晚飯的時辰,乙號樓和戊號樓甚至都沒有多少客人,可一眾分開走的船員并不覺得此處冷清,反而更加的手腳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扶梯好高,玉環(huán)樓內(nèi)又好寬敞好大。 乙號樓五樓的百貨商場琳瑯滿目,各式各樣的商鋪集合到一起,除了中間貫通東西的一個長道外,兩旁的鋪面鱗次櫛比,一重鋪面的后頭還有一重,放眼過去,紅的綠的藍(lán)的紫的,各樣鮮艷的顏色填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竟沒有一處空白處。 一個船夫咽了一口口水,瞧著那花樣繁多的頭花頭繩、胭脂水粉、和耳飾發(fā)釵,輕輕打了個寒噤,“這地方絕對不能叫我婆娘知曉?!?/br> 話是這樣說,但看著商場內(nèi)興奮的挨家挑著東西的幾個小姑娘,他們又很想帶自家媳婦閨女來這么個地方,瞧瞧多開心啊。 還有的船員瞧著商場內(nèi)的男客人一陣羨慕。 是一對母子。 老人家道:“阿肆啊,這里的東西貴不貴啊,不用買,欸,不用買,娘看看就夠了,別亂花錢,”老人家笑得一臉滿足,拉著兒子的手欣慰的道:“娘這輩子都沒趕過見過這么大的集市,哎喲,只瞧瞧就夠娘出去說上好幾日了。” 她身旁扶著她的男子挺直胸膛笑道:“娘,就買雙鞋而已,哪里是亂花錢,等兒子下回領(lǐng)了工錢,還帶來您來,娘您看看這雙好不好,咱們挑好了鞋,兒子再帶您去四樓吃個飯。” “哎喲喂,那得花多少錢?”老人家心疼得驚呼,可臉上的每個褶子里都盛著笑,那是一種我兒出息了我享福的驕傲的笑。 周圍瞧見的商家跟著夸他們母子,哎喲,老人家享福咯,哎喲,后生可真孝順喲。 男子頓時越發(fā)的意氣風(fēng)發(fā)。 幾個船員看得都想起了自個兒家里的老人,他們?nèi)缃褚灿秀y錢了,可,好似、他們辛苦掙錢不就是為了如此嗎。 幾個船員正暢想著自個兒帶著父母妻女來,到時候大包小包的購物揮霍,再帶著兒子女兒玩玩商場里的套圈投壺,不知會收獲多少艷羨,便見一男子帶著一家人拎著大包小包的走了過來。 “哇,大兄好厲害,大兄,我們下月還能來這處嗎?” “來,”拎著許多東西長相憨厚的男子回頭道:“下個月大兄領(lǐng)了工錢就帶你們來?!?/br> “不用了,太費錢了?!奔依锏睦先硕际且粯拥男乃肌?/br> 一個五六歲的小娃抱住老人的腿撒嬌道:“不嘛不嘛,來嘛來嘛!” 老人家還沒有表態(tài),身旁一長相有些潑辣的婦人便道:“來,不止是下個月,過兩日婆婆你就得過來一趟?!?/br> “???”老人家沒有被媳婦拿了主意的惱怒,只是訝異。 婦人有些刻意的放大聲音解釋道:“如今阿忠和我都進(jìn)了水泥廠,大妹進(jìn)了紅福記,連公爹都考了試去拉車,家里就您一個人和幾個孩子,哪里顧得過來,再說買的又不是旁的什么東西,都是家里用得著的油鹽米面,魚rou蔬菜,還有咱們大寶的筆墨紙張,您說說這些哪一個省得?” 附近聽見的人都笑著羨慕道:“哎喲,老嬸子你家里這樣的情況,你就是天天吃住在玉環(huán)樓也受用得起啊?!?/br> 老人家笑得露出了豁牙,兩只眼睛瞇成了一條縫,擺手道:“那還是不行的,過日子還是得節(jié)省著些?!?/br> 婦人卻挺著腰桿抬著下巴道:“反正我和大妹是沒工夫在家做飯的,我們得養(yǎng)足精神好好做工,說不定都能分到職工房呢,可不能被這些雜事耽誤了,婆婆您也別想著去種地,您要是把自個兒累壞了,咱們更得耽誤事兒?!?/br> 聽到房子,老人家笑著連連點頭,應(yīng)道:“你放心,我肯定不讓自己累著,不給你們添亂?!?/br> 說話間,船夫們和他們已經(jīng)交錯而過,隱隱還能聽到老人家問媳婦,“哎喲,咱們這梨是在哪一處買的來著,還有大寶的紙,哎喲,這里太大了,我給轉(zhuǎn)暈了,要不咱們走下去,我再記一記,我怕我后頭來尋不著?!?/br> 接下來是婦人大嗓門的聲音,“拎著這么多東西呢,走下去多累啊,咱們就坐天梯下去,梨是在二樓買的,紙是在四樓,沒事兒,您自個兒多來幾趟就熟了。” “欸欸欸。”老人家笑著連聲應(yīng)道。 一家人說著話已經(jīng)走遠(yuǎn),幾個船夫還能看到聽到兩旁商販的羨慕,“這家人可真發(fā)財,一家里頭出了三個工人,還是水泥廠和紅福記的?!?/br> “加上那家里的老頭子,一家七口,四個掙銀錢的?!?/br> “嘖,難怪那婦人這么財大氣粗?!?/br> 幾個船夫聽著話沒忍住回頭望了一眼,這里的工人竟然是被人如此艷羨的存在,能帶給自個兒的家人如此的體面風(fēng)光。 一個船夫沒忍住,尋了一商販問道:“那水泥廠和紅福記的工錢很多?” 商販點頭,“多,一進(jìn)去一個月就至少一兩銀子,這還是剛起頭的時候,往后還要更多,還要幫著存啥養(yǎng)老錢,家里的兒子女兒都可以到廠里的學(xué)校讀書,要是干的年份夠久的還能分房子呢!” “一兩銀子啊?!贝蛏袂閺?fù)雜的重復(fù)了一句。 “多謝您?!贝蛑x了商販的告知,繼續(xù)往前走,只是像是揣著心事,步子慢了許多,而且不止是他,其余的船夫也不知想著什么,走得很慢。 直到走到了長廊上,日光明晃晃的照下來,一個船夫才回過神來催促道:“走,趕緊的,玉大人和葉三爺還等著咱們吃席呢?!?/br> 同行的船夫趕忙加快了步子。 若說他們這些個走丙號樓的只是瞧見了臺州百姓的生活,瞧見了臺州百姓對工人的態(tài)度,生出了些許羨慕和向往之情,生出了強烈的我上我能做得更好的沖動,和一種俯視的優(yōu)越感和激蕩;那走戊號樓的船夫感受到的就全然是仰視了。 戊號樓是什么,是金縷記啊,金縷記的那些個貴重的皮具手表的擺放布置,是即便放在京城里都足夠叫人驚艷而贊嘆的存在,更遑論一群常年出海,在廣州府其實還是生活在底端的船夫們了。 這臺州府這氣派,雖然如今城里頭還沒有發(fā)展起來,可瞧這氣派,他日未必就比廣州府差了。 一眾船員通過不同的路徑到達(dá)摘星酒樓后,心境又各有不同。 經(jīng)過戊號樓的船員對摘星樓金碧輝煌的布置已經(jīng)接受良好了,但從百貨商場走的船夫卻是又被驚了一場。 這地方,這柱子上竟都是真的金真的玉! 那窗簾,那是絲綢吧,沒錯,那一定是絲綢的光感,里頭那層是棉紗,那綁著窗簾的綁帶,那、那是號稱一寸緙絲一寸金的緙絲嗎!那每條綁帶下頭也都墜著玉! 這一處還僅僅只是大堂! 呼—— 臺州竟然富庶至此。 玉大人在此處為他們接風(fēng)洗塵,玉大人待他們竟如此厚重。 雙方借著上樓去太白廳的工夫彼此交換了信息,等行到太白廳時,心情又變了一變。 其實這場宴會除了為他們接風(fēng)外,更主要的目的是留下他們,這事兒玉格知道,他們也知道。 當(dāng)初葉三明到廣州府招募船夫,給了一個月足足十兩銀子的工錢,然而工錢給得再高,他們當(dāng)時對葉三明不熟,對臺州也不熟,當(dāng)然不愿意隨一個生人背井離鄉(xiāng),所以當(dāng)時只簽了一年的契書,如今只差三個多月就到期了。 果然,酒過三巡,玉格便說起了他們留在臺州船運的好處。 一是工錢加了一兩銀子,變?yōu)槭粌摄y子。 二是他們可以帶徒弟,一次最多帶兩個徒弟,帶一個徒弟每月可多得五百文錢,若是帶出一個能拿十兩月錢的徒弟,便能得五兩銀子的獎勵。 三是每次遠(yuǎn)航,他們可帶二十斤貨物自行交易。 四是考慮到他們都不是本地人,若是想把家里的親人接過來,給會他們報銷三兩銀子的安置費。 五便是和他們在商場那處聽到的差不多的退休金制度,孩子免費上學(xué)讀書和依據(jù)年限和職位等級分房的福利。 玉格說完,讓他們消化了一會兒,等眾船夫的心情稍稍沉淀,才接著道:“我知道舉家遷徙是一個很大的決定,諸位可以回去再好好的想一想,無論如何,這一趟辛苦你們了,還有便是臺州船運期待你們的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