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第一納稅大戶 第209節(jié)
“呼,”鮑老爺呼了口氣,察覺到眾人的視線看過來,有些尷尬的笑著解釋道:“我好像覺得這上頭好似不怎么熱了。” 他們站在五樓,整個五樓四面的玻璃窗都是開著的,尤其是南北兩面,近乎是落地的玻璃窗戶,哪怕窗簾已經(jīng)被卷好綁好,也被吹得不時鼓起。 伍德笑道:“我好想聽過一句詩,‘高處不勝寒’,是不是就是這個意思?” 幾個行商和翻譯都笑了起來,一個翻譯笑著和洋商們解釋了這句詩的意思,不過站著高處,涼風(fēng)吹進(jìn)來,確實(shí)十分涼爽。 沒了畫丹和葉三明,一行人踱步走到窗邊指點(diǎn)著酒樓的裝潢和樓下遠(yuǎn)處的風(fēng)景,倒是有了指點(diǎn)江山的大佬姿態(tài)。 只是這會兒再找補(bǔ)臉面,舟車勞頓,累也是真累,說了會兒話,便打算各自回屋修整。 幾個小二見狀拎起各人的行李,走在側(cè)前方,準(zhǔn)備引他們?nèi)サ礁髯缘姆块g。 袁行主和鮑老爺、古老爺三人的房間是挨著的,都在七樓。 鮑老爺一邊走,一邊吩咐道:“給老爺打桶水來,爺?shù)煤煤孟聪?,你們這臺州太熱了,爺動一動,就是一身的汗?!?/br> 小二略微愣了一瞬,而后問道:“老爺是想要沐浴嗎?” 鮑老爺瞥向他,“廢話,爺難道是叫來喝的?” 袁行主和古老爺笑著搖了搖頭,這小二如此不機(jī)靈,倒是讓他們找回了一些優(yōu)越感。 古老爺提醒道:“你忘了臺州正缺水?” 鮑老爺煩躁的皺起眉頭,看著沒有動作的小二,正要擺手退而求其次,小二先轉(zhuǎn)頭瞧著古老爺笑道:“多謝這位老爺體諒,臺州如今確實(shí)缺水,不過摘星酒樓作為臺州最大的酒樓,還是能滿足客官們沐浴洗漱的需求的。” 古老爺看向小二,微微有些意外。 鮑老爺把手放下,重新笑了起來,“那行,那趕緊給爺備水去?!?/br> “是?!毙《χ鴳?yīng)下,卻還是沒有動作,此時已經(jīng)走到了鮑老爺?shù)姆块T口,鮑老爺?shù)碾S從上前打開,小二跟著入內(nèi),鮑老爺回頭看向他,皺眉道:“不是叫你去備水嗎?趕緊的!” “是?!毙《χ~進(jìn)了鮑老爺?shù)姆块g。 鮑老爺越發(fā)動了火氣,“爺叫你去備水!你耳聾了是不是!” 正跟著另外兩個小二往自己房間走的袁行主和古老爺聽到鮑老爺?shù)暮鹇?,皆停下了腳步,兩人對視一眼,一同往回走,打狗也要看主人,在臺州,在玉大人給他們定下的酒樓里,他們最好還是客氣些。 然而兩人踏進(jìn)鮑老爺?shù)姆块g,并沒有看到鮑老爺火冒三丈要大人的模樣,也沒有看到小二畏懼不安的討?zhàn)埖那榫啊?/br> 此時屋內(nèi)的情形頗有些怪異,摘星酒樓的客房都不小,尤其鮑老爺幾人住的,還是套房。 進(jìn)門便是玄關(guān),放著鮑老爺還未整理的行李,和酒樓提供的一些輕便好穿的鞋子,再然后是一個小客廳,客廳的一側(cè)是一個小房間,另一側(cè)則是聲音傳出來的大房間,進(jìn)到大房間里除了臥房外,還有一個小房間。 此時,鮑老爺和他的隨從便站在這小房間的門口,堪稱是呆滯的看向屋內(nèi)。 “怎么了?”袁行主和古老爺邊問邊上前道。 走上前后,他們也看清了屋內(nèi)的情況。 這是一間連著地面、墻壁和頭頂都貼滿了瓷磚的房間,說是小房間,也只是相對于客廳和臥房而言,里頭其實(shí)很不小,不僅有同樣風(fēng)景不錯的玻璃窗戶,還有一個像是白瓷做的一體成型的大浴缸,以及一個同樣像是白瓷做的馬桶模樣的東西,還有同樣白瓷做的洗手臺,其上有一面貼在墻上的鏡子,還有一個支架放了許多瓶瓶罐罐。 而此時,小二正站在浴缸前面給鮑老爺示范怎么淋浴,怎么沐浴,怎么放水,怎么如廁,以及屋子里頭的瓶瓶罐罐,哪一個是洗臉的,哪一個是洗頭的,哪一個是洗澡的,哪一個是漱口的,哪一個是洗手的,還有哪一個是搽臉的。 說到這些,小二還笑著多說了一句,“各位客官放心,摘星樓不會拿不好的東西給客官用,這些東西全都是芙蓉記的東西?!?/br> 嘶。 這一聲是鮑老爺幾個的小廝發(fā)出來的。 第234章 、長見識 別的他們或許瞧不懂可能是他們見識的問題,可芙蓉記的東西,他們知道啊,貴得能把他們一家老小都賣了去,如今竟然就放在這房里,供他們白用? 袁行主幾個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了,不過稍頓了頓,還是回過頭來,帶著警告的掃過幾個小廝。 太給他們丟人了。 幾個小廝縮了縮脖子,立馬收聲。 小二把屋子里的東西都介紹了一番,像是沒有覺出客官們的微妙心情,又對鮑老爺?shù)碾S從道:“次臥那里除了房間要小些,布置格局都是差不多的?!?/br> 幾個小廝的呼吸都緊了緊,那豈不是說他們屋子里也有芙蓉記的東西? 小二笑著接著道:“還有一處要同客官介紹,請客官雖小的來。” 小二把他們重新帶到房間門口,指著房門后面的一根垂落下來的長繩,有些抱歉的笑著解釋道:“咱們摘星樓的客房比較多,也比較大,為了防止客官有什么需求,我們不能及時照顧的,所以在每個客房內(nèi)都設(shè)置了一根召喚繩?!?/br> 召喚繩?干什么用的? 袁行主幾個都不知道,但是全都沒問。 小二示范著伸手拉住搖了搖,搖完又繼續(xù)解釋道:“這繩子另一端系著一個鈴鐺,對應(yīng)著房間號,客官有什么需要,拉一拉這個繩子,負(fù)責(zé)為本層樓客官服務(wù)的小二便會過來詢問客官的需求,這樣既節(jié)省時間,也省得沒帶隨從出來的客官多走一趟,這還是玉大人幫咱們酒樓想的法子呢。” 小二話音剛落,房門前便走來一個小二,小二笑著問道:“請問客官有什么吩咐?” 鮑老爺揮了揮手打發(fā)他下去,又瞧了瞧那什么召喚繩。 袁行主和古老爺?shù)囊暰€也落在那召喚繩上,這樣體貼的心思,這摘星樓、這玉大人有些門道。 等小二都介紹完了,鮑老爺吩咐自個兒的小廝放水,但也不著急沐浴,袁行主和古老爺也不著急去自個兒的屋里,對著小二吩咐道:“帶我們?nèi)ツ銈冞@層樓的柜臺瞧瞧,爺想瞧瞧你們這召喚鈴到底是怎么個模樣?!?/br> “是?!毙《嗌鷳?yīng)了,領(lǐng)著袁行主幾人又往外走,到達(dá)本層樓的柜臺處時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有好幾個洋商和翻譯圍在此處。 袁行主幾個頗覺失了臉面的臉頰皮膚微抽,不過在小二展示召喚鈴的時候,還是控制好神情看了過去。 那是以一小面用玻璃櫥窗遮擋起來的墻,大概是為了讓鈴鐺不至于因?yàn)轱L(fēng),或是別的什么緣故而響起來,一個房間對應(yīng)一個鈴鐺,對應(yīng)的房間號便寫在鈴鐺的下面,不算復(fù)雜的裝置。 每個鈴鐺對應(yīng)的長繩,以及各自的走線分布,他們一抬頭也都一目了然。 但瞧明白后,好些人也沒有走。 幾個洋商在翻譯的幫助下,和柜臺處的幾個小二套起話來,問那馬桶和淋浴的鋁皮桶的設(shè)計(jì)原理,還有洋商干脆問起整個大樓的下水道設(shè)計(jì),以及玉環(huán)樓為何能修這么高,那自動扶梯能載人上樓的緣故。 這些袁行主幾個也很好奇,不過他們皆沒有停留,鮑老爺說他的洗澡水大約放好了,要回去沐浴,袁行主和古老爺皆言有些累了,要回房歇息。 三人帶著隨從跟著小二轉(zhuǎn)身回自個兒的房間,還能聽到背后傳來的小二的回話,“馬桶和淋浴桶是怎么做出來的,小的們也不知曉,不過乙號樓的百貨商場那邊有賣成品馬桶和淋浴桶的,諸位客官可以過去瞧一瞧。” “嗯,做沖水馬桶做得最好的一家,叫做如意馬桶,聽說是當(dāng)今九阿哥的買賣,沐浴桶……” 小二言無不盡的詳細(xì)答著,話里的意思卻叫袁行主幾個的臉皮更加掛不住。 聽這話音,這些東西在京城和臺州好似都不稀奇,偏偏他們自認(rèn)為天下新奇東西最多的廣州府,竟然一樣也沒有。 三人各自回了房間,梳洗換衣過后,都沒有留在屋內(nèi)休息,也沒有叫酒樓送來飯菜,三人在房間門口默契的碰面。 袁行主道:“咱們出去尋個地方吃飯。” 古老爺和鮑老爺點(diǎn)頭,正好借著吃飯的機(jī)會把整個玉環(huán)樓都逛一逛。 真要四處逛,金縷記和紅福記、芙蓉記這些他們知曉是賣什么的大商鋪反而落到了最后頭,三人徑自去了乙號樓的百貨商場。 真是琳瑯滿目,有的洋商已經(jīng)尋過來挑好東西在談價錢了,也有洋商在和該商場的管理人員談怎么才能在這一處租到鋪面。 很明顯,洋商們都對臺州有了興趣。 袁行主三個隨便尋了家百貨商場樓上的飯館吃了飯,在整個百貨商場慢悠悠的逛了一個多時辰,而后才出了乙號樓,往紅福記大樓的一樓走去,紅福記一樓是一家特別大的賣家具的鋪?zhàn)印?/br> 鋪?zhàn)永锍俗畛R姷拇查阶酪巍⒁鹿窦茏拥燃揖咄?,也有馬桶、浴缸和洗手臺等陶瓷燒制的東西,幾乎所有他們在摘星酒樓里見過的家具,都能在此處找到同款。 袁行主幾個仔細(xì)的瞧過了,那小二確實(shí)沒有騙他們,酒樓里用的東西都是好東西,比如沖水馬桶,用的就是最貴的如意牌的。 再有、一層層一家家瞧過去,還有一整層樓的青樓、戲院、賭坊,不用離開玉環(huán)樓,這一處便能滿足你所有的需求。 袁行主幾個越看越沉默,最后走得累了,心氣也散了,沉默的回了摘星酒樓休息,晚上還有玉大人的宴請。 但也不是誰都好好的待在玉環(huán)樓內(nèi)的,此時的伍德已經(jīng)打聽到了水泥廠的位置,叫了車往水泥廠去。 水泥賣不賣?當(dāng)然賣,不過要排期不說,價錢也不便宜,一袋水泥一百斤,要三十兩銀子,而建房鋪路,一次少說也要幾十上百袋水泥,而且運(yùn)輸也是個難題。 所以伍德想買水泥的方子。 長根的眸光動了動,多少覺得這夷商是有點(diǎn)狂妄了,買水泥的方子?他們大清那么多商會和富商,都沒有一個敢打這個主意。 不過,長根正色回道:“賣或不賣,我做不了主,你得去問玉大人的意思?!?/br> 伍德詫異的長大嘴巴,“這水泥廠也是玉大人的買賣?” 長根看向他,微微一點(diǎn)頭。 伍德卻好一會兒合不上嘴,玉大人玉大人,到了這臺州之后,他聽到太多的‘玉大人’了,紅福記、芙蓉記、金縷記是玉大人,摘星酒樓也處處有玉大人的‘主意’,如意馬桶那里也有玉大人的故事,還有扶梯,還有這水泥廠,甚至一個小小的車夫,嘴里也有玉大人,或許還有更多的‘玉大人’。 伍德辭別長根,離開水泥廠,坐上馬車往回走。 戌時,摘星酒樓內(nèi)準(zhǔn)時開宴,伍德和在不同地方同樣沒少聽‘玉大人’三個字的袁行主等人終于見到了傳聞中的玉大人。 第235章 、對半砍 實(shí)話實(shí)說,玉格剛走進(jìn)包廂的時候,他們每一個人的視線都落在了她身上,又沒一個人認(rèn)出她是玉大人。 一當(dāng)然是模樣生得太好,其二便是太年輕,再有穿著太普通,一身鴉青色常服,同色的瓜皮帽,帽子上連塊玉也沒鑲,最尋常不過的旗人裝扮,放到大街上,若是不看臉,隨隨便便就能尋出三五八個,最后便是來得太早,幾乎是剛到戌初,一分不差,她就踏進(jìn)了包廂。 戌初是她通知他們的時辰,也是他們最晚到達(dá)包廂的時辰,但哪有哪位大人會來得這樣早的,她幾乎是和袁行主三人前后腳進(jìn)的包廂。 這就有點(diǎn)尷尬了。 袁行主三個轉(zhuǎn)身看著她,由于拿不準(zhǔn)她的身份,愣了片刻。 若說她是玉大人,實(shí)在不像;可若不是玉大人,她來得比他們?nèi)诉€要晚,就是狂妄失禮了,可她面兒上又沒有半分惶恐失措。 玉格極和氣的對他們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不待他們回過神來,已經(jīng)入席的葉三明笑著迎過來見禮,“玉大人?!?/br> “玉大人?!逼溆嗟姆g、洋商也通通起身迎接,袁行主三個也忙跟著見禮。 玉格笑著抬了抬手,“不用多禮,都入席吧?!?/br> 三十人同坐一張黃花梨木大圓桌,只大圓桌的直徑便有十米左右,所以,哪怕沒有別的什么布置,只這么一張桌子也顯得十分氣派了,更遑論摘星酒樓的裝潢都是花了大價錢的。 摘星酒樓處處顯露著貴氣兩個字,又很好的將這份貴氣和清雅融合,包廂內(nèi)掛的畫都是名家,擺的瓷器皆是官窯出品,但顏色花紋又都不扎眼,整體色調(diào)十分和諧,絕不是簡單的銀子堆砌,甚至不仔細(xì)瞧,你根本不能發(fā)現(xiàn)這里頭的東西的貴重。 然而這會兒,沒人有心情打量感嘆摘星酒樓的手筆。 別說入席,就是直到小二開始上菜,他們都還回不過神來,玉大人太年輕了,脾氣也、她好似根本就沒有脾氣。 可一個三品大員,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