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那個晚上
距離火車發(fā)動只剩二十五分鐘。 她狂踩油門,猛按喇叭,驅(qū)車趕往火車站。儘管知道就要看到心心念念的灰王子了,劉澤的身影卻在腦中揮之不去。 他早就發(fā)現(xiàn)杜瑞聲——應(yīng)該說杜昇——要去搭火車了,大可自己收起收據(jù),偷偷跑去找杜昇,然而,他卻還是留下了紙片。 他犧牲對自己意義重大的金錶,選擇成全了她的感情。 為什么?為什么他要對她這么好? 她連闖兩個紅綠燈,在喇叭聲下一路長揚,終于來到火車站前。兩層樓高的紅瓦建筑延伸,中央尖拱形的玻璃窗上,巨大的圓形時鐘指著九點七分。 她推門下車,邁開大步衝進火車站里。深夜時分,大廳里人煙稀少,只有三三兩兩的旅客坐在椅子上等待。高掛的電子時刻表顯示那列火車七分鐘后進站,還沒進站,代表他還沒上車。 她環(huán)視四周,目光停留在每一個攜帶行李箱的高壯男人。突然間,右前方一位戴著鴨舌帽的男人站起身來,拖著行李箱走向剪票口。 她立刻奔向他,大喊:「杜瑞??杜昇——」 男人回頭望了她一眼,下一秒,拔腿就跑。 她張大了嘴,他為什么要逃跑?可是,尋找多時的灰王子就在眼前,她絕對不能再錯過他。她用盡全力加快步伐,然后一個飛撲,把他撲倒在地上。 周圍人們發(fā)出驚呼聲,對他們指指點點。 「我沒拿你的東西,我發(fā)誓。」杜昇高舉雙手說。 「你在說什么?」她站起身來,下意識擋在剪票口前,不讓他有機會逃走。 杜昇跟著站起,拍拍膝蓋,說:「不管你丟了什么,我都沒有拿?!?/br> 她皺起眉頭,踏上一步,把他的鴨舌帽往上抬一些,好看清楚他的臉龐。棕色的頭發(fā),那雙深邃的眼眸——是他沒錯。 她終于找到了他——她的灰王子。 杜昇愣了一下,說:「是你?」 「你認得我?」她的臉頰因興奮而漲紅。 「你是那天舞會擋住我路的女生?!苟艜N說。 「對??但是??我們在那之前,還有見過一次面,你記得嗎?」她說。 「還有一次??」杜昇眼神溜轉(zhuǎn),說:「噢,對,那一次。你這么美,我怎么可能忘記?」 她深吸一口氣,幾乎不敢置信,說:「你記得我?你記得那個晚上?」 「記得很清楚。」他柔聲說:「原諒我那天不告而別,實在是??我太捨不得,沒辦法和你說再見?!?/br> 「沒關(guān)係,只要你記得我,讓我知道那天晚上的一切都是真的,你也跟我一樣印象深刻,那就夠了?!顾f。 他伸長手臂,把她擁進懷里。她的臉靠在他壯闊的肩膀上,聞著他男人味的體香,嘴角不自覺上揚著。 「那天晚上??真的很棒??」他的手指滑過她的腰,來到她的大腿外側(cè),輕輕撞了包包一下,「我很抱歉早上趕著離開??」 丁曉蓉猛然驚醒,伸手推開他,說:「早上?」 「噢,是中午,我記錯了?!苟艜N眨了一下眼睛,手還在包包處游走。 她搶過包包,往他頭上用力一砸,說:「你根本不記得我,是不是?」 「不記得?!苟艜N皺起眉頭,說:「我那天一定是喝得很醉了,怎么會找上你?」 「你??」她頓了一下,說:「所以,那個晚上,對你而言根本沒有意義,只不過是騙女人上床的一場游戲?」 她咬著嘴唇,眼眶泛紅。找了這么久,發(fā)現(xiàn)王子黑化就算了,事實上卻是更殘忍的事實——她的童話打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她從來沒撿到玻璃鞋,因為她從來就不是主角。不起眼的她注定就是個配角,寫不出自己的故事。 「對,游戲已經(jīng)結(jié)束了。聽起來我們也沒上床,我什么都沒騙你,你在哭什么?」杜昇說。 丁曉蓉再也忍耐不住,「哇」一聲哭了出來。圍觀的人們越來越多,把他們包圍在中間。 杜昇舉起雙手,后退一步,說:「夠了喔,我們本來就毫無關(guān)係,你不要再糾纏我。」 人群發(fā)出驚呼聲,指責(zé)他怎么這么無情。 「她本來就不是我的——」杜昇話說到一半,一個老太太走上來,拍拍他的肩膀,說:「好了,年輕人講話不要這么衝,感情斷了,就好聚好散,好好說清楚就好。」 「可是我——」杜昇說。 「就聽老太太的話,我們好聚好散吧?!苟匀赜沂终菩某簧欤f:「我送你的定情物——我爸爸那條金手錶,拜託你還給我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