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愿 第6節(jié)
她可不想因為她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讓調(diào)酒師擔丟工作的風險,雖然她明白自己或許在自作多情,但她還是解釋道:“其實那個橙汁兒…不難喝,挺好喝的?!?/br> 程宗遖很輕的笑了聲:“嗯?!?/br> 半挑起眉,那樣子有點玩味:“所以,你剛才在跟我鬧什么?” “……” 程宗遖如此一針見血,倒是把虞粒問得一時啞口無言,無語凝噎。 他好像非常擅長捕捉那些不易察覺的切入點,趁其不備殺來一個措手不及,直擊對方要害。 淡然從容,運籌帷幄的把控著局勢走向。 但矛盾的是,他這句話卻又不帶半點質(zhì)問的犀利感,反而給人一種無奈的縱容感。 既然他這么問了,那虞??隙ㄒ膊粫倥つ笞鲬B(tài),她看了眼程宗遖,結(jié)果話明明都在嘴邊了,又讓她給咽回去了。 他都不曾看過她的消息,她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詢問和追究。 自尊開始作祟。不愿意再重復提醒昨晚發(fā)消息的事兒。 但心里依舊不是滋味兒極了,她鼓了鼓腮,努力做好表情管理,說:“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程宗遖恍然大悟:“抱歉,忘了自我介紹?!?/br> 人是漫不經(jīng)心的,卻又是謙謙有禮般的態(tài)度。 “我叫-----” 虞粒一直都直視著他,見他的唇一張一合說著話,可這時,舞臺上的樂隊再一次將全場的氣氛帶動了起來,即便他們坐在相對安靜的角落,可程宗遖最后說的話還是被震耳欲聾的音樂聲覆蓋住。 虞粒蹙了下眉。 有點煩躁,嗨就嗨吧,帶氣氛就帶氣氛吧,怎么偏挑這時候? 她壓住被打擾的不滿,揚高聲調(diào),幾乎是喊出聲:“我沒聽清楚,你能再……” 話還沒有機會說完,虞粒的聲音就戛然而止。 因為一直保持著距離的程宗遖,突然闖過他們之間的那一道安全防線,俯身朝她靠近,手臂撐在她身側(cè),頭微低,一字一頓:“程宗遖?!?/br> 他說他的名字。 這一刻,仿佛所有的喧囂和熱鬧都被隔絕在外,耳畔只有他磁性的嗓音,如此清晰,如同徘徊在山間的濃霧,化不開飄不散。 這么近的距離,她聞到了他身上的味道,不是煙草味,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形容這味道。 他噴薄出來的氣息是醇烈的酒香。 她眼睫微垂,入目是他性感的鎖骨,以及鎖骨上的刺青。 終于看清楚。 原來不是繩索。 是蛇。 盤旋在鎖骨上的蛇。 危險,神秘。如他這個人。 不知道是被栩栩如生的蛇刺青驚到,還是因為他突如其來的靠近所心慌,她的背脊一僵。 然而還不待她后退,程宗遖便先一步有了動作。 說完自己的名字就快速撤離,再一次拉開了彼此的距離,只是沒有像方才隔得那么遠。 場內(nèi)氣氛仍舊火熱高漲,程宗遖對她說話的音量拔高了些,問:“怎么一個人跑這來?” 明明很普通尋常的問題,卻是讓虞粒眼皮一跳。 她終于明白剛才在程宗遖發(fā)現(xiàn)她的時候她為什么要心虛的躲了。 因為她潛意識里就在怕程宗遖會這么問她。 她一時想不出任何借口,就算她向來心直口快,可現(xiàn)在這情況,總不能直白了當?shù)恼f來找他的吧。 虞粒的目光閃爍,她明顯卡殼了一下,慌亂間,脫口而出一句:“我才不是一個人來,我在等我朋友?!?/br> 程宗遖好整以暇的看著她,逗她似的,故意問:“男朋友?” 虞粒立馬搖頭:“男性朋友。” “啊?!背套谶a若有所思的抬了抬下巴,要笑不笑的:“男性朋友?!?/br> 拖腔帶調(diào)的,意味深長。 好像從哪斷句都奇怪,惹人浮想聯(lián)翩。 虞粒臉一熱,梗長了脖子:“是好兄弟!” 程宗遖沒忍住笑出了聲,肩膀抖了兩下。 逗她兩句,還給人小姑娘惹急眼了。 他的手機開始震動,他一邊笑一邊摸出手機看了眼。 有通電話,他沒接,掛斷了。 這時,服務員端著托盤走了過來,將虞粒的蘋果汁放到她面前:“女士,您的果汁。” 虞粒說:“謝謝。” 程宗遖掛了電話,將手機踹進兜里,食指和中指捏著杯口兩側(cè)遞到唇邊,昂起頭一飲而盡,烈酒刺激著喉嚨,他凸出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 只剩下冰塊,他順手將酒杯放上服務員手中的托盤。 “那成,我不打擾你和你男性朋友相聚?!彼酒鹕?,“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自己挖的坑跪著也要填完,她懨懨的“哦”了聲,悶悶不樂的抿了口蘋果汁:“慢走。” 程宗遖臨走前又打量了一眼虞粒,她穿著白色的羽絨服,裹著黑色的圍巾,馬尾很長。在這種聲色犬馬的場所中,顯得格外乖巧,格格不入極了。 他沉吟一秒,最后還是再次彎下腰,低聲叮囑:“注意安全,早點回家。” 虞粒微怔,抬眼看向他時,他已經(jīng)抽身離去,只看見他一個寬闊的背影。 他沒有回頭,一邊走一邊穿上外套。很長,到小腿的位置,深色的呢子大衣。 成熟,沉穩(wěn),壓抑。 虞粒一時竟然恍惚。 他還是那個他,可又跟記憶中的他完全不一樣了。 舞臺上的樂隊終于演奏完畢,最后的互動環(huán)節(jié)也結(jié)束。 虞粒望過去,看到主唱走下了舞臺。 其實…程宗遖曾有一支樂隊。 他是樂隊主唱。 四年前,虞粒第一次見他,也是在這家酒吧。 當時他唱的是imagine dragons的《shots》 am i out of touch?am i out of my place? … oh i'm wishin'you're here,but i'm wishin'yone i 't have you and i'm only gonna do y oh,i'm gonhis up,oh,this is just my luck over and over and ain … and then i shot,shot,shot a hole through everything i loved 他站在舞臺上,五光十色的光落在他身上,妖冶得不真實。穿著搖滾風滿滿的t恤和破洞牛仔褲,露著半臂刺青,脖子上掛著一把貝斯,唱到高潮迭起的部分時,手指迅速撥著弦,隨著節(jié)拍和過度的用力,手背上的青筋會凸起。 是了。 記憶中的程宗遖從來都不是現(xiàn)在這般西裝革履,成熟穩(wěn)重。 是不羈、狂烈、野性的。 天生的舞臺藝術(shù)感,為音樂而生。 只是后來,他的樂隊不知道什么原因解散了。 再后來,這家酒吧被收購,改了名字,名為——zn.t zn.t是他的樂隊名。 這是一家連鎖酒吧,擁有他樂隊名的酒吧遍布在全國各地,似乎這是樂隊曾經(jīng)存在過的唯一痕跡,而程宗遖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 今晚她來酒吧,也只是想碰碰運氣而已,沒想到還真碰到了程宗遖。 說來也奇怪,曾經(jīng)無數(shù)次來尋找,每一次都無功而返。結(jié)果自昨晚在唐家遇到過后,一切都變得輕而易舉了。 如若不是他出現(xiàn)在這里,還有他手臂上紋的“zn.t刺青,她真的很難將現(xiàn)在的程宗遖和曾經(jīng)的程宗遖聯(lián)系到一起。 程宗遖走后,虞粒又坐了好一會兒,有點拖延時間的意思。 因為她是請了假逃掉晚自習出來的,想耗到晚自習快結(jié)束再回去,現(xiàn)在這時間要早不早要晚不晚的很尷尬,索性徹底不上了。 她不緊不慢的喝完蘋果汁,這才走去前臺結(jié)賬。 前臺的工作人員告知她,程宗遖交代過她的所有開銷都免單。 現(xiàn)在九點四十多了,打車回學校,正好就下晚自習了。 她沒有住校,蔣瀟雅安排了司機,每晚下晚自習接她回家。 虞粒離開酒吧,走到路邊,正要打車回學校時,距離她幾米開外的一輛勞斯萊斯商務車就開了過來,停在她面前。 車門打開,下來一位中年男人,他禮貌的笑:“虞粒小姐,程總吩咐我送您回家?!?/br> 虞粒訝異:“你一直等在這兒?” 司機說:“是的,我送完程總就過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