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中壇元帥風火輪-5
放眼望去,附近盡是鐵皮搭蓋的老房。好不容易找到人潮較多的熱鬧街區(qū),卻只有幾間零散的超商和雜貨店。 兩人走進堆滿雜貨糖果,墻上掛著各式玩具的古早味雜貨店,風玄打開每個裝滿軟糖的玻璃箱,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 周恆默不吭聲,吃著老闆娘遞給他們的試吃品。風扇搖搖晃晃地轉(zhuǎn)動,發(fā)出隨時會解體的可怕聲響。 周恆在深處的架上發(fā)現(xiàn)了童年時期常吃的汽水軟糖,選好打發(fā)時間用的餅乾,捧著籃子結(jié)帳去。 他緩緩靠近縮在整堆綠豆糕之間的風玄。 「給你?!怪軔a將一包仙楂餅塞到他手上。 風玄低頭看著塑膠袋里的零食,警戒地瞪向周恆?!改阆胱鍪裁??」 「你太緊繃了。放心,我沒下毒,快吃吧。」 風玄遲疑了幾秒,終于打開包裝吃了一顆。不會過于甜膩的味道在嘴里融化開,這讓他的情緒稍微恢復冷靜。 風玄訝異地睜大眼睛,沒想到現(xiàn)界竟然有這樣的東西。 他拿了幾樣看上眼的零食,同樣拿到柜檯結(jié)帳。 風玄舔著棒棒糖,享受汽水滋味的模樣看上去很單純,如同單純的高中少年。 「搞什么,原來你也是螞蟻?!?/br> 風玄歪著頭,「螞蟻?」 「就是喜歡吃甜食的人。順帶一提,草莓大福和巧克力銅鑼燒,你選哪個?」 風玄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嗯……巧克力銅鑼燒?!?/br> 「呵,看來我們很合拍。」 「周恆學長……喜歡巧克力嗎?」 「只要是甜的我都行?!怪軔a拆下包裝紙,「甜食能暫時忘記憂鬱,讓這個世界在你眼中看起來比較不討厭?!?/br> 風玄抵著嘴唇,仰頭說道:「我確實聽過現(xiàn)界有這樣的說法?!?/br> 放下戒心的風玄此刻變得對答如流,完全沒有先前畏縮的感覺。 看著這樣的他,烽火那幫人的嘴臉又硬生生地塞入了周恆的腦里。 他踩著不規(guī)律的步伐說: 「雖然心情不怎么討厭了,但世界卻沒有變得更好,恃強凌弱的人到處都是?!?/br> 風玄點點頭,神情有些落寞。「嗯……不過周恆學長,看上去挺會打架的?!闺S后,像是想起什么似地問道: 「學長剛才為什么不反擊呢?是烽火主動襲擊你的對吧……」 周恆沉默了幾秒,「──因為我跟那種人不一樣。除非對方使用殺傷力強的棍棒或槍枝,如果反擊,在法律上可以構(gòu)成正當防衛(wèi)?!?/br> 「簡單來說,學長不做超乎歸范之外的行為嗎?」 「嗯。所以別想讓我教訓那伙人,雖然他們真的很令人火大?!?/br> 想起他們毫無廉恥地對雨扇說出那般輕蔑的言論,周恆握緊了拳頭。 風玄敏起嘴唇,點頭附和,「竟敢瞧不起雨扇學長,就算他老是一副迷糊的樣子,但可愛就是正義?!?/br> 「是啊,可愛就是……?。俊怪軔a擰起眉頭,嫌棄似地說:「他只不過就是個笨蛋路癡而已?!?/br> 「說的也是,雖然本人很可愛,事實上卻喜歡看恐怖片,玩血腥槍戰(zhàn)之類的游戲。」 風玄一面說,忍不住笑了出來。 突如其來的爆料讓周恆措手不及。原來那個沒睡醒的雨扇居然有這么特殊的嗜好?! 周恆露出難以言喻的神色,腦海自動填入軟綿綿的少年用力按著游戲手把,殺紅了眼,不斷槍擊敵人的暴力畫面。 「你害我不曉得該用什么眼光看他了?!?/br> 「即便如此,雨扇學長依舊是好人?!癸L玄吃著糖,露出含蓄的微笑。 兩人從雜貨店彎進僻靜的住宅區(qū),順著街道直行,可見一座又一座的小廟。正值中午,在里頭休息納涼的民眾沏著茶,漫無目的地間聊。 據(jù)說此處位于兩河之間,過去的居民時常見到順流而下,因為械斗死亡的尸身,為了安撫亡魂才會建立廟宇以供后人祭祀,所以祠堂眾多,造就信仰繁盛的景況。 至于供奉中壇元帥的廟宇則是村落的共同信仰,從輝煌的建筑裝潢變可得知信眾的虔誠。 由于風玄認為廟里供人拿取的糖果不夠多,于是提議返回太子廟。 「你想回去?」 「嗯,他們不會傻傻站在門口堵我,可能早就回去玩耍了,所以應該沒關(guān)係?!?/br> 「快去快回吧,我不想再看見那些人的臉了。」 周恆不曉得方向,只好跟著風玄走。 但是就在下一秒,風玄越過斑馬線時,一輛違規(guī)右轉(zhuǎn)的機車衝了出來,幸好在風玄跟前緊急剎車。 但因為發(fā)生了驚嚇不已的狀況,機車騎士下意識地破口大罵。 「媽的!三?。∮袥]有在看路!」 兩名未戴安全帽的成年男子走下車,脾氣相當火爆,對風玄的愚蠢大感不滿。「你是白癡嗎?走路不看路,想死??!」 「對、對不起……」風玄恢復懦弱的模樣,神色驚恐并不斷道歉。 周恆上前擋在雙方之間,以免對方動手傷害風玄。 老實說,以風玄的外貌和懦弱的個性,是非常容易遭人欺負的類型。 雖然周恆對軟弱的人沒有抱持任何正面的感想,可是強者也沒好到哪里去。 「喂,你們,態(tài)度放緩點,兩邊不都沒事嗎,有什么好吵的?」 兩人發(fā)現(xiàn)身材高大的周恆和他那張有些不友善的臉,再次被激怒,他們輪起拳頭笑道: 「怎樣?你是他男朋友,要護馬子是不是?」 理平頭的男子捲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刺青,眼神相當銳利。 周恆冷冷地說:「你想怎樣?」 男子扯著他的衣領(lǐng),這時候的周恆知道他們?nèi)巧狭瞬缓脤Ω兜娜?,便想拖延時間讓風玄離開。 然而,男子身旁的跟班忽然插嘴,「德哥,他后面那個看起來比較弱,先欺負他啊?!?/br> 「你們別太過份了!」周恆使勁掙扎,試圖甩開男子的手。 「閉嘴,撞到我們的是他,跟你無關(guān)。」男子抬高下巴,示意跟班?!缸プ∷禳c?!?/br> 風玄嚇得無法思考,害怕地釘在原地。 眼看跟班上前掐住他的脖子,周恆猛地採了男子一腳。 「靠!」男子哀叫了一聲,憤怒地朝他出拳,將他壓到地上又踢又踹。 「周恆學長!」風玄悲痛地流下眼淚,已然落入跟班手里的他,看起來毫無反抗的空間。 ──可惡! 無論是高貴的神靈或是愚蠢的人類,都讓周恆感到噁心。 吞噬他們的并非惡靈,而是與生俱來的驕縱和自以為是,伴隨世界,將所有人拖入這份名為惡意的染缸。 為了抵抗這股浪潮,曾經(jīng)周恆不斷順著衝動做出「那樣的決擇」,甚至為此深深厭惡著自己,可是現(xiàn)在他明白這么做的理由。 早已放棄一切的他,這便是對于「現(xiàn)世」所保有的最后底線。 「放、開、他!」 周恆雙掌一拍,奮力彈起身子,迎面朝男子的面部揮出強而有力的拳頭。對方眼前一黑,立刻暈了過去。 接著,周恆上前掐住跟班的手臂,身體前傾迅速反身,當跟班的手臂穿過肩膀時,施以強勁的過肩摔,將他整個人扔在柏油路上。 「啊啊啊!」跟班的慘叫直破天際。 附近的居民聽見sao動,過了不久,警車迅速馳來。 由于村莊很小,員警立刻找到案發(fā)現(xiàn)場,他們看見周恆便喝: 「不要動,雙手舉起來!」 看見兩名男子倒在地上,周恆立馬變成現(xiàn)行犯,員警抽出手銬將他逮捕。 「依社會秩序維護法,我們要將你移送警局!」 周恆沒有反抗,反倒在意風玄的安危,連忙回過頭。 「風玄?!」 然而,只見躲得老遠的身影喊了聲「對不起!」之后,一道環(huán)形火光割開空間,風玄跳進去后便消失了蹤影。 咻──地一聲,傳送門化為光粒,彷彿剛才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周恆看傻了眼。 風玄他……居然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