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酒醉親吻
入夜,躺在床上的夏清秋心緒如潮水般澎湃,遲遲無法睡著。 她承認,她慌了。 她是不聰明,但不代表她傻,當(dāng)時說出真心話大冒險時,燕來霎時陰沉的目光她不是沒看到,她也知道朋友覺得她傻,但仍是堅定地認為,燕來不會喜歡自己。 她的竹馬,光芒萬丈、驚才絕艷、揮斥方遒,一直都視她為累贅。 她既普通又平凡,在他身邊卻顯得既笨拙又無能。 維系彼此的友情在三年前戛然而止,在那之前,夏清秋其實就有一絲預(yù)感了,因為自高中以后,柳燕來對自己可說是rou眼可見的冷淡,如果說他以前尚有一分溫情,對她的死纏爛打始終無法狠下心來,上高中的他就像是突然醒悟過來,全身上下都在和她劃進界線,不明白做錯什么的夏清秋感到無辜又茫然,直至那天他充滿厭惡語氣陳訴她是個累贅,就像是一道驚雷般擊中她。 她曾以為,燕來雖然常常露出嫌棄的表情,但是對她還是很好的,她也立志當(dāng)燕來最好的朋友,哪怕很多人都覺得他裝、太高傲,夏清秋都不覺得那是缺點,她覺得燕來就是最好的人,所以她纏著他,用盡各種方法嘗試,就是想看到他的笑容,想看到他放松時的模樣。 然而他卻好似告訴自己在他眼中他們關(guān)係從未平等,他是高高在上的貴族,她是卑微如塵的乞丐,乞丐能親近他,不過只是出于施捨,而現(xiàn)在他不想繼續(xù)下去了。 她意識到這一點,于是再也不主動出現(xiàn)在他面前,心境也越來越消極。 然而這幾天的種種,就算是悲觀的夏清秋也無法再自欺欺人下去,想到今天過分溫柔的柳燕來,她清晰的意識到——燕來喜歡自己。 兩人維持著微妙的關(guān)係很快就來到約好的日子,這期間夏清秋兢兢業(yè)業(yè)地扮演著好女友,大概是覺得被比過去,柳燕來的男友意識也特別重,不是早上起床提醒她上學(xué),就是下課接她共進晚餐,因為吃得太好,她都覺得自己的臉胖了一圈,和他抱怨后還招來一頓嘲笑。 學(xué)長的酒吧演出是在畢業(yè)典禮當(dāng)晚,據(jù)說當(dāng)天被他包場,能出入的花錢買票的學(xué)生,莊夢嫻也從系草那里收到門票,打算找好閨蜜們一同享樂,卻意外地得知夏清秋已經(jīng)從學(xué)長手中拿到。 「你不是以前從不參加這種活動嗎?我還以為要花大把工夫勸你參加呢?!骨f夢嫻往她臉上捏一把,假裝吃醋的模樣,「學(xué)長居然親自邀請你?嗯哼,見色忘友?!?/br> 夏清秋被捏得叫苦連天,眼見劉靜雅非但不幫她,還躲在一旁笑,只能期期艾艾的解釋:「我也不知道學(xué)長為什么邀請我,可能是看在燕來的面子,而且也不完全是因為學(xué)長,燕來也會去?!?/br> 莊夢嫻哼了一聲,顯然一點都不接受她的說法。 劉靜雅這時才開口道:「系草說我們可以蹭樂團的小巴士一起過去,你跟我們一起嗎?」 夏清秋再次感嘆系草真是神通廣大,搖搖頭說:「燕來他會載我過去?!?/br> 住在學(xué)校外面,沒有一臺機車真的不算稱職的大學(xué)生,更何況柳校草不缺錢,早早就買了一臺價格并不平民的車,一眼看過去那真的既帥氣又拉風(fēng)。 五點多莊夢嫻他們便隨樂團到達酒吧,宿舍里獨自一人的夏清秋魂不守舍地盯著包裝好的曲奇餅,直到柳燕來的訊息傳來,她才把餅乾放進背包里匆匆下樓。 樓外的小廣場上三三兩兩的人群中,少女一眼便看到那道頎長的身影,他穿著簡簡單單的白襯衫,襯得清爽精瘦,一身休間的長褲包裹住大腿,顯得筆直修長,明明是大學(xué)生常見的裝扮,卻讓夏清秋心不自覺跳起,腳步輕快地跑到他身邊,捉著他的手笑嘻嘻說:「不準動,你被我抓住了。」 「幼稚?!沽鄟硇绷怂谎?,引她到停車的地方,騎著機車一路平穩(wěn)地到達夜吧。 他們到的有點晚,進到酒吧時發(fā)現(xiàn)擠滿了人,柳燕來牽著她的手突破層層人海,才找到她的朋友。 莊夢嫻他們佔據(jù)一桌位置,柳燕來態(tài)度不嫌不淡的點頭示意,先讓夏清秋坐到里面然后獨自坐在桌角,一副興致缺缺的態(tài)度。 一坐下,系草便冒出頭殷勤的招待她,「嗨,好久不見,聽說你是第一次來,要不要喝點酒,如果沒辦法接受,也可以點無酒精的飲料。」 「我點飲料就好了……燕來要喝什么?」夏清秋看向坐在最旁邊,滿臉寫著老子為什么要坐在這里看一群傻子唱歌的青年。 柳燕來回過神,擺擺手示意不需要他的份。 「難得來一趟,來點低度數(shù)的調(diào)酒嘛,反正有校草在。」莊夢嫻點一杯柯夢波丹,正在努力拉兩個朋友一起,平常她也不敢來酒吧,也只有系上辦活動時可以來這里喝個開心,所以來之前就決定暢快喝一把。 劉靜雅湊上前,悄聲說:「你這么相信他,校草看上去正人君子,說不定底下藏了一隻野獸也不是不可能?!?/br> 「他啊。」莊夢嫻嗤笑,「我看男人可準了,何止是正人君子,我都懷疑他不行?!?/br> 夏清秋震驚。 「你說他和清秋在一起多久了,怎么說也是同居長干里,兩小無嫌猜,光是青梅竹馬之情就不知道多少年,正常認識這么久,交往哪需要如此循規(guī)蹈矩,結(jié)果他偏偏比其他情侶都更發(fā)乎情止乎禮,你說他是不是有問題。所以放寬心,哪怕時候到了,說不定也是清秋吃他呢?!?/br> 她一時情急,都忘了提醒他們倆男女朋友關(guān)係是假的,赧然道:「我才不會吃人!」 聲音有點大,惹得柳燕來抬眸,眼神疑惑。 此時樂團開始演奏,他們閉上吱吱喳喳的嘴,興奮的跟著音樂搖擺,和上次不同,在酒吧里大家都放的比較開,氣氛嗨到了極致。 夏清秋也被這瘋狂的氣氛感染跟著一起舞動,表演快結(jié)束時才后知后覺的感到口乾舌燥,她飛速的拿起杯子,一大口灌入喉嚨,一開始她還沒發(fā)現(xiàn)問題,直到入口后才察覺到這杯飲料似乎摻雜著酒味,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她和夢嫻的杯子位置不知什么時候互換,她喝到的是朋友的酒。 夏清秋幾乎沒碰過酒,這一大口下去頃刻就感到nongnong的醉意。 她用手指按揉太陽xue,恍惚的精神在瞥見竹馬時得到振奮,興許是溫度悶熱的緣故,安靜坐在一旁的柳燕來將衣服前兩個鈕扣松開,露出白凈優(yōu)雅的鎖骨,她靠過去,于歡聲雷動之中,手指停在他的背脊上,慢慢地往下滑,眸光幽深地落在精緻的鎖骨上。 瞬息之間,她似乎清楚地體會到鐘愛的詩句所描繪的情景——月色與雪色之間,你是第三種絕色。 臺上慷慨激昂、穿云裂石;臺下群情鼎沸、觥斛交錯。此時圍繞在兩者間卻春光旖旎、引人遐思。 柳燕來一個激靈,側(cè)身瞪向她,讓她收斂點。 口齒間回盪著柔和沉靜的酒香,腦海中閃現(xiàn)眾旖旎繾綣的幻想,夏清秋非但沒有停手,反而變本加厲的把頭靠在他的肩頸上,癡癡喊著竹馬的名字:「燕來、燕來?!?/br>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發(fā)起瘋來。忍著自尾椎蔓延全身的酥麻,柳燕來艱難地把手伸長,勉強搆到她喝過的杯子,拿起來一聞,果不其然聞到淡淡酒味。 他頭疼的扶額,抬頭想找她的朋友,然而另外兩人也都興奮地忘乎所以,根本聽不到柳燕來的聲音,他想起身,夏清秋又不讓。 「你是不是又要丟下我,不準走?!顾坪鹾ε滤x開,夏清秋急忙緊緊抱住他的腰,灼熱的氣息噴在耳旁,柳燕來身子顫慄,不由得往一旁挪動。 夏清秋卻不依不撓地緊緊靠在他身上,直到避無可避,只能試圖推開她,他從未如此狼狽過。 她臉上褪去膽怯,多了分強硬,目光炙熱地盯著他,那表情似是蓄勢待發(fā)的火山,語氣竟霸道至極,「你不能離開我,你是我一個人的?!?/br> 柳燕來無比想敲開她的大腦看看里面到底裝了什么,音樂一停,便想呼喚莊夢嫻過來把人帶走,他一出聲,就被夏清秋強勢地堵上嘴。 一股伴隨著酸甜的伏特加氣味鑽入口中,柳燕來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夏清秋眼中壟罩著一層朦朧的霧氣,使泛紅的臉龐染上幾分春意,讓原本只能稱得上清秀的臉竟看起來明艷動人,她輕輕吸吮著對方的唇,意識逐漸融化在酒的后勁中,不知今夕是何夕。 柳燕來驀地大力推開她,她呆呆地盯著他的唇,接下來就聽到劉靜雅的聲音,「清秋,你還好嗎,該回去囉?!?/br> 說好三個人一起搭計程車回去的。劉靜雅以為有一個狀態(tài)瘋瘋癲癲的莊夢嫻已經(jīng)很麻煩了,卻沒想到連夏清秋這個乖乖牌情況也不太對勁。 夏清秋只捕捉到最后那句話,倏地彷彿炸毛的貓一般大聲道:「我不要!我要和燕來一起回去。」 「呃,可是……」 被死死抱住的柳燕來神情有些無奈,對著醉鬼也生氣不起來,只能試著講道理,「我家沒有你可以睡的地方,聽話,乖乖回家?!?/br> 他的語氣已經(jīng)出奇的溫柔,夏清秋卻聽不進去,「就算沒有我睡的地方也沒關(guān)係,我想和你一起回去,我們不要分開好不好。」說到最后,語氣已經(jīng)帶著nongnong的乞求。 柳燕來沒有回應(yīng)。 夏清秋直接默認他同意了,站起身來,拉著他的手想把他拖走,柳燕來深吸一口氣,如夜色般的瞳孔晦暗不明,少頃劉靜雅便聽到他說夏清秋交給自己,而后腿扶著走路踉踉蹌蹌的夏清秋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