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庶女 第52節(jié)
只有她,雖然有老太太教導,但老太太年紀大了,沒有任何實戰(zhàn)經(jīng)驗。 章老太太道:“我認得的一些同輩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行將就木,再者,我一個老太太,上了春秋,也不便四處去走。就是你的夫婿,我也托了你姑母,等明年舉子們上京,一定會為你選一個好人家。你的妝奩我同你說過的,壓箱底的銀子是兩萬貫,比你三jiejie多十倍,就是比你大jiejie還多,只是現(xiàn)下不能拿出來,你也不許告訴任何人,要不然她們該說我偏心咯?!?/br> “祖母,若是她們知曉定是編排您偏心,您何苦為了孫女如此,孫女不要那么多。”這家里大伯父和自己爹都不是祖母所出,且關系疏淡,平日不過是面子情,誰親也沒有錢親。 以前就為姑母出嫁陪嫁過多引起大伯父仇視,她就怕老太太點眼了,以后日子不好過。 章老太太卻不認同:“這嫁妝就是我們女兒家的腰桿子,如果少了,在婆家抬不起頭來的。我有這個身份在這里,誰會虧待我呢。他們面子上都得敬著我,所以你擔心什么?!?/br> 見章老太太如此說,云淑也推辭不過。 姑娘家在她們這個年紀,難免想的多一些,也不是誰都有陸表姐那樣,聽聞姑母為她準備了十萬貫的嫁妝。 就這姑母還覺得對不起表姐,因為當年姑母出嫁,是攜帶二十萬貫出嫁的。 同時,荷香也在和云驪談起嫁妝的事情,“姐兒越發(fā)大了,偏咱們世子又是男子,您可曾想過自己的嫁妝?” 云驪笑著搖頭:“豈不聞好男不吃分家飯,好女不穿嫁時衣。我能夠有今日,伯父伯母撫育我成人已經(jīng)足夠用心了,至于妝奩我不奢求。不是我清高,而是日后我的日子過的好,這些黃白之物不過是錦上添花,可我的日子過的不好,我的妝奩還不是要拿出來添補漏洞,因此還是要自個兒立起來才好。” “話雖如此,但咱們上京女子厚奩成風,聽說姑太太家的陸表姑娘十萬貫壓箱底,還不算其她物件兒,尋常人家五千貫都是豐厚的了,這十萬貫,奴婢真是聞所未聞啊?!?/br> “罷了,當年就因為老太太給姑太太陪嫁二十萬貫嫁妝,整個伯府都掏空了,連大jiejie作為皇子妃都只有一萬貫妝奩。弄的家不安寧,老太太厚此薄彼,早已失了人心。” 她說完,又道:“當務之急是管家,我平日記的冊子拿過來我看看,總不至于出丑。” 平日她協(xié)助李氏辦事,雖然記性不錯,但總覺得好記性不如爛筆頭,于是另有一個冊子,平日里處處留心,才不至于遇到事情抓瞎。 素文捧了冊子來,又道:“姚姑娘昨兒來了咱們明月館一趟,聽說您不在,她才離開?!?/br> “問過她有事兒嗎?”云驪翻著冊子,頭也不抬的問。 素文搖頭:“沒說什么事兒?!?/br> 云驪就點頭:“好,我知曉了,日后她來也盡量客氣些,客居在我們府上,已經(jīng)是寄人籬下了,萬一受到慢待就不好了。”最后,她又強調(diào)了一下:“即便她有什么意圖,也算不得什么錯?!?/br> 荷香愕然:“原來您都知道啊。” 她怎么會不知道呢,只是女子能夠改變階級的方式太少了,唯有婚姻是最快改變?nèi)说匚坏姆绞健?/br> 而姚纖纖和章家姑娘們交好,也是為了有一門好姻緣,只是她出自商賈之家,并不知曉大家子的規(guī)矩。 除非□□狗盜,色中餓鬼,都不會隨意招惹正經(jīng)親戚家的女子。 尤其是大戶人家的子弟管教的更是嚴格,都是等娶了媳婦,才會有通房妾侍服侍,否則婚前弄出孩子來,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是娶不了什么好親事的。 且文懋和文龍都是讀書人,更明白仕途的重要性,越是大戶人家男女大妨就越多。 一般男人和女人都碰不到,即便她養(yǎng)在伯父伯母膝下,一年見到大伯父的次數(shù)一只手都數(shù)的過來。 即便是男人再喜歡你,但婚姻大事仍舊是父母作主,普通人家尤甚。 所以,就是姚纖纖來她這里一百次,也不可能有結(jié)果。 “好了,你們也都警醒些,大伯母去燕國公府了,太太那里病著,還需要二jiejie照顧,我看她是個聰明人,未必會管太多,其余還是我們?nèi)齻€人做主。其她人我管不著,但我這里,萬萬不能出什么事情。” 云驪叮囑眾人。 果然,還被云驪猜到,云鸞的丈夫曾鳳翔聽說要她管家,倒是笑:“既然是讓你三個小meimei們管事,你就看著就成?!?/br> “郎君說的是,我也這般想的,再有母親雙目模糊,我還得照看一二” 人貴自知,她心里很清楚,自己只不過是寄居娘家的人,丈夫還在讀書,還想科舉出仕,丈夫沒出頭,她也只能在府上不討嫌。 否則,管太多,得罪太多了,她在府里怕是也被人說閑話。 她看著丈夫,丈夫什么都好,就是身份不顯,沒有功名。 是日,天明,云驪不睡懶覺,早就起床梳洗,換了一身窄袖衣裳,這樣方便行事走路,不至于衣袂飄飄,時刻都得注意裙子披帛。 她們約定在太平館一起議事,頭一件要事就是看好門戶。 云驪就道:“二門上巡夜的事情,少不得我們?nèi)齻€要日夜巡查了?!?/br> “只如何定下時辰呢?”云瀟問起。 進了冬月,天氣開始冷了,夜里風大,若是受了風寒就得不償失了。 云驪就看著云鸞道:“戌時(晚上九點)左右巡夜是必定都要巡的,但是依照我說旁的如酉時、亥時三刻(十點到十一點左右)也時不時去巡一下,否則只戌時查一趟,她們便只在戌時做做樣子,豈不是刻意放縱。二jiejie說呢?” “是個好主意,你們自行商量何時去就成?!痹汽[也挑不出什么錯來,只得同意。 見云驪出風頭了,云瀟不甘示弱,她很小的時候馮氏就教她管家,立馬就道:“家中炭火、時蔬、牲畜可要提前籌備?” 她娘說過過年的物件要提前采買,否則到了過年的時候買就太貴了。 云瀟說完,自鳴得意,又看向云驪,看她會不會反駁。 卻見云驪夸她:“六meimei想的很周到,的確應該先籌備下來。往年應該也有成例,不如六meimei寫個條陳,你查了往年賬簿,再打聽今年價錢,具體列個數(shù)目,交由大伯母看了,再讓管家去辦?!?/br> “啊?如此麻煩?!痹茷t看向云鸞求救。 云鸞卻知曉云驪的法子是對的,管家最怕在于賬目不清楚,如果以前同樣的魚是二十文一條,今年的魚則是四十文一條,你若還執(zhí)意按照去年的數(shù)目買,那就得花一倍的銀錢。 大家族都是架子大,現(xiàn)銀未必那么多,你在這一處用的錢太多了,別處就不成了,那這個架子就搭不起來,反而失了體面。 云鸞也有意歷練妹子,就對云瀟道:“你就私下把這事兒寫了條陳來?!?/br> 說完,她也不能讓云驪一個人顯能,故而又看向云淑道:“七丫頭,你有何想法呢?” 云淑羞澀一笑:“我都聽jiejie們的?!?/br> 大家都笑了,云驪卻知道云 淑不簡單,但云驪也不好一個人說太多,上頭還要云鸞總攬呢。 果然,聽云淑這么一說,云鸞就道:“既然大伯母讓你管家,你也得拿出自己的主見才是。” 云淑還是推辭。 恰逢外頭王忠家的進來回話道:“大老爺問家里路祭的物事準備好了沒有?” 路祭就是出殯時,死者的諸親好友在沿途設供物致祭,而承恩公夫妻是燕國公府姻親,是一定要設路祭棚的,尤其是七七時要用到的。 聽王忠家的問起此事,大家都面面相覷,就連云鸞也沒有經(jīng)歷過此事。 還是云驪道:“我看了往年給老王爺、鎮(zhèn)國公、燕國公府的陳例,一應都是當街設祭,張施帷幕,有假花、假果、粉人、粉帳這些,若可以,現(xiàn)下就可以先搭彩棚,庫里還有舊年的可以用,再有葷供、素供、果供、全供可以自家做,旁的怕是要先采買?!?/br> 王忠家的連忙退下去。 云鸞心里一驚,若說方才巡夜那只不過是小兒科,現(xiàn)下這就是見真章了,常聽娘說管家的女人是要經(jīng)歷幾次婚喪嫁娶的大事,才能真的歷練出來,否則,平日也只是小打小鬧。 現(xiàn)下云驪雖然不甚熟練,但真的能說出道道來。 此時,又有丫頭把李氏喪服送來,云瀟瞥了一眼,沒看出什么來,云淑一看麻衣,心道這送來這里做什么,不就是一件衣裳嗎? 卻沒想云驪馬上挑出錯漏來,須知喪禮上不少王公貴族都鬧出事情來,有的甚至還被責罰。她上前見這件喪服,是用麻布縫制而成,但平日該縫的地方都敞開著,這是斬衰之人該穿的。 所謂斬衰就是未嫁女對父母穿孝,而李氏已經(jīng)出嫁應該是齊衰之禮,她指著邊縫道:“這里全部要縫整齊了,這方才是齊衰,是已經(jīng)嫁出去的女兒為其父母穿孝該穿的?!?/br> 眾人見云驪精明強干至此,比積年的仆人懂的還多,仆從不敢隨意糊弄。 云淑則道:“五jiejie,喪禮不可出錯,咱們要不要去問問長輩的意見,否則準備的祭禮要出錯了,如何是好?” 不知不覺,連云淑都以云驪為主。 云驪聽了云淑的話,也贊同,并不反駁:“我們現(xiàn)下下抓大,但七meimei說的固然是,不如就你去祖母和大伯母,也一樣列出條陳,讓大人們點頭,再分派廚房?!?/br> 比起云瀟有畏難情緒,云淑雖然不愿意成為出頭椽子,可她愿意多經(jīng)歷這種事情,云驪就是因為跟著大伯母,所以這樣熟練。 不過,她想錯了,云驪主要是多看書,才知曉什么叫做斬衰齊衰,并非是跟李氏學的。 此時又有什么某位姨娘身子不舒服要請大夫,冬天的衣裳要裁制,還有外面的人送拜帖,要如何回禮。 這些事情云鸞本想顯能,但一看是慶王府送的帖子過來的,她還沒和王府打交道的經(jīng)驗,還是看著云驪。 其實慶王府云驪也不太清楚,以前在李氏那里幾乎沒怎么見過慶王府,這個帖子是慶王的小兒子抓周,要請大老爺過去。 她就道:“慶王府不同于別人家,是世襲罔替的親王府,不必去國就藩,我看他家的賀禮我就先擬單子出來給大伯父看,若可以就成。” 見云驪接了此事,云鸞也是松了一口氣,她是跟著爹娘外任長大,京里權(quán)貴她接觸的少,也不了解李氏庫房的東西,萬一說錯做錯了,就不好了。 這一通忙下來,到下半晌云鸞先回去了,她還得照看馮氏,三姐妹就在桌上一齊用膳。 云瀟就八卦道:“慶王爺這是第十幾個兒子了吧?嘖嘖?!?/br> “怎么六meimei知道她家嗎?”云驪好奇問起。 云瀟笑道:“多稀奇啊,我們?nèi)ノ魃窖绱蝰R球時,什么人沒見過,那慶王府幾位郡主可傲氣 了,只可惜輸給我和七meimei了?!?/br> 云驪捂嘴一笑,又給她倆豎起大拇指。 突然云淑很喜歡這樣的氛圍,偶爾她也覺得云驪也很可愛的。 因下午還要議事,她們就在太平館的次間歪著,姑娘家們在一起就喜歡談女兒家事,云驪問起她們小日子來了沒有? 云瀟痛苦道:“前幾個月來的,來了就疼的不行,喝了烏雞湯也沒用?!?/br> “也不是一定要喝烏雞湯的,你要是陰虛體質(zhì),就是氣血兩虧,小日子不準喝才行,如果你肝火旺盛,濕氣很重的人,喝了烏雞湯反而更好?!痹企P提醒。 云淑咋舌:“還有這么多講究嗎?還好我沒來。” 云驪攤手:“你遲早要來的,我們倆都是十三歲來的,你這也滿了十三了,馬上就能用到了?!?/br> 三人又說了幾句,云驪居然睡著了。 云瀟在她身上嗅了嗅,問著云淑道:“七meimei,你說五jiejie身上薰的什么香,怎么這么香啊。” “我也不知道,不過五jiejie會制香,大抵是她新做的什么香吧。六jiejie我也困了,等會兒還得起來,我們先歇一會兒吧?!?/br> 云瀟只好睡下。 下半晌倒是沒什么事情,云驪就拿著以往的賬冊,抄錄些自己想要的,她又提醒云瀟和云淑要把事情盡快列條陳出來。 因此,云淑回去把今日所感說給章老太太聽,只道:“五jiejie辦事,唯獨有個敏字,非常快速,而且記憶力俱佳。雖說她把事情交給我和六jiejie,但聽說她私下也準備再列備用的,還催促我們快些,估計是怕我們辦不成,她就自己交差了?!?/br> 章老太太不禁點頭:“我聽說這個五丫頭常掛在嘴邊的話就是防微杜漸,些許小事管的都很嚴格,今日之事從不拖到明天,倒也算是不辜負你父親和大伯父的栽培?!?/br> “是的,可我去陸家,陸表姐卻教我說,不好的人把她們放在一起,等她們露出狐貍尾巴,再狠狠懲治,您說是五jiejie這樣把所有的壞處先扼殺于搖籃之中,還是像陸表姐那樣縱著她們,等她們犯事了,再狠狠懲治,絕不留情呢?”云淑不明白。 章老太太笑道:“這就看你是怎樣想的了。” 因下午云驪酒把往日賬冊的舊例子整理出來,只慶王府那里,她不大了解,故而先讓茜紅去王忠家的那里打聽一番。 茜紅回來才道:“這慶王府,子嗣眾多,這次那個抓周的小王子是一位慶王府宮人所出,只不過這宮人倒也受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