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庶女 第56節(jié)
這三人中,唯獨只有云驪去的少,不像云淑常住幾個月,便是云瀟也因為騎馬去陸家。 云驪笑道:“您就放心吧?!?/br> 李氏也點頭,悄悄對她道:“你也不必學(xué)太狠了,別把自己弄受傷。”這樣的相看,看的根本你的馬術(shù)如何,只是見一面,大抵也是男人們早已敲定。 慶王妃是繼室,還輪不到她來為趙濯選妻。 只要不出大錯,侄女這樁親事就穩(wěn)妥了。 姊妹三人一起坐著朱紅華蓋車去梧桐巷的陸家,路途中,會經(jīng)過鬧市,云驪透過紗簾往外看,只覺得人聲鼎沸,行人如織,這樣的日子,若是隨著她真的進了慶王府,怕是就沒有了。 陸宅外面很普通,內(nèi)里卻別有洞天,這宅子聽聞是陸姑父請工部一位同年仿江南園林造的,精美小巧,美輪美奐。 就像陸家從外表看不太起眼,用的物件兒也多是半舊不新的,但隨手給她們安排的寢房,墻上掛著的居然是吳道子的真跡。 “姑娘,姑太太那里的人打發(fā)來請姑娘去前廳用膳?!毖┝馈?/br> 云驪頷首:“好,我知曉了?!?/br> 她過來的時候,章扶玉正摟著云淑在懷里說話,陸之柔在旁笑瞇瞇的剝著橘子,云瀟則拿了一顆櫻桃在嘴里吃著,呵呵直笑。 云驪忙上前請安,章扶玉淡笑:“快起來吧,一家人毋須多禮?!?/br> 在陸家,她每次來都有一種完全被忽視的感覺,章扶玉自然是十分不待見她,但還得做出一幅我很公平的樣子,云驪也多數(shù)時候在這里是緘默的。 她很清楚章老太太和章扶玉對她的敵意,這種敵意不是她本人可以消弭的。 還好云驪知曉自己來陸家的目的,她是來學(xué)騎馬的,其她的慢待也就并不放在心上,她長久都知曉有些情緒只能自己排解。 陸家的菜色雖然沒有承恩公府豪奢,但是葷素搭配的很可口,甚至還考慮到章老太太年紀(jì)大了牙口不好,做了不少軟糯好嚼的菜色。 章老太太的神情也不像是在承恩公府那樣拉的老長,在女兒這里,她老人家很松快,臉上神情都不同了。 用完飯,章扶玉對陸之柔道:“你帶你幾位meimei們先散散步,再去馬場,切記一定要戴好護具,不能跌倒啊?!?/br> 陸之柔笑道:“好,娘,我知曉了?!?/br> 等她們幾人走出門子,章老太太才問起女兒:“之柔的事情是定下了嗎?” 章扶玉十分滿意的點頭:“八分是準(zhǔn)的了?!?/br> “房里有人嗎?” “暫時還沒有,這個孩子喜歡修道,常常服氣辟谷,外人看他都說他飄然有仙風(fēng)道骨?!?/br> 老太太這下才放心,又好奇道:“我聽說文昌侯府和吳國公的沐紹芳都有意招他為婿?沒想到還是咱們之柔被相中了?!?/br> 上京的大戶人家若等到人家中了進士再去搶就未免太過于掉價,一般都是榜前定婿。裴度如此人才,見過的人莫不佩服他的才學(xué),自然引起多方注目。 章扶玉笑而不語,不欲多說,她曾經(jīng)聽說裴度之母覺得兒子脾氣過于剛烈,恃才傲物,所以想尋一個溫和大度的兒媳婦,自家之柔自然是上上之選。 找人打聽曾提起裴度八歲時曾經(jīng)在杭州西湖邊和一群還童玩耍,突然竄出一條野狗,其余孩童都避之唯恐不及,唯獨有他一人撿起路邊石塊把野狗的頭砸死了,小時候就是剛狠膽大。 丈夫擅長相面,說他有偉異之相,妝奩外面說是十萬貫,實際上又添了六萬貫,就是要結(jié)上這門好親事。 但這些話就不說給母親聽了,要不然母親忍不住又要給之柔添置,到時候哥哥嫂嫂看了生氣。 于是,她轉(zhuǎn)了話題她關(guān)心起云淑來:“我聽說孔國公府看上她了?” 章老太太沉重的點頭:“你說這同是庶出,云驪還在前,她們孔家和你大嫂家有姻親,可偏生就看上云淑了。你說的那個段家,又……” 章扶玉也能理解:“段家哪里敢和孔家爭鋒,就是段家老爺子還做太常寺卿也未必愿意,本來這門親事說起來也是段家高攀。我當(dāng)初也是想云淑沒個親兄弟,嫁過去舒坦自在,一輩子不必cao心許多,哪里知道中途又穿插個孔家?!?/br> “孔家我是看不上,那孔雋光實在是無狀之人。” 老太太還是希望孫女能似自己女兒一樣,嫁一個有規(guī)矩的人家,清清靜靜的過日子。 章扶玉扶額:“家里的事情都是大哥和二哥作主,若孔家婚事求娶這般熱切,指不定大哥就答應(yīng)了,到時候我也沒辦法。” 這就是章扶玉最恨的時候,可惜她不是個男子,否則家里的侄女母親她都管不了。 能接到自己家玩兒幾天,已經(jīng)是格外開恩了。 馬場上幾位姑娘拉著韁繩跑著,云驪本以為她們真的都個個技藝高超,還忐忑,很快發(fā)現(xiàn),她們其實和自己水平也差不多。 看來真是庸人自擾了。 也是,她們是學(xué)了兩三個月,但是也不是日日都學(xué),每天學(xué)一兩個時辰盡夠了,而云驪那一個月除開燒檔歇息了幾日,其余都是日日在練習(xí),還有哥哥從早教到晚。 但是論及揮桿打馬球,她還真得學(xué),不過云淑和云瀟都是不太愿意教的,生怕教了她讓她出風(fēng)頭。 云驪就自己拿了一只桿子在旁試著,還是陸之柔怕云驪從馬上摔下來不好交代,來提點她幾句。 但云驪牢記呂嬤嬤曾經(jīng)教她的,不要過分用心,騎馬也是如此,快到極限就得停下來,不能隨別人起舞,尤其是日頭毒辣時,云驪就先跟陸之柔告辭回自己院子里了。 她這一走,方才還神采奕奕的云瀟也順間蔫了下來,她也許久不曾出來騎馬,其實已經(jīng)生疏很多,只是在云驪面前苦苦撐著罷了。 她下馬去樹蔭處歇息,云淑則和陸之柔騎著馬并排而走,她對陸之柔道:“恭喜表姐了,我真為你高興。” 難得一向恬淡的陸之柔羞澀不語,她看向云淑道:“我希望咱們倆都好好兒的。” 在陸家這三天,云驪幾乎是除了太陽出來前在馬場練一遍,其余的時候就躲在房里看書,她并不覺得自己才學(xué)了這么短的功夫就能上場廝殺,而且無人教她,她亂學(xué),反而學(xué)不到要領(lǐng)。 還好三天過后,她就回家了,自然是求自家哥哥教導(dǎo),文懋倒是教的很認(rèn)真。 云驪有人親自教訣竅,自然比自己一個人瞎打強。 “有哥哥教才真好?!痹企P笑。 文懋聽了meimei在姑母家的遭遇,忍不住不平:“好端端的,她們是在孤立你?!?/br> 云驪搖頭:“不是她們孤立我,大抵也是我不愿意懇求的緣故。大不了我不上場就是了,也沒什么?!?/br> “那可不成,既然萊陽郡主請你去,總還是要上場的,至于你也不必?fù)?dān)心,她們也只是借著這個由頭請你過去罷了?!?/br> 由頭? 云驪不解:“這是為何?” 文懋笑道:“大伯父怕被截胡,因此瞞著你,但雙方已經(jīng)交換過草貼細(xì)帖了,只是還尚未告知于親朋故舊,你也全讓當(dāng)不知曉,見他們家親戚,到時候一切如奉禮數(shù)。” 大臨宗室成婚,先合八字,再過草貼細(xì)帖,言明祖上三代官職以及姑娘在家排行第幾,之后男方送禮來,女方回一次禮,如此男方長輩以及男方過來插釵。 這插釵云驪倒是知曉,三姐云清當(dāng)初就是有此禮,插釵禮是說男家親人或婆往女家看中,即以釵子插冠中,謂之‘插釵子’;或不入意,則留一兩端彩段與之押驚,則此親不諧矣。 云清當(dāng)初就是在一艘船上和男方相見,插釵回來就開始定了。 “你們瞞的我倒是真苦,只是,唉……”云驪是知曉自己的婚事無法作主的,即便家人要送自己進宮做工具人固寵,她也沒辦法。 甚至這次全家人還瞞著她。 如果說不愿意進宮還有呂嬤嬤和孔太太可以cao作,那么慶王府,她真的是很不了解了。 好在文懋時刻記掛著meimei,遂道:“若無意外,慶王大王子趙濯封世子不過早晚的事情,咱們也算是冷灶燒熱了,將來你若成了慶王妃,誰做皇帝你都是王妃,豈不是高高在上。” “不,哥哥,我看過你給我的邸報,當(dāng)今皇上提拔文臣,對宗室和咱們這些外戚俸祿是給的多,但實權(quán)卻是降低許多。日后怕是儲位很有可能和宋朝一樣,文官說了算,現(xiàn)下西南打了勝仗,皇上要籠絡(luò)讀書人,今年會試的名額可是增加了,由此可見端倪?!痹企P覺得文懋和大老爺還是以前的想法。 當(dāng)今這位皇帝頗有作為,縱觀歷史,只有宋朝做到了無外戚、宗室之亂,就是重用文臣,恐怕建元帝也是效仿宋制。 嫁給宗室固然是很不錯,地位崇高,但普通人和離都難,宗室和離可是難上加難,甚至基本不可能。 聽聞愉王曾經(jīng)被告發(fā)過,幽禁其妻,讓兩位寵妾凌駕其上,普通人家即便章思源時常寵愛劉姨娘,但管家依舊是馮氏,劉姨娘還得在馮氏面前做低伏小。 再有大臨宗室宗婦在隨丈夫離京外任回京后,須單獨再向大宗正司申報。 還聽說過先帝的親弟弟趙克用毆妻致死案,皇帝也只是下詔:“宗室克用因心疾毆妻死,外宅鎖閉歲久,可免監(jiān)守。” 明明是把妻子毆打死了,還說什么是因為犯了心疾,□□都不必,依舊自在的活著。 文懋也不好安慰她,因為她如果真的嫁到慶王府,一切就要靠她自己了,就和大姐進宮一樣,如今四meimei入宮,沒有封誥,章家依舊不敢說什么,最多就是托李氏進宮時和皇后言語一聲。 這還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貴妃和德妃娘家。 聽聞欽天監(jiān)算出德妃可能會生一位小皇子,文昌侯府炮仗都準(zhǔn)備了許多,文昌侯夫人在李氏面前也是毫不客氣,李氏還不能說什么。 除非太子能成皇帝,可普天之下太子離皇帝之位看似只有一步,卻又十分遙遠(yuǎn)。 得了文懋的話,云驪又被李氏喊去,李氏說的話和文懋大同小異,但多了些文懋沒有關(guān)心的內(nèi)宅問題。 “慶王府我和你伯父和他家王妃見過面,盡管她嘴上說的客氣,但是她應(yīng)該是和繼子不大對付,這也很正常,她有三個嫡子,若是繼子襲爵,她那三個兒子就都要搬出去,誰會愿意呢?” 有兒子的人都想要給自己兒子最好的,人的欲望永遠(yuǎn)都是無止境的。 云驪在半個月后終于見到了這位慶王妃,出乎意料,她生的相貌雖然只清秀而已,但是說話輕聲細(xì)語,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若不是李氏提醒,你絕對會覺得她是好人。 慶王府十分恢弘,不愧是世襲罔替的王府,云驪因為是姊妹中現(xiàn)在最大的,就最先站在前面給這位慶王妃請安。 “真不愧是皇后娘娘的妹子,來,來我這里坐?!睉c王妃招呼云驪,很是和藹。 云驪也笑道:“多謝王妃抬舉,小女怎敢坐在您身邊。 ” 慶王妃見這位章家五娘生的仙姿玉魄,雖然是庶出,的確教養(yǎng)的很不錯,親兄弟是承恩公世子,也難怪老王爺要為趙濯說這么好的一門親事的。 她莞爾一笑:“何必拘束,日后就是一家人了,萊陽,你帶章五娘并章家娘子下去說話?!?/br> 此時有一位俏生生的大姑娘走過來,她一襲紅色的胡服,打量人也是自上而下,聽到慶王妃的吩咐,也只粲然一笑,作了個請的動作,并不多言語。 云驪則跟在她身后走著,云瀟卻和云淑對視了一眼。 她們都在為方才慶王妃的這句“日后都是一家人了”驚訝,尤其是云瀟平素最愛和云驪比,現(xiàn)下更覺得日后云驪將遙不可及了。 人家以后就是王妃了…… 云淑也是心中十分震驚,她當(dāng)然知曉云驪絕對不是屈居人下的,還正在想為何大伯母還沒把她的親事定下來,沒想到這一定就是定了個大的。 她們看云驪面色如常,心道她可能早就知曉了,也難怪如此波瀾不驚。 萊陽郡主帶她們到旁邊坐著說話,還介紹她的幾位王妹,云驪一一行禮,并不是覺得自己要嫁進來就擺架子,也不因為她們將來是小姑子而諂媚,總而言之談吐落落大方,什么都能說來幾句,卻又不顯顯擺。 比如萊陽郡主正在抱怨今年得的蜀錦不好,云驪就道:“今年川蜀一直干旱,后來又起暴雨,如今這一匹蜀錦看著是花團錦簇,多姿多彩,我看郡主穿著光彩照人,頗有浮翠流丹之感,正好您今日又薰三勻香,正好相襯?!?/br> 通過萊陽郡主下的帖子,云驪大抵可以猜出這位郡主是個奢靡之人,因此稱贊她往富貴上稱贊準(zhǔn)沒錯。 恰好這三勻香,聽聞此香有富貴氣,想起更是清純、奇妙。 她這么一夸,正搔到萊陽郡主癢處。 萊陽郡主的meimei還未有封號,人稱二郡主,她歪著頭問云驪:“聽說五娘子你會左手寫字,是真的嗎?” 大家都很好奇的看著她,云驪謙虛道:“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不值得一提?!?/br> 此時,在一旁不語的三郡主就道:“能不能請五娘為我們試試呢?我們都很好奇呢?!?/br> 云驪知曉一則她們是真好奇,二來也是看她是不是名聲符合實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