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庶女 第65節(jié)
眾人見裴夫人言談風趣,知書達理,也很有好感。 外頭的裴度也是由大老爺帶著文龍文懋陪著說話,這次章家三個男人不必小心翼翼了,大老爺聽裴度說話頗有見地也是暗自點頭。 文龍和文懋學業(yè)上的事情請求指點,他也是知無不言。 文懋也忍不住點頭。 當然,裴度對他們三人觀感也不錯,承恩公府這位大老爺沒有外戚的干涉朝政的言談,只是問他備考如何,兩個小舅子都是讀書人,還都有功名,論起來比陸家另兩位小舅子還讀書更多。 就在此時,外頭傳話說五姑娘進來了,裴度垂下眼睛,并不隨意往屏風外看,大老爺認為他守禮。 上次大家見到云驪氣質出塵,頗有空谷幽蘭的霧蒙蒙之感,這次見到她卻覺得頗有種眼前一亮的純真靈動的少女感。 完全就像是天上仙女因為調皮下凡的靈氣滿滿的仙娥。 馮氏含笑道:“五娘子,快給裴夫人問好?!?/br> 下人拿來蒲團來,云驪則認真行頓首禮,這是卑幼對尊長應行之禮。 她跪下來時,裴夫人恰好能看到那根鯉魚模樣的步搖,還有她姿態(tài)優(yōu)美的禮節(jié)。 裴夫人再等她起身時,心道還好是明年議婚,否則這么好看的姑娘進了門,怕是兒子無心讀書了。 但她對云驪還是很滿意,連忙道:“快些起身,毋須多禮。” 云驪順勢坐在下首,吃了一口茶,只不多言語,章家長輩都很滿意,她們就怕云驪表現太過被人看輕。 姑娘家還是要矜持些的。 但是等裴度走進來,大家就都不太矜持了,章老太太年輕時就喜歡面容姣好之人,三孫女婿秦司騰雖然相貌端正,但是臉太方了,小王爺倒是十分英武,再有那氣派,如今再看裴度完全勝過前面兩人。 他鳳眸含笑,看的人容易臉紅心跳,相貌俊秀卻不陰柔,身材高大鼻梁挺直,五官如鬼斧神工雕刻出來的一般,若說小王爺是英武,他則是英氣凌人,乍一含笑,頗有種風流倜儻,卻完全沒有那等油頭粉面之感,反而舉止透露出瀟灑。 方才進來時,目不斜視,說明他為人莊重,說話則聲如洪鐘,章老太太在心里恨死欽天監(jiān)了,也怪女兒非要皇后賜婚,否則這個女婿就是陸之柔的了。 還是李氏見云驪如此貌美,裴度如此俊美,心中早想若她二人結合,不知道生出怎樣好看的娃兒來了。 馮氏見他氣度不凡,微微覺得此子必有出息,為人這么多年,她還是有些眼光的。 但云驪卻不大抬頭,一直到裴夫人說插釵時,云驪才從座位上起來,走到他的身畔。 這次她沒有像上次那樣躲,而是含笑抬眸和裴度對視一眼,又低下頭去。 裴度則驚艷萬分,他本覺得女子有才名,不是庸俗婦人就很不錯了,哪里想到是如此女子,她雙瞳剪水,靈氣仿佛暈滿眸子,皮膚靡顏膩理,遺視綿些。 方才一笑,正如《 詩經》中贊美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再見她方才走過來肌膚如雪、體態(tài)婀娜,裴度只覺得他心智如此堅定之人,為何會暈乎乎的? “五娘子,得罪了?!迸岫饶闷痿⒆樱l(fā)髻中間插上。 他不禁心道,這樣鐘靈毓秀之人,也會被人毀謗,果真如人所說才高運蹇,如此,他不知曉她為何還能這般靈動可人。 云驪站在他跟前,才見到他的臉,想到方才老太太的失態(tài),心道不知道她是否在可惜裴度沒能成為陸之柔的女婿…… 想到這里,她愈發(fā)笑容更深。 裴度插好金釵,退到一邊,十分守禮。 這與他平日傳聞的高傲自負完全不同。 看來傳聞不可信啊…… 但云驪見裴度見到自己娘家人,完全不怵,就知曉他是個非常自信的男人,畢竟李氏是公爵夫人,馮氏也是三品大員的夫人。 她不會像陸之柔那樣自覺自己和王寶釧一樣的守候默默做好事,等著人發(fā)現了,再察覺她的含辛茹苦。 她當著眾人的面對裴夫人道:“上回聽聞您偶有失眠,故而我準備了一些紅葡萄酒,是我自己釀的,您睡前若是能喝一小杯,聽聞能美容養(yǎng)顏,還能安睡的極好?!?/br> 在馬車上,裴夫人看到小巧的白瓷壇裝的紅葡萄酒,打開聞了聞,果真是極其純正的。 她笑道:“沒想到這姑娘手這般巧。” 裴度見到旁邊有一小條子,他打開一看,上面寫著,小酌半杯保您入睡。 字跡非常好看,一看竟有幾分造詣,裴度臉上莫名多了幾分歡喜,但心里也擔心她的處境。 裴夫人卻見兒子神色如此,不禁道:“看來你是很滿意章五娘子了?” 裴度難得道:“的確算得上才貌雙全,性子玲瓏剔透,鐘靈神秀?!?/br> 見自己高傲的兒子還頭回這般夸人,裴夫人打趣道:“難得,也有你夸人的時候?!彼@兒子因為天生聰慧洞察人心,故而厭惡市儈和丑陋,變得自負驕傲,難得也有了他還能表現出挑不出錯,還喜愛的人。 裴度笑了笑,不再多說什么。 第63章 從南園插釵回到明月館中,方才跟著去的丫鬟們都見過云驪的貌美靈動,不由得道:“咱們姑娘這美貌還不把人看呆啊。誰會不喜歡呢?” 大家都附和,覺得云驪這般容貌,沒人會不喜歡。 但云驪卻道:“以色侍他人,能得幾回好。再鮮嫩的容貌,若是沒有智慧,也是走不長遠的。故而,美貌只是敲門磚罷了?!?/br> 荷香和素文都聽不懂,“姑娘說的我們越發(fā)不懂了?!?/br> 連一向活潑點的百合也道:“姑娘好看不是好事嗎?否則,您又何必打扮呢?!?/br> “所以我說美貌只是敲門磚,讓別人對你的印象好一些。就像一大群人中,長的好看的確能獲得別人的青睞,可是時日長了,還是要看你的性格才干?!痹企P捂嘴直笑。 這話說的倒是真的,章府上就有長的好看偷jian?;?,這種人沒人喜歡。 荷香就笑問:“那必須美貌和智慧都兼?zhèn)洳艜^好日子嗎?” 云驪搖頭:“那要看怎么叫過好日子了。比如年華恩寵不再時,你能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看自己想看的書,能夠消遣時光,你一個人也過的很好,不至于總是去渴求什么?!?/br> 她承認裴度的確相貌堂堂,也看過他的學問很出眾,人品暫時還不知曉,和她外表也很相配,可是外表除去,最后還是得看個人魅力。 所以,她還真的不能夠認為自己外貌出色,就勝了。 再有一個人的一生很長,其中會有太多變故,如果把自己的一輩子寄托在別人生活,那她這么多年就是白學了。 曾經呂嬤嬤拿溫妃的事情說過,那也是一位美人,但因為情所困,香消玉殞。談情傷身,不談情又不可能,人成了婚,就有夫妻結發(fā)之情,若兩人能夠磨合的足夠好,自然是你儂我儂,試問天下間誰不想要這種彼此親密無間的感情。 可若是實在是不合適,就像荷香問的,你的容貌再美在人家眼中也覺得不好看,你的才干智慧也讓人不喜,那自己也不能自怨自艾,反而要彈壓住對方,活的更好,心智要堅韌。 所以她第一印象給人不錯,可日后過日子又要看其他的了。 男女互換位置,如果裴度一直屢試不第,又品格不好,為人也難纏,就是長的再好看,她也不會喜歡。 當然了,這些純粹是最壞最壞的決定,她還是對自己很有信心的。 畢竟事在人為。 對于章家人而言,云驪的貌美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且也沒什么新鮮感了,再者她們都是看著她長大的,也看了那么些年。但是裴度就不同了,這是個新人,大家總是有種喜新厭舊的本性在內里的。 馮氏對兩個女兒道:“你爹早前赴任就對我說這個裴度相貌偉麗,文采出眾,他日怕是必定有大作為。我還想頂多也是你父親喜歡云驪,愛屋及烏罷了,如今看來,倒是真的與眾不同?!?/br> 云鸞還好,倒是云瀟聽到馮氏夸云驪的未婚夫婿,撇嘴道:“論門第還不如吳家呢?!?/br> “吳門富貴,自然非尋常人家所能比擬,故而娘期望你一輩子都不必那么辛苦去獲得那些。你jiejie定親時,那個時候你父親官位卑小,伯府那個時候也只是個舊日的架子,現在門第不同,你父親官位更高,想起來,我最對不起的是你jiejie?!瘪T氏握著大閨女的手,滿嘴都是苦澀。 云鸞懂事的搖頭:“母親千萬不要這么說,女兒如今也挺好的,有哪家閨女能在娘家住這么久的。這還不都是娘疼我……” 這次父親回來,對她家郎君表面熱情,可依舊淡淡的,只吩咐他好生讀書,走正經科途。 可這些話,她也不愿意和馮氏傾訴,因為馮氏也幫不到她什么忙,馮家的舅舅們不過做著一些閑散清閑 的官,馮家自己子弟還多,怎么可能幫她? “都是一家子,說這些話做什么?!瘪T氏忍不住拿著帕子拭淚。 云鸞又鄭重的對妹子云瀟道:“meimei,jiejie如今也就這樣了,你一定要好好地,也給娘爭一口氣?!?/br> 現在云驪嫁的不是慶王長子了,都是嫁的讀書人,即便裴度有了功名,要發(fā)達還得一二十年,到了那時候云驪早經風霜,容顏不在,丈夫發(fā)達了,頭一件事情就是要納小老婆,她還不是熬干了。 而自家meimei嫁到吳家就能享福,即便表弟吳灝無法科舉出仕,但也能蔭官,總之還是很富貴的。 俗話說家寬出少年。 見云瀟迷迷糊糊的,云鸞道:“我看男人生的太俊也未必是好事,容易風流成性拈花惹草,還是老實踏實些,才是我們女子的良配。” 這話馮氏很贊同:“是極,云驪日后嫁過去不知道有多少吃不完的苦頭,男子納妾天經地義,你大伯母縱容,你父親和你大伯父恐怕也不會說什么,云驪到時候一院子的妾,我看她未必好做?!?/br> 如此想來,馮氏心里也平衡些了。 否則,她的大女婿還是白身,小女婿院試都沒過,隱約覺得丈夫有些嫌棄,他這個丈夫本來就是個勢利眼,為何對裴度另眼相看,也是覺得人家有能力。 不過,明年二月才會試呢,若是考不中,才是笑柄。 想到這里,她進去小佛堂虔誠的燒香,祈禱裴度千萬不要中,千萬不能中…… 比起馮氏母女的自我安慰,章老太太則是十分后悔,她不顧云淑還在禁足中,自己來了凝翠閣,拉著云淑的手道:“這樣好的兒郎,陰差陽錯倒是便宜了別人,你表姐現在成日被嬤嬤們折磨,分明她不必吃這么多苦的。” 云淑深吸了一口氣,:“祖母,既然已經錯了,您也別想那么多了。要不然,孫女就是在這里抄寫孝經也不安心,近來不能給您請安,不知祖母可好?” 林mama答道:“七姑娘放心,有朝廷的孝道在,大老爺和二老爺也不敢怎么樣。如今一應和以前是一樣的,倒是您這里……” 云淑不像讓祖母和林mama擔心,連忙道:“我這里一切都好,只是青黛她們就拜托您照應了?!?/br> “七丫頭,你再熬熬,等到臘八,祖母一定會解了你的禁足?!闭吕咸吹皆剖鐖A潤的臉,兩頰都消瘦不少,很是心疼。 本來就是大老爺自己先甩鍋給陸家,引得大家對陸家口誅筆伐,姑母怎么可能會想讓陸表姐嫁到慶王府長子,那位聽孔雋光提起可是葷素不忌的人。 自己做了錯事,還不許別人說出來。 反而是云驪這里最平靜,再次插釵之后,兩邊商量著明年大定禮,她基本上就是定下來了,人也輕松了許多。 冬日在暖閣里過夜,早晨起來口干舌燥的,素文妥帖的準備了一杯蜜水拿來。 云驪發(fā)髻蓬松,顯得小臉巴掌大小,楚楚可憐,她喝了半杯蜜水就問道:“昨兒夜里風大,是不是下雪了?” 素文點頭:“是下了大雪,外頭冷的緊?!?/br> “若是可以我都不想起來了,可惜今日是文昌侯府的薛三姑娘及笄,請了咱們家的姑娘們都去,我還得過去呢?!痹企P抱著小枕頭,有點想賴床。 荷香和雪柳端著盆和牙粉痰盂進來,見云驪這般,都笑了。 深吸了一口氣,云驪起來梳妝打扮好,去人家的及笄禮,就不能喧賓奪主,再者她已經定親了,要打扮得端莊些。 只不過,這回云淑就得提前出來了,據說是老太太親自跟大伯母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