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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場起火一案在經(jīng)過一連串的調(diào)查與庭審后,很快有了結(jié)果。 在倉庫打暈魏芷梨并放火燒倉庫的人,是不知何時悄悄潛入片場的駱騰,而在拍攝現(xiàn)場刻意引燃火苗,造成老舊校舍沒有按照預(yù)定走向起火的,則是現(xiàn)場被駱騰買通的工作人員。 至于假借喬新楷名義,把魏芷梨引到倉庫,并將倉庫上鎖的顏瀟雨,也被冠上共犯頭銜。 駱騰本還不打算承認,奈何另外兩人膽小,一經(jīng)詢問,便將所有事情一股腦全說出來,連同手中握有的證據(jù)一併交出去,讓他不得不承認罪狀。 調(diào)查結(jié)果一在網(wǎng)上公開,瞬間引起眾人熱議。 部分人或許不清楚圈內(nèi)所謂王牌經(jīng)紀人,可對于受害者中的魏芷梨的大名,幾個月前才剛被大肆談?wù)撨^,如今又有此劫,不少人將舊事重提,并從中嗅出不對勁。 正當眾人于網(wǎng)上猜測之際,又是顆震撼彈當頭砸下。 ——七年前蕭韶岑意外身亡一案翻案了。 在大隊長鍥而不捨的努力下,他們重獲調(diào)查權(quán),得以針對馮雅娜所留下的物品進行蒐證。 查閱過馮雅娜手機里的備忘錄、電腦中的加密文擋,以及部分錄音擋,再與當年女助理遺留下的日記比對,曾經(jīng)壟罩住真相的煙霧,終于被正義的大手撥散,將塵封已久的事實呈現(xiàn)在眾人眼前。 當年蕭韶岑不喜馮雅娜才出道卻處處搶角色、搶代言的行為,想仗著資歷深,多「指導(dǎo)」她幾句。 可馮雅娜年輕氣盛,認為一切各憑本事,絲毫沒有尊重、禮讓前輩的意思,每每蕭韶岑說她一句,她便回頂十句。 偏偏兩人又都是極會做表面的人,除了她們各自身旁的人,楞是沒有人知道她們其實不合。 這也因此給了馮雅娜隱匿罪狀的機會。 七年前的一場爭執(zhí)中,馮雅娜氣急之下,失手將蕭韶岑推下樓。 當年既是她的上升期也是駱騰急于展現(xiàn)實力的一年,憾事發(fā)生后,為了不讓自身發(fā)展受到影響,兩人私下合計,將與論引導(dǎo)到同樣碰觸過蕭韶岑的女助理身上,迫使女助理不堪輿論壓力最終自殺。 如此,關(guān)于她失手殺害蕭韶岑的秘密,除他們以外,就再也沒有人會知道。 起初駱騰還不愿承認,將錯誤全推在數(shù)月前身亡的馮雅娜身上,強調(diào)自己當年只是受她指使。 見他不見棺材不掉淚,檢察官冷笑一聲,又拿出另一份證據(jù)。 是關(guān)于幾個月前馮雅娜死亡后,網(wǎng)路輿論指向魏芷梨的調(diào)查結(jié)果。 從他買通水軍到他請人撰寫文案、透露魏芷梨私人資訊,再到偽裝爆料、召集記者、煽動粉絲于片場外投擲水瓶與雞蛋,一樁樁一件件,無論再小,只要經(jīng)過他的手,全都被調(diào)查的一清二楚。 這份調(diào)查,不單是喬新楷參與其中,安沐若與余嘉皓更是砸下不少錢與動用多數(shù)人脈,勢必要將駱騰所有退路堵死,讓他退無可退。 證據(jù)確鑿的情況下,駱騰百口莫辯,終于俯首認罪。 案件一經(jīng)公開,怒罵馮雅娜與駱騰的同時,也有不少人開始反思自己過去的行為。 那些自詡正義的人怎么也想不到,他們曾經(jīng)引以為傲的正義行為,竟不過是別人手中的一把刀。 數(shù)千、數(shù)萬、數(shù)十萬把刀一齊落下,又怎能責人懦弱、最終走向死亡一途? 他們終于意識到,所有人隨意出口的一句指責,疊加起來卻是足以致死的重量。 醒悟過來以后,眾人紛紛點進早已停擺多年的女助理的個人帳號,在曾經(jīng)寫滿謾罵的留言區(qū)里,一個接一個的留下「對不起」等字樣。 擁有同等待遇的還有魏芷梨,但她早已不需要這些道歉。 遲來的正義雖然仍是正義,可刻劃在心里的傷痕、已經(jīng)逝去的生命,都不是那輕描淡寫的一句「對不起」能夠帶過的。 她永遠不會對他們說出一句:沒關(guān)係,我原諒你們。 這些傷會相伴著她一路老去直至死亡,而她由衷的希望,這份愧疚也能住進這些人的心里,愿他們終其一生,都在懊悔。 駱騰等人的判決在幾天后終于定下。 零零總總幾項罪證加在一起,最終駱騰被判處十年有期徒刑,兩名共犯依照參與情況與程度不同,工作人員判處三年有期徒刑,顏瀟雨則因罪證較輕處以三十天拘役。 判決下來的那天,駱騰在法庭上哭著向魏芷梨道歉,說他不過是想替弟弟報仇,又說他最終也沒真的害死她,希望她能看在他弟弟為她而死的份上原諒他。 而魏芷梨看他的眼神像在看個智障。 她連聽他說話都嫌煩,轉(zhuǎn)而走到同樣哭個不停的顏瀟雨面前,居高臨下地問她「為什么」。 儘管她很早就覺察到顏瀟雨的不對勁,可每每聽著她喊自己梨姐時,她又總?cè)滩蛔⌒能洝?/br> 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她竟會幫助駱騰,特意將她引到倉庫關(guān)起來,讓她差點活活被火燒死。 哪怕她說事前并不知情,魏芷梨也無法原諒。 「我只是很忌妒你?!诡仦t雨抽噎著,看著她的眼里沒有以往表現(xiàn)出來的崇拜,卻也沒有多少怨恨,有的只是迷惘?!竿瑯邮蔷巹≈?,你只用一年的時間就被提為編劇,可我在你身旁待了兩年多,你卻連劇本的編寫都不曾讓我參與?!?/br> 「我在校的成績很好,畢業(yè)劇本拿了全年級最高分,我不明白,我有哪里比不上你?!?/br> 「憑什么你可以作為一個編劇,我卻只能是替你打雜的編劇助理?我不甘心啊。」 她哭得可憐,但魏芷梨一點也不動容,語氣平淡地挑眉問她:「所以你就想害死我?」 「我說了我沒有!我就是想給你一點教訓!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什么打算!」 「哦?!刮很评鏌o所謂地退開一步,走到喬新楷身側(cè),神情淡漠地看著她?!缚赡闱疲惆炎约嘿r進去了,從今以后,你的夢也碎了。」 早在判決出來以前,蘇曼茵就已經(jīng)放話,將顏瀟雨正式從工作室開除,且聯(lián)合其他幾個關(guān)係好的工作室,從此拒絕顏瀟雨踏入編劇圈。 無論她曾經(jīng)有過多崇高的理想,只因她踏錯了這么一小步,終將成為一場空。 相比起拘役的三十天,一輩子無法實現(xiàn)理想,于顏瀟雨而言才是最痛。 她崩潰地摀住耳朵,歇斯底里的尖叫出聲,又是哭又是笑,驚得法警連忙來把人帶出法庭。 臨離開前,她又像是終于恢復(fù)理智,哭喊著讓魏芷梨幫幫她。 可魏芷梨只是笑,心里一點同情也沒有,毫無情緒波折地牽起喬新楷的手,緩步走出法院,將所有的骯臟留在身后,再不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