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夜夜 第11節(jié)
一股無名火忽地燒至心頭。 “說說,什么樣的鑰匙扣?!?/br> 心火倏地被澆熄,男人英致的側(cè)臉落進眼中。不管怎么樣,他愿意幫她一起找東西,姜霓心中還是感激的。 “一個用彩虹繩編的鑰匙扣?!?/br> “很重要的東西?” 像是隨口的一問。 “嗯?!苯掭p應了聲。 “你最后一次看到它是在什么時候?”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碑敃r秦硯走在她的身側(cè),遮了灼人的太陽光,她下意識去摸衣服兜,那個時候鑰匙扣還在。 秦硯轉(zhuǎn)頭瞥向她,沉沉的眸光里帶了審視,不加掩飾的剖析。 姜霓被他看得頭皮發(fā)麻,索性轉(zhuǎn)過臉,看向一旁雜亂的灌木矮叢。 須臾,落在她身上的視線收回,秦硯什么也沒問。 沒由來的,姜霓松了口氣。 她其實挺怕秦硯會追問,為什么記得那么清楚。即便她有一百個理由可以搪塞他,心總是有些虛。 比例下午四點十五分——彼時隊伍休息,姜霓看了時間,看到了走向隊伍末尾,走向梁冰的秦硯。 他把自己的水壺給了梁冰。 可這些關(guān)注,姜霓不想秦硯知道。 她曾領(lǐng)教過這個男人驚人的洞察力和分析能力。 第一次,姜霓對自己的演技沒有信心。 “從下午四點到現(xiàn)在,八公里的路,沿途一共休息了四次。我們這段路快一點走,重點找兩公里后的地方?!?/br> 姜霓不解,“為什么?” 秦硯頓了下。 因為最后兩公里他跟在隊伍的末尾,視線幾乎一直落在她身上。如果姜霓掉了東西,他不會看不到。 “沒有為什么,多學多看就知道了?!?/br> 姜霓:“……” 四十分鐘后,兩人到了之前休息的一處地方。這里有一顆大榕樹,樹干粗壯,榕須垂下重新抓進地里,蒼蒼郁郁。 秦硯舉著手電動,在榕樹的周圍尋找。 一旁就是陡坡,灌木叢生,滿布荊棘雜草。 “是不是那個?!鼻爻幒鋈怀雎暋?/br> 姜霓順著手電的光望過去,陡坡下的灌木從里,隱隱可見一圈彩虹編繩。 “是。”說著,她就要往下走,手臂卻被秦硯拉住。 “不要命了?” “我要……” “拿著?!鼻爻帉⑹蛛娡踩M姜霓手里,不等姜霓再說什么,他已經(jīng)矮下身,撐著地面往坡底滑去。 他速度太快,滿布荊棘野草的陡坡在他身下仿若平地,一個晃神,秦硯已經(jīng)下到了陡坡的最低處。 姜霓不敢懈怠,連忙將光源對準。 明亮的光圈里,一個小小的彩虹繩圈,看著不像個鑰匙扣,倒像個手繩。秦硯從灌木叢里將繩圈撿出來,捏掉沾在上面的細碎枯葉。他這才看清,繩圈的邊緣已經(jīng)磨損,似乎已經(jīng)些年頭了。 姜霓說,非找不可。 看來是對她很重要的東西。 秦硯將繩圈收進左胸口的衣服兜,軍靴蹬在坡邊凸起的一處。 “你小心——”話出口,姜霓才感覺到指腹上傳來的疼。她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蹲下,一只手扣著坡邊的枯枝。 大約是太用力,指腹被樹枝上的小刺頂破,有小血珠冒出來。 秦硯幾下就翻了上來,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姜霓也終于回過神,她的擔心多余了,面前這個男人可是iar特遣救援隊最年輕的隊長。 姜霓捏著手電筒的手指攥緊,起身的一瞬,小腿處一陣麻麻的感覺,身體幾乎不受控制地往一側(cè)偏去。 卻又在下一個瞬間被撈住。 秦硯的手臂牢牢扣住她的腰,兩具身體倏然貼在一處,連月光都落不進來。 隔著衣服的布料,姜霓能夠清晰感知對方衣料下勁痩的肌rou,硬邦邦的。 鼻息間充斥著強烈的男性荷爾蒙,清冽里混了冷欲,陌生又熟悉,太容易勾起旖旎的回憶。 “小心?!?/br> 秦硯比姜霓高了整整一頭,他開口,薄薄的音色落進她的耳中。 他們說了同樣的一句話。 就在剛才,她也對秦硯說了“小心”兩個字。 箍在腰間的手臂倏爾抽離,姜霓依然埋著臉,鼻息間還有秦硯身上淡淡的氣息,很干凈的皂粉味。 秦硯從口袋里摸出那個彩虹繩圈,“給。” 發(fā)舊的彩虹繩圈落在男人指尖,繩圈上沾了細灰,姜霓接過,輕輕拍了拍。 月光落在她凝白的側(cè)臉上,柔和了過分濃麗的五官。 “謝謝?!苯尢а郏|上秦硯的視線。 沉沉的黑眸,薄光涌動,深雋里納了旋渦,勾人沉淪。 姜霓倏地低下眼。 “沒事?!鼻爻幰彩栈芈湓谒砩系囊暰€。 周遭靜寂無聲。 淡白的月光從大榕樹的枝椏間落下,在兩人身上映出斑駁的光。 光影也變陳,像他們之間不可言說的過去。 “走吧?!边€是秦硯先開口,打破了這份沉寂。 “嗯?!苯夼矂拥乃查g,腳腕處又是一陣發(fā)麻,她輕嘶了聲,皺眉。 “怎么了?”秦硯轉(zhuǎn)頭看她。 “……腳麻了?!?/br> 秦硯:“……” 月色冷淡。 秦硯定定看著面前的姑娘,月色將她一張漂亮的臉映得越發(fā)姣姣動人,她是眾星捧月的女明星,不是iar的特遣隊員,嬌氣一點也沒關(guān)系。 所以,他身為她的教官,多照顧她一點,也是應該的。 秦硯如是告訴自己。 姜霓咬著唇,輕輕活動著腳腕。 其實不止腿麻,她腳也疼,剛剛一路都記掛著這個繩圈,疼痛被忽略?,F(xiàn)在東西找到了,腳底也開始隱隱泛疼。 驀地,秦硯在她面前轉(zhuǎn)過身,雙手撐在膝蓋上,后背低下。 姜霓不解。 秦硯轉(zhuǎn)頭,黑眸里倒映了荒涼月光。 “不是走不了路?” “……”姜霓捏緊手里的繩圈,“不用,謝……” “姜霓?!鼻爻幒八拿郑艿偷娜齻€字:“別逞能?!?/br> 走了這么多的路,她應該不止腿麻。 秦硯的身上還穿著深藍色的作訓服,很寬的一面背,肩線平直。他今天沒有束腰帶,因為弓著背,作訓服的下擺微微上提了一點,露出里面深藍色的t恤邊,貼著腰腹。 掩在t恤下的風光她見識過,誠如肖貝樂所言,很可。 可眼下姜霓一點旖旎的心思都沒有,眼眶有一瞬的微酸。 熟悉的語氣,熟悉的話。 姜霓捏著手電筒,咽了咽嗓子,逼下眼底的酸澀。 她一點都不喜歡矯情。 秦硯轉(zhuǎn)頭,“不好意思?” “……”姜霓繃著臉,“我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br> “那就上來。” “……” “喂?!苯揲_口,把自己的水壺從身上取下來,拎著帶子,蕩到秦硯面前。 秦硯微微挑眉,“水壺也要我背?” “……”姜霓白他一眼,“不喝算了?!?/br> 她看到了他有些發(fā)干的嘴唇,因為水壺給了梁冰,整整一個下午,秦硯應該滴水未進。雖然這樣的事情于他們而言或許是家常便飯,但姜霓沒辦法做到無視。 尤其秦硯還幫她找回了手繩。 “謝了。” 秦硯也沒和姜霓客氣,撈過水壺擰開蓋子。 他沒有貼著水壺口,很紳士地仰著脖頸,灌了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