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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來抱月[娛樂圈] 第83節(jié)

    但是很快就被黑子們油鹽不進(jìn)還高高在上的態(tài)度氣得不愿意再廢話,迅速用制作好的反黑圖片和視頻在熱搜底下?lián)専衢T。

    除了粉絲們在行動,張北然工作室的一干公關(guān)人員也在為此加班,安珞在國外也收到了消息,皺著眉發(fā)了微信,提醒覃晚少刷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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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覃晚現(xiàn)在當(dāng)真是沒空去看微博的。

    她和盛斯航正在阿爾卑斯山上滑雪,現(xiàn)在不是雪最厚最舒適的季節(jié),但山上的風(fēng)景很美,風(fēng)吹來的滿是料峭山雪的潔凈味道,還有遠(yuǎn)處大片的牧草,稀疏的房屋,云朵和人群都近在眼前,好像只要伸手,就可以擁抱最自由的天空,和最愛的那個人。

    覃晚被盛斯航裹得很厚,她一個美艷性感的女明星此刻仿佛化身北極熊,穿著整套加厚的羽絨服,帶著專業(yè)的滑雪防護(hù)設(shè)備,腦袋上戴著蓋過耳朵的毛線帽。

    雪地反射的陽光很刺眼,盛斯航還為她準(zhǔn)備了轉(zhuǎn)眼的防風(fēng)墨鏡。

    上板前,他帶著她完完整整做了一套熱身運(yùn)動,但凡覃晚想偷一點(diǎn)懶都會被他打屁股。

    旁邊站了兩個專業(yè)的滑雪教練,說是教練,其實(shí)不太用得著他們教覃晚,盛斯航本身對滑雪就挺擅長,他們的作用主要是保護(hù)覃晚的安全。

    覃晚膽子特別大,盛斯航卻在對待她安全的事情上格外膽小,哪怕覃晚的平衡能力很好,在山頂平原處的新手雪道坡度也不會太高,基本都有專人清理維護(hù),沒有野外石塊的安全隱患,但他還是舍不得放手。

    他還不顧覃晚的反對,在她屁股上綁了個卡通柯基屁屁形狀的墊子,“如果覺得速度失控了或是要摔跤了,就往后坐,別摔到其他地方?!?/br>
    盛斯航全程護(hù)在覃晚身邊,他壓速度壓的很好,不管覃晚在前面怎么七拐八拐地亂滑,他都始終像一條靈活的游魚似的追隨著她。

    覃晚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燙,知道盛斯航不會跟丟她,她就越來越想找刺激,大著膽子,放任身體肌roucao控著滑雪板加速。

    盛斯航看出她的脫韁,也不著急,只是快速出現(xiàn)在她身旁,穩(wěn)穩(wěn)地牽住她的手。

    她想快,那他就帶著她“飛馳”。

    一段不短距離的雪道就這么滑到了底,盛斯航蹲下身,先給覃晚解開滑雪板上的綁帶魔術(shù)貼,再整理自己的,然后拿著兩個人的滑雪板,牽著覃晚去坐纜車。

    覃晚到此時還是氣喘吁吁的,她摘了墨鏡,一雙眼睛亮得充滿著興奮歡快,這種脫離了安全環(huán)境和習(xí)慣速度的極限運(yùn)動,過程中身體會一直激烈地發(fā)出安全預(yù)警,渾身發(fā)熱,結(jié)束后,一切回歸平常,身體還會興奮,仿佛在為了還活著而慶祝。

    排隊間隙,盛斯航把兩塊滑雪板插進(jìn)雪里,用終于空出來的那只手摸了摸她不知是因?yàn)閮龅?,還是因?yàn)榧佣t彤彤的臉頰。

    她身上的每一點(diǎn)顏色都鮮活無比。

    覃晚蹭蹭盛斯航的掌心,眼尾愉悅地彎起,突然,余光瞥到不遠(yuǎn)處站了一對老夫老妻。

    他們是一對西方人,頭發(fā)都已經(jīng)銀白,老奶奶的鷹鉤鼻笑得皺在一起,漂亮的藍(lán)灰色眼睛映射著雪地白茫茫的柔光,她也正埋在愛人的大手里,缺了幾顆牙的嘴慢吞吞地說著什么,臉上的表情有很天真的喜悅。

    他們似乎也注意到了覃晚和盛斯航這對“小情侶”,老奶奶“吼吼”地笑了起來,沖著他們兩打了個招呼。

    奶奶用略有些滄桑但毫不暮氣沉沉的聲音甜甜地夸他們,說他們看起來真般配。

    爺爺很高大,眉骨和鼻梁都高挺,哪怕臉上布滿皺紋,一雙眼還是銳利有神的,整個人精神矍鑠,站得也很挺拔,他見奶奶朝著覃晚他們笑,于是也看了過來。

    老爺爺?shù)难凵裰挥新湓谀棠躺砩系臅r候是溫柔寵溺的,看向覃晚、盛斯航的時候,眼神禮貌但克制,有幾分距離感。

    奶奶還在高興地稱贊他們,覃晚收到這樣來自陌生人的善意時,第一反應(yīng)總是無措,她臉上的表情很不自然,連連眨了好幾下眼睛,才反應(yīng)過來道謝。

    這也是為什么這期《身份牌x》播出后她會被黑,節(jié)目里的各個嘉賓對她都挺照顧,覃晚當(dāng)時自身難保,還靠著吃藥穩(wěn)定情緒,在那種情況下,她自身性格的缺陷就暴露得更加明顯了,幾乎是每次以本人身份進(jìn)行的嘉賓互動,她的表現(xiàn)都有些僵硬。

    纜車輪到他們了,老爺爺老奶奶正好和覃晚跟盛斯航坐同一間纜車,他們前后腳進(jìn)去,面對面地坐著。

    覃晚在奶奶慈祥示好的目光中逐漸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yīng)該說點(diǎn)什么,面對善意,她的惶恐遠(yuǎn)遠(yuǎn)比喜悅強(qiáng)烈,這讓她很難心安理得地回應(yīng)陌生人對她的好。

    仿佛她骨子里永遠(yuǎn)有個圍困于種種遭遇,被遺棄、被唾罵,找不到價值,無處容身的,小小的自己。

    她是千萬次救自己于水火的勇士,卻也是千萬次放任自己溺斃于暗流中的懦夫。

    奶奶不知有沒有看出她的不自然,又或者是奶奶根本就不在意小年輕表現(xiàn)出來的那點(diǎn)卑怯,她大大方方地從口袋里摸出了一把巧克力。

    意大利產(chǎn)的。

    奶奶的手看著干枯,有深深淺淺的溝壑般的皺紋,碰觸的那一刻,像老樹皮一樣砂砂的,卻很暖。

    很暖。

    覃晚真心想沖她笑,可扯動的嘴臉無論如何都顯得牽強(qiáng)。

    她接過,說了句謝謝,又說謝謝。

    盛斯航握緊了她的手。

    他感受得到她在顫抖。

    表面的反應(yīng)竭力維持著僵硬脆弱的平靜,心里的漣漪卻會不斷擴(kuò)大。

    纜車太快到站,覃晚還沒來得及有勇氣大聲說出那句組織了很久的--“你們看起來也非常般配幸福?!?/br>
    老奶奶已經(jīng)在老爺爺?shù)膸头鱿伦叱隽死|車門,他們的眼里只有彼此,旁人再插不進(jìn)去。

    第75章 告白(正文完)

    跟著下了纜車, 覃晚卻說想去最高的山頂上看看,不滑雪了。

    天色確實(shí)也暗下來了,已經(jīng)隱隱能看見月亮。

    之所以會來阿爾卑斯山,還是因?yàn)轳碚f, 也想看看盛斯航那天看到的, 又大又近的月亮。

    他們于是接著乘纜車上最陡峭的那條雪道的頂。

    太陽落得看不見形狀了, 只留有一片金燦燦的余輝映在不遠(yuǎn)處一座雪山的頭上,光禿禿得只有雪的白和巖石的灰的山頭,因此被燙得像一塊剔透的大型琥珀。

    而被月亮爬上山坡的另一座雪山,則是截然相反的銀白一片。

    兩座雪山明明相距不遠(yuǎn),卻有著反差極大的矛盾感, 這畫面太美, 既圣潔,又叫人覺得沖擊。

    黃昏未盡。

    月亮含羞帶怯, 不像盛斯航那天見到的那么莊嚴(yán),如同審判者。

    “那是個冬天。”

    覃晚抬起手抓了抓空氣里的陽光,開口時呼出的白汽在又闊遠(yuǎn)又綿延的雪地上空隨風(fēng)卷著跑了,她往嘴里塞了顆剛才那老奶奶給的巧克力。

    凍得硬邦邦的,一時半會兒竟吃不出是苦是甜。

    “盛斯航, 你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那個乞丐奶奶嗎?”

    她的表情似乎還維持在剛才受了陌生人好意的僵硬中,“那個乞丐奶奶死的時候,也是個冬天?!?/br>
    “我告訴過你我搶過乞丐奶奶的錢對不對?”

    “其實(shí)不止, 一開始,我是偷拿她的錢?!?/br>
    “后來, 我才開始搶?!?/br>
    覃晚說著, 用力咬下那顆硬邦邦的巧克力, 帶著股恨不得要把舌頭咬斷的狠意。

    “這些, 都是乞丐奶奶在暗中默許的?!?/br>
    “她把我當(dāng)她的孩子一樣養(yǎng),卻不想讓我覺得,她是在可憐我?!?/br>
    “她不想讓我覺得我被一個住在爛磚頭堆起來的,只有一米五高的,只有三面漏風(fēng)的墻,和一面紙皮做的門的房子里的乞丐,同情可憐了?!?/br>
    “所以她總把那點(diǎn)錢放在同一個位置,等著我去偷拿?!?/br>
    覃晚說到這里,有些說不下去了。

    可她下了狠心要逼自己一把,手無意識地抓著盛斯航,越捏越緊。

    而盛斯航渾然未覺似的,直把她擁入懷中。

    “她還給我買了巧克力?!?/br>
    “她肯定以為我沒吃過,其實(shí)我家里以前都有這些。”

    “她覺得我過得苦,可明明她才最辛苦?!?/br>
    覃晚有些語無倫次了。

    “奶奶的腿腫得特別嚴(yán)重,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問她,她說是以前摔過一次。”

    “她的背特別特別,佝僂,彎得很厲害,我小時候都覺得她走路的時候是不是下一秒就要栽到地上了?!?/br>
    “我總嫌棄她走路太慢?!?/br>
    “我和她是在撿垃圾的時候認(rèn)識的。”

    “我一開始根本不承認(rèn)自己是在撿垃圾,奶奶也很照顧我,她給我打掩護(hù),讓我裝成是跟著她出來玩的孫女?!?/br>
    “可是她走得太慢了,我看不過去,還是自己去到處翻垃圾桶,撿別人剩下的水瓶子了,也是那時候,覺得不管別人怎么看我,我都沒那么可憐?!?/br>
    “乞丐奶奶慢悠悠地帶著我去廢品站,我記得她穿得是一雙黑色的布鞋,是她自己縫的,質(zhì)量看著就很不好,但是干凈?!?/br>
    “奶奶不常洗澡,也沒法洗澡,但是她身上沒什么惡臭,也可能是我聞慣了吧?!?/br>
    “她還喜歡編兩個麻花辮扎著,她的頭發(fā)留的特別特別長,灰白灰白的,還說能剪了賣錢。”

    “她帶我到廢品站,用顫顫巍巍的手拿出來一個可樂易拉罐,說這種罐子要這樣踩扁,然后她就要把罐子往布鞋下面放,我眼尖,看見拉環(huán)底下寫著紅色的‘再來一瓶’,高興壞了?!?/br>
    “也不管這只是撿垃圾撿來的,跟奶奶一直說,‘再來一瓶了!’,‘再來一瓶了!’,奶奶可能不太懂是什么意思,但也跟著我笑。”

    覃晚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本就偏低的嗓音啞得近乎哽咽,盛斯航心疼地去抹她的臉,上面卻沒有眼淚。

    她蹭蹭他戴著手套的掌心,凍僵了的臉蛋因此酥酥麻麻的,有些癢,又有些痛。

    “后來,她可能以為我是特別喜歡那些拉環(huán),再去撿垃圾的時候,都會專門把易拉罐上的拉環(huán)扯下來,留著給我?!?/br>
    “她腿腳本來就不利索,動作很慢,還非要去扯那些拉環(huán)?!?/br>
    覃晚的目光漸漸有些迷茫,遲來多年的凌遲般的心痛感讓她不知所措。

    “乞丐奶奶死的時候是冬天?!?/br>
    “她突然就再也沒睜開過眼睛?!?/br>
    “我還記得,那天她睡著之前突然跟我說,她想翻個身,問我能不能幫她。”

    “我走到那張硬邦邦的席子前,彎腰伸手,我用盡了全力,我想抱動她,她那么瘦,渾身佝僂著縮在一起,只剩一把包著干枯皺皮的骨頭,平時走路也總是風(fēng)一吹就要倒了似的。”

    “可我怎么都抱不動她,我沒能幫她翻那個身。”

    “她就那么一點(diǎn)想要的,就那么一次想讓我?guī)兔?。?/br>
    “之后她就……”

    覃晚的胸腔悶得再也喘不了一口氣,她抓著盛斯航,從他身上借力。

    “她死了,我也沒有力氣挪動她,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我就在那間稱不上房子的磚頭紙皮屋里,看著她的尸體,一天天長斑,變色,變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