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嬌[穿書] 第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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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lǐng)頭一人細述這人方才的異樣,樁樁件件,都有證可尋,甚至一旁之人也可作證。 章三川打眼一眼,才察覺自己預(yù)估竟有錯誤,這人雖面容平凡,家世普通,做事并不出色,但靠著錢財巴結(jié),卻當上了孫同知手下的經(jīng)歷,膽子頗大。 他剛想審問,另一人急匆匆來了,臉色煞白,額頭全是冷汗,章三川還未開口,就聽那人說:“同知,園子遍尋不到長公主,似乎……似乎是被賊人擄走了?!?/br> 章三川一愣,難以置信,他和長公主事先商議過,長公主的意思是北疆人沒有那么大膽,況且這么做也沒有什么收益,反倒叫達木雅很難離京,他不會做這樣的蠢事。 可達木雅卻做了。 章三川當機立斷,將腰牌扯下,丟給一旁的親信:“事急從權(quán),叫人立刻關(guān)了宮門,不許任何人進出,就說是我的意思?!?/br> 他五內(nèi)俱焚,卻不得脫身,事已至此,這出戲不能不繼續(xù)演下去,否則前功盡棄,若是皇帝真的遇刺,這事鬧大,嚴查下來,之前的布置怕是隱瞞不住。 得解決眼前這個人。 章三川剛讓人松開那經(jīng)歷口中堵嘴的布料,準備卸了下巴問話,沒料到就這么眨眼的功夫,那人的唇角流出一縷鮮血。 人的呼吸已經(jīng)幾乎沒了。 他愣了一下,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 章三川本來的打算是先審,能問出來話固然好,問不出來,他不把長公主出事的消息發(fā)出去,南愚人那邊也不可能在混亂中接近費金亦,時機便掌握在他手里。若真是審不出來,他身上備了南愚那邊特有的毒藥,以針刺入他的身體,待毒發(fā)后便可判斷,再將證據(jù)栽到南愚人身上,到時候也是人贓俱獲。 而事后他有救駕之功,這個案子到不了別人手里,不可能找出把柄。即使萬分之一的可能,由他人查辦,事關(guān)錦衣衛(wèi)內(nèi)部的jian細,還是孫同知手下的人,錦衣衛(wèi)上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會一齊遮掩過去,決計不會希望再鬧大。 但那是本來的設(shè)想,長公主是不痛不癢沒受傷的遇刺,事情不大。但現(xiàn)在公主丟了,這事就不可能不呈給費金亦了。 這人見事成,直接自盡,未免太果決了。 旁邊已有人起疑:“同知,公主失蹤一事,事關(guān)重大,我等不敢自專,耽誤了搜救,不如先稟告陛下,再另做打算?!?/br> 竟叫章三川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他絞盡腦汁,想著下一步該怎么布置的生死攸關(guān)之際,那瀕死之人的瞳色竟像妖魔一般逐漸變淺,片刻功夫,瞳色就接近于金色,但又顯得有些渾濁。 章三川見多識廣,一時間想到的竟然是師父說的竟然是真的。 他自小家境不算很好,又個錦衣衛(wèi)的余蔭,只讀了幾年書,識文斷字后便被父親送去練武,說是為了以后做打算。 他師父是個老江湖,走南闖北,知道很多奇聞異事,常講給他聽。 其中也提過天神遺族。 他說,尋常時候,天神遺族與常人無異,看不出什么不同。只有年至七歲,才會顯示出與眾不同的瞳色,以證明其血脈身份高人一等。而隨著年歲漸長,瞳色又會漸漸褪去,就像動物中的獵食者為了捕獵而與周圍融為一體,天神遺族是為了隱藏在人群中,保護自己。而瀕死前,又會顯露出幼時的瞳色,因為人死如燈滅,沒有隱藏的必要了。 章三川只略看了一眼,對那人道:“你所言極是,速去稟告陛下?!?/br> 天神遺族謀逆之事發(fā)生在前朝,連消息都被前朝皇帝抹的一干二凈,現(xiàn)在很少有人知道南愚人中天神遺族一支,只以為是南愚人在宮中侍奉時謀反。 在場之人,除了章三川以外,并無人發(fā)現(xiàn),只在猜測這人究竟服用的什么毒藥,不僅發(fā)作如此之快,連眼睛都會在死后變色。 章三川裝模作樣看了幾眼,遲疑道:“這人的眼瞳竟在死后變成這樣,怕是……” 手下聽出他的意思,急忙道:“怕是什么?” 章三川道:“南愚人中有一支是天神遺族,有蠱惑人心,行咒占卜的異能,眼瞳色如寶石,正如書中所說?!?/br> 既已得了實證,抓人便是理所應(yīng)當之事。 章三川道:“爾等聽命,南愚人膽大包天,在宮中行謀逆之事,現(xiàn)去捉拿,務(wù)必留下活口,等待陛下處置?!?/br> 他的額頭落下一滴冷汗,知道事情已成。 當差這么些年,他師父教給他的東西,何止救了他一次。 于是,費金亦正在書房中與朝臣議事,剛剛通稟有人前來,太監(jiān)就領(lǐng)著一名錦衣衛(wèi)進來,高聲道:“陛下,公主于游園途中被jian人擄走,此時行蹤不明?!?/br> 費金亦愣了愣,他問:“什么叫被jian人擄走,這可是太平宮!” 而在場的朝廷重臣也未反應(yīng)過來,實在是這事太過匪夷所思。 片刻的混亂后,費金亦鎮(zhèn)定道:“領(lǐng)朕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發(fā)生了這樣的大事,又是與長公主有關(guān),方才議事的朝臣,大多也隨費金亦一同趕了過去。 行至一半,章三川也迎了上去,他單膝跪地,恭敬道:“臣等救駕來遲,請陛下恕罪?!?/br> 救駕來遲,這是什么意思? 費金亦還未問出口,章三川便道:“南愚人聲東擊西,妄圖用公主遇刺之事引起混亂,趁機靠近陛下,用厭勝之術(shù)……” 話已至此,剩下來的事章三川不敢言之于口,費金亦與一眾大臣卻能聽得出他言下之意。 乍聽之下,費金亦臉色一變:“還有這等事?這事非同一般,章三川,你所言可有證據(jù)?” 章三川朝后招了招手,叫手下將南愚人抬了上來,又仔細從公主失蹤發(fā)覺錦衣衛(wèi)中有內(nèi)jian,再到那人自盡得知他是天神遺族,想到肯定是南愚人作祟,一樁一件,思緒清明,令人不得不信服。 而厭勝之術(shù)比起一般的刺殺,事前的準備更加繁瑣,那群人剛聽到消息,正打算行事,身上的東西一應(yīng)俱全,人贓俱獲,可謂是鐵證如山,不可能推脫狡辯。 冬日冷風(fēng)中,上下侍衛(wèi),連錦衣衛(wèi)指揮使聽了這話都驚出一身冷汗。 費金亦臉色鐵青,他聽聞南愚人準備的厭勝之術(shù),只覺差點深入險境,驚魂未定,罵道:“一群廢物,這還是在太平宮中,都有逆賊膽敢謀反,公主都被人擄走。長公主是國之根本,這世上除了章同知,竟無人可用了嗎?” 周圍的人跪了一地,皆不敢說話。 從容見確實被擄走開始,這場演的假戲就成了真,長公主參與其中的可能性完全消失。以費金亦的性情而言,絕不會想到容見在別后做的事,也不可能認為容見會為了這么點小事而涉險。 但找回長公主是最要緊的事。 這樣的時候,崔桂竟心生一絲疑惑,費金亦的焦急不似作假,即使朝中為了長公主的婚事吵翻了天,皇帝也為此表示過多次不悅,現(xiàn)在難道是骨rou親情嗎? 他不相信。 此時此刻,明野正拎著食盒往回走,里面裝著容見要的牛乳與溫酒。因是明野去要長公主的東西,御膳房準備得格外精心,連牛乳都是新去拿的,食盒也是特質(zhì)的,可以保溫,也能保持食物本來的味道。 但時間也不短。 回去的時候,很多人都向著園子走去,不知為了何事,人群涌動,明野也隨之一起。 不知是誰,突然驚慌尖聲道:“長公主丟了!” 那園子已被錦衣衛(wèi)封鎖起來,明野進去時,游廊里空空蕩蕩。 周圍有那么多人,卻只少了一個站在綠萼梅前的長公主。 圍欄邊的廊上落了一地的首飾,那支曾作為彩頭當眾贈給明野,又被明野戴回容見鬢邊的花鈿,此時跌墜在地上。錦衣衛(wèi)來來往往,沒有人會顧忌這些。 花鈿是很脆弱的東西,尋常佩戴時都需要小心保護。上面綴著的的東西都已散落,在黑暗中泛著些許屬于寶石的光澤,但已經(jīng)支離破碎了。 明野竟還保有理智,那些細枝末節(jié)一點一點涌入腦中,由結(jié)果來推論,容見的一切打算和計劃似乎都變得很容易猜測。 不過那些都只思考了一瞬,明野想起離開之前,容見對自己說的最后一句話,那樣天真,那樣可愛,說話時撒嬌的語氣,句末最后一個字揚起的音調(diào),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容見的演技不算好,但勝在出人意料。 明野活到現(xiàn)在,細算起來,沒有被人騙過。他對任何人都抱有疑慮警惕,明白人的天性,身側(cè)之人的一言一行,哪怕是隨口一句話,他也會本能考慮是否有異。也正是因此,不知抓住多少刺客jian細。即使是看似上當,也是提前察覺別人說謊,順勢而為罷了。 令他心甘情愿上當?shù)?,容見是唯一一個。 明野也會被騙。 明野握緊了手中的東西,喉結(jié)微微起伏,沉默地吐出幾個字。 ——小騙子。 他轉(zhuǎn)身離開。 * 起事之前,達木雅就用借口推辭了今日的游園,無論成敗,太平宮是不可能再待了。 孔九州不知為何要匆匆離去,他直覺發(fā)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也不能掌控的事。但在馬車上看到被捆住手腳,堵住嘴,蒙住眼睛的長公主時,還是驚駭交加。 他壓抑不住這樣的情緒:“你怎么敢把她擄來?” 這件事從頭到尾,達木雅都沒有和孔九州商議過,他不那么相信自己的師父,特別是在大胤的地方。 所以輕描淡寫道:“和南愚人做的交易。他們要對大胤皇帝施厭勝之術(shù),就托我在宮中制造混亂,長公主是最好的法子?!?/br> 說到這里,他朝孔九州笑了笑,有些志得意滿的意思:“也不知他們得手了沒有。若真得手了,我手里就是大胤最后的血脈了?!?/br> 這么三兩句話的功夫,馬車已經(jīng)疾行而起,飛速駛離了太平宮。 孔九州似乎覺得達木雅在異想天開,疾言厲色道:“她是大胤的長公主,一旦丟了,不僅是宮中,全城都要戒備,絕不可能放人出入。你如此沖動行事,又有什么深謀遠慮不成,是要將一行數(shù)百人的性命都丟在此處嗎?” 達木雅聽了這話,似乎是煩了,笑容一頓:“師父的意思是,不該擄走長公主,此時該完璧歸趙,向大胤皇帝磕頭認錯不成?還是說師父也覺得這位長公主對大胤十分緊要,所以才如此焦急難耐?” 孔九州已恢復(fù)了以往的神情,他作出最合理的判斷:“蘭亭,你不必如此?,F(xiàn)在的竊國逆賊是她的父親,他們卻不是一個姓氏。長公主丟了死了,費金亦反倒高興,坐實了這個皇帝,旁人也再難動搖,不可能受人威脅。按我的意思,為了安全起見,你不如立刻殺了她,少了這個拖累后也可改頭換面,趁機逃出去。” 達木雅道:“殺了她?弟子廢了好大的力氣,師父就讓我殺了她!” “還是,有什么私心?” 孔九州沉默了片刻,他掀起簾子,看了眼窗外,那里卻全是他陌生的街景,不知道在北疆停留太久,已忘了從前,還是這里是城破后重建的樓閣。 孔九州似乎是感懷過往,嘆息道:“你殺了她,侮辱她的尸身,再拋尸于護城河中,讓天下人都知道,容氏竊國,便是這樣血脈斷絕的報應(yīng)。我的大仇,也可得報一半?!?/br> 這似乎才是他的真心話。 達木雅對待孔九州又像從前一般恭敬了,他說:“師父的仇,弟子必然是要替您報的,但不是現(xiàn)在。您也不必著急,我自有辦法。” * 容見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他在一陣頭暈?zāi)垦V行褋怼?/br> 才睜開眼時,眼前一片模糊,他嘗試想要分辨身處何地,只覺得不在自己熟悉的地方,還未確定時,耳邊傳來一陣驚雷般的聲音。 那人的聲音里含著些許笑意:“長公主,旅途勞頓,且怠慢了?!?/br> 容見一怔,聽到這個聲音,頓時起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是達木雅。 錦衣衛(wèi)沒能攔下北疆人。容見無比清醒地意識到這個事實。 他的手腳已被松開,眼罩和口塞也被取出,馬車上并無旁人,達木雅坐在車窗邊,正微笑著看向容見。 或許是從小接觸大胤的緣故,達木雅很多時候并不表露出羴然人的兇狠殘忍,除去高大的身形,輪廓過于分明,和大胤人截然不同的臉,他穿著氅衣,束起發(fā)冠時,看起來溫文儒雅,有些世家子弟的模樣。 然而只要有人見過他與人比武時的情形,就知道一切都是假象,達木雅骨子里就是個羴然人,他把別人都當做待屠殺的豬狗。 容見試著張嘴,喉嚨中卻很干,他知道自己此時此刻必須鎮(zhèn)定下來。 眼前是個無比殘忍的反人類反派。 但以他長公主的身份,現(xiàn)在還有余地,不至于窮途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