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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證道我痛失四個(gè)前夫 第62節(jié)

    隨之游身姿狼狽,胸口溢出大片血,額頭的血幾乎浸濕了整張臉,而肩膀早已血rou模糊。

    如今她顫顫微微又吐出幾口血,染血的眼直直盯著他。j

    而側(cè)峰那邊,弟子們?nèi)呵榧嵉睾鸾兄?,長老們施下的結(jié)界幾乎要被他們擊破。

    遍地的血紅得他幾乎看不清面前的景色。

    鹿淞景的腦子幾乎要炸開一般,大片大片空白讓他無法言喻,心臟跳得愈發(fā)兇猛,呼吸中仿佛感覺到太陽xue的顫動(dòng)也在喉嚨中一般。

    他的心中陡然被剜出來一般,痛得幾乎眼睛發(fā)疼,喉間溢出低吼聲。

    鹿淞景走動(dòng)幾步,卻只感覺到天旋地轉(zhuǎn),腥甜再次涌起,那些亂七八糟的記憶在同一時(shí)間紛紛在眼前浮現(xiàn),耳邊盡是無數(shù)紛雜的聲音。

    “淞景徒兒看來劍術(shù)又進(jìn)步了不少,也不知道你師傅什么時(shí)候能回來教你?!?/br>
    “她說是去歷險(xiǎn),誰知道是去做什么?”

    “淞景,你說你為什么非要學(xué)劍呢,你要當(dāng)?shù)ば拊谖议T下多好?”

    “不然你看看,你有沒有資格成為我路上的阻礙?”

    長老們的話,掌門的話,甚至還有她的話。

    這些聲音混雜在他耳邊,糾纏出來的聲音幾乎讓他耳聾,他眼中泣血,全然無法理解為什么。

    為什么會這樣?

    明明已經(jīng)努力阻止了?

    為什么會這樣?

    明明師傅也是鴻蒙派的弟子?

    為什么會這樣?

    明明可以不用這般互相殘殺的?

    為什么會這樣?

    他害了掌門,也害了師傅。

    如果他當(dāng)時(shí)再多拖一刻鐘,掌門就不會死了。

    如果他當(dāng)時(shí)再早些讓掌門注意些,如果早些了解這些事情,如果能開解師傅的心結(jié)……

    為什么會如此?

    鹿淞景無力跪下,喉間低吼一聲喊出,眼睛的血不斷泣下。

    似乎也因?yàn)檫@道吼聲,所有目光盡數(shù)朝著他看過來。

    他看見長老們眼睛發(fā)亮,他看見師傅表情煩躁,他還感覺到弟子們的聲音嘈雜混亂。

    長老們似乎在喊:“殺了她!她現(xiàn)在元?dú)獯髠?!殺了她!?/br>
    “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去為掌門報(bào)仇?”

    “何故如此作態(tài),速速緝拿她!”

    幾道聲音急躁且嚴(yán)厲。

    他握著手中劍,看向隨之游。

    她傷身累累,眼神卻十分堅(jiān)定。

    即便這一刻,鹿淞景仍在遲疑,無法理解如今的狀況。他嗓音沙啞,神情悲慟,“師傅……”

    然而,她并不為所動(dòng),只是平靜地說,“你要?dú)⑽?,就來。這掌門就是我殺的,數(shù)百年前妖塔之事我想你也知道,我絕不愿背叛那些犧牲的弟子!”

    “犧牲的弟子?”鹿淞景抬眼看著她,握著劍,“什么意思?”

    長老吼道:“不要聽她胡言亂語!淞景!”

    隨之游拖著劍,身子搖搖晃晃,指尖一道光芒打入他眉心。

    驟然間,星星點(diǎn)點(diǎn)記憶在他腦中炸開,仿佛他便是親歷者一般親眼看著曾經(jīng)熟悉的師兄師姐們在面前求死。

    一幕幕場景在眼前劃過,卻也不過轉(zhuǎn)瞬間。

    那些她仿佛經(jīng)歷過的事,那時(shí)他聽聞故事后揣測過的她的情緒,在遲到了幾百年在他身上所感知到。

    心口一陣抽痛,他腦子混亂至極。

    失去掌門痛,看著師傅屠戮的痛,親手殺掉成魔的師兄姐的痛……

    無數(shù)種感情在驟然間交織混雜于他的心中,讓他本就因此變故而痛苦的他幾乎要抽搐起來。

    他捂著頭,手握著劍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

    幾個(gè)長老互相攙扶咒罵他的不中用,一兩個(gè)恢復(fù)得好些的長老也準(zhǔn)備重新結(jié)印施法。

    隨之游抬起劍,看著抱頭的他。她搖頭,心中輕嘆一口氣。

    她并不想給他看的,但是受不了再被追問纏下去了,于是又說:“看完了嗎?看完了過來跟我決一死戰(zhàn)了,喂?!?/br>
    幾個(gè)長老的法術(shù)襲來,她拖著疲憊的身子閃身而過,正準(zhǔn)備伺機(jī)逃跑,卻見彎腰抱頭的鹿淞景陡然起身,回頭怒吼長老們,吼道:“你們騙我!”

    “騙不騙重要嗎?我們只是隱藏了一部分事實(shí),而且難道僅僅因她的記憶你就動(dòng)搖了嗎?難道你要偏向你的師傅,罔顧掌門被她殘殺的事嗎?”

    一個(gè)原地打坐療傷的長老聲音憤怒地怒斥道。

    鹿淞景后退半步,“不,我絕不會偏袒,亦不會視掌門之——”

    “所以你要?dú)⒘宋?,可以啊?!辈贿h(yuǎn)處的隨之游打斷了他,他看過去,她面上甚至帶著點(diǎn)笑繼續(xù)說:“是啊,他們騙了你。可他們對你很好吧,所以你才這樣要阻止我。但是怎么辦,他們騙了你還是你的長老,還是你的長輩,你要不要替他們殺了我?掌門對你也很好吧?你這水平也讓你當(dāng)劍尊,你要怎么辦?”

    鹿淞景道:“但是你既然是——”

    “不要再廢話了!如果你不殺了她,意思就是你要站在她這邊,那掌門白死了,這些長老受的傷,鴻蒙派的山門又該怎么辦?你為何如此猶豫不絕?!”

    那長老再次打斷他,繼續(xù)吼道:“妖塔的事情你并不知道全貌,你可想過,若不犧牲那些人,后世的百姓該如何是好?你師傅選擇殺了魔尊,導(dǎo)致后面死傷無數(shù)?。⌒尴扇吮旧阋獙W(xué)會取舍?!?/br>
    他腦中無數(shù)的信息量涌來,腦子幾乎無法運(yùn)轉(zhuǎn),偏偏隨之游的聲音卻也沒停,繼續(xù)問道:“是啊,要學(xué)會取舍,你要怎么取舍呢?你如此猶豫之人,向往純善之人,讓你親自殺掉無辜的人換另一批無辜的人活下來,你該怎么辦呢?現(xiàn)在也是,你要站在哪一邊呢?在這修仙界,從來便沒有折中,亦然無真正的道,真正的邪惡與正義?!?/br>
    鹿淞景腦中被所有聲音擁擠著,喉間再次發(fā)出低嚎聲,陡然間,他指尖法術(shù)陡然亮起,直直沖向自己的雙眼。

    這竟是自毀雙眼。?s?

    “轟隆——”

    天邊一聲驚雷響起。

    鹿淞景雙眼鮮血直流,他身后兩柄劍顫動(dòng)幾分,被他盡數(shù)拔出摧毀。

    長老與隨之游都被面前唐突的場景所震撼,停下了各自的嘴炮之戰(zhàn),紛紛看著他。

    鹿淞景在此刻終于得到了片刻的安靜,但是胸口的火焰卻愈發(fā)旺盛,無可厭惡的憤怒和憤怒不知從何而去的茫然將他撕扯成兩半。

    這一刻,那些積攢著的所有負(fù)面情緒噴薄而出,不再被他一日又一日的自省所過濾去,硬生生將他的嘴巴打開說著話。

    “我從未自詡定是正義之人,但唯愿問心無愧,可如今我該如何無愧?如今師傅殺了掌門,長老讓我殺了師傅,師門有苦衷,師傅有苦衷,你們讓我選擇,讓我站隊(duì),可偏偏我卻站不得,分不清,做不到!”鹿淞景說著,顯出幾分癲狂卻又無奈的痛苦來,眼睛的血仍流個(gè)不停,“人人都有所堅(jiān)定的道,為何偏偏視如今景象?我要做什么!我要如何做才能不愧宗門,不愧師門,不愧于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荒謬,如此荒謬!”他陡然間狂笑起來,兩眼盡數(shù)已失去光澤,唯有血液淙淙不斷,浸染著他俊朗的面容,“既然修道如此,便不如再無此道,我至此自廢靈根,從此不入仙途?!?/br>
    他繃緊許久的弦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崩裂,身上靈力肆意濺射,人卻不愿在此停留一般,身影踉踉蹌蹌地離開。

    隨之游甚至沒來得及為自己唯一的徒弟的隕落而產(chǎn)生點(diǎn)什么情緒,遠(yuǎn)處的那群弟子早已突破了結(jié)界,盡數(shù)飛躍出來朝著她奔過來要誅滅她。

    幾個(gè)長老也要療傷完畢似的,幾道不痛不癢的法術(shù)已打了過來。

    隨之游堪堪躲避過,一刻都不敢停留,用盡最后一絲氣力御劍飛起。

    風(fēng)嘯叫而吹,天空下隨之游身影匆忙,身后無數(shù)弟子追逐而來。

    山峰越來越小,她將將飛出鴻蒙派的山頭,還沒來得及興奮便發(fā)覺身后的白衣弟子們?nèi)匀痪o追不放。

    偏偏這時(shí),謝疾的護(hù)法時(shí)限竟然已經(jīng)快到了,她看著身后的弟子們,一咬牙決定掏空靈田內(nèi)最后的靈氣注入劍中,拼死一搏。

    然而還未等她注入靈氣,身后幾個(gè)弟子的術(shù)法便已直直沖過來了。

    隨之游一躲閃,徹底失去了氣力,連帶著劍直直墜落。

    “嘩啦——”

    她連人帶劍落入水中。

    水花濺落,卻又在瞬間將她包裹起來。

    隨之游心想,壞了,下一刻便失去了意識。

    眼看著緊追的人陡然落入水中,無數(shù)弟子陡然間興奮起來,御劍便直直沖著水中而去,卻見那平靜的河水在此刻翻出滔天巨浪,幾條水柱騰空而起,嘶吼聲不絕,便與他們纏斗起來。

    水中,隨之游的身體緩緩緩緩沉落,眼睫安靜地垂落。

    突然,一道細(xì)小的水波將她的身子滿滿包裹住,熒熒的光芒亮起。

    八海宮內(nèi),昏暗卻又奢靡的房間內(nèi),一雙黢黑的眼眸睜開。

    第40章

    “報(bào)天君!原本預(yù)計(jì)今日飛升的鴻蒙派掌門元陣子遇襲!”

    這條消息傳來的時(shí)候, 天帝正在和紫薇星君下棋,手一抖下錯(cuò)了地方了。

    紫薇星君的眉頭一動(dòng),心中生出點(diǎn)狂喜, 捏著棋就像下,卻被天君一把抓住手。

    他一面瞪了一眼紫薇星君, 一面道:“遇襲就遇襲了, 又不是沒有過這種事, 多少神飛升的時(shí)候正好被舊敵找上門?!?/br>
    紫薇星君訕訕將棋子收回,看著天帝光明正大悔棋。

    那傳消息的小神道:“但那人——那人說,這元陣子她帶走了,讓天界別惦記?!?/br>
    天帝:“……凡間男丁現(xiàn)在這么值錢了?看來我也該下凡了。”

    紫薇星君咳嗽了聲,解釋道:“天君,我猜也許說的是要把元陣子人頭收下的意思?!?/br>
    “哦哦知道?!碧斓壅溃骸伴_個(gè)玩笑而已。”

    他擺了擺手,“下去吧, 莫要再打擾本尊與紫薇星君的棋局了。”

    小神掃一眼兩人中間擺的那盤五子棋,又收回視線, 恭敬行禮準(zhǔn)備退下, 卻見另一個(gè)傳消息的小神火急火燎喊道:“報(bào)天君!”

    天帝有些煩, “又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