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狂徒 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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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兒知道它們這么玻璃心??!” “汪汪汪!” “別叫了?。 ?/br> 場面一度混亂,洪良章前去協(xié)助訓犬師安撫大局,兩條杜賓嗚嗚低吼著,好歹平復了心情,抬起高傲的腦袋,繼續(xù)享受spa服務。 虞度秋笑了會兒,說:“你挺像那兩條狗的?!?/br> 柏朝不爽地揚眉。 “不,你比它們更有意思。”虞度秋過頭,朝面色不愉的男人得意地眨眼,仿佛說了什么值得被夸獎的話。 柏朝不打算和狗一比高下,問:“為什么起這兩個名字?” “你說黑貓和警長?” “嗯?!?/br> “因為小時候休學住院那陣子,無事可做,天天看動畫片,特別討厭黑貓警長,唔,應該說,我那會兒討厭所有警察,所以把他們當成我的狗來養(yǎng),訓斥命令他們,很解氣?!庇荻惹镄α诵?,“是不是覺得我從小就很壞?” 柏朝勾起嘴角:“不,很可愛的想法?!?/br> 虞度秋一愣,接著受不了地搓胳膊:“你有時候說的話真讓人寒毛倒豎?!?/br> 柏朝沒計較,視線越過一群圍著狗轉(zhuǎn)的人,落到狗舍旁正在建的馬廄上:“馬場的那匹白馬,打算叫什么?” “還沒想好?!庇荻惹锏哪抗怆S他而去,默默看了會兒,說,“可能不帶回家了,我已經(jīng)很多年沒騎馬了,是苓雅喜歡,她一直記得高中馬術(shù)課上我白馬王子的形象。” 柏朝看向他:“你也一直記得她喜歡什么?!?/br> 虞度秋笑道:“我知道你在暗示什么,我不喜歡她,但她好歹是我未婚妻,給不了她愛情,總要給她些別的補償,比如滿足她的幻想?!?/br> “還比如,不告訴她真相?!卑爻抗馔ㄍ?,“她不知道自己助紂為虐,也不知道你險些喪命,甚至認為自己沒錯,你就讓她這么心安理得地怨恨你的無情?” “不然呢?讓她得知真相,懺悔一輩子?”虞度秋反問,“怨恨會隨著時間而淡化,何況她的怨恨傷不到我。懺悔卻不會,尤其是無法補救的過錯,能折磨人一生。她罪不至此?!?/br> 柏朝盯他半晌,忽而低笑:“行,你是寬恕世人的神,可你什么時候能寬恕自己呢?” 虞度秋奇怪地瞥他:“我是唯物主義者,少跟我提這些神神道道的?!?/br> “那就說點切實際的?!卑爻蝗毁N過來,肩挨著他的肩:“我也喜歡看你騎馬,能騎給我看嗎?” “得了吧,你又沒見過我騎馬。”虞度秋往旁邊挪了半步,遠離撲面而來的雄性荷爾蒙,“我一上午和兩個相處十多年的人斷絕了關(guān)系,暫時沒心情開始一段新的關(guān)系。” “我可以等?!?/br> “苓雅等了我這么多年也沒等到,你別盲目自信?!庇荻惹锇咽植暹M褲袋里,“總有人想讓我浪子回頭,可惜我天生就是個混蛋。說實話,苓雅犯的這點小錯,比起我這些年對她的冷落忽視,算得了什么?我要求她一心一意,自己卻花天酒地,該被甩的是我,即便沒出這次的事,我也早晚會找個理由和她分開?!?/br> “那你一開始為什么要答應她?” “人不都是這樣嗎?不到黃河心不死。如果不讓她和我在一起,她會以為是我沒給她機會,一直鉆牛角,不如讓她試一次,讓她知道,我劣根性難除。她以后清醒了,就會慢慢想明白我是個渣男,不再留戀了?!?/br> 柏朝認真地說:“你很為她著想。” 虞度秋哈地一笑:“你真信了?” “……” “剛說的只是一小點理由,主要還是因為她欺騙我。我不是說了我是個混蛋嗎?你怎么會輕信一個混蛋的話?果然年紀小,太單純,難怪連接個吻都會緊張。” “多練習就不緊張了。”柏朝定定瞧著他,抿了抿干燥的唇。 心思明晃晃的。 虞度秋瞇起眼:“不上床的接吻有什么意思?無非是嘗彼此口水,惡不惡心。你再跟我玩這套純情游戲吊著我,我只能找別人解饞了?!?/br> “你現(xiàn)在單身了,在我追到你之前,不準找別人?!?/br> “你不覺得自己的話不可理喻嗎?” “如果我理智,還會來追你?” ……竟然有點道理。 “答應我?!?/br> “答應什么?你當求婚呢?”虞度秋笑嘻嘻地湊近,像是要親他,鼻尖距離只剩一厘米時,卻拍了拍他的臉頰,隨即迅速撤退,“少做夢,寶貝兒,哪怕你愿意為我自焚,你也控制不了我?!?/br> 柏朝伸手去抓,抓了個空,邁步欲追,虞度秋打了個響指,瞬間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兩個彪悍的壯漢,攔住了他的去路。 虞度秋則歡快地回到臥室,把這幾天缺失的睡眠一口氣補了回來。 初夏溫熱的風拂過草坪、綠化叢和各色鮮花盛開的花園。 新一批空運來的各品類花朵剛栽入土壤,靠近主樓的位置,一支火紅的虞美人顯眼招搖地隨風搖曳著。 突然間,一陣疾風嘩地刮過,花頭如同被鍘刀斬首,連著莖葉一同折斷,落入剛灑過水的濕潤泥土中,隨風翻轉(zhuǎn)了幾圈。 鮮艷的花色沾染了臟污,優(yōu)雅不再,墮落的美人靜靜地躺在陽光下,等待腐爛。 作者有話說: 少爺以后“騎”給小柏看嘻嘻(這一卷完,下一卷小柏的瘋批屬性將進一步展現(xiàn)) 第三卷 罪惡主教 第34章 六月的最后一天。 距離虞文承跳樓案已過去一個月,美國之行也已過去將近兩周,平義市近期無大事發(fā)生,最近一次登上熱搜進入全國人民的視線,是大前天市政府正式批準開展themis腦機接口項目、市長前往某科創(chuàng)公司的實驗基地參觀的新聞。 然而引起關(guān)注的原因,并非人民群眾對高科技產(chǎn)品突然爆發(fā)了多么濃烈的興趣,而是該公司的總裁過分惹眼,憑借一副好皮囊喧賓奪主,導致熱搜評論下無一人在意市長慷慨激昂的演講。 虞度秋的履歷并非機密,外網(wǎng)一搜遍地開花,無論從家世背景、商業(yè)才能、學歷獎項哪方面來看,都是妥妥的天才精英人設(shè),一夜之間迅速引發(fā)大量熱議,甚至將娛樂圈雙影帝的新片消息都短暫地壓了下去。 信息爆炸且缺乏深度思考的年代,短短幾條淺顯的訊息,便能將一個素昧平生之人塑造成任何樣子。 可以瞬間造神,自然也能瞬間推翻。 先前君悅大酒店一案因警方和酒店方面封鎖及時,沒有太多照片和內(nèi)情流傳出去,可這次虞度秋拋頭露面博得大量曝光度,自然少不了深扒他過往的好事網(wǎng)民,登上熱搜的第二天,就有人扒出了他是案子的主要嫌疑人之一。 于是部分仇富人士立刻在毫無證據(jù)的情況下擴散謠言,稱警方官商勾結(jié),包庇兇手,甚至已經(jīng)找好了替罪羔羊云云。 網(wǎng)上質(zhì)疑四起,而當事人之一正斜靠在自家露臺的沙發(fā)上,沐浴著暖陽,手指翻過一頁管家剛送來的下月花植冊,漫不經(jīng)心地通著電話:“紀隊,你放心,我已經(jīng)安排斐華去處理了,他的本事你是見識過的,絕對影響不到你們的口碑。如果你嫌不夠,明天我再安排一出搶銀行的戲碼,你帶著你的大隊勇斗劫匪,你再中個幾刀,保證你們逆風翻盤,錦旗收到手軟,直接評上全國優(yōu)秀公安局……” 電話里爆發(fā)出一陣嘰里呱啦的咆哮,虞度秋取出藍牙耳機拿遠了,指著花卉冊上的一株純白月季說:“上個月種在我臥室樓下、石子路兩旁的,是這個品種嗎?” 洪良章看了眼:“是的,叫‘婚禮之路’,象征著幸福、光榮、希望?!?/br> 虞度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不知回想起了什么,說:“寓意不錯,就種這個吧?!?/br> 洪良章收起冊子應了聲“好”。 虞度秋等了會兒,感覺紀凜冷靜了,接著塞上耳機,問:“你特意打電話就為了這事?案子沒有進展嗎?裴卓不承認你們就拿他沒招了?你們這專案組可以解散了啊?!?/br> 紀凜不知說了些什么,他又輕輕笑道:“你們辛苦我當然知道,我只是不在乎而已……怎么就不是人話了,實話實說罷了,總比那些在你們面前唯唯諾諾、到網(wǎng)上拿鍵盤攻擊你們的人強吧。扯遠了,親愛的紀隊,我想問問,你們什么時候能不監(jiān)視我了?我什么時候可以少帶幾個保鏢出門?前幾天見市長,我的排場比他還大,多不合適?!?/br> 電話打到一半,虞度秋偶然抬眼,發(fā)現(xiàn)洪良章仍站在原地不動,便不和紀凜開玩笑了,撿要緊事說完,掛斷后問:“有事?坐下說吧,您別累著。” 洪良章誒了聲,沒客氣。 如果整個虞家按陪伴虞度秋的時間長短來排名,虞度秋的父母加起來都未必比得過洪良章,當之無愧的虞家一份子,他若有事必然得聽一聽。 “您可別勸我回心轉(zhuǎn)意?!庇荻惹锵劝堰@種可能性扼殺了,“這次解除婚約,我已經(jīng)被上頭兩位罵慘了,還好外公沒說什么,看來他老人家終于放棄cao心我的終身大事了,您和他差不多年紀,也享享清福吧?!?/br> 洪良章苦笑:“老爺都不急,我急什么,這事是杜小姐犯傻,您對外宣稱是自己單方面悔婚,保全她的名聲,也沒追究她的責任,夠仁至義盡了。杜總也真是,說好會向虞董解釋,結(jié)果壓根沒說清楚,倒讓虞董以為是您錯了,您也不解釋?!?/br> “他要是說清楚了,我爸媽和外公會怎么想?他不敢拿自家的生意做賭注。愿意主動解除婚約,就是以退為進,我沒指望他會實話實說。” 洪良章嘆氣:“也是個人精。虞董不知道其中隱情,斥責你無可厚非,我可是了解前因后果的人,怎么還能勸你吃回頭草呢?” 虞度秋安心了:“這就好,還有其他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咱們的園藝師小余,回國后新招的那個,太不細心了?!焙榱颊掳櫰鹈夹模瑴羡置黠@,“我明明提醒過他不要種虞美人,你不喜歡,可前兩周采購的裝飾花里又出現(xiàn)了虞美人,種也就算了,還種不好,花頭斷了,這……多不吉利?!?/br> 確實是小事,虞度秋沒放心上,調(diào)侃:“洪伯,你怎么年紀越大越迷信了?在我身邊待久了不應該這樣啊?!?/br> “我也不想,但最近不是變故太多了嗎,我總擔心再發(fā)生點什么,難免疑神疑鬼的?!?/br> “種虞美人沒什么大不了的,夏天鮮花品種多,花商有時候也搞不清,混在一塊兒了,不一定是他的問題。不過既然讓你cao心了,就開除他吧,反正家里員工一向流動得快,直接通知就行了,這種小事不用經(jīng)過我同意?!?/br> 洪良章為難道:“我是想開除他,但小柏最近跟他關(guān)系挺好,我怕小柏不高興,所以來問問你的意見?!?/br> 虞度秋的目光已經(jīng)挪到花植冊上了,又重新轉(zhuǎn)回來:“他什么時候交新朋友了?” “小柏閑著沒事會去花園逛逛,遇上過幾回,一來二去就聊上了。倒也沒有多熟,不用擔心?!?/br> 虞度秋更奇了:“我擔心什么?” 洪良章微笑,一副了然的神態(tài):“咱們少爺以前可從來不過問下屬的私生活啊?!?/br> “我只是覺得他不像愛交朋友的,也不像喜歡花花草草的……”虞度秋話音沒落,自個兒也意識到,這兩句還是在揣測柏朝的私生活。 可不是個好趨勢。 了解了別人的生活,便容易與那人產(chǎn)生情感上的聯(lián)系、關(guān)系上的進展,他一向能避則避,除非實在避不開,比如長期陪伴在身邊的下屬,他往往會被動知曉他們的家庭情況和隱私愛好。 主動詢問一個人的私生活,確實不是他的作風。 某人挺厲害,竟令他的原則不自覺地動搖了,甚至有些不爽。 他將這種不爽歸結(jié)為掌控權(quán)的流失——他收養(yǎng)的狗,當然只能對他一個人搖尾巴。 虞度秋想了想,吩咐:“你讓柏朝去辭了他?!?/br> 洪良章依言照做,沒過半小時,露臺拐角的樓梯傳來蹬蹬蹬的急促腳步聲,一臉冷峻的男人快步上樓,沒聲招呼,直接質(zhì)問:“小余干什么了?為什么要辭退他?” 虞度秋陷在松軟的布藝沙發(fā)里,歪著腦袋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兩條腿曲起,鮮橙色的絲質(zhì)襯衣像一層熱烈陽光,鋪在他流暢優(yōu)美的肌rou上,仿佛萊頓的《炙熱的六月》是以他為靈感而創(chuàng)作。 “舍不得他走?”虞度秋懶洋洋地笑問,“和他關(guān)系這么好嗎?” 柏朝露出一絲困惑:“什么舍不得?我是想問他有沒有傷害你,否則你為什么突然辭退他?他還想找你理論,被我攔下了?!?/br> 虞度秋一噎。 柏朝看他表情,結(jié)合剛才的對話,很快回味過來:“你以為我跟他有什么?” 在虞度秋迄今為止的輝煌履歷中,最為人稱道也最為人詬病的長項之一就是:總能猜透別人的心思。 然而這招最近屢屢碰壁,且全栽在一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