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們在一起了?」

    那是在接下來幾天，白夜不斷聽見的問題。

    至于從眼神中感知到的情感，女生大多都是帶著莫名的興奮，然而男生大多都帶著刻意的疏離，有些甚至直接將厭惡噁心清楚的表達出來。

    原來，黃凡恩，一直以來都是過著這樣的生活嗎?

    「學(xué)長，一起吃飯吧!」

    午餐時間，那抹身影總是會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他們教室前，全然不在意旁人目光似的，掛著燦爛的笑容向他邀約著。

    而白夜，從一開始僵硬的舉止，到后來變成了一片木然。

    然而，這樣是不對的。

    「所以，學(xué)長是要跟我說甚么呢?」

    望著眼前的人，黃凡恩雖然已經(jīng)猜到對方的來意，但仍是帶有保留態(tài)度。

    「這樣，值得嗎?」

    沉蕪宸看著對方，如此問道。

    「當(dāng)然啊，能跟初戀的學(xué)長在一起，我非常幸福呢!」

    他笑著。

    沒有對對方這句話有任何應(yīng)答，沉蕪宸只是默默掃了他一眼，接著以教官看到絕對會禁止的姿勢跨坐在欄桿之上。

    「學(xué)長.......你?!先下來吧!」

    對于這位學(xué)長，他是帶著感謝的。

    雖然轉(zhuǎn)學(xué)了，但后續(xù)的情況，他也有所耳聞。

    因為他，學(xué)長疏遠了白夜。

    明明只是一個連面都沒見過的人。

    「這樣很危險，學(xué)長!」

    「危險嗎?」

    轉(zhuǎn)過了頭，學(xué)長的眼眸，讓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你現(xiàn)在的狀況，不就跟我一樣嗎?」

    只要一個失足，就是跌落萬丈深淵。

    「你這樣，不是報仇，而是同歸于盡吧，我有稍微去問過跟我同社團的學(xué)弟妹了，你在班上的情況，變得很尷尬對吧?！?/br>
    「好不容易能夠重新開始，如果一直困在情緒之中，不是太不值得了嗎?」

    「學(xué)長又懂甚么!」

    也許是被戳到痛點，他大聲地吼著，或許是為了遮過自己心中的真實情感吧。

    「你知道這幾年來我過著怎樣的生活嗎?我早就已經(jīng)習(xí)慣了，而且，難道就要這樣原諒白夜嗎?因為被嘲笑、被排擠的不是學(xué)長，你才能說出這種好聽話，你甚么都不懂，有甚么資格在這里批評我!」

    「習(xí)慣嗎?」

    跳下欄桿，他緩緩走到了黃凡恩身前，仰起頭望進對方的眼眸深處，好似要直直窺探進入對方的意識中。

    「那這一年的時光，你快樂嗎?」

    快樂嗎?

    當(dāng)然是快樂的啊!

    刻意選了一間與國中距離很遠的高中，原本過著快樂校園生活的他，當(dāng)然是非常開心地啊。

    但是在看到白夜那刻，心中涌出的情緒告訴他，他果然還是忘不了。

    如果不看到對方墜入跟他一樣的地獄，他一定會瘋掉的。

    那是他所犯下的罪，他就該要接受懲罰!

    「學(xué)長你根本......」

    黃凡恩的話尚未說完，便被擁入對方的懷抱中。

    「也許我的確沒體會過，但是，每個人都會遇到不同的傷痛，如果一直沉浸于其中，就不會遇到真的對我們好的人了?！?/br>
    「不是要你原諒他，只是，他不值得你用這種犧牲的方式處理而已。」

    「話說完了，抱歉打擾你了?！?/br>
    沒有在多說甚么，沉蕪宸松開了手，往樓梯的方向走去。

    愣愣地看著對方的身影，黃凡恩明明有很多話想要問，腳卻像生根一樣，無法動彈。

    「那個......沉蕪宸啊，那個學(xué)弟跟白夜是甚么關(guān)係嗎?他們真的在交往嗎?」

    下課時間，由林育安帶頭的一群男生趁著關(guān)鍵人物不在的時候，向明顯是知情人的沉蕪宸問道。

    「喔?」

    不過，很明顯目標(biāo)沒有要搭里他們的意思。

    「喂喂，好歹我們也當(dāng)了三年的同學(xué)，透露一下唄，不然只要告訴我們他們是不是在交往就好，拜託啦!」

    不過，窮追猛打可是林育安的代名詞，在這幾天來，他早就已經(jīng)用訊息轟炸了對方好幾次，煩到對方已經(jīng)將他拉黑還不知。

    不，其實還是有用的。

    沉蕪宸的耐心值，在這幾天已經(jīng)被他消磨到所剩無幾，在一個小小的舉動，就能觸發(fā)暴走模式，啟動全場地圖炮攻擊。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的話就感覺很奇怪啊......畢竟男生喜歡男生甚么我自己是感覺很奇怪啦，而且這樣也會擔(dān)心會不會其實他看上我之類的.......」

    「喔?」

    挑了挑眉，沉蕪宸將手上的教科書給闔了起來。

    「他們的事說難聽點乾你屁事，我知道你的公民絕對沒學(xué)好，多元社會，尊重友善包容你知道甚么意思吧，還是學(xué)測考完就還給老師了?還有看上你?我想你是不是太有自信了些，當(dāng)作同性戀不挑的?他們也是有眼睛的好嗎?」

    「靠!問個問題說話有必要那么難聽嗎?難怪是邊緣人!」

    被沉蕪宸的話所觸怒，林育安用力拍著桌子，將教室內(nèi)的目光都集中在兩人身上。

    「問問題?我看是看好戲吧，虧你還號稱是白夜的好朋友?我看根本是損友吧，至于我是邊緣人這點我從沒否認(rèn)過，跟你們這群人當(dāng)朋友?我還不如交個幻想的空氣朋友都比你好吧，還有拍桌子干嘛?以為大聲就贏?你小學(xué)生嗎?如果沒事的話請你們離開，我沒時間跟你們在背后說人八卦?！?/br>
    「哼，我看你事甚么都不知道吧，繼續(xù)當(dāng)你的好學(xué)生吧，別里這個乖乖牌了，我們走!」

    林育安似乎是覺得掛不住面子，沒打算在跟沉蕪宸多糾纏，轉(zhuǎn)身便帶隊離開了教室。

    「沒想到，你還挺護著他的?！?/br>
    從頭作為觀眾被自家好友摀住嘴巴不讓戰(zhàn)局白熱化的韓羽菲終于脫離了她們的束縛，狠狠瞪了那幾個已經(jīng)走遠的男生一眼，坐在沉蕪宸身前的座位向他說著。

    「不過這次我支持你!這群臭男生真的是八七吧，說我們八婆其實比我們還過分，不過平?？茨惆舶察o靜的，好像甚么事都沒關(guān)係似的，結(jié)果說話那么溜。」

    「平常沒必要罷了。」

    看見走進教室的人，他拍了拍韓羽菲的肩膀，示意她靠過來。

    「這件事，暫時別跟白夜說。」

    聽見他的吩咐，少女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但也沒多說甚么，而是走回女生群那向她們轉(zhuǎn)告著。

    「恩，發(fā)生甚么事了嗎?」

    看著僅存他與沉蕪宸兩個男生的教室，白夜不禁有些疑惑。

    「沒事?！?/br>
    打開了教科書，沉蕪宸眼睛抬都沒抬，淡淡向白夜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