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出來找你?！敝苷裱髧@了口氣，佯裝瀟灑道，“做不成男朋友，朋友也做不成嗎？清昀，只是吃個飯而已，你別想那么多。”

    俞清昀抿抿唇，腦海里驀地閃現(xiàn)出那雙黑巖石般漆黑的雙眼。

    拒絕的話在口中轉(zhuǎn)了個彎：“好吧，我現(xiàn)在在學(xué)校對面。”

    俞清昀沒有胃口，隨便進了家石鍋拌飯，給周振洋發(fā)了定位過去。

    時間還早，人不算多。

    她去前臺點了餐，周振洋騎電瓶車出來，沒幾分鐘就到了。

    停好車進來，坐到了俞清昀對面。

    她垂著頭，手機平放桌面，不知道在跟誰發(fā)消息。

    抬眸看見周振洋身影，她悄無聲息摁滅了手機。

    “聊唄?！敝苷裱竽眉埐潦郑室舛簶?，“跟誰聊天還不能讓我看到??？”

    “學(xué)生家長?！庇崆尻姥院喴赓W，鹿眼圓圓，沒摻雜任何情緒，“我在說學(xué)生情況。”

    “……”

    完全不接茬。

    周振洋神情劃過一絲尷尬，只好轉(zhuǎn)移了話題：“今天家教感覺如何？”

    “還行，”俞清昀頓了頓，“不過在考慮還去不去?！?/br>
    “怎么了？學(xué)生不聽話？”

    “沒有，挺乖的小男生。”

    “那是家長不好溝通？”

    “也挺好的?！?/br>
    “那為什么不去？”

    “……”

    俞清昀還沒回答，旁邊門簾傳來噼里啪啦的響動。

    一群男生吵吵嚷嚷地竄進來。

    周振洋也聞聲轉(zhuǎn)頭看，在最后那人跨進門的瞬間臉極為明顯地黑了下來。

    池徹也正好抬眸看向了這頭。

    但視線并沒多停留，在倆人身上跳躍了下，神色淡淡地轉(zhuǎn)回了頭。

    那群男生已經(jīng)浩浩蕩蕩走去了對面的大圓桌坐下。

    有人轉(zhuǎn)頭喊了聲：“阿徹，這兒?！?/br>
    池徹朝那邊揚了揚頭，抬步走過去。

    俞清昀正抽了張濕巾紙擦筷子。

    掀眼皮看了眼對面的周振洋。

    明明還挺涼快的天氣下，他鬢角竟冒起薄汗，整個人也一副如坐針氈的樣子，眉間皺得很緊，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出了好多汗，”俞清昀順手遞了張濕巾給他，“擦擦？”

    不遠處男生們調(diào)天侃地的聲音傳過來，盈滿整間不大的鋪面，具體說了什么聽不太清，但吵鬧非常，有點刺耳。

    周振洋背對著那頭，神態(tài)愈發(fā)不安，呼吸也急促起來。

    他沒接濕巾，忽地從板凳上抬起屁股：“清昀，你有沒有其他想吃的？”

    俞清昀：“嗯？”

    周振洋直接越過桌子去幫她拿包：“我們?nèi)コ詫γ婺羌遗ou面如何？我下次再請你吃這個。”

    俞清昀看著他沒動，又純又乖的大眼睛眨了眨。

    不太巧。

    猶豫的這幾秒，服務(wù)員剛好端著俞清昀點的石鍋到了桌邊。

    -

    “誒，那邊兒那個，”梁集點了餐，朝對面努了努嘴，“長得有點乖啊?！?/br>
    “哪兒呢？”楊彥也轉(zhuǎn)頭看，眼睛瞬間放光，“我cao，好純，剛進門怎么沒看見。”

    有人回想了下：“剛好像她對面坐了個拼桌的男的，應(yīng)該是在我們進門兒的時候把她給擋住了?！?/br>
    “靠，我就說嘛?！睏顝┭奂猓吹搅怂赃叺陌墙衲晷掳l(fā)的年級限定款，“喲，還是咱們學(xué)校大一新生呢，小meimei啊。”

    俞清昀坐在角落里的雙人桌。

    女生長相精致，小臉小嘴，鼻尖秀挺，眼睛很大很圓，濃密烏黑睫毛往下壓著，吃得慢吞吞的，石鍋拌飯都被她吃出了一種高級料理的感覺。

    其他人也聞聲伸著脖子看，就池徹沒轉(zhuǎn)頭。

    他人散漫靠在椅背上，修長指尖不慌不忙撕開面前包著碗的塑料薄膜，懶懶掀了下眸：“看上了？”

    “是看上了，老子還就喜歡這一掛的?！绷杭α讼?，坦蕩承認，又有點愁，“不過一看就是好學(xué)生，那包里裝那么多書，也不知道好不好撩?！?/br>
    旁邊有人給他出主意：“管她好不好撩呢，先撩了再說唄?！?/br>
    楊彥：“撩你妹啊撩，盡瞎他媽出主意，那清純樣兒一看就是個膽小的主，一會兒就得給人嚇跑了。”

    “……那咋辦？”梁集手肘戳戳池徹，“阿徹你給給建議唄，你那么多女朋友都怎么追到手的？”

    “追？”

    池徹還專門回想了下，然后特欠揍地扯唇笑道，“老子還真沒追過人。”

    “不好意思，”他煙癮犯了，從褲兜里掏煙盒，空出的手手背拍了下梁集手臂，“給不出建議了兄弟?！?/br>
    所有人爆笑出聲。

    “……”

    梁集酸得當(dāng)場就想掀桌，但人說的又是事實。

    這位爺確實沒必要主動追人。

    更夸張的是，楊彥之前閑來無事還算過，要是池徹把這么多年單戀他的姑娘都答應(yīng)了，每個就談一周，那都得談到下輩子去。

    梁集也不是個臉皮薄的，也就糾結(jié)了幾分鐘，心一橫摸上手機過去要聯(lián)系方式了。

    點的菜還沒上，大家沒事兒做，湊到一塊兒看好戲。

    結(jié)果眼瞧著那頭才說上兩句話，梁集手機都還沒從褲兜里摸出來，就又轉(zhuǎn)身往回走了。

    “怎么樣啊？”二十來歲的男生們好奇心重得很，紛紛湊過去，“要到?jīng)]啊？”

    梁集一屁股坐回來，一口氣干了杯茶才嘆氣說：“沒戲?！?/br>
    “就這倆字就完了？”楊彥好奇得緊，催他趕緊說，“妹子沒說其他的嗎？”

    “……”梁集表情一言難盡地憋了會兒，才特傷自尊的說，“她還說，她不打算談戀愛?！?/br>
    全桌人再次爆笑出聲。

    池徹挑挑眉，不怎么意外，視線往這邊帶了一眼，很淡也隨意。

    楊彥笑得肚子疼，邊捂肚子邊說：“不打算談戀愛？這他媽只是不打算‘和你’談戀愛吧？！”

    “那很明顯是?。　庇腥私拥?，“漂亮妹子都這么善良的嗎？拒絕人都這么委婉哈哈哈?！?/br>
    “那老子這重災(zāi)區(qū)怎么沒見漂亮妹子們來撒撒水啊。”

    “滾吧，猥瑣不死你?！?/br>
    楊彥給梁集開了瓶酒拿過來，象征性地安慰了下：“天涯何處無妹子，你去別的涯看看算了?！?/br>
    “那不然呢，我還擱這兒等著么?！绷杭肫烤葡露?，找了個理由給自己挽尊，“其實吧，看那學(xué)妹面相，我就覺得她是那種會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畢業(yè)就直接結(jié)婚的乖乖女，我這吶，只是沒找對插入點罷了?！?/br>
    “乖乖女？”

    身邊懶散坐著的池徹倏地慢悠悠接了一句，“是么?！?/br>
    梁集說：“那不然呢？”

    他自我認知挺清楚，學(xué)校里喜歡他的女生雖不及池徹多，但少說也有一打。

    這看姑娘的經(jīng)驗還是算足的。

    池徹抖出根煙，咬在嘴里，沒點，痞里痞氣的，嗓音低磁又含糊。

    “我覺得不是?！?/br>
    “哦？”梁集還來興趣了，他躬身請教道，“那您覺得這姑娘如何？”

    “我覺得？”

    “啊?！?/br>
    “我倒覺得她——”

    池徹拖著音調(diào)，手吊兒郎當(dāng)攤在桌上，修長指尖夾著的煙盒啪一聲合上，倒扣在桌面。

    “能把你吃得骨頭都不剩。”

    第6章 六束光

    池徹這話說得輕飄飄的，眼皮也半搭著，跟在說點什么餐一般平淡。

    偏偏那只有下沒下點在桌上的指尖都散發(fā)著與生俱來的桀驁和優(yōu)越。

    讓人不得不信服的感覺。

    但楊彥還是沒忍住問了句：“你怎么看出來的？”

    “不是他說的么，”池徹下巴揚了揚梁集示意，閑閑咬煙笑道，“看面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