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光 第22節(jié)
池徹這邊倒是沒什么特別的反應。 對于簡單場景的應付他是信手拈來,這種程度的誤會大抵也渾不在意。 游刃有余扯了幾張紙巾遞到對面,然后眼底鋪開散漫笑意,開玩笑地怪罪老板娘道:“看吧阿姨,您可把我女朋友嚇得夠嗆?!?/br> 微熱的湯還嗆在喉管,俞清昀忽地心跳一滯。 就連咳嗽都莫名其妙止住了兩秒,紙也沒顧得上接,一臉愣愣地看著對面的男生。 耳根極為迅速地熱了起來,并蔓延至雙頰。 她又急忙低下頭,放輕了咳嗽的聲音。 池徹依然是一臉的云淡風輕。 把紙塞到俞清昀手心里,然后吊兒郎當?shù)馗习迥锢^續(xù)道:“而且我女朋友這是心疼我?!?/br> 說完,視線飄回對面:“是吧,女朋友。” 眸底的捉弄意味一閃而過。 女生中長發(fā)披肩,鬢發(fā)夾到耳后,修飾流暢小巧的鵝蛋臉弧度。小鹿眼透著些無所適從,耳根和側臉都被染成了粉紅色。也不知道是被嗆的還是因為別的什么。 張張嘴,似乎想解釋什么,又沒說出口。 老板娘只當是小情侶秀恩愛,咗咗兩聲后便走了。 周圍空間重歸安靜。 池徹一副沒把剛插曲當回事的樣子,兩指卡住湯碗慢條斯理地呷著。 臉頰的熱度還沒能降下來。 以免尷尬,俞清昀清了清嗓子道:“老板娘好像是誤會了。” 池徹覷她:“誤會什么?” “誤會我們……”她摸著側脖頸,“誤會我們的關系。” 池徹對答如流,聲線也淡:“我們什么關系?” “……” 靜了兩秒,池徹薄唇溢出一聲笑。 輕嘆口氣,語氣似乎變正經(jīng)了些,也體貼了些:“大晚上的,又是孤男寡女,要不是情侶的話……” 俞清昀眨了眨眼。 他抽了張紙擦手,繼續(xù)道:“對我影響多不好。” 俞清昀:“?” 俞清昀:“……” 瞥了眼女生怔住的神情,池徹攤手:“開個玩笑?!?/br> 俞清昀小聲地“哦”了聲,其實她哪會介意這個。 邊想著邊伸手摸衣兜準備付錢,卻摸了個空。于是才想起今天因為是去圖書館,所以只帶了飯卡,沒帶錢包。 見她仍坐在座位上沒動,池徹睨她:“不走?” 俞清昀赧然:“我錢包沒帶出來,你可以先幫我墊一下嗎?”以表誠意,她又道,“回學校了立刻就還你?!?/br> 池徹正起身,聞聲略驚地抬了抬眉:“你也沒帶?” 俞清昀有點懵:“啊?” 也? 沉著思忖須臾,池徹做了個決定:“沒辦法了?!?/br> 他忽地探身過來,拽起俞清昀手腕就往外快步走,急匆匆的。 男生腿長步伐大,俞清昀踉蹌著跟在他身后,只得小跑才能勉強跟上他速度。 池徹虎口皮膚與她手腕緊密相貼,血管溫熱,脈搏涌動。 稀里糊涂跟著跑了陣,俞清昀才逮到個空檔問出口:“不是還沒給錢嗎?” “對啊。”走出飯店,拐過了個彎,池徹才停下腳步。 他比她高一個頭,往她身后看了眼,低回視線時順勢彎腰側頭,嘴唇貼到她耳邊很近的位置,聲音壓低:“所以沒辦法,只能帶你逃單了?!?/br> 突然的靠近,他灼熱氣息噴灑在耳畔。 俞清昀呼吸一緊,下意識縮了縮脖子。怔了下,大腦才將他話語意思解析出來。 ??? 逃單? 呼吸再度收緊。 她很是震驚,內(nèi)心也忐忑起來。心虛地看了眼周圍,才小聲商討道:“逃……這樣不太好吧?” 池徹大言不慚:“有什么不好?又沒有監(jiān)控,好不容易跑掉了你還回去自投羅網(wǎng)?” 話是這么說。 俞清昀抿抿唇,嘗試跟他講道理:“老板娘做生意也不容易——” 池徹單手插兜里,人優(yōu)哉游哉往墻邊一靠,理所當然地:“再說,外面堵那么厲害,難不成要我開車回學校拿?” “……” 雖然但是。 俞清昀糾結了下,正在遲鈍的腦子里琢磨著對策,眼皮一抬,驀然撞見男生壓不住笑意的嘴角。 他頭略低著,右手握拳抵在唇邊,清了清嗓子。 眼底漾著沒想掩蓋的促狹意味。 腦子里也在這一時刻,后知后覺將剛在停車收費口,池徹夾著紅票子遞給管理員的畫面推送了出來。 眼皮一垂,他垂在褲縫邊的指尖夾著的小票也正好落入了視線。 其實池徹點餐的時候就已經(jīng)把錢付過了。 只是呢,嘖,剛一對上女生乖巧又澄澈的小鹿眼,就忍不住惡劣心起。這張小票他也一直這么光明正大地夾在指尖的,根本就沒打算藏過。 只是她竟還真被他這拙劣的把戲給騙到了。 俞清昀:“……” 睜得圓圓的眼睛霎時往下耷拉。 女生秀眉斂起,神色染上惱羞,雙頰也浮起緋紅,一掌就朝他拍了過去:“幼不幼稚!” 俞清昀聲線細軟,就算混進了惱意刻意咬重了發(fā)音也如同撒嬌一般,羽毛輕飄飄往他耳膜撓。 癢癢的,酥酥的,麻麻的。 她手小也嫩,勁兒更小,一掌拍到他手臂上還沒他平時給自己撣灰重。 池徹抬眼看了眼她。 面前的女生還嗔怒著盯著他看,胸口輕微上下起伏。 也不知道是被他氣的,還是剛才跑那一趟喘的。 這小身板兒,也未免太不禁折騰了。 凸出喉結滾了滾。 也就頓了半秒。 池徹恢復吊兒郎當混不吝的姿態(tài),朝旁邊夸張地晃了下,捂住手臂,沒臉沒皮地開始碰瓷:“怎么還打人呢你,好學生?” 俞清昀眼睫眨了眨。 在這瞬間回過神來。 她剛剛干了什么? 池徹還揉搓著手臂,動作在佯裝碰瓷,背后半截是白墻半截是透明落地玻璃。分界線將他頎長影子切割落在她身側,黑巖石般漆黑的瞳孔卻像盛滿了星星在閃著光,蠱惑又勾人的笑意從眸子里溢出。 俞清昀也就是在這一刻,心臟沒由來地狠狠一跳。 血液涌動,耳膜嗡鳴,呼吸滯停,瞳孔擴大,嗓子發(fā)緊。 和池徹接觸過的掌心也像無端被放在火焰上炙烤了一瞬,開始朝內(nèi)蜷縮發(fā)燙,有點痛,有點慌,又有點發(fā)紅。 池徹這人,他的壞和撩都像是骨子里自帶的,早已和血rou野蠻生長連在一起,極為隨意的一句話和一個舉動就讓人招架不住,忍不住臉紅心跳,只得節(jié)節(jié)敗退。 趁著這抹燙度還沒能蔓延至全身各個方位。 俞清昀立即轉身,埋著頭只顧往前走,磕磕絆絆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么:“誰……那誰叫你騙人的……” 笑意繼續(xù)在唇邊擴大。 池徹盯著她略顯慌亂的背影看了幾秒,才雙手往褲兜一揣。 悠悠哉哉地幾步追上去,斜著肩膀,低頭,吊兒郎當?shù)赜秩酉乱痪洌骸昂脤W生,干壞事的感覺怎么樣???” 俞清昀沒說話,只顧著用手冰臉降熱度。 “喲,還真是好學生?!背貜負P揚眉,“這點兒小事兒都嚇成這樣?!?/br> “我哪有被嚇到?”俞清昀下意識反駁,虛張聲勢。 “那你——”池徹忽地放緩了語速,拖著調(diào)子,意味深長,“臉紅什么?” “……” 俞清昀一噎,臉燙得更厲害了,立刻加快了腳步,胡亂扔下一句,“我、我是被熱的?!?/br> 然而還是被池徹一步就追上,他點點頭:“那為了給你降降溫,” 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的,他又嘶聲緊了緊外套,搓著手提議,“我陪你玩夜間游樂場吧?” 俞清昀:“啊?” 未等她給出回答,池徹頭轉了一圈,抬手沖一旁的旋轉木馬打了個響指:“就從這兒開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