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光 第1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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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宜】:你說什么呢? 【章宜】:我怎么看不懂? 俞清昀:? 她視線疑惑地上移,查看前面聊天記錄。 【章宜】:阿昀,組會我?guī)湍阏埣倭?,跟老王說的是你身體不舒服,回去休息了。 【章宜】:不過你出啥事兒了?聽小雅說你突然急匆匆打車走了。 【俞清昀】:看起來好像比以前更大了點,應(yīng)該是水中光折射的原因。 俞清昀:…………………… 俞清昀差點沒把脖子閃了。 她用力掐了把手心,強制自己清醒過來,打字回復(fù)。 【俞清昀】:哦,發(fā)錯了,在說細胞圖呢。 【俞清昀】:我去找我大學(xué)同學(xué)了。 章宜回得很快,也沒懷疑:【哦~那你好好玩。】 【章宜】:對了,今晚回來嗎? 【俞清昀】:應(yīng)該。 【俞清昀】:……不吧。 最后兩個字剛發(fā)過去,房間門倏地打開,男人穿著一身家居服走出來。 黑色條紋,寬松,修長,氣質(zhì)矜貴又俊朗。 俞清昀迅速摁滅手機,靠上沙發(fā)看電視。 池徹輕描淡寫覷她一眼,懶散窩到距離她兩米距離的沙發(fā)另一頭,拿著遙控器換臺。 順手把茶幾上剝好的橘子塞進嘴里,他含糊問了聲:“怎么還沒走?” 俞清昀說:“我來就是聽你坦白的,你還沒坦白呢,我走什么走?!?/br> 池徹冷嗤一聲。 俞清昀:? 呵是什么意思。 俞清昀斂眉看向他。 池徹漫不經(jīng)心地舔掉唇上的橘子汁,這才不慌不忙道:“在我這兒待這么久,你男朋友不會吃醋?” 俞清昀沒反應(yīng)過來:“……男朋友?” 池徹一看她這副置身事外的模樣,瞬間就來了氣。 他扔掉橘子皮,從沙發(fā)上坐起身,長腿大喇喇敞開,手肘撐在膝蓋上,又從果籃里拿出個橘子,力道惡狠狠地剝起來。 橘子汁從他指縫中滲出,池徹面無表情道:“怎么,還要我提醒你?” 俞清昀懵懵地眨了下眼。 池徹暗暗咬牙:“傅宋,菜鳥驛站,我看到他抱你了?!?/br> 反應(yīng)了好幾秒。 “……哦。” 俞清昀這才猝然回想起這件被她遺忘良久的誤會。 池徹扯唇:“想起來了?” 俞清昀點頭:“想起來了?!?/br> 還他媽敢應(yīng)。 橘子剝開,池徹卻沒興趣吃了,他把果rou扔回餐盤,起身去廚房洗手。 直接下逐客令:“想起來了就趕緊走?!?/br> 半分鐘后回來,見俞清昀還坐在沙發(fā)上,把他剛剝好的橘子rou往嘴里塞。 櫻唇漾著橘子汁的光澤,白皙細膩的臉蛋鼓起,慢吞吞地咀嚼著。 像只毫無攻擊性的小白兔。 池徹:“我說給你吃了?” 俞清昀黑亮的瞳仁仰起,模樣尤為乖巧:“不能吃嗎?” 池徹心里愈發(fā)不是滋味。 “想吃找你男朋友剝?nèi)??!闭f是這樣說,但他也沒奪走她手里的橘子,只是坐的位置又遠了兩米。 他躁意滿滿地抽了本財經(jīng)日報到手里翻看,再次道,“吃完就趕緊走,那傅什么的要吃醋了別他媽來找我?!?/br> 俞清昀不緊不慢地把嘴里的橘子rou咽下。 “傅宋會不會吃醋我不知道,但我男朋友好像是吃醋了?!?/br> “……” 池徹翻雜志的手霎時懸停在空中。 俞清昀側(cè)過身,望向池徹,把嘴角挽起弧度壓下去,很認真地解釋。 “隔壁課題組的老朱借了研究院禮堂,明天要跟他女朋友求婚,我和傅宋今天幫他彩排走位,有不清楚實情的人誤解成是傅宋跟我表白,發(fā)到研究院灌水群里,這才造成了誤會,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澄清了。小雅應(yīng)該也是在灌水群里看到的。” “至于菜鳥驛站那個……是,傅宋確實跟我表白了,但我早就拒絕過他了,那個擁抱……最多算是釋懷吧?!?/br> 池徹仍盯著電視,側(cè)臉鋒利,鼻梁高挺,一動不動。 “池徹,我沒跟傅宋在一起,我不喜歡他。” 俞清昀頓了頓,“我喜歡的是你?!?/br> 一直以來都是。 你才是那個,貫穿了我整個少女時代的人。 氣氛沉寂了不知多久。 再開口時,池徹嗓音沒由來嘶啞,像是強制緊繃許久的琴弦倏然松動,壓制很久的情緒再也無法自控。 池徹頭仰在沙發(fā)背上,用雜志蓋住臉,聲音從雜志后方低低傳來。 “阿昀……” 俞清昀很輕地應(yīng)聲:“嗯?” “阿昀,”池徹說了句讓她不太能聽懂的話,“原來再次靠近你,又再次失去你……這種感覺并不好受?!?/br> 池徹安靜了好半餉,在雜志后方閉上眼。 “你那天不是問我,明明是我教會你不要瞻前顧后,不要首鼠兩端,為何自己卻變得如此膽小怯懦嗎?”他喉結(jié)滾動了下,“是,因為我有軟肋了,從很多年前開始。” …… 時間回到九年前的深春,正是草長鶯飛、花開滿園的時節(jié)。 安葬了俞華月,又陪著俞清昀養(yǎng)好心緒,池徹本以為一切都可以就此安定下來。 可春日暖陽掩映下,出人意料的惡意卻忽然破土而出。 那時候俞清昀胃息rou住院,池徹幫她回馥郁區(qū)老房子收拾行李。 上樓時他遇到蔣阿姨,蔣阿姨說總聽見樓上有動靜,以為是俞清昀心情不好,足不出戶,讓他多安慰著點兒。池徹皺眉,說俞清昀這周都住他家,蔣阿姨便又推測是魏明澤。 但據(jù)池徹所知,魏明澤這一周也逃竄避難,并不在長北。 那會是誰? 池徹直覺不對勁,加快步伐上去。 果然,鎖芯有被撬動的痕跡,而門背后,蟄伏著一道蠢蠢欲動的黑影。 是幾年前被俞清昀砍傷過右手的紋身男。 他之前因為找人一同大鬧俞華月葬禮被拘留過一周,這幾天才剛剛被放出來。 紋身男沒什么文化,本職是個靠力氣吃飯的工人。 但因為這份工作實在不來錢,他那些愛嚼舌根的親戚總在背后說他沒用,是個窩囊廢。他一橫心,便決定尋找新門路,后來偶然間,他接觸到了九彎那伙地頭蛇。 一頓酒rou的調(diào)天侃地后,他狠下心加入了這群人,和他們一同幫高利貸集團追款項。回扣最多的時候,一個月能收入超過五位數(shù),在零幾年的社會中,以他這種文憑想掙這么多錢,簡直天方夜譚。 嘗到了甜頭后,他直接停掉了本職工作。 妻子勸他不要鋌而走險,可他大手一揮,說實在不行,他再去找另外工作不就完了,反正他好手好腳,還不至于餓死。本來嘛,這工作輕松又來錢快,能極快地讓他在親戚面前抬起頭直起背,誰還愿意天天累死累活掙那么幾個辛苦錢。 于是利欲熏心下,他的良知也一步步泯滅,沒少跟著這群人作惡多端,甚至還沾染上了好幾樁命案。 第一次碰巧得知時,他被嚇得整宿失眠。 可他那個“大哥”卻淡定自若,說他局里有人,不用擔(dān)心。 后來果然他們?nèi)计桨矡o事,拘留幾天就被放了出來。 次數(shù)多了后,紋身男也開始有恃無恐。 直到終于東窗事發(fā)。 魏明澤那件事算是個契機,當(dāng)時鬧得不算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竟喝退了一群壯漢,此新聞被周遭鄰居添油加醋地廣泛宣傳,最終引發(fā)輿論,而他們這伙人也開始被上頭調(diào)查。 數(shù)罪并罰,他的那些“大哥”死刑的死刑,無期的無期,而他因為都沒有直接參與,最多是目睹并煽動,于是只被判三年有期徒刑,兩年緩刑,也就是說,只要他這兩年不犯罪,便能被宣判無罪。 紋身男覺得天都塌了。 然而更讓他不能接受的是,他本想利用這兩年時間好好改造,踏實找份工作,和家人好好生活。 回到家,卻發(fā)現(xiàn)家里空空蕩蕩,只有妻子的一封訣別信。 信中,妻子說對他失望至極,不想讓孩子再跟他一同生活,怕孩子也被他耳濡目染走上歪路,于是讓他好自為之,此生不復(fù)相見。 紋身男用著兜里僅剩的錢黑夜顛倒,在家里買醉買了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