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人生活壓力大，有點古怪小愛好怎么了！我又沒妨礙到誰……

    丁厭在心底嘰嘰咕咕，面上卻不得已要裝可憐，他向下看，甕聲甕氣道：“我也沒傷害過誰……我從不騙人的，真的就只是小愛好……”

    “多久了？”

    “??？”

    “你這個愛好，持續(xù)多久了？”

    丁厭的眼珠滴溜溜轉(zhuǎn)，狐疑地想這怎么跟看病問診似的……罷了！當(dāng)務(wù)之急是讓楚瀛相信自己對李芃芃絕無想法和惡意！……不！是對所有人都沒有！

    “也就最近一年才開始的……”

    “可是你扮的很真，女孩子的言行舉止、表情動作，你學(xué)的惟妙惟肖，不像是——”楚瀛斟酌了一下用詞，“……新手?！?/br>
    “我喜歡女孩子嘛，日常相處時多觀察，潛移默化中就學(xué)會了?！倍挼恼Z氣里不免透出兩分微小的得意。

    “這樣啊?！背謫?，“那你是trans嗎？”

    “我當(dāng)然不是！”丁厭與人相視，一本正經(jīng)道，“我是貨真價實、里外一致的男人——順直男！不是queer和trans*1?！?/br>
    楚瀛：“所以你是異性戀?！?/br>
    “對呀?！倍捖淠赝兄掳?，“那天在街上，你看到的和我一起的女孩，她其實是我的前女友……我喜歡的異性全是非常女人的類型。我答應(yīng)和李芃芃約會，只是喜歡她這個小孩，她很聰明，還有點慘……”

    “我真不是居心叵測、有目的性和她接觸的……”

    楚瀛沉默地聽著，服務(wù)生端上來他點的酒，附贈了一小碟腌橄欖。

    待服務(wù)生走了，丁厭可憐巴巴道：“楚先生，你就當(dāng)什么都不知道吧……我以后絕不會再以lily的身份出現(xiàn)在李芃芃眼前！”

    楚瀛簡潔利落道：“不行?！?/br>
    丁厭被拒絕得太快，反應(yīng)不過來地喃喃道：“……為什么不行？”

    “星期天是elsa的五歲生日，她希望你出席?！?/br>
    “我怎么可能去給她過生日啊？”丁厭說完，立馬改口道，“不，不是我不愿意陪她過生日……而是，李y、李總她也會在啊。她的眼睛可d……她火眼金睛，絕對能一眼認出我！”

    楚瀛：“你害怕被她認出來？”

    “那肯定害怕呀……”丁厭說。李琰既是他的老板，又是李芃芃的親媽；不要小看母親的警惕性和對孩子的保護欲，倘若今日坐在對面揭穿他的人是李琰，不報警讓公安把他帶走調(diào)查，都是她與人為善、寬宏大量了。

    “原來如此?！背皖^，嘴角動了動，再抬起臉，還是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斑@你不必擔(dān)心，我有辦法讓她認不出你。只要你聽從我的安排?！?/br>
    丁厭點的食物上齊了，肥厚鮮嫩的三文魚碼在碎冰上，色澤鮮艷，冷霧盈盈；壽司覆蓋的鵝肝烤出一層油脂浸潤著米飯，香味四溢?？伤奈缚谝驯贿@場談話敗光了，筷子夾了兩根寡淡無味的蘿卜絲放到嘴里嚼。

    “我星期天有事……”從他內(nèi)心來講，他并不想去摻合李芃芃的生日會，麻煩不說，還有暴露身份的風(fēng)險。

    “推掉。”楚瀛淺啜了半口酒，似乎不喜歡那味道，不再碰杯子。然后凝視著他的眼睛，對他說：“我只有這一個要求，希望你不要拒絕?！?/br>
    “那……”丁厭試探道，“如果我拒絕了你會怎么樣？”

    楚瀛先是拿出手機，鼓搗了兩秒，接著遞給他，“來，就現(xiàn)在，你自己把你的所作所為跟她講?！?/br>
    丁厭看到手機屏幕上赫然是通話界面，聯(lián)系人李琰，號碼181xxxxxxxx，正在呼叫……

    “別別別！”丁厭伸出手指想去按紅色的掛斷鍵，卻被對方搶先收了回去。

    這時電話接通了，聽筒里傳出李琰的聲音：“喂？”

    丁厭哭喪著臉，心驚rou跳，滿眼寫著“不要”。

    “楚瀛？是你找我嗎？什么事？”

    丁厭額頭貼桌，雙手合十拜了拜，旋即露出臉，做口型道：我答應(yīng)！我答應(yīng)你！

    楚瀛這才將電話貼到耳邊，說：“抱歉，打錯了。”

    眼見通話結(jié)束，丁厭伏在桌上發(fā)出欲哭無淚的嗚咽，“你怎么是這種人啊……好過分，我跟你投降坦白，你卻拿我的軟肋拿捏我?！?/br>
    “這個世界上，多的是比燙淉我還過分的人。”楚瀛再次遞給他手機，“來，把我的微信加回去，用你的大號?！?/br>
    丁厭抹著不存在的眼淚花，咬牙照做。

    “我姓楚國的楚，三點水一個秦王嬴政的嬴?！?/br>
    “噢……”丁厭木然地動手指修改對方的備注。那個瀛字算生僻字，在輸入法里并不好找，他翻了幾遍終于找到，剛要選中，又遲疑了。

    他恨恨地刪掉chuying，在備注欄打上倆字：壞蛋。

    作者有話要說：

    *1：queer，指同性戀者、雙性戀者、變性者等非異性戀群體。

    trans，即跨性別者與非常規(guī)性別者。

    楚瀛以為丁厭是一個mtf（男跨女=生理性別男，心理性別女，），但丁厭只是異裝癖，完全沒有變性的想法～

    第11章 連衣裙11

    期待了五天的周末，就這么被后天要面臨的危機壓垮了。

    丁厭抱著那只裝著畫框的禮盒，悶悶不樂地回到辦公室，也沒心情搭理同事招待的下午茶，徑直走去了工位。

    茶水間里，兩個男同事分食著多出的那塊千層蛋糕，悄聲交談著。

    “誒，這小子不會還在為上次在洗手間，咱倆背后議論他的事賭氣吧？”

    “那誰知道？他長得就娘們兮兮的，心眼兒小也正常。”

    “咱們倆要不要正式給他道個歉?。慨吘惯@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都過去那么久了才道歉，不存心膈應(yīng)人么？他愛記仇就記著，誰怕誰啊?！?/br>
    丁厭一門心思都放在了購物網(wǎng)站上。他答應(yīng)了人家要赴約，那總不能空著手去；但李芃芃一個五歲小女孩，該買什么禮物送她呢？網(wǎng)購是鐵定來不及了，他想做做功課去實體店買。

    玩具和吃的穿的用的她必然不缺，李琰會在經(jīng)濟能力范圍內(nèi)給她最好的。雖說禮物只是心意，但太掉價的玩意兒也拿不出手；可是李芃芃的一個玩具熊就比他一臺高配電腦還貴，要送好的他確實送不起?。?/br>
    丁厭郁悶極了，想著去論壇里發(fā)個帖集思廣益，卻不料電話響了；他開的振動模式，一看來電顯示，便抓起手機去了外面走廊。

    “兒子，你明后天沒事兒吧？”是他媽和藹可親的聲音。

    有情況！丁厭腦內(nèi)警鈴大作，清了清嗓子道：“媽，有事嗎？”

    “你這話說的，你媽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呀？”

    “能能能……”

    “你還跟mama生氣呢？”

    “沒有。”丁厭撓著脖子，有事您就快說吧求求了！

    “你想啊，你都25歲了，你表哥在你這個歲數(shù)都當(dāng)主管了，我和你爸呢也不盼著你能有大出息，咱不求那大富大貴，就希望你能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日子。那安穩(wěn)過日子總得先成家吧？爸爸mama呢就希望你能在30歲之前，把人生大事給落實了——找個好人家的姑娘，結(jié)婚生子，那你爸媽的心也就踏實了?！?/br>
    丁厭笑了兩聲，他媽也跟著笑，然后他驀地收聲冷淡道：“您就說吧，這回又是誰想給我介紹相親對象？”

    “是你邱阿姨，你小時候她帶你去游樂園玩那個?！?/br>
    “哦，那個她兒子打碎了臺燈把責(zé)任推卸給我，她看到了卻假裝不知道，還打電話通知你去店里賠錢的邱阿姨?。俊?/br>
    “你這孩子！”他媽嗔怪道，“多少年前的事了，還這么記仇？”

    “不是記仇，是那件事成了我的童年陰影！”丁厭說，“媽，你也不缺好姐妹啊，干嘛非得和那種人保持聯(lián)系？”

    “什么那種人啊？邱阿姨是你的長輩，你得對她客氣點。人家兒媳婦兒可能干了，在榆城開了家三層樓的瑜伽館，還送了我一張年卡……”

    “一張年卡就把你收買了？”

    “你看你說的什么話！媽是想告訴你，人邱阿姨一家挺好的，過去的事就過去了，你別老放不下，還童年陰影，至于么？”

    “媽，我不抗拒相親，別人介紹的都好說，但這個邱阿姨就算了，我這輩子都不想跟她那一家子人扯上關(guān)系?！?/br>
    “丁厭！”他媽直呼他大名，表示她很認真也很生氣，“你這脾氣就是我和你爸給你慣出來的！你邱阿姨那外甥女也是碩士學(xué)歷，一畢業(yè)就考上了k市的公務(wù)員，長得秀氣水靈，爸媽都是知根知底的正經(jīng)人，條件一點不比小曲差。你邱阿姨可是把你吹上天了，才換得人姑娘點頭同意和你見面的。你敢甩臉子拿喬，別怪你媽我對你不客氣！”

    “怎么就成我的錯了？”丁厭匪夷所思道，“相親也得尊重雙方意見吧？你不能未經(jīng)我允許就把我賣了呀，你可是我親媽！”

    “什么叫把你賣了？只是讓你明天中午約人家姑娘出來吃頓便飯，看看電影，交個朋友而已，你要是見了面覺得聊不來，那就算了。你緊張什么呀？就是你親媽才不可能害你，聽話！”

    接完這通電話，丁厭對周末的向往全然泡湯了。

    緊接著他媽在微信上發(fā)來一串字母，并語音解釋說：“這是那姑娘的微信號，你把人加上，約一約地點和時間，這頓飯媽給你報銷，乖啊兒子?！?/br>
    然后給他轉(zhuǎn)了1000塊錢。

    丁厭把轉(zhuǎn)賬退還回去，打字道：謝謝mama，但不用了，我有錢。

    老媽：乖孩子，mama愛你。

    丁厭又想哭了。他何嘗不知道他媽愛他，可是愛也是有重量的，他的瘦弱身子骨，承受不起父母全部的愛啊。

    他機械地復(fù)制粘貼那串字母，找到了明天相親對象的賬號，申請?zhí)砑雍糜选?/br>
    由于他忘記填驗證信息，對面同意申請后發(fā)來的第一句開場白是：請問你是？

    ：我是邱阿姨介紹的，我叫丁厭，你好。

    -哦，你好，我是趙玥

    ：你明天中午有空嗎？

    -有的。

    丁厭在大眾點評選了幾家交通便利、環(huán)境優(yōu)美的餐廳，分享過去，道：這幾家餐廳的服務(wù)都還不錯，你挑挑有沒有你想去的?；蛘吣阌惺裁赐扑]的店也可以，我都行。

    -我也都行。

    ：[引用]那就這家？中午11:30見面你ok嗎？

    -好的

    ：最近沒什么口碑好的電影，明天吃完飯我們再決定去哪兒？

    -嗯

    定好明天相親的事宜，丁厭凝重的心情變得活絡(luò)起來。通過短短幾句聊天，他已經(jīng)能判斷這個叫趙玥的姑娘和他合不來，他喜歡有主見、要強的女孩子，和她們在一塊能令他感受到活力和新鮮感。

    溫馴文靜的女孩當(dāng)然也很好，但不是他所求。

    趙玥：雖然但是，我還是想先說好，明天我們aa哦

    丁厭才將好轉(zhuǎn)的心情又晦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