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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他暗戳戳攻略我 第60節(jié)

    兩種聲音不停的纏斗廝打,最終也沒能給出一個確切的答案。

    寄望舒認真地觀察著歸不尋的面龐,視線劃過那張面上的每一寸肌膚,每一根絨發(fā),劃過眼角的朱砂和唇畔的笑意。

    看完這些后,她默默垂下腦袋,兩手食指不停的絞著衣擺,癟癟嘴。

    她應該是不想回去的。

    那里什么都沒有,甚至沒有親人。

    可在這里,她有許多朋友,有愛人,或許以后還會有親人。

    “怎么不說話了,在想什么?”歸不尋的聲音忽然打斷了寄望舒的思緒,她抬眼望向他,直直對上那雙雪亮狼眸。

    她還記得初見之時,那雙眸子懶散無神,卻又暗藏洶涌鋒芒;而此刻,那雙眸中卻只剩下似水溫柔。

    不知從何時開始,歸不尋每每望向她時,似乎都是這樣。不太想是魔界之主,倒像是一只犬耳抖擻,絨尾搖曳的大狗,莊嚴優(yōu)雅地端坐原地靜靜注視著她,仿佛不論她接下來要說什么,他都會面帶笑容耐心聽她說完。

    柔光透過窗欞灑在寄望舒的裙擺之上,將鵝黃色映得更加鮮亮。她情不自禁張開五指,企圖接下這捧陽光。

    光線打在掌心,柔柔的,暖暖的,透著無盡美好。

    記憶中的噬魂幽谷,似乎不曾有過晴日。

    風雪連綿,銀裝素裹,這才是她對這里的全部印象。

    煞祖消亡、六界太平……

    為什么總有種感覺,這其中,似乎一段經歷被她遺忘了呢。

    溫熱的大手覆上寄望舒的發(fā)頂,小狐貍這才回過神,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之前做過的一個夢,那場夢中有一個狐妖,同她說過許多晦澀難懂的話語。

    先前她總記著這個夢,卻從來沒想起來過夢的具體內容,現(xiàn)在忽然靈光一現(xiàn),擇日不如撞日,免得日后遺忘,倒不如現(xiàn)在就和歸不尋直言,或許他還能為自己解惑。

    “很久很久之前,我已經記不清是在什么時候了,那時候我做過一個夢。夢里面有一位……狐妖?她倒是沒與我說明身份,只是我嗅到她身上的氣息,與我的十分相似,才這么認為的,”

    歸不尋認真聽著,當“狐妖”二字出現(xiàn)時,劍眉倏地跳了一下。

    他不由得坐直了一些,往寄望舒的方向湊了湊。

    他有種預感,寄望舒口中的這場夢,會是關鍵點。不論是解開這場夢魘,還是日后恢復她的記憶,有很大的可能都與此有關。

    寄望舒說的投入,全部心思都用來回憶那場夢,并沒有注意到歸不尋的細微變化。她接著往下說道:“她在夢中并沒有和我說很多,只是說什么……哦對!‘九尾是你,寄望舒也是你’!”小狐貍一拍腦門,激動道。

    總算讓她給想起來了!先前不論她如何苦思冥想,這句話朦朦朧朧到了心口,可她就是死活想不起來。

    “這聽起來多奇怪啊,九尾和寄望舒不是本來就都是我嗎?”

    “……”歸不尋沉思片刻,問道,“你還記得夢中其他細節(jié)嗎?”

    “其他細節(jié)……哦對,我還看到了很多凌亂雜碎的畫面?!奔耐骖D了頓,不知道該不該繼續(xù)說下去。

    倒不是她有意要繼續(xù)瞞著歸不尋關于她不屬于這里的事情,而是她擔心,歸不尋無法理解她說的這些。況且從前那些記憶都已經十分模糊,就像是褪色的書信,被歲月消磨而泛黃,讓人瞧不清楚上面曾經的字跡。

    罷了,她還是相信歸不尋,即便他聽不明白,也會盡力去理解她的。

    “有件事情,其實我一直都沒和你說過?!奔耐嬲f的很慢,留給自己足夠的時間做足心理準備,“我其實,也許不屬于這里,雖然以前的很多記憶不知道為什么,都變得很模糊?!?/br>
    狼眸不動聲色地晃動一瞬。

    屋外明媚晨光忽地被濃密云層遮掩,屋內光線瞬間暗了下去。很快,屋外狂風大作,院落中的古木沙沙作響,瓢潑大雨驟然降臨,雨水砸落池塘的聲響清脆入耳。

    頃刻間的功夫,陰云密雨便不見蹤跡,厚重的云層仿佛被什么力量驅散,明艷光線再次傾灑在兩人輕薄如紗的外袍之上。

    寄望舒疑惑地向窗外望了一眼。初春的天氣什么時候這么多變了?

    害怕自己一走神,就會忘記原來要說什么,寄望舒沒再繼續(xù)多想,趕緊接著往下說道:“比如說你看了一本話本子,結果‘咻’的一下,你進到書里面去了,成了里頭一個不知名的小角色。就像這樣?!?/br>
    寄望舒一邊說著,一邊控制不住的手上跟著比劃,眼神充滿希冀望向歸不尋。

    那人倒不似她預料的那般神色迷惑,反倒是有些坦然,好像她說的這些他一下子就能消化了似的。

    “你是想說,你也是這樣,從另一個地方進入了一本書中,而那本書呈現(xiàn)的就是我們現(xiàn)在所處的地方,是這樣嗎?”歸不尋有條不紊地闡述者,思路清晰到讓寄望舒想要瘋狂點頭。

    “對對對!”寄望舒猛地拍了下手,“就是這樣!”

    歸不尋頓了頓道:“早在先前我說,林婉婉似乎不屬于這里,那時你問我,那你呢?我就有種同樣的感覺?!?/br>
    “但是我的直覺也可能會出現(xiàn)偏差,或許你們并非不屬于這里,而是……”歸不尋猶豫不決,這只是一個大膽的猜想,他沒有佐證過這種猜想,思考片刻,還是決定說出來,“而是意識被其他東西侵占了。就像林婉婉,她受到禁火反噬,極有可能就是煞祖在她體內留下了一縷魂魄?!?/br>
    “若是有他人魂魄附身,記憶就可能會被輕易篡改或者吞噬,也就會出現(xiàn)錯覺和奇怪的認知?!睔w不尋原本說得嚴肅,抬眼發(fā)覺寄望舒望著自己,被他的正經唬住,變得有些緊張,便放松了表情,舒緩了語調。

    “所以,會不會你那段模糊的記憶就是被人強加來的,是一段不該屬于你的記憶?”

    他小心翼翼的引導著,卻又不敢說的太多。稍稍越界,寄望舒或許就再也無法找回從前的記憶。

    寄望舒若有所思,卻還是不明所以。

    如果林婉婉可以用煞祖附身來解釋,那她呢?

    總不能是狐妖附身吧?她本來不就是狐妖嗎?

    “……”歸不尋神色凝重,他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暫時找不到什么具有說服力的理由把這一處空缺圓起來。

    小狐貍只感覺大清早的,自己的腦殼都要超負荷到炸裂,“哎唷哎唷”地抱著腦袋在床榻上打起滾來,險些將剛整理好的被褥弄亂,多虧歸不尋眼疾手快壓住被褥一角,順便護住狐貍差點裝上墻根的腦袋。

    寄望舒裝出一副痛苦的模樣,企圖打個哈哈讓這件事情過去。

    大戰(zhàn)都結束了,她怎么還要費這么多心思去思考自己從哪來到哪去的問題!這時候不就應該吃吃喝喝玩玩樂樂,每天開開心心地黏在歸不尋身邊嗎!

    “不說了不說了!”

    “好,不說了?!倍嗾f無益,知道這些,歸不尋已經有了一些判斷了。魔主神色溫柔,漾著一灣春水任由寄望舒胡鬧,也只是輕聲笑笑,再一臉寵溺地將人拉入懷中,穩(wěn)穩(wěn)抱到床下。

    他替她理了理凌亂的衣襟,牽過她的小手,帶到正廳去用早膳。

    聊了半天,方才有些燙口的菜品這會也該溫度正好了。

    兩人磨蹭了些時間,寄望舒洗漱之后坐到飯桌前,興致勃勃地教了歸不尋一大堆吃飯的儀式感,聽得歸不尋頭昏腦脹,甚至開始懷念苦讀《男德圣經》的那段日子。

    聽著小狐貍侃侃而談,什么先記錄一下留作紀念,再配上一段優(yōu)雅的旁白,最后將這份美妙的心情宣告天下。魔尊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好麻煩。

    這聽起來可要比《男德圣經》里面說得那些哄女子開心的辦法還要繁瑣復雜。

    時光飛逝,驕陽已至當頭。

    當蓮華殿的小廚房再次開始忙碌起來時,二人正在院落中觀賞池中錦鯉。

    修羅大殿的方向忽然傳來一陣聲響,寄望舒一瞬間便喜上眉梢,拉起歸不尋的衣袖便道:“是離蛟他們到了!”

    在她的認知里,離蛟與樓棄早在大戰(zhàn)結束后就再不曾謀面,此次與舊友相會,她可是翹首以盼了許久。

    很快,不等二人前去修羅大殿迎接,三個熟悉的人影便從不遠處走來。

    寄望舒瞇眸望去,只見離蛟和樓棄身后,竟然還跟著池夢鯉。

    第56章 九層蓮峰

    ◎大夢一場(四)◎

    看見池夢鯉, 寄望舒瞬間眸中放光,如同一個孩童瞧見自己許久不見的長輩一般欣喜,松開歸不尋的手小跑了過去。

    “池夫人!”

    受喚之人面帶微笑, 一幅恬靜安詳?shù)哪? 一如在九幽冥海相遇那日一般打扮,雙手端莊優(yōu)雅交疊于身前,緩步跟隨在離蛟與樓棄身后。

    寄望舒來到池夢鯉身邊, 親切挽住她的臂彎, 小腦袋自然地靠了上去, 埋在她身前蹭蹭:“池夫人, 你怎么也來了!我可想死你啦!”

    “蛟蛟與我提了一嘴要來噬魂幽谷做客, 我又惦記著你,”池夢鯉溫柔撫摸著寄望舒的發(fā)頂, 笑意繾綣, “這回我就做一次不速之客, 不請自來了?!?/br>
    離蛟回過頭, 揚了揚下巴:“怎么樣,小爺我夠意思嗎?”

    “夠夠夠!”寄望舒一個勁的笑著,還沉浸在看見池夢鯉的喜悅之中。

    樓棄一如既往的面帶淺笑, 隨眾人一同回過身去望向宛若母女的二人。

    只是無人發(fā)覺, 仙君掃過池夢鯉的眼神復雜又深沉, 晦暗不明。

    池夢鯉同樣面帶笑意自然環(huán)視眾人, 目光對上意味深長的視線之時, 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竟要比在旁人身上多停留片刻。

    眉眼彎彎猶如春風拂過, 漾起一灣暖意, 對上那人清冷淡然恍若秋風的平淡笑眸, 卻是叫人忽地生起一陣雞皮疙瘩。

    明明是兩個最是柔和溫潤之人的眼神交匯在一起,卻仿佛進入了寒冬臘月,卷起凜冽冰霜。

    寄望舒正抱著池夢鯉的手臂與離蛟說笑,在場之人唯有正殿之前的歸不尋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長眉微微擰起,魔尊的視線在二人之間迅速徘徊片刻。

    進入夢魘之后,所見舊人的神情幾乎都美好的不太真實,就連謝無霜這等平日里不茍言笑之人,都在面上尋得柔色。如此一來,面前這兩個本是溫柔之人的眼底,暗藏的敵意便更加顯得突兀。

    就好像……他們并不屬于這場夢境,而是擁有自己本真的意識似的。

    歸不尋沒有立即尋找答案,而是先將眾人領進屋內。

    夢中牽絆太多,稍不留意就會使寄望舒魂飛魄散,在沒有確認自己的猜測之前,他不能輕舉妄動。

    眾人落座桌席,有說有笑,看上去一片大戰(zhàn)之后的祥和之景。

    “寄姑娘現(xiàn)在恢復了全部力量,可還習慣?”樓棄看似不經意的隨口問道。

    寄望舒笑了笑:“挺習慣的,就是不知道為什么,后四尾就像突然一起恢復了一樣,感覺沒有經歷過那個過程一樣?!?/br>
    “大概只是五尾六尾造成的忘性太大,你對那些事情的記憶淡化了罷?!睒菞壎似鹈媲安璞K,抿了一口。

    氛圍融洽輕松,寄望舒并沒有對樓棄的話語深究,也沒有對往事細想,只是順應著他的話語點了點頭,扭臉又和離蛟聊起了天。

    寄望舒身側之人卻兀自沉思起來。

    寄望舒剛才那番話似乎有些過于巧合。夢境之外,九尾剛剛從九幽冥海得到龍鱗,恢復四尾,而夢境中的她卻說對于后四尾沒有太多印象,兩者所經歷的事情和記憶幾乎吻合。

    也就是說,寄望舒雖然沉浸在夢境之中,但她對于中間那段莫須有的大戰(zhàn)是毫無了解的,只是渾渾噩噩接受了夢中的設定,而且受到夢境的引誘和干擾,才會對此深信不疑。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么要想讓她意識到夢境與現(xiàn)實的矛盾,尋找突破口就容易許多。

    可……歸不尋總有一種直覺,樓棄方才漫不經心的幾句說辭,似乎并不是隨口說說,倒更像是故意而為之。

    他難道有意引導在寄望舒沉浸在夢中,不想讓她發(fā)現(xiàn)其中端倪?

    但樓棄又是如何能夠干擾寄望舒的夢境呢?他此刻不是正在與煞祖附身的林婉婉對峙嗎?

    歸不尋還未理清楚頭緒,思路就被一旁的池夢鯉打斷。

    她拉著寄望舒的手放在掌心,眼睛卻是朝著樓棄的方向望去,語調看似婉轉溫柔卻暗藏鋒尖:“樓仙君此言差矣,若是望舒因為五六兩尾的忘性大了些,也不會將六尾之后經歷之事全部遺忘不是?我本以為仙君心思縝密,不想這會兒卻打起馬虎眼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