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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穿成虐文里病美人太子/事了拂衣去在線閱讀 - 穿成虐文里病美人太子/事了拂衣去 第173節(jié)

穿成虐文里病美人太子/事了拂衣去 第173節(jié)

    燕熙走到景運門時,衛(wèi)持風來了,低聲報:“弘德殿找著一具骸骨?!?/br>
    燕熙停住腳步,冷漠地問:“是他?”

    “死的不是他?!毙l(wèi)持風垂首道,“是服侍長公主的清喜公公?!?/br>
    “沒死啊?!毖辔醪谎陲椷z憾地說,“怎么活下來的?”

    衛(wèi)持風說:“弘德殿因著整日關著,日常起居要用水,里頭有兩口大水缸,水都是滿的。那個人和一個小宮女,躲在水缸里;加上起火之初就冒出好些個老宮女老太監(jiān)奮不顧身地救火,弘德殿的火熄的快,此二人被救得早,逃過一劫?!?/br>
    燕熙蹙眉問:“人呢?”

    “按主子的吩咐,屬下一直盯著呢。主子料事如神,確實有人混水摸魚,想把他撈出去,陛下的暗衛(wèi)和我?guī)У腻\衣衛(wèi)把動手的人處置了,留了幾個活口,押到詔獄了。那個人屬下不敢做主,把人拘在東宮,等候主子發(fā)落。”衛(wèi)持風此時說起,還是心驚rou跳,若不是燕熙交代的及時,燕楨就被搶走了,他不由抹汗,接著說,“對了,那個小宮女也拘在東宮,此人有些奇怪,一直直呼您名諱,說要見您?!?/br>
    燕熙握著手爐抬步:“小宮女?”

    衛(wèi)持風垂首跟著說:“是?!?/br>
    燕熙邊走邊想,敢這般喚他名諱的,在大靖實在沒幾個人了,瞬間福至心靈,問:“她何時到弘德殿當差的?”

    衛(wèi)持風說:“這宮女兩個多月前受了重傷,傷好后就被派到弘德殿了,在弘德殿當差有兩個月了?!?/br>
    “兩個月前受傷……”燕熙算著時間,眼中倏地一閃,加快了步子說,“把她安置到偏殿,讓人給她沐浴更衣用飯,孤得空了去見她?!?/br>
    -

    如意被安置到東宮后院,她在弘德殿穿不暖、吃不好,陡然有人送了好吃好喝的來,又有人服侍她沐浴更衣,她心中便知燕熙大約認出她來了。

    如意就是刀刀。

    刀刀穿暖吃飽后,攤在華麗的暖榻間,通體舒暢,不由感嘆道:“我選的這個穿書主角是真學霸?。》彩乱稽c就通,話說三分就懂,真慶幸穿來的是這么個學霸,否則大靖必定會倒,此書必定會崩,她和書里的人物全部都要毀滅?!?/br>
    刀刀經這次轉世,對這本書的感應更加強烈了,她能清晰地感知到書中的裂縫被快速修補、縫合的過程。

    不僅如此,她能清晰地感知到燕熙的身體健康狀態(tài)和事業(yè)線上升軌跡。

    燕熙——這是她這個作者也寫不出的主角。

    刀刀正感嘆間,聽到外頭宮人們對太子殿下的行禮聲,連忙起身。

    “如意姑娘,太子殿下來看你了。”宮女在外頭輕聲提醒,片刻后把門推開。

    潔白的軟錦素衫現在門邊,刀刀在這封建社會里身處底層久了,當即便雙膝一軟,跪了下去叩拜:“如意拜見太子殿下。”

    “平身?!毖辔鯏[手,叫人都退下了,他坐到圓桌邊,似笑非笑地說,“作者大大適應封建社會適應得挺徹底的啊,不愧是寫這本書的人?!?/br>
    刀刀起身,不好意思地望著燕熙。

    她發(fā)現燕熙變了,不止瘦了,而是整個人有了掩蓋不住的睥睨天下的氣勢。

    燕熙實質上已經是大靖的皇帝,一個眼神、一個手勢就可以翻云覆雨。

    果然權勢是最養(yǎng)人的補藥,也是最催人的春藥。

    刀刀竟不敢再像之前那樣尋常地與燕熙說話,她遠遠地站定,手不由自主地互攥著,小聲地喊:“燕——”

    面對燕熙,實在不敢直呼名諱,她趕忙改口喚:“殿下才是厲害,只聽只言片語,便能認出我來。”

    燕熙看出了刀刀的局促。

    上次他向刀刀示好,對方拒絕了他的幫助,此番刀刀這般比上次更甚,想來是更加不敢靠近他了。

    這又加深了燕熙在這個世界的孤獨感。

    這本書,只剩下宋北溟會把他當普通人那樣來相處,甚至還敢狠狠欺負他。

    他與宋北溟分開十日,血丸服至第三粒,思念與日俱增,他在萬萬人之上又如何,想見的心上人在千里之外。

    念而不得。

    若能帶在身上,帶走就好了。

    燕熙出神了一會,轉而對刀刀說:“你坐。我們一起說說系統(tǒng)?!?/br>
    刀刀隔著一個座位坐下。

    燕熙沒有點破,也沒有再邀她坐近,自己拿了茶壺倒了兩杯茶,推了一杯過去,自己舉起一杯一飲而盡。

    宮人們知道他要來,屋里頭炭燒得足,熱茶也備得水溫正好。

    燕熙放下杯子,見刀刀只抿了小口,便問:“方才喝足了?”

    “是。”刀刀看燕熙舉手投足之間行云流水的尊貴,越發(fā)不敢亂說話,謹慎地開口,“你也知道有系統(tǒng)了?你能感覺到它的存在嗎?”

    “我感受不到,但我能猜到?!毖辔醭了计蹋紤械孛璞f,“看來,作者大人能感覺到了?”

    刀刀被叫作者大人,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她都快忘記自己曾經是這本書的主宰了,靦腆地說:“我這一世,對系統(tǒng)、對你的存在,感知都更加強烈?,F在已經十分確實,這本書在自救,我能清楚地感知,這本書的修復只差最后一步,系統(tǒng)馬上要成熟,只等你任務完成?!?/br>
    “是嗎?”燕熙波瀾不驚地說,似乎早就料到如此,“那真是太好了?!?/br>
    “是啊?!钡兜逗┖┑匦φf,“只等你登基,世界完全修復,系統(tǒng)就能生成能量,主神就會生出神格,這個世界便會有主神的庇護,不會再被意外力量摧毀了。真好——”

    刀刀說到此處,忽覺四面侵寒,她猝然一驚,止住了話。因為,她望見燕熙不知何時變得冷若冰霜的臉。

    “你——”刀刀訥訥張口,她又感到上次對燕熙的恐懼了,不,比上次還要恐懼百倍,此時她遍體生寒,臉色發(fā)白地說,“你怎么了?”

    “更怕我了?”燕熙看刀刀這副像是見了鬼的神情,心里恍若被涼水淌過,他沒像上次那樣刻意溫柔勸說,反正全天下的人最后都會怕他,他已經不期待了,于是也不掩藏自己的野心,徑直說,“辛辛苦苦做任務的是我,九死一生清四姓的是我,以命相搏殺敵的是我,危在旦夕命不久矣的還是我,憑什么我殫精竭慮、赴湯蹈火,成全別人當主神?”

    “主……主神是……”刀刀在燕熙壓迫的目光之下字句斷續(xù),“……是控制系統(tǒng)的人,系統(tǒng)由書的意識凝集而成,你是書中的角色,我是書的作者,你我都只是過客,我們都不能代表這本書?!?/br>
    “不能嗎?”燕熙別有深意地笑起來說,“我覺得能?!?/br>
    燕熙在燈下的面容昳麗,美得叫人驚心動魄,刀刀不敢久看。她倉促地垂眸,腦海里拂不去燕熙那滲人的笑意,她愈發(fā)害怕,驚疑地:“你想做什么?”

    “系統(tǒng)生成能量和主神神格形成,都以我的任務完成為前提。那么我不完成任務,系統(tǒng)就沒有能量,主神便無法凝練神格?!?nbsp;燕熙漾開笑意,眼底卻是翻涌的陰翳,“所以,在系統(tǒng)和主神成熟之前,這本書其實是由我說了算。如今任務只差一步,這一步是否邁過去,皆由我說了算。”

    “是的,可是……”刀刀只覺燈下的燕熙如鬼似魅,她覺得心都被攥住了,用力呼吸才能說出話,“可是,你不是一直想回家嗎?你好不容易走完九十九步,剩下這步就這樣放棄嗎?而且,你的身體……也已經支撐不了多久,再不把握機會,你死在登基之前,就功虧一簣了!”

    “你能感知我活不長了么?那系統(tǒng)必然知道。”燕熙對此似也早已篤定,他的側臉沉在溫暖的燭光里,可外界的熱溫暖不了他,他面涼似水地說,“我之前想不明白,既然系統(tǒng)要我完成任務,又為何要把我設定成病弱的身子?難道系統(tǒng)不怕我中途死掉,前功盡棄嗎?直到我走到今日的位置,才驀然明白,原來系統(tǒng)就是用這副破爛身子逼我快點完成任務。正常的主角在死期將至時,肯定恨不得明天就登基。系統(tǒng)不用催促主角,主角自然會兢兢業(yè)業(yè)、起早貪黑地趕進度??晌?,不是正常人。”

    刀刀猝不及防被燕熙眼中狂哮的瘋意抓住,她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嚨,竟是發(fā)不出聲。

    燕熙起身,推開窗子,望向那輪霜白的下弦月,挑釁地大笑起來說:“我不愿受制于人,于大靖如此,于系統(tǒng)亦是如此。我早在服下‘榮’時就說過‘不自由、毋寧死’。主神想要這世界的生殺大權,那得看我肯不肯給他?!?/br>
    靖都近日的夜寒能封凍住河面,窗子灌進來的冷風把刀刀凍的瑟縮起來,可讓她感到更冷的是燕熙的癲狂。

    她怕極了,又在那怕中生出心疼。

    這是她拉進來的主角,她給予的身份和設定,然而燕熙被她的設定束縛得那么痛苦,在瘋癲邊緣苦苦掙扎。

    刀刀之前一直沉浸在自己轉世的痛苦中,覺得全天下都欠她的,此時終于意識到她于燕熙是給予痛苦的人。

    她在慚愧中生出接近燕熙的勇氣,努力大著膽子問:“可是,你能怎么做?”

    燕熙在窗邊回首,看到刀刀竟然敢與他對視了,不禁溫聲說:“我要和主神談條件,如果他不滿足我的條件,那么我就不登基?!?/br>
    燕熙頓了一下,燦然綻開笑說:“大家一起毀滅罷。”

    一起毀滅。

    燕熙的笑意轉瞬即逝,他那些決絕冷酷的意志,囂張地浮出來,露出他不死不休的狠戾。

    這樣的燕熙像是惡魔。

    能夠噬神的惡魔。

    刀刀在燕熙的目光中感到寒意砭骨,她又變成那只弱小的蟲子。

    可是這次她不想推開燕熙。

    她對燕熙的害怕被心疼取代,看著這個羸弱的主角被逼入絕境,刀刀好難過,她不想要燕熙走到不可挽回的那步,淚水不禁滑下,泣聲勸道:“可是,這世界是你千辛萬苦修補好的,你怎么舍得?”

    燕熙被寒風吹得咳了起來,他掏出帕子捂著嘴,用力地聞著宋北溟的味道。

    這味道讓他更加堅定,他重重地凝視著刀刀說:“這不就只是一本書嗎?這里的每個人、每個事件、山川河湖、草木生靈都只是一行行的字。我不過是撕毀了一本書,不算罪大惡極,對不對?”

    “可是——”刀刀不想燕熙萬劫不復,她承受不住燕熙壓迫的目光,可她還是要勸,“可是這是一個好不容易修補好的世界,這里有許多人與你有情義,還有許多平凡的人依賴你,他們是活生生的人啊,燕熙你不要沖動。”

    刀刀終于改口叫回燕熙了。

    “你叫我不要沖動?現在開始覺得我是‘惡’人了?”燕熙捏著那方帕子,眉間是無人能撼的決然:“而你,當初把負面情緒寫進書時,強行把書反轉成虐文,難道不比我更加‘惡’嗎?”

    刀刀被問住了,這是她一直回避的問題,她本能地想要掩飾:“我——”

    燕熙瞧多了人心,刀刀這種臉上藏不住事的,根本沒法逃過燕熙的眼睛,燕熙問:“為何這本書是惡的?”

    刀刀神色復雜地沉吟許久,才慢慢說:“大約是因為,原著的底子就是惡的,我給它的設定就是破爛又令人絕望的世界?!?/br>
    燕熙追問:“你為何要寫這樣的世界?”

    刀刀想要躲起來,但她也隱隱知道這對燕熙重要,她沉默片刻 ,這一次,她選擇對唯一的同伴敞開心扉,說:“因為我是一個失敗的人。我高考考得很一般,上了一個很差的大專,后來努力專升本,以為有本科就有盼頭了,結果找工作時再一次被社會毒打。我找不到像樣的工作,家人覺得我沒用,朋友也沒幾個。我活得很潦倒,我家里也沒辦法給我更多支持,我母親還生病了,我也拿不出錢。我一直很努力,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么,一路上面對的都是困難,好運總是不光臨我。我憎恨這個世界,所以我就寫了一個很惡的世界?!?/br>
    燕熙略怔,輕聲說:“但你寫了一個純真善良又美好的主角。”

    “畢竟我也知道客觀上就是自己太差了,我原生家庭負擔太重,而自己又不夠優(yōu)秀,天下沒有掉下來的餡餅,我怨天尤人并不能改變什么?!钡兜稖I流滿面,她第一次直面不堪的自己,泫然道,“而且,畢竟每個人心底都有良知。我再發(fā)泄情緒,《太子秘史》也是我花了無數精力寫的書,我若對書沒有愛,根本不可能堅持到完結。對太子的設定,是我心底里對這本書僅剩的“善”和對人性美好的剩余幻想。我對這個世界的‘惡’,比你多太多了?!?/br>
    窗子未關,夜風把屋子灌得冰冷,燕熙又輕輕咳了起來,他靜靜聽著,忍了片刻才把喉間的腥味壓下去,說:“你高看我了,我也不是“善”的。還記得我上回說過的話嗎?‘以善良自寬,實則是自誆’,我并非善類,也不致力于當正人君子,我只是一個想要完成任務回家的人。然而,這個世界叫我受盡苦楚,又叫我溺于情愛,我恨這個世界,又愛這個世界。恨愛相抵,我愿意平和地坐下來,與這個世界談判,給這個世界一個善終。但前提是這個世界得先答應我的條件?!?/br>
    刀刀看著燕熙病弱的樣子,她微微沉下心來,便能感知到燕熙的生命在流逝,她愈發(fā)心疼燕熙,愁眉緊鎖地說:“你說你是惡的,其實不然。在我看來,你才是這本書最大的‘善’。你不胡亂殺人,也不欺凌弱小,你一直在為這個世界主持正義。你上次所說‘信奉是非分明’,這就是最大的善啊。我寫的‘惡’與你帶來的‘善’,在這本書相遇,善惡相抵,這個世界才有機會修補并誕生主神?!?/br>
    燕熙沉默著,他似乎有些動容,又似乎無動于衷,末了平靜地扯了扯嘴角,神色平淡地說:“這都不重要了?!?/br>
    “那什么是重要的?”刀刀茫然問,“你想和主神談什么條件?”

    燕熙眸光流動,短暫的溫和被鋒芒代替,他忽地挑眉,漂亮的眼角里似蘊春風,話音里浸的卻都是老謀深算:“不如你先告訴我,主神是否以人物形態(tài)存在?”

    “是。”刀刀知道此事嚴肅,坐直了說,“但我也不知道是‘他’,還是‘她’。我能感知到系統(tǒng)和主神的存在,結合我自己不斷變強的意識,我能猜出‘他’大約也一直在這本書里歷練?!蛟S像我一樣,不斷的轉世,不斷地經歷認識這個世界,不斷地強化意識;也可能‘他’一直不死,一直云游四方審視這個世界,不斷地總結精神?!诘却?,等你登基后系統(tǒng)成熟、神格形成,‘他’就有了俯視這個世界的權限?!?/br>
    “呵——”燕熙的瞳仁深不見底,他把帕子湊在鼻尖深嗅,在這天寒地凍里,終于露出灼灼燒人的笑意說,“那我知道他是誰了。”

    第136章 希君生翼

    天子之喪, 七日出殯,國喪緊鑼密鼓地籌備著, 禮部忙得腳不沾地, 內閣忙得焦頭爛額。

    國不可一日無君,燕熙在天璽帝走的次日,案頭便被奏折堆滿了。

    他每日都按時把奏折批完, 碰到拿不定主意的,便與商白珩商議。

    內閣議事, 也會請他去旁聽,他大多時候不說話, 只認真聽著,贊同時點頭。

    早朝時,燕熙沒坐奉天殿的龍椅,只讓望安搬了椅子在側旁, 每日朝會政事議罷,朝臣們照例苦勸燕熙登基。

    旁的燕熙都答應, 只這登基, 燕熙日日都不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