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顏顏雙手環(huán)胸：“喲, 你還有這手？”

    葉陸露出自信笑容：“廢話, 學(xué)了好幾個月?！?/br>
    他可是在幾個月前就承諾了小米，要學(xué)會了再來教她的。

    當(dāng)天晚上，葉陸小課堂開課了。

    只有小米很認(rèn)真跟他學(xué)著，商鹿和林顏顏只是蹲在一邊嗑著瓜子看著。

    而不遠(yuǎn)處，還響起宋澤謙的怒吼。

    蔣菁無奈揉了揉耳朵，看了過去：“許則是不是忘詞了？”

    商鹿嘆了一口氣，道：“習(xí)慣了?！?/br>
    林顏顏同樣無法理解：“我開始懷念宋導(dǎo)對我們冷嘲熱諷的日子了，起碼很文明，沒想到進(jìn)組之后他輸出居然是靠吼啊?！?/br>
    商鹿從耳朵里拿出了一團(tuán)棉花，道：“看來還是得多準(zhǔn)備一些?！?/br>
    三個人大眼瞪小眼，最后一起嘆氣。

    蔣菁起身道：“我今天的戲拍完了，就先回酒店陪軟軟了。”

    林顏顏翻了翻劇本，道：“下場戲是我的，我先過去準(zhǔn)備了?！?/br>
    兩個人說著便一起走了出去。

    商鹿為了小米自然還是得留在這里，一邊吃剛拆開的餅干一邊看著他們繼續(xù)訓(xùn)練。

    葉陸教的很認(rèn)真，小米學(xué)的也很努力，只是她看得有點(diǎn)困。

    商鹿靠在沙發(fā)上，覺得眼皮越來越重，耳邊是葉陸和小米交流的聲音，她并不覺得吵鬧，反而覺得在這樣的氛圍里是輕松的。

    沒過多久，她便腦袋一歪，睡了過去。

    等商鹿醒來的時候，感覺自己是趴在別人背上的。

    她并沒有睜開眼睛，反而將手環(huán)得緊了些，小聲喊道：“……遲宴，小米呢？”

    遲宴回答：“林顏顏收工的時候帶她一起回去了，她好像買了些新的玩具，小米今晚和她睡?！?/br>
    商鹿感到無奈：“她們肯定又要熬夜了?！?/br>
    林顏顏每次買到些新奇的玩具，便會拉著她和小米一起研究。

    遲宴則是替小米說話：“小孩子玩高興了，偶爾沒分寸很正常。”

    “也是?！鄙搪蛊鋵?shí)也并不太約束小米，只是嘴上抱怨那么一句而已，還是盡量讓孩子怎么高興怎么來。

    商鹿也不再提這件事，而是抬起頭看著眼前星空，有些懷念道：“遲宴，你還記得高中第一次送我回家嗎？也是這么背著我的?！?/br>
    遲宴的聲音懶洋洋響起：“是啊，那天你跑到最后腿都在打顫，連路都走不了?！?/br>
    商鹿環(huán)在遲宴胸前的手給他來了一拳，道：“那還不是你的錯？要不是你笑的太夸張了差點(diǎn)從墻頭摔下去，我們偷聽的事情也不會暴露，更不會那么狼狽逃跑！”

    “是是是?！边t宴也不反駁，順著她的話道：“我認(rèn)錯，我認(rèn)罰。”

    商鹿想了想道：“那就罰你永遠(yuǎn)為我善后，無論我做了什么好的不好的事情，都要陪著我?！?/br>
    “我答應(yīng)你?！边t宴說著抬手將商鹿往上托了些，兩個人的身體貼合的更近，才道：“未來無論發(fā)生什么，我永遠(yuǎn)都接你回家?！?/br>
    商鹿沒說話，只是將臉埋在了遲宴的肩頸處，聽著自己的心跳，感受著他的體溫。

    這一切給予她足夠的安全感。

    許久。

    她才小聲道：“遲宴，我真的好喜歡你啊?！?/br>
    她可以對他撒嬌，偶爾還會發(fā)點(diǎn)小脾氣，不用去思考對錯，也不用有任何顧慮。

    在他身邊，她可以不那么講道理，也不需要太懂事。

    因?yàn)楸粣鄣娜擞袡?quán)利任性。

    而愛人與被愛，都很幸福。

    ＊

    《拯救計劃》是毫無懸念的春節(jié)檔電影票房冠軍，別說春節(jié)檔了，接下來大半年也沒有電影能和它相提并論。

    六十億的票房讓岳齊認(rèn)為自己的電影是年冠簡直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椋钡絿鴳c檔，《惡》正式上映。

    宋澤謙沒有在宣傳上花什么錢，但是他向來選擇實(shí)力派演員，這次幾乎是全員流量的打臉選角，早已吊足了觀眾們的胃口。

    宋澤謙足夠大膽，沒有安排點(diǎn)映而是選擇直接上映，更加直接去面對真實(shí)的觀眾群體。

    電影首映當(dāng)天，幾乎所有做自媒體的電影人都不甘心放過這么好的流量，紛紛想要成為第一批評價《惡》的觀眾。

    而商鹿也同樣是第一次看見成片，和《拯救計劃》不同的是，宋澤謙帶著他們來電影院只是為了看觀眾們的現(xiàn)場反應(yīng)，并不準(zhǔn)備進(jìn)行任何互動宣傳，他們也只是普通觀眾中的一員。

    大家依舊是全員到齊，坐在的甚至是中排靠前的位置，不是什么觀影的好位置。

    宋澤謙給的理由很簡單：“忘記留票了，他們搶太快了，所以……不過坐哪都一樣?！?

    所有人：“……”

    這很宋澤謙的做事風(fēng)格。

    這個位置略有些靠近熒屏，然而就連第一排都坐滿了觀眾，相比較而言也該知足了。

    商鹿拉了拉宋澤謙的衣袖，將手機(jī)備忘錄遞了過去，上面寫著：安青在我們后面。

    安青是之前上過他們節(jié)目的蔣菁的假朋友，知名影評人，痛批過宋澤謙的上部電影。

    宋澤謙倒是不在意，只是道：“看電影吧?！?/br>
    電影開頭便是特寫鏡頭，五指像彈鋼琴一般落下，鏡頭拉遠(yuǎn)才發(fā)現(xiàn)女孩的手指彈奏的“琴鍵”其實(shí)是地面上的鵝卵石。

    小米飾演的小王燦蹲在路邊，身后的房子里傳來父親訓(xùn)斥毆打母親的聲響，玻璃制品摔落在地。

    她沒有說話，只是安靜低下頭，手依舊在鵝卵石上彈奏著。

    畫面轉(zhuǎn)換，修長的五指落在鋼琴鍵上。

    商鹿飾演的王燦彈奏完曲子，起身接受著老師的夸贊，溫和笑笑走到了角落里的哥哥身邊坐下。

    葉陸飾演的叛逆期少年簡直就像是校霸本人，滿臉不耐煩問道：“過來干什么，不是說好了在學(xué)校里裝不認(rèn)識嗎？”

    兩個人關(guān)于母親身體問題交談了幾句，但是因?yàn)槭裁磿r候回家意見不合，在有同學(xué)看過來時便立刻分開。

    接下來，又給了一定的鏡頭介紹著其它每一個孩子如今的生活。

    努力工作的長姐，幾乎快住在實(shí)驗(yàn)室的長兄，在聚光燈下優(yōu)越感十足的女明星次姐，他們都有各自的生活。

    看起來毫不相關(guān)的五個人，直到六月接到了家里的消息母親病逝，所有人都趕了回去。

    這場葬禮辦的倒是風(fēng)光，明明是妻子的葬禮，父親卻只顧著和親戚朋友們炫耀自己這些有出息的孩子們，就像全然忘記了妻子已經(jīng)離世。

    而那些親戚們的臉上都是羨慕，各個舉著酒杯來恭維他。

    明明是喪宴，不知道的看這熱鬧模樣還以為哪家是在辦喜事，除了幾個孩子以外，沒有人為那個死去的女人難過。

    按照當(dāng)?shù)氐牧?xí)慣，葬禮的宴席是要辦三天才能把人安安心心送走，第一天晚上父親便急不可耐和他們談以后的養(yǎng)老安排，長子向來沉默，卻在此刻與父親發(fā)生了爭吵。

    三天的宴席結(jié)束，父親的尸體躺在門外，嚇得正要離開的親戚腿軟。

    很快警察便趕到現(xiàn)場，將主要警力放在了調(diào)查長子和長女身上，這兩人是他們的重點(diǎn)懷疑對象。

    一個長期被這個家吸血，另一個才與死者發(fā)生過爭吵。

    次子是村民們公認(rèn)的孩子們里與父親關(guān)系最親近的，至于次女則是哭著說自己是無辜的，求他們不要因?yàn)檫@件事牽連她影響到職業(yè)生涯。

    至于商鹿飾演的幺女看似最為無辜，一個勁的流眼淚，甚至需要女警專門安撫她的情緒，沒有人會懷疑她和這場兇殺案有任何關(guān)系。

    調(diào)查還在繼續(xù)。

    一次次新的證據(jù)不斷推翻警方本以為近在眼前的真相，他們很清楚這些孩子里沒有人完全無辜，卻又根本不知道究竟誰才是真正的殺人兇手。

    但是他們暴露出來的傷口，過往的痛苦，也深深打動了每一個人。

    這些警察為人父母，也同樣為人子女。

    雖然因?yàn)楣ぷ髟虺Ｄ杲佑|這個世界的陰暗面，卻在親眼看見這些孩子們身上的傷痕，聽他們講述過往的苦難，還是無法做到不為之動容。

    長女曾經(jīng)為了救剛流產(chǎn)母親在雨夜里跪在村大夫門口求人家來家里看診；長子與醉酒的父親就meimei該不該去上學(xué)的問題發(fā)生爭執(zhí)被踹倒在地上忍受這一切；次女將自己上學(xué)時期得到的糖果獎勵拿回來和母親分享；次子表面上在學(xué)校不愿和meimei說話，實(shí)際上卻狠狠揍了對meimei動心思的同學(xué)，被學(xué)校處分的時候也一言不發(fā)；性格軟弱的幺女在父親毆打被鐵鏈鎖在床上的母親時用身體保護(hù)著她。

    在這樣如同地獄般的環(huán)境里成長，可是他們每個人都在被家人愛著，所以也想要去努力保護(hù)其它人。

    苦難或許可以磨滅很多東西，可彼此間的愛卻不會因?yàn)榭嚯y減少一分。

    電影播放到此時，影廳里已經(jīng)有觀眾的抽泣聲不斷響起。

    其中葉陸哭的最大聲。

    直到電影播放完畢，他一邊擦眼淚一邊道：“我怎么還騙你們呢，你們太慘了嗚嗚……”

    商鹿看向宋澤謙，唇角抽搐問道：“他還不知道真相嗎？”

    宋澤謙：“……”

    算了，繼續(xù)看吧。

    電影播放到最后，又添加了一段無聲的長鏡頭，遠(yuǎn)景展現(xiàn)村莊全貌，畫面逐漸來到了羊群中間。

    其中一只最為干凈的母羊被主人牽扯著向外走去，然后又拿來了木桶給它擠奶。

    奶水不斷流下，裝滿了整個桶，甚至要溢出來。

    而主人卻沒有滿足，依舊不斷重復(fù)著擠羊奶的動作，直到鮮血一滴滴落在裝滿羊奶的桶里，鏡頭外是母羊的哀嚎。

    一只肥胖的豬走了過來，低頭喝著桶里的羊奶。

    畫面一轉(zhuǎn)，地上是散落一地的羊毛，清洗好的羊rou被掛在門口。

    而角落里，幾只小羊被牽到了木桶旁，豬還站在桶邊似乎等待著什么。

    小羊踹到了木桶，四處奔跑著，豬則是低頭喝著桶里流出來那些殘留的羊奶。

    而最后，一盤香噴噴的豬頭rou被端上了桌，門口取代羊排掛著的是用豬rou灌好的香腸。

    畫面完全暗下，就像是天逐漸黑了，直到完全黑屏。

    然后再次出了片名——

    《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