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始亂終棄了狐貍精 第24節(jié)
嵇安安看到那狐貍眼睛亮了亮,伸出手要接:“嘿嘿,小狐貍!” 小道士趕緊上前制止她的動作。 您老現(xiàn)在傷口血淋淋流得跟噴泉似的,可別再動了,萬一扯著傷口了我們還咋回去?。?/br> 小狐貍表面上是在和沈晏歡對峙,實際上注意力一直在嵇安安身上,他看到嵇安安朝自己伸出手,當(dāng)即也顧不上什么沈晏歡了,咚得一聲從影妖身上蹦了下來,一下子竄到嵇安安面前。 他不敢挨到嵇安安身上的傷口,就只會端坐在旁邊哀哀叫著,嵇安安伸手捋了捋小狐貍?cè)彳涰樆钠っ?,忽然說:“你知道我的劍在哪兒嗎?” 小道士動作一僵,沈晏歡掃了她一眼,淡淡地說:“壞了,正要去修?!?/br> 嵇安安默默垂下眼去,又慢吞吞摸了摸,這才答道:“知道了?!?/br> 小道士一直小心看著嵇安安,說實話,嵇安安變成這樣和他有著莫大的關(guān)系,于是他現(xiàn)在分外殷勤。 他雖然不知道嵇安安的劍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是一聽斷了那就絕對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他試圖寬慰道:“沒關(guān)系的,嵇姑奶奶。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 這句話說得兩個劍修均是臉色一變,小道士眼睜睜看著沈晏歡原本背在后面靠著樹的手指直接嵌進了樹皮里。 莫不是今日出門沒看黃歷?小道士連忙伸手掐了掐訣,得出來的結(jié)論讓他自己都嚇了一跳,忙不迭地往嘴上貼了一道禁言符。 沈晏歡沉默了半晌,竟然破天荒寬慰道:“能修好的?!?/br> 劍能修好,但是被毀掉的根基和修為又怎么能夠補得回來?沈晏歡心里清楚的很,所以他從來沒有在嵇安安跟前提過這樁事,但如今,他只希望自己的話能騙過這個年紀(jì)的嵇安安。 但是……沈晏歡面色如常,只是在嵇安安看不到的角落微微挺直了脊背。 他其實并沒有哄小姑娘的經(jīng)驗,少不更事的時候他成天只想著要如何打贏嵇安安;長大了些又……嵇安安向來是個要強的性子,能搞到她心態(tài)的事屈指可數(shù),實在是搞到了自己就能用劍解決,哪里輪的著他來哄。 沈晏歡大姑娘上轎頭一遭,竟莫名其妙地開始緊張起來。 但以上內(nèi)容只是沈晏歡自己的想法,實際上,在場包括嵇安安在內(nèi)的諸位沒一個認(rèn)為他冷著一張臉其實是在哄人。 好在哪怕是年輕幾歲的嵇安安也分外豁達,她很快就緩了過來,臉上掛了一個沒心沒肺的笑容,轉(zhuǎn)而跟身邊人說:“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有沒有人和我講一講?” 沈晏歡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氣,挺直的脊背也略微松了松。 沈晏歡不說話沉默站在原地,小道士剛剛讓自己修了閉口禪,好在影妖足夠健談,明明只有兩張嘴巴卻硬生生講出了四個人的氣勢。 嵇安安聽著他們七嘴八舌的說話聲,腦中拼湊整合著有用的信息,很快就感到一陣?yán)б庖u來。 身體太疼,失血過多,她早已是強弩之末,只不過一直在強撐著讓自己保持清醒。 嵇安安用余光瞟了眼正在旁邊聽別人說話,眼神卻始終放在自己身上的沈晏歡。 周圍人看上去沒什么敵意,沈晏歡也還在身邊,好像確實沒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嵇安安心想,于是她眼睛一翻,放任自己暈了過去。 她暈得猝不及防,小道士和影妖連忙伸手要去接,卻有人先他們一步將嵇安安接進了懷里。 嵇安安鼻尖嗅到了一抹熟悉的白梅冷香,終于肯完全放下心來,意識徹底遁入混沌之中…… …… 戲曲聲伴著濃煙滾滾充斥了整個房間。 沈晏歡沉默地坐在嵇安安床前,臉色凝重。 修行之人其實并不是很害怕受傷。甚至對他們來說,哪怕是缺胳膊斷腿,也能在有靈力的地方依靠自己復(fù)原。 但嵇安安沒有。 嵇安安就靜靜躺在那里,身上的血雖然止住了,但是傷口依舊猙獰地暴露在空氣中,血腥味撲鼻而來,刺激著沈晏歡本就快忍耐到極限的神經(jīng)。 他憑借著最后一絲理智將她帶進了興陵,更讓他覺得糟糕的是在看到嵇安安的慘狀后,除了一臉驚恐的宋平丞,其他人都一副見慣不怪的樣子,騰蛇喊醫(yī)生過來的動作也是無比熟練。 仿佛這樣的事情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已經(jīng)發(fā)生過了很多遍。 白澤端了一碗藥走到他跟前,看他一副惡犬守著骨頭的表情,有點不敢上去,站在原地寬慰道:“小公子,沒關(guān)系的,這事我們熟?!?/br> 沈晏歡的聲音有些啞:“這種事情,很多嗎?” 白澤拍了拍胸脯保證道:“吾千百年之前就是個揚名立萬的醫(yī)生了,汝翻翻山海經(jīng)里面還有吾的名片……” 沈晏歡有些不耐地打斷他的話:“我說嵇安安?!?/br> 白澤沉默了片刻,小心翼翼繞過沈晏歡給嵇安安灌了藥,這才斟酌著詞句開口道:“她的資歷和其他幾位相比還是差了些?!?/br> 剩下的三位負(fù)責(zé)人無一不是叱咤風(fēng)云多年的大佬級人物,和他們一比嵇安安頂多算是個初出茅廬有些天資的小輩。 因為資歷不夠不足以服眾,所以必須要以血換血,以命換命,打得越兇越瘋才越?jīng)]有雜碎敢招惹她嵇安安。 沈晏歡閉了閉眼,身上翻涌著的氣勢陡然增強。 白澤端碗的手一抖,覺得眼前這男的現(xiàn)下氣息紊亂,靈力不穩(wěn),怕不是要墮入心魔。 “汝若是心境不穩(wěn)也可以來找吾。”他原先打算離開的,但看著沈晏歡的樣子還是放不下心,干脆守在門口不動了,“千萬別諱疾忌醫(yī)啊?!?/br> 心魔這事是修士修行到一定階段的必經(jīng)之路,克服心魔之后,修行必然一日千里。這就不是病,白澤他當(dāng)然管不了,也就禮貌地說說而已。 他之所以留在這里,主要是害怕沈晏歡忽然暴起把躺在床上的病人殺了。 白澤并不是個擅長爭斗的神獸,雖然能通萬物但本體其實連個稍微有些修士的人都打不過,沈晏歡眼尖地看到他背到后面的手機,看起來隨時都想打電話找外援。 這一場景似曾相識,沈晏歡只覺得腦袋疼,他深深吐出一口氣,強行壓制住了身上的氣勢。 白澤看著他的樣子,神情奇妙:“憋久了對身體不好啊?!?/br> 這他媽哪里是一碼事,沈晏歡眉心跳了跳,耐著性子問他:“嵇安安的記憶什么時候恢復(fù)?” 白澤沉吟片刻,說道:“吾最多只能幫著點緩解的藥,她的記憶和煞氣相連,棘手的很,吾也沒轍,但是吾聽說影妖那一族有特殊的秘法可以幫嵇安安恢復(fù)記憶,等她傷好了,就讓她那兒看看?!?/br> 沈晏歡點了點頭暗自記下,卻聽到白澤又開口道:“以后遇到這種事情不要憋著,來吾這里,吾給你開點清心寡欲的藥。” 沈晏歡被他弄得腦袋疼,禮貌趕客:“你可以離開了?!?/br> “千萬要記得有病吃藥?。 卑诐蛇€是不放心,三步一回頭地看,生怕他忽然暴起傷人。 沈晏歡被他的目光盯得發(fā)毛,但看到嵇安安終于開始自愈起來的傷口,終于還是理智占了上峰,沒有真的對醫(yī)生下黑手。 嘭,門終于關(guān)上了。 沈晏歡舒了一口氣,慢慢的走到了嵇安安的床前。 這個獨立的空間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嵇安安的眼睛還是閉著的,一點蘇醒起來的意思都沒有,嘴唇失了血色,面上也慘白一片,整個人看起來脆弱易折。 但沈晏歡很清楚她是個什么樣的人。 永遠無法折斷,永遠學(xué)不會不會退縮,要以一己之力承擔(dān)一切的…… 他的宿敵,他的…… 沈晏歡站在嵇安安床頭,沉思了起來。 他似乎自我斗爭了許久,忽然緩緩抬起手,輕輕地?fù)嵘狭嗣媲叭说拿佳邸?/br> 堂堂劍修,如今跟做賊似的,動作輕地不行,像害怕被人發(fā)現(xiàn)一般。 其實很少會有人說過嵇安安長的好看,因為嵇安安的長相和她的劍一樣,都是凌厲的。 大多數(shù)人根本還來不及發(fā)掘這份美感,就被她的劍光閃瞎了眼。 不用劍后她的面容始終帶著三分病氣和頹廢,更加談不上世人所言的美。 但是沈晏歡不覺得。 他出生的地方是在一片桃樹下,一睜開眼就看到了滿身滿樹鋪天蓋地姹紫嫣紅的桃花,狐貍生□□繁茂美麗的事物,又是生平第一眼所見。 所以他一直認(rèn)為這是世間最漂亮的事物。 可后來見到了嵇安安,于是他開始覺得那叢桃樹不如她了。 明明嵇安安并不是狐貍偏愛的艷麗長相,劍道也嚴(yán)肅板正得緊,一點都不繁茂。 可他偏偏覺得漂亮。 狐貍的成長過程中似乎被什么因素帶偏了。 沈晏歡是個還算公正的人,他不否認(rèn)對手的能力,這份能力自然也包含了對手的容貌,沈晏歡自認(rèn)為自己對嵇安安的評價很公允。 畢竟嵇安安的樣子他已經(jīng)很熟悉了,就和他們雙方的劍一樣,哪怕容貌會隨著時間的變化發(fā)生改變,對沈晏歡來說不過是長開了些,他閉著眼睛都能描摹出來。 至于為什么自己的心魔幻境和自己死對頭容貌相象…… 這一點沈晏歡也沒有感到疑惑,畢竟他們一同長大,又一同相處了百年,他最熟悉的人只有嵇安安,心魔變成她的樣子也不為過。 底下的人似乎動了動,沈晏歡猛然縮回手,眼睛死死盯著還未醒來的人。 很好,還沒有要醒來的樣子。 沈晏歡悄悄松了口氣。 自己不過是惜才,棋逢對手不易,嵇安安既然變成了一個智障,他作為同門幫一幫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有什么來攪局的人,既然他在,他幫她殺了便是…… 也省得她再去受那么多傷。 …… 嵇安安清醒得很快。 因為實在是太疼了,她不清楚未來自己的身體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是那種牽扯著骨髓的疼痛絲絲入骨,硬生生將她的意識拽了起來。 房間的響動有些大,好像是什么模糊的的戲文和什么人打翻椅子的聲音,她清醒過來,伸出手迷迷糊糊地朝著一個地方猛抓,居然還真的被她抓到了什么東西。 那東西非金非玉,還帶著些溫?zé)?,用布料裹著分辨不出它本來的觸感。 眼睜睜看著她抓向自己腿間的沈晏歡:“……” 她分明還閉著眼睛……怎么做到的? 沈晏歡一開始還在擔(dān)憂嵇安安身體沒有好全,但嵇安安老不放手,他越想越覺得按照嵇安安這種個性,怕不是故意的。 嵇安安捏了幾下,正想研究清楚,身體卻本能的察覺到危險,她連忙往旁就地一滾,下一秒,沈晏歡的劍氣就襲來。 嵇安安睜開眼睛,沈晏歡渾身散發(fā)著寒氣,他執(zhí)著煢獨垂下頭,發(fā)絲低垂,落到耳畔,遮掩住他那勾魂奪魄的一雙眼。 他緩緩抬起頭,整張臉嫣然若桃李一般,沈晏歡握著煢獨的手指因為太過用力而微微顫抖著,他看著嵇安安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他猛然拔起插在塌上的煢獨,朝著嵇安安的心口刺去。 他的動作慌亂,難得失去了原來的分寸,自然也忽略了嵇安安現(xiàn)在的姿態(tài)也十分不自然。 嵇安安的臉色青青白白的輪了一遍,她看著身周的環(huán)境,嘴唇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