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被抓
荀永莊后山兩脈后有通外的小道,沿道走個一刻鐘,就能接上官道一路北上,可惜再往北多嚴寒冷地,并非是長久之處。 那婆子早就把馬車從院中趕了出去,她是被羅念元從死刑犯里弄出來的,早先是走街串巷的人牙,專干些不好聽的買賣,因著拐錯了人被找上門來一頓收拾后扔進牢中待斬,故此刻不免皺眉提醒,“那藥下的可不重,也就是半天的功夫就醒了,您也不怕她跑?” 她會跑嗎? 羅念元低頭看懷里深睡的人,早先披在身后的烏發(fā),今日已挽了個發(fā)髻,可依舊融融觸感般,總覺著她應該還是個小孩子,不該就如此一時失察做了人婦,他神色自若,手指停在她臉頰側,幾近愛憐,“無妨?!?/br> 郁衡崇他日定會權傾朝野,但那也是來日,眼下他根基未穩(wěn)多受掣肘,府中腹背受敵堂中圣上寡斷。 近日江蘇府長官將原本要南下出海貿(mào)易的皇商們的十幾船銀子,吞給了西邊的幾個屬國,費盡周折殺了一戶往來販賣香料的人戶,將那家商人的親眷一一封口,預備用一月有余的時間將這批錢隱秘換走,水路旱路江上山中,無所不用。 因近來南邊海上流向頻出風暴,船只暫按不出海,所以在那夢里這事一時未被發(fā)現(xiàn),直到京城中有人察覺不對上奏,那州府官員早就金蟬脫殼不見人影,圣上震怒,故朝中曾江蘇調遷這一系的上下十幾個大臣盡被貶斥,郁家深涉其中,禮部更難辭其咎,一時難以抽身。 這一次羅念元提前給他送了消息,郁衡崇深重家族聲脈根系,一來一回查問至少要幾日的工夫,屆時無論是怒火也罷,來羅家找人也好,都是后話,他們兄妹二人再也不會出現(xiàn)在這京城里了。 至于舅母兩家,羅念元并沒有多少牽憂,這兩戶也不是同甘共苦的性子,再加上郁家如今步步小心,一個妾室不見了而已,到底也不會鬧死人。 他只想帶著幼妹遠走高飛。 也許羅玉鈴會同夢里般厭惡不愿,或是再不肯相見以死相逼,可她一屆女流,又素來被家里養(yǎng)的弱氣些,看管嚴謹威逼利誘下來,總有一日會松口的,會明白這世界上絕不會有人比他更愛她。 羅家院子四周這幾日被他帶來的人料理的干凈,一概沒有人,馬車出來后直接繞到院后朝著山上去了,深山眼下悄靜,竟一絲人聲都無。 羅念元面不改色,手指掀帷一路看著外頭林木漸密,才讓那婦人停住,“夜里再走,現(xiàn)下還不到時候?!?/br> - 郁府這邊大奶奶,聽著秦氏來找自己,坐在下頭哀哀切切的抹淚,說自己娘家實在太難,郁衡平又兜手不管,兩下里受著怨懟實在讓她難受,哭的帕子濕了半條,“原不如讓我也生在莊戶里,貧賤些卻也誰都算不準來日什么光景!老天何必這么鈍刀子剜rou!” 大奶奶聽到這一頭不免厭煩,半晌卻又瞇眼想起什么,把嬤嬤叫來問了兩句,聽著說二房里貼身的侍婢一個沒帶,去的都是新?lián)苓^去的,不免皺眉,想了一會子又低聲吩咐了一通。 秦氏忍不住問,“母親管那頭干什么,衡崇橫豎不在府里,誰管那妾室,連房里丫頭都沒人跟著,便可想而知?!?/br> “順手而已,”大奶奶指頭撫摸在掌下軟枕上,淡淡緩聲,“萬一有什么事,總不能都是我們的人的問題?!?/br> 秦氏想也確如此,故扔開不提,想繼續(xù)哭訴些時,卻被大奶奶找由頭打發(fā)出去,只說是累了,秦氏憤憤出了院子,身后跟著四個丫頭,昂著頭收干了淚朝老太太那邊去了。 - 一直到了天漸黑下來,羅念元看時候差不多,此時官道上看查的漸少,來往的行人也少,便讓那婦人趕車,羅玉鈴在他懷里沉沉睡著一動不動,他總是心口突跳,手指一直搭在她腕側。 他雖百般籌謀,又能先知一些變故,但實在是時間太短,到底無法做到萬無一失,他借門客之名,用了詹事府上官用的狀紙,仿著置詹事張銘的筆跡,半遮半掩的將東西找了人送到郁衡崇手里。 置詹事張銘如今身居三品,可做太子師,來日自然還能更進一步,那夢里羅念元在他手下多年,稱他為師,常幫他寫些文章,故對他一概性格筆跡口吻極為熟悉,幾乎能以假亂真。 而這張銘,就是當日那個上峰,是他一再威逼,以至羅玉鈴身死。 現(xiàn)他把這爛攤子盡數(shù)推到張銘手里,日后郁衡崇跟他狗咬狗,朝中訊問他如何得知,又為何遲遲不報,即便能壓下不斬,貶斥起來張銘自然百口莫辯首當其沖。 還是便宜他了,羅念元不動聲色的捏斷手中剛剛從帷簾外插進來,被他折下的一截樹枝,他恨不得將此人一刀刀凌遲。 羅玉鈴已經(jīng)睡了大半日,那藥總歸不好,現(xiàn)她時時皺眉不適,羅念元只得抱的更緊一些,在她耳邊低聲安撫。 快了,快了。 一直到山路漸平,搖晃感忽淡,還不等羅念元出聲讓外頭人蒙上臉,馬車卻突然停了,那婦人喝厲,“為何攔路!” 羅念元眼皮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