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真千金開始做綠茶 第3節(jié)
“婆婆……”黎枝枝輕輕吸氣,眨了眨眼睛,小聲哽咽著道:“我好冷啊?!?/br> 即便那時是盛夏,被冷水淹沒的絕望感仍舊揮之不去,每每回想,黎枝枝都有一種手足麻痹的錯覺,仿佛她依然躺在那冰冷的池底…… “哎,”王婆子誤會了,連忙幫她把被子拉了拉,嗔怪道:“想是您夜里睡覺不老實,踢了被子著涼了?!?/br> 黎枝枝搖搖頭,卻也沒辯解,默默地將被子拽得更緊,低著頭發(fā)呆。 忽然,一只溫?zé)岬氖致湓谒募珙^,黎枝枝下意識抬起頭,對上王婆子憐憫的目光,她像是在斟酌著措辭,小心勸道:“小姐別難過了,老婆子昨天就和您說過了,您初回府中,和夫人老爺還不熟悉,等以后就好了?!?/br> 什么……? 黎枝枝一開始沒明白她的意思,很快,她反應(yīng)過來,原來對方是在擔(dān)心她難過,黎枝枝有些啼笑皆非,若說上輩子,因為黎岑和黎夫人的冷淡態(tài)度,她確實會難過,但是現(xiàn)在不會了。 他們不配。 黎枝枝沒有多加解釋,只是眨了眨眼,望著王婆子,語氣誠摯地道:“婆婆,謝謝你,在這世上,大概只有你對我最好了。” 這不是假話,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王婆婆確實是為數(shù)不多愿意對黎枝枝好的人,她心里都是記得的。 王婆子哪里知道其中緣由?她只是府里一個下人罷了,聽了這話既覺得熨帖,又有些不知所措,連連道:“小姐這話說得,老婆子我也沒做什么……” 話雖如此,她到底很高興,對黎枝枝的態(tài)度愈發(fā)好了,和和氣氣地道:“小姐生了病,我這就去稟報老爺和夫人,叫個大夫來給您瞧瞧?!?/br> 她說著就要往外走,誰知黎枝枝卻拉住她,仰著頭道:“別去了,婆婆,不要緊的。” 王婆子訝異道:“那怎么行?” 黎枝枝搖搖頭,道:“只是水土不服而已,沒什么關(guān)系,我初回府中,不想給爹爹和娘親添麻煩?!?/br> 聽了這話,王婆子愈發(fā)覺得她懂事,心疼道:“小姐真是傻孩子,病了就該看大夫啊,這怎么能叫麻煩呢?再說了,晚兒小姐從前經(jīng)常生病呢,也沒見夫人和老爺說什么,還不是照樣捧在手心里?!?/br> 黎枝枝垂下眼,掩去眸中的諷色,輕聲道:“那怎么能一樣呢……” 是啊,那怎么能一樣呢? 黎岑只顧自己的面子,耳根子又軟,從不管這些內(nèi)宅事,只要不給他丟人就行,黎夫人一心盼著黎素晚能攀高枝,飛上枝頭變鳳凰,好給她長一長臉,黎枝枝算什么? 他們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只有黎枝枝這個可憐蟲,被悄無聲息地淹死在了冰冷的池水中。 興許是老天爺憐憫她,又給了她重活一次的機(jī)會…… 黎枝枝抬起頭,對王婆子露出一個微笑,好聲好氣道:“婆婆,我心里有數(shù)的,這只是小病,我不想讓爹爹娘親擔(dān)心 ,熬一碗姜湯喝就好了,求求您啦?!?/br> “你這孩子,”王婆子嘆了一口氣,憐惜道:“那好吧,我去給你熬姜湯來?!?/br> 黎枝枝笑笑,上輩子她也是病了,王婆子去稟告黎岑與黎夫人,確實請了大夫來給她治,但是不知怎么,黎素晚病得更厲害了,過了幾天,府里突然起了謠言,說黎枝枝和黎素晚八字不合,命格相沖,黎素晚會被克死。 于是黎夫人愈發(fā)討厭黎枝枝,還去請了高人算命,高人說,黎府原本只能有一位嫡出小姐,現(xiàn)在多了一個,自然會爭斗,所以兩個人都生病了,言下之意,只有病死了一個,另一個才會康復(fù)。 黎夫人信以為真,忙問有沒有辦法破解,那高人掐算了半天,又收了一筆銀子,才給出解決之法,讓黎府對外稱黎枝枝是遠(yuǎn)房親戚家的孩子,做個表小姐,如此一來,就不會相沖了。 從那一日起,黎枝枝就成了名不正言不順的表小姐,父母皆逝,前來京城投奔,黎家收養(yǎng)她,將其視若己出,此舉還為黎岑贏得了不少贊譽(yù),說他仁義。 呵,如今想來,真是諷刺。 作者有話說: 女主奮起啦! 第三章 王婆子打了水來讓黎枝枝洗漱,正是清晨時候,陽光從窗隙透進(jìn)來,明亮干凈,木盆里盛了清水,水波一層層漾開,那種被淹沒的窒息感又來了,臨死前絕望的掙扎在黎枝枝腦中一幕一幕閃回,清晰無比,她站在原地,手足僵硬,幾乎不能動彈。 王婆子不知究竟,疑惑道:“小姐,怎么了?” “婆婆……”黎枝枝勉強(qiáng)笑了笑,輕聲道:“能勞煩您幫我絞一下帕子么?” 王婆子聽了,倒也沒說什么,忙替她絞了帕子遞過去,看著黎枝枝擦臉,只覺得她有一些變化,和前幾日不一樣,可具體哪里不一樣,又說不上來了。 梳洗過后,黎枝枝又看見那些被剪爛的換洗衣裳,臟兮兮地堆在一處,黎府的下人再如何,也不至于這樣針對她,背后自是有人指使,只可惜上輩子黎枝枝什么都不知道。 她默默地補(bǔ)好了衣裳,在村子里的時候,破了的衣裳補(bǔ)一補(bǔ)仍舊能穿,不算什么大事,只是沒想到黎岑見到之后,十分不悅,近乎責(zé)備地讓她把那些衣裳都扔掉,還說這是黎府,不是什么鄉(xiāng)下地方,讓她摒棄從前不雅的習(xí)慣,好好學(xué)一學(xué)規(guī)矩和禮儀,不要丟黎府的臉。 黎枝枝伸手拎起一件衣裳看了看,很尋常的粗布衣裳,說不定黎府的下人都瞧不上,但這是黎枝枝最好的一件了,倒也算幸運(yùn),沒臟,只在襟口處被剪了一刀。 王婆子也瞧見了,哎喲一聲,道:“這是怎么了?小姐的衣裳——” 黎枝枝垂下眼,道:“昨天拿回來就這樣了,沒關(guān)系?!?/br> 她說著,將衣服抱在懷中,強(qiáng)打精神對王婆子笑道:“麻煩婆婆給我找些針線來吧。” 王婆子頓時明白了,她欲言又止,念叨了幾句不像話,又去取針線來,替黎枝枝縫好,一邊絮絮道:“我一會就去稟報夫人,小姐回府了,總要做幾身新衣裳的。” 黎枝枝這次沒有拒絕她的好意,因為王婆子去稟了也沒用,黎夫人現(xiàn)在壓根沒把她的事放在心上,她甚至不想聽別人提起黎枝枝的名字。 王婆子的針線活兒很好,但即便如此,襟口還是有一道明顯的縫線,黎枝枝倒也不在意,將衣裳換上了,對她道:“婆婆去忙吧,我自己在府里轉(zhuǎn)轉(zhuǎn)?!?/br> 王婆子勸她好好休息養(yǎng)病,黎枝枝表面乖巧答應(yīng)了,待對方一走,就溜了出去,她特意從僻靜的角門出府,外面是長街,穿過這一條街,到了盡頭,再過一座橋,就是東市,這里行人熙攘,走貨的,擺攤的,雜耍的,比比皆是,叫賣聲此起彼伏,一派熱鬧非凡。 橋頭有個算命的攤兒,坐了一個瞎眼的道士,黎枝枝在他面前停下,那道士似乎察覺到了,道:“算卦十文,童叟無欺,概不二價?!?/br> 黎枝枝笑了笑,取出一個銅板,扔進(jìn)他面前的小竹筒里,發(fā)出叮當(dāng)?shù)拇囗?,道:“道長,我想跟你做一筆買賣?!?/br> 那瞎眼的道士:“貧道只算卦?!?/br> “十兩白銀?!?/br> 話音一落,道士立即睜開了眼睛:“什么買賣?” 黎枝枝笑了:“道長,借一步說話?!?/br> 正是清早時候,護(hù)城河邊漾起些霧氣,柳樹臨水,細(xì)長的枝條間綻出拇指大的嫩芽,青翠欲滴,柳樹的另一側(cè)是小樓,青瓦白墻,倒有幾分江南的韻味。 因著柳樹遮掩,這里還算隱蔽,那道士搓了搓手,聲音有些興奮,問黎枝枝道:“不知善人要同貧道做什么生意?” 黎枝枝低聲道:“今天酉時,你去朱雀街頭候著,等一個人……” 她如此這般說清楚了,道士才恍然大悟:“你叫貧道去誆人?!?/br> 黎枝枝一哂:“道長說的哪里話?本就是事實,怎么是誆人呢?” 道士上下打量她一番,顯然是有些猶豫,黎枝枝笑道:“十兩銀子,道長不知要算多少卦,才能賺得回來,不過么,這種事也不好勉強(qiáng),我記得馮記包子鋪那里還有算命的先生,或許他會有些興趣?!?/br> 言下之意,你不心動,自然有人心動,這道士立即就穩(wěn)不住了,道:“你再細(xì)細(xì)與貧道說一說?!?/br> 兩人正交談間,黎枝枝忽然聽得一些響動,她警惕地止了話頭,緊接著,不知從何處傳來貓兒叫,聲聲輕柔,倒是頗為好聽,黎枝枝這才放下心來,又交待那道士幾句,目送對方遠(yuǎn)去。 黎枝枝在墻下站了半晌,聽得里頭安靜了,這才舉步離開,又過了好一會,墻內(nèi)忽然傳來人聲:“公子,您在那里做什么?” 墻下種著一大叢朝顏花,開得正熱烈,著玉色錦袍的人正坐在椅子上,他身形修長,介乎少年與青年之間,眉峰微凜,壓著一雙漂亮的鳳眼,鼻梁挺直,十分俊美的樣貌,任誰見了都要贊一聲翩翩公子,如琢如磨。 那年輕公子膝上蹲著一只貓兒,毛色漆黑如墨,眼瞳卻是金黃的,煞是特別,他伸手揉了揉貓的皮毛,腕上繞著一串紫檀佛珠,在陽光下折射出微亮的光。 面對仆人疑惑的目光,蕭晏只是笑道:“沒什么,聽了個有意思的墻根?!?/br> 仆人:…… 把聽墻角說得這么光明正大,也就只有他家主子了吧? …… 傍晚時分,黎岑下了值,乘著青篷小轎回府,誰知到了半道,轎子停了下來,他正疑惑間,有下人來回道:“老爺,前面有個道人攔路,有話要和您說。” 黎岑皺起眉,正欲回絕,卻聽一個聲音朗朗念道:“祥云擁五色,青鸞歸帝京,瑤池春似海,寶鼎煥宸章?!?/br> 黎岑聽罷,忙下了轎,果然見一個身著道袍的人站在路中間,走近些,才發(fā)現(xiàn)他緊閉著眼,竟是一個瞎眼的道士。 黎岑再想起他方才念的詩,恭恭敬敬地請教道:“敢問道長,方才所言是何深意?” 那道士笑了起來,道:“貧道昨夜閑來無事,算了一卦,東南方向有祥云五色,青鸞歸位,正是貴府所在之處,至于這詩么……” 他笑而不語,黎岑連忙命人奉了些銀錢,道士卻不接,搖首道:“貧道只是路過罷了,并非為錢而來?!?/br> 他說著,捋了捋山羊胡須,作高深之態(tài),話也是說一截,藏一截,黎岑更著急了,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聽得那道人開口:“貧道與你善緣不夠,不能透露天機(jī)?!?/br> 黎岑問道:“如何才能與道長結(jié)善緣?” 道人便答:“善人若有意,可將隨身帶的一樣最久的物什贈與貧道,如此便可?!?/br> 黎岑剛下值回來,身上除了一身官服官帽,就只有腰間一塊玉佩是戴得最久的了,他咬咬牙,將那玉佩摘下來,雙手奉上:“道長,請收下?!?/br> 那瞎眼道人摸索著,拿走了黎岑手中的玉佩,這才高深莫測地道:“青鸞既已歸家,何以又有假鳳占據(jù)其位?善人莫要錯將魚目當(dāng)寶珠啊?!?/br> 黎岑大吃一驚,他素來是好面子的人,故而家中那點事瞞得死死的,沒有叫外人知道,黎枝枝昨日才歸家,今天就有道人上門,難不成真的有靈? 黎岑正將信將疑間,瞎眼道人笑道:“真鸞假鳳相爭,氣運(yùn)有沖,不出一月,府上必然會有禍?zhǔn)掳l(fā)生,言盡于此,善人且等著瞧便是?!?/br> 說完這話,瞎眼道人不再多言,只哈哈一笑,飄然遠(yuǎn)去,行動間自如從容,竟與常人無異,黎岑心中不禁起了幾分忌憚。 懷著種種猜測,他乘著轎子回了府,路遇前庭時,聽得有人在說話,少女聲音清亮,卻有些陌生,黎岑一時間想不起來是誰,聽了一會才明白,哦,是他那個剛剛回府的親女兒。 另一個人是王婆子:“小姐,我已稟過夫人了,過幾日就會有裁縫來替您量身做新衣裳?!?/br> 黎枝枝卻笑道:“沒關(guān)系,我穿這件衣服就挺好的啊,不用麻煩啦?!?/br> 王婆子嘆氣:“都被剪壞了那么大一個口子,哪里挺好?” “是婆婆的針線活好,都看不見剪壞的痕跡呢?!?/br> 王婆子聽起來很高興:“小姐真會說話?!?/br> 說話聲愈近,下一刻,黎岑就看見了他的那個女兒,黎枝枝和王婆子轉(zhuǎn)過拐角,愣了一下,她連忙垂首道:“父親?!?/br> 黎岑的目光從她身上掃過,落在襟口處,縱然針線活再好,也能看出來那里有一道長長的修補(bǔ)痕跡,他皺起眉,道:“誰剪壞了你的衣裳?” “啊,”黎枝枝搖搖頭,神色無辜而茫然:“我不知道。” 黎岑的腦子里忽然浮現(xiàn)道人說過的話,一字一句漸漸明晰起來,他鬼使神差地道:“你搬去紫藤苑吧?!?/br> 黎枝枝愣了一下,連忙道:“不用,父親,晚兒jiejie身子不好,需要靜養(yǎng),再說了,我住在疏月齋挺好的,那邊很安靜呢,早起還能聽到鳥兒叫,特別好聽。” 當(dāng)然安靜,疏月齋是黎府最偏僻的一個院子,看著她懵懂不知的模樣,黎岑心中頗不是滋味,他忽然覺得妻子的安排有些過分了,就算黎枝枝比不上黎素晚,可這畢竟是他們親生的孩子,哪怕沒有感情,也該好好對待。 想到這里,黎岑神色不悅地對王婆子道:“現(xiàn)在就去叫人來給她量身做衣裳,這種事情為什么還要等幾天?還有,查一查是誰剪壞了小姐的衣裳,到底有沒有規(guī)矩了?查清楚之后,家法處置,再把人趕出去?!?/br> 王婆子連忙答應(yīng)下來,去查問了一番,果然抓到幾個犯事的丫環(huán),或多或少都在紫藤苑做過事,都罰了板子,又把人趕了出去,這是后話。 很快就到了晚間用飯的時候,黎府的規(guī)矩很多,其中一條就是家中所有人都必須到膳廳用膳,戌時二刻,黎枝枝是踩著點到的,黎夫人和黎行知都已經(jīng)在了。 黎岑坐在正位,左側(cè)下手位置是黎行知,右側(cè)是黎夫人,黎行知旁邊是黎素晚的位置,黎枝枝徑自走過去坐下,微笑著向黎岑打招呼道:“爹爹,女兒來遲,叫爹爹久等了?!?/br> 黎岑也笑了笑:“沒有晚,時間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