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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真千金開始做綠茶 第11節(jié)

    黎行知驀然止了步子,沒再繼續(xù)往前走,他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晚兒自小就嬌氣,丁點大的事情都會掉眼淚,哭個沒完,又愛撒嬌,哥哥長哥哥短,每次聽見她哭,黎行知便會心疼,總想哄她,讓她開心起來,經(jīng)年累月下來,這已經(jīng)成了一種根深蒂固的習(xí)慣。

    少年靜默地站在原地,甚至忘了自己還背著人,黎枝枝無聲地笑了起來,伸手虛虛摟住他的脖子,問道:“大公子背了我這么久,累不累呀?”

    她沒有刻意壓低聲音,花廳里的人自然都聽見了,黎素晚的哭聲陡然一停,緊接著,一陣腳步聲傳來,黎岑率先出現(xiàn)在門口,見黎行知背著黎枝枝,十分詫異地道:“枝枝怎么了?”

    黎夫人也過來了,身邊跟著的是黎素晚,她淚眼汪汪,聲音還帶著幾分可憐的哭腔:“哥哥……”

    黎行知低下頭,快步入了花廳,小心把黎枝枝放下來,讓她坐在椅子上,這才道:“枝……枝枝她一路從明園走回朱雀街,走的太久了?!?/br>
    “走回來的?”黎岑吃驚,對黎枝枝道:“怎么不在明園等著府里去接?這一路上要穿過東市,那里魚龍混雜,萬一遇到了歹人該如何是好?”

    黎枝枝心里冷笑了一聲,上輩子她在明園門口等了半天,不也沒人去接她?不過她自是沒有把這些話說出口,只小聲道:“天快黑了,我有些害怕,就自己找回來了。”

    聽了這話,一旁的黎行知愈發(fā)愧疚,主動道:“今天都是我的疏忽,要不是——”

    “好了,”黎夫人開口打斷了他的話,道:“現(xiàn)在人不是好端端回來了么?也沒出什么大事,時候也不早了,老爺,還是先用膳吧?”

    這便是輕輕揭過了,黎素晚不動聲色地舒了一口氣,又偷眼去看黎行知,但見他皺著眉,并沒有露出釋懷的神情,她不禁心中微微一沉。

    黎素晚莫名有一種不妙的預(yù)感,她今天這一步棋,大概是走錯了。

    用過晚膳后,眾人皆各自散去了,黎行知照例準(zhǔn)備回書齋讀書,黎素晚急忙跟上去,喚道:“哥哥!”

    黎行知停下來,等著她開口,黎素晚揪著衣袖,小心翼翼地問道:“哥哥明天還會去明園接我么?”

    黎行知沉默了一下,道:“不一定,夫子說明日要做文章,想來大概沒有時間?!?/br>
    黎素晚輕咬下唇,眼中很快就蓄了汪汪淚意,道:“哥哥是在怪晚兒么?要不是晚兒今天身體不適,也不會把枝meimei忘下了?!?/br>
    “沒有,你身子不好,不能怪你,”黎行知頓了一下,才繼續(xù)道:“可是你為什么要騙爹?”

    黎素晚張大眼睛,神色吃驚,黎行知道:“我們當(dāng)時并沒有在明園門口等很久,你一上車說不舒服,我就帶著你回府了,連半盞茶的時間都不到?!?/br>
    黎素晚吶吶解釋道:“我、我是怕爹怪罪你,才這么……”

    黎行知卻搖搖頭:“可是你這樣說,爹就會誤會是枝枝的問題,是她太慢,才沒趕上馬車。”

    黎素晚聽著他口中說出枝枝這兩個字,只覺得心里萬分不舒服,跟卡了一塊石頭似的,硌得慌,一向疼愛自己的兄長,現(xiàn)在卻為了那個泥腿子而責(zé)備她,黎素晚光是想想就有些受不了。

    她一時忍不住,脫口道:“所以哥哥還是在怪我!”

    黎行知皺起眉:“晚兒,我不是這個意思……”

    黎素晚又開始掉眼淚,抽泣著道:“其實也沒錯,她才是你的親meimei,我只是一個外來者,哥哥喜歡她是應(yīng)該的,都是我的錯嗚嗚嗚……”

    這種話黎行知已經(jīng)聽了不知多少遍,從前每一次他都會耐心地哄她,給她保證,他們是一起長大的情分,哪怕有什么親meimei來了,也要排在后面,晚兒永遠(yuǎn)是他最好的meimei,諸如此類。

    黎行知捫心自問,自己也一直是這么做的,尤其是黎素晚生病的這一段時間,知道她害怕,有心結(jié),他更是連讀書都顧不上,陪著哄著,一心開解她。

    可有些話,有些事,說多了做多了,也會覺得累,黎行知今日本就心情不佳,黎素晚卻不會看臉色,只顧著說自己的委屈,自怨自艾,等著他去哄,哪怕黎行知再寵她,這會兒也有些煩躁了,道:“她確實是我的親meimei,今天的事也是我對不住她在先,你如今莫名其妙來找我哭,又是怎么個意思?”

    黎素晚愣了一下,黎行知忍著氣繼續(xù)道:“我顧著你身子不適,把她一個人扔在明園,她一個小姑娘,年紀(jì)比你還小,人生地不熟,自己一路摸黑找回來的,我找著她的時候,她一滴眼淚都沒掉,也沒有半句抱怨,為什么你現(xiàn)在反而纏著我哭個不停?你想要我怎么做?把今天的事情當(dāng)做沒發(fā)生過,跟她劃清界限,讓她滾出黎府?嗯?”

    聲調(diào)上揚,他一向溫和的眼睛變得銳利,語氣嚴(yán)肅:“沒有人怪你,我只是讓你不要撒謊,不要推卸責(zé)任,你為什么就是不懂呢?”

    黎素晚被他一通話說得傻在那兒,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撇著嘴又要哭,黎行知沉聲道:“不許哭!黎素晚,你當(dāng)真是被寵壞了?!?/br>
    他說完,轉(zhuǎn)身拂袖而去,黎素晚一個人站在那兒,看著兄長頭也不回的背影,只覺得滿腔委屈,終于沒忍住,再次哭了起來。

    正在她哭得正傷心的時候,旁邊傳來了一聲不合時宜的輕笑,黎素晚連忙擦干眼淚:“誰?!”

    她一轉(zhuǎn)頭,正好對上一雙含著戲謔笑意的眼眸,黎枝枝嘖嘖了幾聲,幸災(zāi)樂禍地道:“啊呀,jiejie哭得好傷心呢?!?/br>
    她在這站了半天,有幸旁觀了全程,黎素晚哭得這樣凄慘,她少不得要做些痛打落水狗的事情了,黎枝枝笑瞇瞇道:“jiejie和哥哥吵架了么?”

    “關(guān)你什么事?!”黎素晚聽見她叫哥哥這兩個字,心里就厭煩得很,紅著眼睛罵她:“小人!一定是你在哥哥面前挑撥我們!”

    “挑撥?”黎枝枝輕輕挑眉,嗤笑道:“這還用得著挑撥么?哥哥方才不是說了?我才是他的親meimei,一個娘肚子里出來的,我一說走路腳疼,他就主動背我回來,反倒是你……”

    她微揚起下巴,繞著黎素晚轉(zhuǎn)了一圈,自上而下,用矜傲的眼神打量她,像是在看一件劣質(zhì)的仿制品,輕飄飄道:“你不過是個假冒的貨色,和他沒有半點血緣關(guān)系,唔……讓我猜猜,每次你哭的時候,哥哥是不是總說,晚兒是我最好的meimei,誰也搶不走你的位置,我的meimei只有晚兒一個人。”

    她每說一句,黎素晚的臉色就白一分,黎枝枝站在她身側(cè),微微傾身,精巧的下頷幾乎貼在她的肩膀上,少女幽幽地嘆了一口氣:“你知道么?縱然是一條狗,養(yǎng)在身邊十幾年,主人也會舍不得踢它一腳的?!?/br>
    話里是毫不掩飾的惡意,黎素晚雙目微瞠,她下意識瑟縮了一下,猛地用力推了黎枝枝一把,尖叫起來:“你閉嘴!”

    黎枝枝沒有躲,她反而無聲地笑了起來,往后跌去,只聽后方傳來王婆子的驚呼聲:“小小姐!您當(dāng)心!”

    她奔過來扶起黎枝枝,好在后面是一叢朱槿,人倒是沒摔傷,只有手背處被劃了一道口子,王婆子驚道:“哎喲,小姐受傷了,老奴去給您拿藥來?!?/br>
    “不礙事,”黎枝枝拉住她,搖頭道:“一點小傷罷了,過幾天就好?!?/br>
    “當(dāng)心留疤呢,”王婆子絮絮叨叨,又看向始作俑者,沉下臉道:“晚兒小姐,您怎么能欺負(fù)小小姐呢?”

    黎素晚也沒想到這么巧,竟被看見了,但她還不至于把一個老奴才放在心上,瞪了黎枝枝一眼,怒道:“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總有一天我要讓哥哥知道你的真面目!”

    說完,便轉(zhuǎn)身揚長而去,王婆子生氣地往地上唾了一口:“麻雀尾巴翹得高,早晚要遭報應(yīng)!”

    黎枝枝笑著安撫她:“婆婆不氣,咱們不和她計較?!?/br>
    “小小姐就是脾氣太好了,”王婆子嘆了一口氣,無奈又寬容地看著她,道:“您這樣軟和,以后要受欺負(fù)的?!?/br>
    可不是么?上輩子真是被欺負(fù)夠了,黎枝枝認(rèn)真道:“婆婆,往后只有我欺負(fù)別人,再沒有別人能欺負(fù)我了?!?/br>
    王婆子只當(dāng)她說笑,附和道:“是是,只有您欺負(fù)別人的份兒?!?/br>
    她說著,又道:“老奴讓后廚給您留了些銀耳蓮子甜湯,還熱著呢,您快回去喝了吧。”

    主仆二人回了院子,桌上果然放著一盅甜湯,黎枝枝其實不怎么喜歡銀耳,卻也不想讓婆婆白忙活,便喝了小半碗,她看著剩下的甜湯,想起來什么,道:“我給哥哥也送一份吧?!?/br>
    那對兄妹剛剛生了齟齬,這么好的表現(xiàn)機會,她不趁虛而入都對不起黎素晚。

    作者有話說:

    枝枝好壞!嘻嘻~

    第十四章

    王婆子提燈,黎枝枝親自捧著食盒,很快就到了書齋。

    屋里點了燈燭,暖黃的光芒自薄薄的窗紙透出來,黎枝枝敲開了書齋的門,對上黎行知詫異的眼神,他有些意外地道:“這么晚了,你怎么過來了?”

    黎枝枝靦腆一笑,輕聲道:“今天的事,還要多虧了大公子救我,我不知道怎么感謝你,想著大公子讀書辛苦了,送一盅銀耳蓮子湯來?!?/br>
    黎行知怔了怔,下意識道:“不必這么麻煩?!?/br>
    “不麻煩呀,”黎枝枝笑起來,沖他眨眨眼:“甜湯本就是后廚熬的,我只是討個便宜,跑個腿罷了?!?/br>
    語氣狡黠,又有些可愛,黎行知的面上不自覺露出一絲笑意,看著她捧著食盒進屋,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輕快道:“大公子,快來喝湯吧?!?/br>
    不知怎么,黎行知聽著那句大公子,心里總有些疙瘩,可當(dāng)初是他親口說過,讓黎枝枝不要叫他哥哥的……

    黎行知的滿心復(fù)雜,黎枝枝自然是無從察覺,不過她就算知道了也會裝傻,說不得還要故意多叫幾聲大公子,膈應(yīng)死他。

    她殷勤地打開食盒盛湯,黎行知的目光下意識落到她的右手上,那里包扎了一塊帕子,他疑道:“手怎么了?”

    “啊,”黎枝枝忙背過手,故作無所謂地道:“沒什么,不小心被劃到了。”

    “是被晚兒小姐推的。”王婆子快人快語道:“晚兒小姐當(dāng)時推了小小姐一把,小小姐就受傷了?!?/br>
    “婆婆,”黎枝枝連忙對她搖搖頭,道:“是我自己不小心。”

    黎行知的眉頭已經(jīng)皺起來了,眼中透著幾分疑惑,道:“晚兒推了你?”

    會問出這句話,就意味著他心里其實并不太相信,果不其然,黎行知斟酌著道:“晚兒自小就受寵,性格難免嬌氣,愛哭,使小性子,但是她從不會對人動手,想必其中有什么誤會?!?/br>
    “唉,”王婆子急了:“您怎么就不相信呢?老奴親眼看見晚兒小姐把小小姐推到朱槿樹——”

    黎枝枝拉了她一把,岔開話題道:“婆婆,我看燈油快沒有了,您去添一點吧?”

    王婆子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提著燈籠去添油了,黎枝枝把盛好的甜湯推到黎行知面前,笑道:“大公子快喝吧,等涼了就不好喝了。”

    黎行知還在思索她們說的話,聞言應(yīng)了一聲,又問黎枝枝:“傷得重么?”

    黎枝枝搖首,語氣輕松:“不重啊?!?/br>
    “我看看?!?/br>
    黎枝枝背著手,堅定地?fù)u頭:“沒什么可看的,小傷罷了,已經(jīng)上過藥了。”

    確實沒什么可看的,細(xì)細(xì)長長一條,黎枝枝擔(dān)心這會兒功夫傷口都痊愈了,黎行知看了說不定還覺得她小題大做。

    見她這般堅決,黎行知只好作罷,只是喝甜湯的時候,頻頻去看黎枝枝的手,心里不確定地想,真的會是晚兒推的嗎?可王婆子似乎也沒必要撒謊,這種事只要一問晚兒就清楚了……

    在他沉思的時候,黎枝枝正站在書架前,仰頭看那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囊患軙?,驚嘆道:“好多書?。《际谴蠊拥膯??”

    黎行知解釋道:“這些有許多都是□□父那一輩留下來的,祖父和爹從前也收集了不少,還有很多古籍和孤本,世上只有我們黎府有了,別人想看都看不到?!?/br>
    說到這里,他的神色隱隱自豪,對黎枝枝道:“你若是有興趣,也可以取來看?!?/br>
    黎枝枝搖搖頭,羞赧道:“我還看不懂,很多字都不認(rèn)識呢。”

    黎行知愣了一下,這才想起她的情況,安慰道:“以后總能看懂的?!?/br>
    黎枝枝笑起來,眸光晶亮:“大公子也讀了很久的書吧?一定認(rèn)識很多字,讀書是不是很難?”

    黎行知到底是個少年人,被她這般奉承,用崇敬的目光望著,不免有些飄飄然,輕咳一聲,道:“識字不難,讀書才難,我七歲開蒙,到現(xiàn)在也有十年了,只學(xué)了皮毛而已?!?/br>
    黎枝枝輕呼一聲,苦惱道:“我今天去學(xué)堂,先生講得課有好多都聽不懂,明天還要考較呢。”

    黎行知猶豫了一下,道:“你如果有什么不懂,也可以來問我?!?/br>
    黎枝枝驚喜道:“真的嗎?”

    少女的眼眸彎彎如新月,盛滿了親近和信賴,令黎行知莫名生出幾分為人兄長的責(zé)任感來,他又問:“有哪里不懂?”

    黎枝枝想了想,道:“進賢興功,以作邦國,是什么意思?”

    黎行知唔了一聲,答道:“此句出自周禮大司馬,其原句為……”

    他詳盡地解釋一番,又問:“現(xiàn)在可聽懂了?”

    黎枝枝用力點頭,眸彎彎如新月:“嗯,謝謝大公子。”

    要是說謝謝哥哥就好了,黎行知腦子里莫名冒出這一句,不禁有些懊惱和自責(zé),他之前到底是怎么想的?為什么會沖黎枝枝發(fā)脾氣,還說出那種話?晚兒是很好,可枝枝也很乖,多一個乖巧聽話的meimei有什么不好?

    思及此處,他猶豫再三,還是放下面子,道:“上次是我不對,晚兒搬院子的事情,我誤會你了,你……就當(dāng)我沒說過那些混賬話?!?/br>
    黎枝枝略微吃驚地看著他,黎行知摸了摸鼻子,沒等他再說什么,黎枝枝便笑起來:“原來是那件事啊,沒關(guān)系,我都快不記得啦!”

    她面上浮現(xiàn)坦然的神色,像是完全不介意他曾經(jīng)的所作所為,令黎行知心中又生出些許愧疚。

    這一碗甜湯的效果似乎比想象中的還要好,黎枝枝的目的已達到,也懶得再費什么力氣,她準(zhǔn)備離去時,欲言又止,看了黎行知一眼,黎行知奇怪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