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小石頭?！卑氪蟮纳倌晷τ貞?yīng)。

    易全山：？？？

    什么小石頭小榔頭。

    小石頭伸著脖子朝院里喊：“敘言哥，敘言哥?！?/br>
    易全山驚訝的盯著他，此時程敘言從屋內(nèi)走出來，對小石頭招手，后者從易全山胳膊下咻的躥過去。

    “敘言哥?！毙∈^一把抱住程敘言，仰著臉笑，親昵十足。

    程敘言揉揉他的腦袋：“就你一個人？”

    小石頭：“嗯哪?！?/br>
    程敘言帶著小石頭往花廳去，易全山恍恍惚惚關(guān)門，然后看見蕩秋千的程偃也跟著躥進花廳。

    易全山默默去廚房倒糖水，隨后又回自己屋拿待客的點心。

    程敘

    言用方帕給小石頭擦汗，溫聲道：“你先喝些水緩緩，事情等會兒說也來得及?！?/br>
    小石頭咧著嘴笑，一口氣把糖水喝精光，然后迫不及待道：“敘言哥，這段日子鋪子的生意好很多，我爹娘和jiejie都忙不過來，他們讓我給你傳話看你什么時候有時間，把分成給你結(jié)一下?！?/br>
    “不著急。”程敘言給他滿上水，眉眼微垂，慢吞吞道：“你回去跟你雙親說，你們眼下生意剛有起色，多備些貨物存著才是。再過幾月又是年關(guān)，那時候想來人更多才是?！?/br>
    小石頭嘴巴張成o形，他撓了撓后脖子，又害羞又敬佩：“敘言哥，你想的真遠?！倍枷氲侥觋P(guān)時候了，不像他只想著眼前。

    程敘言拿一塊綠豆糕給他：“你從縣南跑過來不輕松，在敘言哥這里吃過晚飯，我讓人送你回去?！?/br>
    “這不好吧?！毙∈^有些糾結(jié)，但沒經(jīng)住程敘言又勸兩句，他就應(yīng)了。

    因為臨時來一位“小客人”，程敘言讓易知禮去巷外的鋪子買一只燒雞添菜。

    飯后，程敘言跟著他們?nèi)ハ锿猓∈^一個勁回頭招手：“敘言哥你回吧，我這就走了?！?/br>
    程敘言笑笑。直到易全山和小石頭的身影走遠，程敘言才帶著程偃回去。

    夜幕即將來臨，巷道中幾乎沒有人，程敘言回憶著上午學的醫(yī)理，忽然被扯住胳膊。隨后他眼前一花，被人抱個滿懷：“敘言哥，嘻嘻。”

    程偃眼睛彎成月牙，叫程敘言無奈又好笑。

    他很輕易掙脫出來，捉住程偃的手腕：“你不要亂學。”

    “你不要亂學?！背藤葦[出一副正經(jīng)模樣，緊跟著又嘻嘻笑起來。

    程敘言：………

    晚上時候易全山回來，他在程敘言面前真的憋不住事，心里想什么臉上就帶出來。

    易知禮和易知仁兄弟也是欲言又止。

    程敘言揉揉眉心，把他遇上石家姐弟，以及之后跟石家合作的事挑挑揀揀說了。

    其中隱去方子的來源以及他想賺快錢的心思，大面上來看，程敘言妥妥一個完美無缺的正面形象。

    易知仁由衷道：“石家真幸運?！?/br>
    易知禮和易全山?jīng)]吭聲，算是默認。

    這般久了，連易全山都摸不清程敘言的底，見程家父子衣食無憂，易全山只以為陸氏給程敘言留下很多錢。但具體多少錢，易全山?jīng)]猜也沒敢猜。

    在他們心中，程敘言不僅念書厲害，為人處世也是一等一的好，沒有任何困境。

    兩相比較，石家沒有遇到程敘言只有關(guān)門轉(zhuǎn)業(yè)一條路，哪能起死回生，可不是幸運嗎。

    程敘言簡單解釋后，帶著程偃回屋休息。

    易知仁心里還怦怦跳，跟哥哥躺在一張床上忍不住說小話：“敘言哥怎么那么能干啊，隨便出去逛逛就能與人恩惠與己利益。我們覺得千難萬難的事，他輕輕松松就做成了?！?/br>
    易知禮低低應(yīng)了一聲，隔著一道竹簾，易知仁聽到他爹熟悉的呼嚕聲，湊到哥哥耳邊用氣音問：“你跟敘言哥差不多大，你知道敘言哥小時候是什么樣嗎？”

    易知仁只隱約曉得程偃不是程敘言的生父，程敘言是被過繼給程偃的。他真是想破腦袋也不懂，怎么會有人舍得把這么出色的敘言哥過繼給旁人，是不是傻啊。

    易知禮臉色一變，側(cè)身捂住弟弟的嘴：“不要問這些。更不要在敘言哥面前提過去?！?/br>
    易知禮平時溫和守禮，他少見這般嚴肅，把易知仁震住了。

    “我我不提，大哥。”易知禮小聲做保證。

    易知仁拍拍他：“好，睡吧。”

    夜色悠悠，月輝相映，人們陷入香甜的夢鄉(xiāng)。

    程敘言揉著眼睛，忍不住打個哈欠，最近學醫(yī)

    理確實比較辛苦。不過想到最后有可能治好他爹，程敘言又充滿干勁。

    日子總是過得飛快，程敘言也記不清具體的日常，他發(fā)現(xiàn)他的醫(yī)術(shù)越來越好，期間易全山不小心染上風寒，程敘言給他把脈開藥方，不過三五日易全山就大好了。

    “敘言，你真是了不起?！?/br>
    “是啊敘言哥，你不但念書聰明，連學醫(yī)也學的這么快這么好，你真是天才，世上沒有你做不到的事?！?/br>
    “沒有沒有?！背虜⒀择娉诸h首：“我只是盡力學。”

    他走向程偃，從袖中取出一個油紙包，里面放著兩塊栗子糕：“爹，吃嗎？”

    程偃立刻伸出右手去拿，程敘言趁機捉住他的右手，程偃掙脫不開，只好用左手拿點心。于是程敘言捉著程偃的手腕仔細把脈，眉頭微蹙。

    “顱內(nèi)有恙，日久積深…傷及內(nèi)里……”確實棘手。

    不過他從系統(tǒng)那處學得驚世醫(yī)學，這點病癥能解決。

    經(jīng)過程敘言大半年的治療，程偃轉(zhuǎn)好，父子倆一起在樹下談?wù)撐恼隆?/br>
    “敘言豬豬——”

    程偃戳著兒子的臉，忍不住笑。

    窗戶大開，外面的陽光刺眼，程敘言單手撐著身體半坐起來，“天居然這般亮了?！痹瓉砟切┟篮脠鼍爸皇撬囊粓鰤簟?/br>
    程偃歪著腦袋看他，“全山叫你，你睡著啦，我回應(yīng)噠~”

    程敘言：“我知道了?！?/br>
    程敘言穿衣服起身，帶程偃出門吃早飯。

    第54章 裴慎禮

    學醫(yī)這個東西, 理論遠遠不夠。因為世上的人不可能按醫(yī)書生病。就算是發(fā)熱，也分風寒和風熱。

    偏偏小院里除程偃之外, 其他人的身體都極好, 程敘言想試著給人把脈都不行。而程偃的癥狀又屬疑難雜癥，程敘言現(xiàn)在初入門，把脈都得找半天。

    沒有實踐的醫(yī)學都是耍流氓, 這個冬日程敘言跑縣里的醫(yī)館跑的格外勤。

    易全山心情麻木，他果然從來都沒看懂過敘言。這個時候程敘言的秀才身份幫上大忙, 若是普通人貿(mào)貿(mào)然跑人家醫(yī)館學醫(yī)，輕點的轟出去，重點的還臭罵一頓。

    坐堂大夫因為程敘言的秀才身份高看他一眼，也因此多份耐心問一句原因, 得知程敘言是想自行學醫(yī)為父治病, 不免動容。

    此事也在渭陽縣漸漸流傳開，連新來的縣令都有所耳聞, 再聽聞程敘言還是去歲院案首, 不免更加好奇。

    臘月時候，他特意派人把程敘言叫過去考校，看程敘言是否憊懶, 荒廢學業(yè)，沒想到程敘言答的很好，看得出四書五經(jīng)的內(nèi)容很扎實。

    縣令捋了捋胡須，看向下首的年輕人, 有心提點：“敘言啊?！?/br>
    程敘言拱手：“回大人，學生在。”

    縣令擺擺手, “此地你我二人, 不必過多虛禮?！?/br>
    程敘言頷首, 恭順的站在縣令面前。

    縣令對他更滿意，這么一名人品上佳，天賦卓絕的后生，步入“歧途”實在令人痛心。

    “敘言，你寒窗苦讀多年，想來應(yīng)該明白術(shù)業(yè)專攻的道理?！?/br>
    一個人的精力有限，能做好一件事就頂頂了不起。這天上地下恐怕只有神明才能把所有事做好。

    而程敘言只是一個凡人，一個稍微聰明點的凡人。

    但凡學醫(yī)有所成者，誰不是窮盡一生心血才勉強有小得。更多的醫(yī)者泯滅在歷史長河中。

    縣令很欣賞程敘言的孝心，但是孝心也得講究法子，切不可愚孝。程敘言這么好的天賦，只要程敘言一心攻研科舉定能金榜題名，屆時告知祖宗，光宗耀祖，那才是大孝。

    適時再為其父尋名醫(yī)，豈不是兩全其美?，F(xiàn)在這般半路出家，程敘言無異自毀前程。

    縣令愛惜人才，字里行間都是勸誡，程敘言恭順應(yīng)是，縣令以為他聽進去了才揮揮手讓人退下。

    沒想到之后幾日，縣令從手下處聽得程敘言仍然出沒醫(yī)館，氣的他砸了手邊茶盞：“真是冥頑不靈?！?/br>
    師爺嘆氣：“大人，這程生又何嘗不是孝心可嘉?！?/br>
    縣令不語。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程敘言不聽他能怎么辦：“罷了，這樣固執(zhí)短視的人，真入官場也走不長遠。”真是可惜那份好天賦。

    對于程敘言的行為，渭陽縣理解的人有，輕蔑的人亦有。

    “舍長逐短，愚蠢?！?/br>
    “不過是神智不清醒的嗣父，真是迷失心竅。”

    裴讓雖然在家中守孝，但外面的大事他也差人打聽，聽聞此事后沉默良久。

    “小公子，您……”

    裴讓揮揮手：“你們退下吧。”

    屋門從外面關(guān)上，屋內(nèi)的光線再度暗淡，裴讓站在屋中，他環(huán)視周圍的一切，明明是日日相見的擺設(shè)，此刻卻十分陌生。正如程敘言這個人。

    裴讓每每以為他看透程敘言幾分，對方又總會做出出乎他意料的事。這種失控的感覺，讓裴讓不安和焦慮。

    此時屋門再次敲響。

    裴讓大怒：“我不是說了別吵我——”

    門外的人被嚇到，過了會兒才小聲道：“公子，大…大老爺叫您?！?/br>
    裴讓：………

    裴讓按住額頭，倦怠道：“我知道了，馬上去?！?/br>
    裴大郎君一家住在正院，裴讓穿過花園，進入正院的內(nèi)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