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代考科舉 第73節(jié)
“敘言哥?”易知禮不明白程敘言為什么停下。 貨船上的驚叫和怒罵聲逐漸傳開,他們還不知道大禍即將臨頭。 搭板在晃動,賊人要過來了。 周圍漆黑一片,水面的風(fēng)凜冽刺骨,程敘言卻出了一身汗。 要不要管,他只有一個人,賊人卻不知有多少?他打不過。 他此行只為找圣手給他爹治病,這才是他的目的。他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找地方躲起來。 或許賊人只是想劫貨,他何必跟個愣頭青一樣去拼命。他爹只有他了。 程敘言剛扶著程偃走出幾步,身后倏地傳來慘叫。 一片凌亂的火光中傳來哀嚎:“快逃,是倭寇——” 賊人猖狂的笑聲,小孩的哭聲,男人憤怒的嚎叫聲交雜,在暗橙色的畫面中編織罪惡。 程敘言低咒一聲,把程偃塞給易知禮,“你們?nèi)ヘ浥摱闫饋??!?/br> 他摸著八哥的腦袋:“豆豆繞船飛,大叫有倭寇,上甲板抗 敵?!?/br> 一只八哥于夜色中飛舞,沙啞中帶著稚嫩的聲音傳遍貨船:“倭寇來了,倭寇來了——” “上甲板,抗敵!” “上甲板……” 程敘言扯布裹住頭臉,一斧頭擲出去,迅速收割一條賊人性命。旁邊的賊人還懵著,程敘言飛身而上,奪對方的刀,抹對方的脖子。 那血是熱的,濺在他的頭臉,手上,隔著一層布他都嗅到鐵銹味,腥的逼人作嘔。 他一腳將甲板上的火把踹進(jìn)海里,對跑來甲板上的青壯厲聲大喝:“愣著干什么,殺敵!” 他手執(zhí)斧頭,將兩船之間的搭板砍斷,迎來的倭寇齊齊摔進(jìn)海里。 隨即他轉(zhuǎn)身,同其他人一起將踏上貨船甲板上的倭寇宰了,然而眾人還來不及高興,一陣陣沉悶的扣響聲傳來。 是墻鉤,對方在強行拉近兩艘船的距離。 與此同時,無數(shù)箭矢射來。 當(dāng)即有好幾人中箭,程敘言心里發(fā)沉,他咬緊牙,剛才腦子一熱沖了出來,沒有半途丟棄的道理。 夜色中傳來一聲口哨,一只黑色的八哥借著夜色遮擋沖進(jìn)程敘言懷里,程敘言摸摸它:“好豆豆,再幫我一個忙?!?/br> 削鐵如泥的斧刃輕松割斷特制的鉤繩,貨船失去掣肘,全力向遠(yuǎn)處行駛。 船長厲聲指揮船員,他滿身大汗,他的心如擂鼓,他真是瘋了,他怎么會相信一只八哥。 茫茫海上,貨船瘋狂逃竄,快的猶如一尾游魚,慢慢將賊船甩在身后。 “大哥,還追不追?” “還追個屁,他娘的,別讓老子知道誰壞老子好事!” 夜幕退去,天光破曉。這艘傷痕累累的貨船終于迎來曙光。 所有人跌坐在地上,不敢相信他們竟然得救了。 “那位壯士在何處?”有人想起程敘言。剛剛還無力的人立刻站起來尋找。 此時,程敘言已經(jīng)帶著易知禮他們回到船艙,他動手時,刻意蒙面,便是不想讓人認(rèn)出來,他從未想過做英雄,不必別人感謝,也不想讓賊人記住他找他尋仇。 然而他百密一疏。 他忘了昨晚驚險逃亡中發(fā)揮巨大作用的八哥。 船主立刻免去程敘言他們所有費用,并將人安排在上等艙,還奉上二十兩謝銀,并且第n次探口風(fēng):“恩公,那八哥當(dāng)真不賣嗎?我愿意出五十兩?!?/br> 這小家伙太有靈性,太有用了! 八哥氣的踹翻茶幾上的杯盞,跳腳大罵:“豆豆不賣,壞人走開,豆豆不賣?!?/br> 程敘言把八哥摟懷里,認(rèn)真道:“真的不賣?!?/br> 船主這才遺憾離去。 然而船主不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豆豆好的人,也不是最后一個想買豆豆的人。 程偃把八哥抱過去,沒一會兒小八哥又飛回程敘言懷里,美滋滋接受程敘言投喂。 “果然很有靈性。”一道含笑的聲音從艙外傳來。 第67章 圣手杜蘭 來人一身藍(lán)色長襖, 踩著簡單的棉鞋,烏絲全束, 用布巾裹著, 露出飽滿的額頭。 他站在船艙外,拱手作揖:“敝姓杜,杜康的杜, 單名一個修, 見過恩公。” 程敘言示意易知禮將艙門完全打開,將人迎進(jìn)來, “你若是來道謝的話, 我收下了。” 杜修在程敘言對面跪坐, 上等艙比中等艙大多了,不但設(shè)有專門歇息的內(nèi)室,還有書室,客間,客間木板上鋪著柔軟的暗紅色團(tuán)花地毯,上置紅木小茶幾。 艙內(nèi)有淡淡的清香, 寧神靜氣。 杜修道:“貨船上無人死亡,重傷二人, 輕傷十四人, 經(jīng)過上藥包扎都撿回一條命。” 程敘言有些意外:“你這么肯定?” “自然, 因為…”杜修輕輕一笑:“是在下為他們治療?!?/br> 他目光越過程敘言, 落在軟榻上玩九連環(huán)的程偃身上, 頷首道:“恩公于某有救命之情, 若恩公有需要, 某定當(dāng)盡全力?!?/br> 程敘言不語, 他盯著面前的男人, 對方二十出頭的模樣,五官不算出眾,但十分耐看,周身氣質(zhì)柔和。 同樣姓杜,會醫(yī)術(shù),前往南塘。 程敘言給他倒茶,眼簾低垂,少頃艙內(nèi)響起男子清潤的聲音:“敢問杜蘭杜圣手是閣下何人?” 杜修渾身一震,“恩公此前見過某?” 程敘言搖頭,他把自己的猜測說給杜修聽。 杜修:……… 杜修由衷感慨:“難怪昨夜貨船上那般多人,恩公第一個出面,真是心思敏捷?!?/br> 或許有其他勇士愿意出面抗敵,可錯失先機就再難掰回局面。 他原本還想恩公到底年輕,有著少年意氣,誰知人家心中早有成算。 被猜出身份后杜修也不瞞著,他拱手道:“若是沒有差錯,恩公想尋的杜圣手應(yīng)是某的祖父。某此行也是為尋他而來。沒想到…” 沒想到他坐貨船居然也差點栽在半途,真是時運不濟(jì)。 不過他看向程敘言,又覺得上蒼還是給他留下一線生機。 昨晚的戰(zhàn)斗雖然激烈,也是真的精彩,他從未見過人與動物能配合的那么好。 任何戰(zhàn)事,除卻雙方實力極其懸殊,大多數(shù)時候信息的傳遞都關(guān)乎戰(zhàn)事最后的結(jié)果。 昨晚多虧程敘言拖住倭寇,給貨船爭取逃亡的時間。又有八哥傳信,令貨船第一時間逃跑。這才尋回生機。對上倭寇他們只能逃,正面對戰(zhàn)那是腦子進(jìn)水。 雖然程敘言心中有猜測,但聽到杜修承認(rèn)后他還是忍不住驚喜。 每當(dāng)他覺得老天予他苦難,又緊跟著給他轉(zhuǎn)機。但凡昨晚上船的賊人不傷人,程敘言都不會選擇拼死抵抗。他顧慮的東西太多,不敢豁出命。 可若是命快沒了,他也沒什么好怕的。 杜修和程敘言二人,一個有心報恩與結(jié)交,另一個有求于人,雙方相談甚歡。 直到關(guān)父的聲音從艙外傳來,杜修才止住話頭。關(guān)家父子倆進(jìn)來后,關(guān)澄立刻看向八哥,那目光不僅僅是喜愛,而是崇拜了。 他湊在八哥身邊,雙手奉上心愛的點心:“豆豆你太厲害了,這些都給你吃。” 八哥警惕的看他一眼,黃色的喙張開:“豆豆不賣?!?/br> “不賣不賣。”關(guān)澄雙眼亮晶晶:“送給你吃?!?/br> 八哥這才屈尊降貴吃了兩口,然后趁關(guān)澄不注意,抓了兩塊糕點飛向程偃:“給你。笨蛋。” “我不是笨蛋?!背藤群苌鷼?,放下九連環(huán)跟一只鳥吵起來,可他詞匯貧瘠,翻來覆去只會否認(rèn)。 這下連關(guān)澄都看出程偃不同常人,他緊張的抓著他爹的手。 程敘言開口將 關(guān)家父子的注意力引過去,關(guān)父此來也是為著感謝,他奉上十兩銀子。 這筆錢不多,甚至不及關(guān)父手上一個金鑲玉戒指的銀錢,但他此來不是跟程敘言兩不相欠,而是跟人拉近關(guān)系。 程敘言能文能武,遇事冷靜又果斷,這樣的人不趁機結(jié)交定然后悔。 他欠著程敘言的情,以后他給程敘言送禮,相助對方一二也在情理之中。一來二去,雙方情分就出來了。 關(guān)父是個生意人,嘴皮子利索,他說著趣事,最后把杜修也哄的開懷。 因著這番變故,貨船抵達(dá)南塘?xí)r已經(jīng)是第三日上午。關(guān)父留下自己的地址,又隱晦打聽程敘言他們的去處,無果之后爽快的帶著兒子和仆人離去。 另一邊,杜修坐上程家的騾車,不多時在南塘城的城南區(qū)某小巷口停下,他跳下車對車上的程敘言道:“言弟稍等,愚兄去去就回。” 杜修的身影消失在小巷中,易知禮忍不住碎碎念,“敘言哥,杜大哥他不會扔下我們吧。” 程敘言沒吭聲。這種幾率低,但不是沒有。如果杜修騙他,或者關(guān)于杜修的一切都是假的…… 程敘言甩了甩頭,把這種消極的想法甩出去。 程偃和知禮都靠他,他的心態(tài)要穩(wěn)。就算杜修騙他們,他們也不過白跑一趟就是。下午時候他們?nèi)こ侵嗅t(yī)館打聽消息也可以。 程敘言心里想些有的沒的,直到易知禮激動的推搡他,他才回過神。 車下,年輕的男人打趣道:“沒想到言弟也會有這種焦慮緊張的樣子。” 他笑了笑,與易知禮并排而坐,“走罷,我給你們指路?!彼叩溃骸拔易娓缸蛲盹嬀铺?,這會兒還睡著?!?/br> 隨著騾車駛過平整的地面,小巷內(nèi)幽靜,可程敘言一顆心撲通撲通,快要蹦出喉嚨。 他緊緊抓著程偃的手,低頭的一瞬間有晶瑩砸落,轉(zhuǎn)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