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代考科舉 第106節(jié)
第101章 授官修撰 次日辰時, 一應(yīng)新進進士進宮,伴著初升的旭日,內(nèi)侍唱名的尖利聲音幾欲穿破云霄。 “一甲頭名,長源府, 程敘言——” 伴隨長鞭狠狠敲擊漢白玉地面的碎裂聲, 似鞭炮炸鳴傳遍宮內(nèi)外, 其威嚴肅然令人心折。 一甲三人每人唱名三遍,之后其他進士便無這份殊榮。 待所有進士唱名結(jié)束, 其他人在宮內(nèi)候著, 一甲三人分別著狀元袍, 榜眼袍, 探花袍駕馬從皇宮出發(fā)。 與會試名次有些變動的是, 榜眼是會試名次中的第十六名,也正是大學(xué)士呈給天子查閱的文章,探花是會試名次中的第五名。 一名內(nèi)侍跟在程敘言身側(cè),低聲道:“狀元公,小的扶您上馬?!?/br> 程敘言笑道:“無需勞煩?!彼簧砑t色狀元袍頭戴狀元帽,襯的他面色如上好的羊脂玉細膩色白。他一撩下袍, 眾人還未反應(yīng)過來,俊美的狀元公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坐于馬背上。 榜眼和探花羨慕的看了他一眼,他們也想那般瀟灑上馬, 奈何實力不足,為防落人笑話還是穩(wěn)打穩(wěn)扎的好。 長長的隊伍在前方開路,敲鑼打鼓熱鬧非凡。 程敘言一身狀元紅袍高坐馬上, 成為人群中最醒目的存在。 待行至上京大街, 圍觀的普通百姓暴增, 幸好京營衛(wèi)派足人手維持秩序。 “好俊的狀元郎, 我瞧著比探花郎都俊?!?/br> “上一屆的狀元郎也沒這么俊?!?/br> “聽說是西南地出來的,我原以為那邊都是粗皮糙漢?!?/br> 人群中議論紛紛,還有人對程敘言大喊:“狀元公,您忒俊啦?!?/br> 程敘言矜持頷首,只耳根忍不住微紅。 忽然一個荷包穩(wěn)穩(wěn)砸在他懷中,程敘言下意識看去,四目相對間,將他拖入三年前的南塘街道。 暗紅色騎裝的女子眉眼帶笑,英氣又灑脫。 他捧著懷里的荷包,只覺得心跳快了一拍。 隨后有越來越多的鮮花荷包飛向程敘言,一片花香中,程敘言再看不到熟悉的身影。 “狀元公好像在找什么?” “莫不是狀元公的家人?” 二樓窗前的程偃將這一幕收于眼底,無聲嘆息。 程敘言懷有鮮花香囊,前面坦蕩路途,四周聚集羨慕道賀他的人。 榜眼和探花在這樣的氛圍里有些飄了,萬眾矚目太讓人著迷。 直到御街夸官結(jié)束,兩人才穩(wěn)住心神趕往瓊林宴。 宴會地點在宮中花園,此時杏花盛開蝴蝶紛飛,新進的進士們舉著酒盞互相攀談。 眾人見一甲三人來了,熱情相迎。 傳臚笑道:“這身狀元袍穿在仲惟身上當(dāng)真養(yǎng)眼?!?/br> “你們是真看不到我啊?!碧交ɡ筛呗暤溃骸拔译m才華不及仲惟,但想來容貌與仲惟是在伯仲之間罷?!?/br> 眾人一陣朗笑,程敘言道:“探花郎的好相貌是圣上都肯定的。” 探花郎得意大笑,惹來其他人懟他。 氣氛一時和諧,還有人對花吟詩愜意得緊。直到朝廷官員慢慢入場,剛才還談笑風(fēng)生的進士們不免拘謹起來。 程敘言跟就近的幾位官員行過禮,不動聲色的沒入人群中。 一名官員道:“怎的不見狀元郎?” 他身邊人也道:“剛才人還在此處,許是被人叫走了?!?/br> 不多時,大內(nèi)侍的聲音傳來:“圣上駕到——” 在場諸人齊齊行禮,程敘言不知何時回到自己的位置。 主位之下設(shè)兩列,左邊是朝廷官員,右側(cè)是新科進士,一甲三人按名次挨個坐在天子右下位。 而在天子左右亦有隨行皇子。程敘言看到一張熟面孔,不過對方顯然沒認出他。 天子笑道:“今日大喜日子,不必多禮?!?/br> 大學(xué)士持盞起身:“天佑我朝,天佑圣上,朝堂又添一批青年才俊。這盞酒老臣敬圣上?!?/br> 天子爽朗的飲了一盞,看得出心情愉悅。 程敘言飛快抬眸打量天子一眼,雖然天子鬢角生華發(fā),但眼神明亮,聲音中氣十足,想來天子身體康健,若是身體調(diào)理得當(dāng)天子再活十年應(yīng)是無礙。 相比之下,天子左側(cè)的太子反而精神面貌平平,不知是裝的,還是多年被壓制變成這般。 不過都與他無關(guān)。 程敘言從沒想?yún)⑴c皇家的家事,是以這場瓊林宴,他不出挑不拔尖,宴會上他這個狀元還不及榜眼探花出風(fēng)頭,連傳臚都壓他一頭。 天子不經(jīng)意掃過程敘言一眼,若有所思。少頃天子起身離駕。后面全由太子和一干皇子主持。 八皇子行至程敘言面前,后者忙不迭起身行禮,八皇子笑道:“程狀元不必拘禮。” 八皇子有意對程敘言拋橄欖枝,奈何程敘言不接茬,幾番話下來八皇子冷了神色,“程狀元倒真是孤傲高潔?!?/br> “殿下恕罪……”程敘言拱手賠罪,禮數(shù)極為周到。 八皇子冷哼一聲走了,程敘言垂下眼坐在條案后,后續(xù)少有人與他相談。 忽然程敘言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他身上,那目光停留時間長,程敘言裝作不知,直到那目光離去他才飛快抬頭看了一眼,只看到一道深緋色殘影。 四品文官? 宴會結(jié)束后進士們出宮,宮門外停了好些車輛,多是氣派的馬車,少有騾車驢車。 “敘言哥,這里?!睍r明攙扶著程敘言避開人群上車。程敘言忍不住問:“懷年呢?” 時明笑道:“放心吧,葉進士的馬車就停在咱們騾車旁邊?!?/br> 待葉故也上馬車后程敘言這才與其道別離開。 程偃從食盒里取出一盞醒酒湯給他:“先解解酒?!?/br> 宮宴有權(quán)有勢的人物多,別看程敘言是今科狀元,但他在那群大人物之間真不算什么。 他得時時保持禮儀,與人交談時斟酌再三,免得禍從口出。程敘言也沒想到只是委婉拒絕八皇子的拉攏,對方就能下臉子。不愧是皇子有底氣,他遠遠不及。 程敘言飲了半碗醒酒湯,靠在車壁假寐,到小院時時明剛要喚他被程偃阻止。 程青南道:“我背敘言哥下車吧?!?/br> 程敘言睫毛顫了顫,幽幽轉(zhuǎn)醒。程偃無奈道:“現(xiàn)在倒是不用了。” 大約是知道瓊林宴進士難得放縱,所以瓊林宴后新科進士能歇息一日。程敘言簡單洗漱后躺在床上,然而身體精神疲憊卻怎么也睡不著。 他閉上眼,腦子里閃過一道挺拔修長的身影,對方大方的笑容。 三年未見,那人更沉穩(wěn)了。 程敘言輾轉(zhuǎn)難眠,最后披上外衣行至窗前望月。月輝清泠灑向萬物,天地間一片靜謐。 “叩叩——” 程敘言回眸:“哪位?” “是我?!背藤鹊穆曇魝鱽?,令程敘言怔了怔。他打開門很是意外:“爹還沒睡?” 程偃溫聲道:“敘言也一樣?!?/br> 程敘言將他爹迎進屋,轉(zhuǎn)身掌燈,父子二人在羅漢床上對坐。 程偃道:“要不要來一局?” 程敘言默默翻出棋局,父子倆人猜子,程敘言執(zhí)黑先行。 幾個回合下來,程偃落下一子,忽然道:“看到展姑娘了?” 燈芯忽然發(fā)出一聲輕微的爆裂聲,程敘言手中黑子落在棋盤上來回打轉(zhuǎn),許久才停下。 他啞聲道:“爹,我……” 程偃:“該你了。” 程敘言硬著頭皮落子,他輕輕應(yīng)了一聲:“看到了?!?/br> 從南塘抵達中州的那段路,他還記得那些畫面。 程偃摩挲著棋子:“你如今也大了,男歡女愛人之常情。” 程敘言的耳根微微發(fā)燙。 “若是…”程偃抬眸看著他,燈火下父子二人如出一轍的溫潤,極為神似:“若再相遇,你可愿對展姑娘表明心意。” 程敘言微張著嘴,說不出話。 程偃將手中的棋子丟回棋盒里,“我與你娘是表兄妹,也算青梅竹馬。”雖然程偃和其表妹帶著【表】字,可雙方血緣關(guān)系極為淡薄,幾近于無,只是不停往祖上論才尋得一點關(guān)系。 程偃這一脈是程祖父才起勢,在程祖父之前也只是鄉(xiāng)下人家。 程偃的表妹是個可憐緊的,生父早亡,其母體弱,在程祖父回鄉(xiāng)的時候母女倆求到了程祖父跟前。因為程祖父跟程偃表妹的生父有過幾分情義,程祖父動搖了。 只程祖父那時剛起步,程偃也還年幼,程祖父猶豫不決。還是陸氏不愿丈夫為難,應(yīng)了下來。沒多久程偃表妹的生母病故。 程偃心疼表妹失恃失怙,又和表妹朝夕相處,日子久了有了感情,長大后正式迎娶表妹。 程偃道:“你娘身子一向不大好,爹心里對她總是憐惜不已,每每出門心中牽掛,記得她的一切喜好,她歡喜爹便歡喜……” 其實陸氏并不太喜歡這個兒媳婦,可是兒子實在喜歡,程偃又努力在婆媳間調(diào)和,陸氏也就認了。 程偃講著他與亡妻的過往,那些尋常的相處也滲出甜來。他的眸中沒有任何負面情緒,只有淡淡卻長久的懷念和回憶過往的喜悅。 程敘言聽的入神,程偃話鋒一轉(zhuǎn)又道:“跟爹不同的是,你祖父當(dāng)年考上進士后被榜下捉婿了。” “陸家嗎?”程敘言遲疑道。 程偃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