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代考科舉 第111節(jié)
后來程敘言入翰林院,流言勢起亦有柳悉背后推一把,意料之中的沒傷著程敘言。 柳悉不想糾纏舊事可心里忍不住去想,憂慮過重。前兩日一場暴雨他跟著倒下了。柳悉這幾日在家養(yǎng)病,聽聞眼線匯報程偃出門,于是這才有了茶樓“巧遇”。 外面的喧嘩聲陣陣,叫柳悉煩躁,他看著程偃那張八風(fēng)不動的臉,他道:“伯母可還好?你如今大好,想來伯母很是高興才是?!?/br> 風(fēng)吹動白云掩住日光,天色一下暗下來。雅間的光線也弱了幾分。 程偃垂下眼,十分傷懷:“我母親她病故了?!?/br> “抱歉拂云?!绷ひ桓卑脨滥樱骸拔也恢?/br> “無事?!背藤鹊吐暤溃骸吧烙忻?。” 柳悉又是一聲長嘆,他故意說著從前,說起程偃過往的風(fēng)光,“那時多少女郎傾慕你啊……” 程祖父只有一妻,多年未納妾,在上京的女子眼中,這便是程家家風(fēng)清正。程偃生的俊朗又富有才華,傾慕者自然不少。 然而過往再風(fēng)光終究是過往,尤其與現(xiàn)在強(qiáng)烈對比。柳悉就是故意惡心人。 程偃一副落寞樣子,總算叫柳悉心頭舒服了,柳悉這才肯放人。 程偃離開雅間后,程青南和時明立刻圍上來,若不是雅間無甚動靜,他們都想沖進(jìn)去了。但程偃叔離開前交代過他們不要魯莽。 “程偃叔,您怎么樣?”時明有些擔(dān)憂,他第一次看到程偃叔這般疲憊。 待程敘言從翰林院回來后徑直進(jìn)入書房,卻發(fā)現(xiàn)他爹不在此。 程青南小聲道:“敘言哥,程偃叔說他有些乏力,先回正屋歇下?!?/br> “我知道了?!背虜⒀郧庙懻莸拈T。少頃,程偃的聲音從屋內(nèi)傳來:“敘言,你們吃晚飯就是,不必在意我。” 程敘言:“開門。” 屋內(nèi)靜默。 一盞茶過去,程敘言又敲響正屋的門。這一次沒等多久,屋門從里面打開。 程偃披著一件長衫,嘴唇泛白,程敘言跟上去,坐在羅漢床上給他爹號脈。 他出去開了一張方子叫程青南抓藥,又叫時明另準(zhǔn)備些清淡小菜。院子里很是安靜,八哥在外面還未歸家。 程敘言重新回屋,肩上挎著一個藥箱,程敘言頭也不抬:“我先為你施針散淤氣。” 程偃心底愧色涌上,面上一陣赧然。 施針期間,程偃猶豫道:“爹今日……”他還是說出口:“遇到…柳悉了。” 程敘言施針的動作一頓,隨后又繼續(xù),他手很穩(wěn)。連杜蘭都夸過他有天賦。 柳悉想什么程偃心里明白,柳悉無非就是想看他落魄難受。 程偃不在乎從前富貴,可他不能將親人的接連逝去當(dāng)做無事發(fā)生。尤其陸氏病故前。 程偃還記得那間漆黑的屋子,搖搖晃晃的燈火驅(qū)不走濃墨的夜,亦如油盡燈枯的陸氏。他趴在床邊似稚兒蹭著母親干枯的消瘦的手。屋外的雨好大,怎么下也下不完,正屋里撕心裂肺的咳嗽聲也止不住,他的心好慌…… 他對上一雙飽含愛意不舍的眼,泛黑的血珠順著他的面龐滑落,那是陸氏臨終前最后一口血。 那個時候,程偃神智是渾噩的,他好像明白什么又好像不明白。霧里看花的喜悅,水中無月的痛,都是模模糊糊,不真切。 程偃能回想他的父親,他的妻子,他的親子,因為那個時候程偃是清醒的。 只有他娘和敘言,尤其他娘病故前在敘言心 上狠狠捅了一刀。曾經(jīng)點滴相處的情分變成最鋒利的刃。 程偃抬眸看了一眼兒子,眼眶不知不覺泛紅,眸中滿是愧疚。 程敘言手下一重,程偃猝不及防受痛,大叫出聲。程偃那點負(fù)面情緒也被沖擊的七零八落。 程偃呼出一口氣,重新調(diào)整好心態(tài),開始說正事。 以今日柳悉的言行來看,柳悉絕對會對他們出手。程偃這邊還好,但他擔(dān)心兒子。 “你初入翰林院,除了懷年也無甚熟人?!背藤刃睦锍林?,獨木難支啊。 程敘言擦了擦手,在他爹面前坐下:“現(xiàn)在朝廷的局勢,獨木未必不好。再者我雖無成群好友,卻也未大面積樹敵?!?/br> 雖然智商不代表情商,但走過層層考試最后入仕的官員中,“蠢貨”的占比還是比較少的。 沒有特殊的,巨大的利益,誰費勁聯(lián)手對付他。只要不是鋪天蓋地的攻擊,程敘言逐而破之就行了。 程偃見兒子有成算,心里又驕傲又心疼。敘言本不必走的如此坎坷…… 程偃看著面前烏隆隆的藥湯,眸子大睜:“怎的這般快藥就熬好了?!?/br> 程敘言面無表情:“現(xiàn)在是亥時一刻。” 程偃:??? 怎么回事,誰偷走他時間。 程敘言抱著被褥打地鋪,程偃急了:“你這是作甚?” “你情緒起起伏伏我不放心,恐你半夜發(fā)熱?!背虜⒀越忉屃艘痪洌诡^歇下。 程偃直接拽起他,“你別睡地上,受濕?!?/br> 程敘言嗯嗯啊啊應(yīng)著,等程偃喝完藥,程敘言摸出一顆小石子擲出去,屋內(nèi)陷入黑暗。 程偃一夜好眠,再醒來時太陽已升至半空,他剛打開門,一個黑影沖過來:“懶豬懶豬?!?/br> 八哥圍著他嘎嘎叫,還伴以嘲笑聲,程偃笑道:“你吃飯了嗎?” “吃啦,豆豆吃啦?!毙〖一锼查g被轉(zhuǎn)移注意力。它今兒個老老實實待在家里陪程偃。 于是某座小院里,多了一位失意人,也或許是兩位,誰知道呢? 程敘言在翰林院當(dāng)值,經(jīng)昨日他爹跟姓柳的一事后,程敘言警惕心更高,越發(fā)謹(jǐn)慎。 第107章 初級刁難 “程修撰, 待會兒勞煩你將這本書籍內(nèi)容核對一下。” 程敘言從桌案上抬頭,他不解:“丁教習(xí),下官記得下官分配事務(wù)里沒這活?!?/br> 修撰主掌刊輯經(jīng)籍, 但程敘言今歲才入翰林院是新人,是以不論他還是今歲的榜眼探花,皆是從瑣碎事做起。 但每日的瑣碎事也有定數(shù),翰林院是為國朝儲備人才, 翰林院里的官員除了日常事務(wù), 還需保持學(xué)習(xí)。不是把人當(dāng)牛馬使喚。 丁教習(xí)呵呵笑,“程修撰,這不是什么麻煩事, 你略略掌眼就足矣。” “可是……”程敘言還想說什么,丁教習(xí)不給他機(jī)會迅速轉(zhuǎn)身走了。 值房里其他人看程敘言一眼,又飛快收回目光。這種事不稀奇, 外人都道翰林院清貴,可再清貴的地兒也都是人組成, 怎么可能避開爭斗。 只是程修撰運氣當(dāng)真不佳。先前的流言才壓下,這會子又有人對他出手了。不知程修撰背后的貴人是否愿意護(hù)他。 想著程敘言那座雅致院子, 眾人剛對程敘言的一點同情又散了。若他們能在上京好地段有座小院子,別說這點刁難,再多也忍得。 傍晚散值時其他人陸陸續(xù)續(xù)離開, 程敘言整理桌案也準(zhǔn)備離去,不想他剛行至門口遇上丁教習(xí)。對方神色匆匆:“程修撰先別忙著走, 這會子有急事。” 丁教習(xí)所謂的急事是修復(fù)一本殘本, 據(jù)說是某位貴人要的急, 令他們連夜處理。 程敘言默了默, 道:“丁教習(xí), 下官才疏學(xué)淺,恐怕……” “程修撰太謙虛了,誰不知狀元郎滿身才華,想來這點事不成問題?!倍〗塘?xí)一頂高帽子給人帶上去,軟硬兼施不讓程敘言走。 翰林院外的時明等了大半個鐘頭也不見程敘言,急了。 他對翰林院門處的侍書道:“還望行個方便,可否放小的進(jìn)去尋我家大人…” 侍書毫不留情拒絕他。 不多時葉故從翰林院出來,看到神色焦急的時明愣了愣:“你怎的還在這兒?” 時明見到他又驚又喜:“葉大人您來的正好……” 一盞茶后葉故轉(zhuǎn)身回翰林院,他今日午休睡過頭誤了時辰,所以才多費些時間把活干完,但仲惟肯定不是他這般懶散的人。 翰林院里的人散的七七八八,葉故半路上只遇到一位同僚,對方還疑惑他為何去而復(fù)返? 葉故打個哈哈敷衍了。 整個翰林院占地頗大,葉故平時在庶常館學(xué)習(xí),與程敘言當(dāng)值的地方隔著院兒,他若來尋人得走好一段路。 終于走到游廊盡頭,葉故經(jīng)過垂花門去內(nèi)院,很快找到程敘言的值房。 夕陽西下,天邊艷麗的火燒云都漸漸失去色彩,大地逐漸昏暗,值房里的光線也更暗了。通過半掩的門,葉故看到兩道身影,他上前喚道:“仲惟?” 程敘言抬起頭,“懷年,你怎么來了?” 葉故將時明等待程敘言的事說了,程敘言揉揉眉心,“我都忘了這茬?!?/br> 他斟酌道:“你告訴阿明讓他先回去,亥時左右再來接我吧?!?/br> “亥時可能不行?!倍〗塘?xí)慢吞吞道:“至少得忙活在宵禁前。” 本朝宵禁時間是三更至五更,也就是子時至卯時,無特殊情況不得出門。官員為了點卯早早趕路不算在內(nèi)。 葉故眉頭緊蹙:“那么晚?” 丁教習(xí)打哈哈:“實在是情況緊急,辛苦程修撰了?!?/br> 葉故看向程敘言,程敘言無奈頷首。葉故不再多言,他轉(zhuǎn)身走了。 丁教習(xí)幸災(zāi)樂禍的看了一眼程敘言,假假道:“聽聞葉懷年跟程修撰一見如故,感情極好,本官還以為他會幫幫程修撰?!?/br> 程敘言沒吭聲。 丁教習(xí)還想諷刺他兩句,最后大概也覺得沒趣就作罷了。 值房內(nèi)點了兩盞蠟燭,勉強(qiáng)驅(qū)散黑暗。丁教習(xí)故意背著程敘言,偷偷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塊點心。 “仲惟,丁教習(xí)?!蓖蝗灰坏篮奥曧懫?,丁教習(xí)渾身激靈,下一刻捶著心口面色痛苦。 程敘言忍著笑,幫丁教習(xí)把點心順下去。 葉故低頭掩去笑意,將食盒放在隔壁桌案上。 丁教習(xí)怒道:“你怎么又回來了?!?/br> “給仲惟送點吃的?!焙擦衷呵遒F,遠(yuǎn)離喧嘩熱鬧的街道,葉故坐騾車跑了一個來回買的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