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楠星去尋他?！奔慰ぶ饕徽Z定音。

    事實證明卓父說的沒錯，三日后程敘言忙活至戌時兩刻還不忘往卓家跑，他送了一盒上京出名的點(diǎn)心，又奉上一本手抄游記。

    卓父問他用晚飯沒，程敘言猶豫道：“簡單用過些?！?/br>
    “現(xiàn)下天冷，喝盅熱湯再走?！弊扛冈捖?，不多時下人呈上四菜一湯。

    程敘言默默在偏廳用晚飯，卓父叫人將點(diǎn)心給后院送去，他翻著游記看。

    工整的楷體賞心悅目，卓父好好欣賞一番才看內(nèi)容，不知不覺忘了時間，直到程敘言輕聲喚他。

    卓父合上游記，笑道：“很有意思，老夫都看入神了?！?/br>
    程敘言莞爾：“能入卓大人眼自然是好的?！?/br>
    “行了，別一口一個大人?！弊扛傅?。

    程敘言斟酌用詞，喚：“先生？”

    卓父：“嗯?！?/br>
    卓父帶著程敘言飯后消食，意料之中的偶遇卓顏。明明滅滅的燈火里，卓顏一身青色襖裙，披著素色斗篷，襯的她格外清麗。

    她福了福身：“女兒見過父親，見過程…程大人?！?/br>
    卓父頷首。

    卓顏與程敘言四目相對，眸光如水脈脈含情。兩人錯身而過時，一方錦帕飄然落下。

    卓父：………

    卓父視若無睹，程敘言回去時候拿出那方錦帕，淡淡的幽蘭香，上面繡著蘭花圖案，錦帕一角繡有【黛黛】二字。

    富貴人家的女兒都會取小字。

    程敘言收好錦帕，心里默默念了一聲。

    次日，嘉郡主攜一雙兒女進(jìn)宮，卓楠星剛剛給皇后請安，沒多久就被天子身邊的人喚去。

    殿內(nèi)其他貴夫人笑道：“論圣上的寵愛，楠星真是獨(dú)一份了。”

    嘉郡主連說自家孩子頑劣調(diào)皮，皇后笑了笑，三兩句帶過這個話題，她看向卓顏，道：“顏姐兒還是沒有合心意的人嗎？”

    翻年卓顏十九歲，這個年歲在未婚女子中有些大了。

    卓顏看向她母親，嘉郡主嘆道：“倒是有個合心意的?！?/br>
    卓顏低下頭，耳根泛紅。

    其他人頓時來趣，上京的貴女也是有數(shù)的，誰誰家跟誰誰說親，誰誰還未說親，在圈子里不是秘密。

    之前就有人念叨卓顏太挑，不知道最后能挑個什么。

    這會子冷不丁聽嘉郡主提起卓顏有心上人，怎能不好奇？在眾人的目光下，嘉郡主不緊不慢道：“我家顏姐兒隨她父親，不看重家世，格外好才?！?/br>
    眾人面面相覷，少頃一位伯夫人笑道：“好才？總不會是今歲的狀元郎吧？”

    嘉郡主不語。

    其他人怔住，還真猜對了？

    殿內(nèi)一時間寂靜無聲，好兒郎誰都盯著，程敘言的潛力有目共睹，這會子聽嘉郡主說起卓顏看上程敘言，有夫人不爽了。

    那夫人道：“郡主此言差矣。男女婚配講究門當(dāng)戶對。顏姐兒

    年輕好顏色，郡主是過來人當(dāng)知道利害才是?！?/br>
    其他人幫腔：“是啊郡主，程狀元也就名頭好聽，才華又不能當(dāng)飯吃。”

    皇后看著底下一群貴夫人唇刀舌劍，閑閑瞧熱鬧。

    國朝內(nèi)好些年沒有大規(guī)模戰(zhàn)爭，武將難出頭，相比之下，文官頗受歡迎。若那文人有才華，生得俊，行事有條理，叫人當(dāng)香餑餑搶也是情理之中。

    不過程敘言讓官家夫人紛紛瞧上眼也確實有本事。

    卓顏也不知道這場宴會如何結(jié)束，她頗為疲憊。然而回家的半路上又叫人攔住，是新城縣主。

    卓顏跟母親和弟弟分別，跟著新城縣主離開。

    涼亭四周布有帷幔，內(nèi)里置炭盆，驅(qū)散一部分寒意。

    新城縣主開門見山：“在梅花宴之前，你就瞧上程狀元了，是也不是？”

    卓顏抿唇，應(yīng)道：“是。”

    “你……”新城縣主面現(xiàn)怒色：“那梅花宴上你為何不以自己名義，反倒哄著我派人去男賓那邊傳信。你想為程狀元解圍，卻要借我之手?！?/br>
    卓顏屈膝行禮：“縣主恕罪，當(dāng)時小女地位不及，這才出此下策…”

    卓顏的母親雖為郡主，但卓顏本人卻并未被冊封。論身份地位，新城縣主要高出卓顏一截。

    當(dāng)時梅花宴上，來者皆是清貴人物，卓顏這個郡主女的身份不夠。但頂多算卓顏臨時借一下新城縣主的勢，旁的心思卻是未有，這種事在上京很常見。不過新城縣主問罪，卓顏當(dāng)下好聲好氣賠罪。

    卓顏以為這事就過了，誰知道新城縣主道：“既然是本縣主為程狀元解圍，他該感恩的人亦是我。”

    卓顏眸光一顫：“縣主是何意？”

    新城縣主盯著她的眼睛，認(rèn)真道：“我瞧上程狀元了，你另外找一個吧。”

    “不成?！弊款佉桓闹暗娜鮿?，眉眼含霜，如此大的反差將新城縣主唬了一跳。

    新城縣主也惱了，“卓顏，你別忘了，當(dāng)時是本縣主的人…”

    “那也是我主使的。想為程狀元解圍的人是我，做出行動的人是我，達(dá)成目的還是我?！弊款侂p目如刃，逼近新城縣主：“我借你勢是我理虧，回頭我?guī)ФY登門道歉。但讓我將程敘言拱手相讓，那是絕無可能?！?/br>
    “我今日有些乏了，臣女告退?！弊款伌掖乙欢Y，轉(zhuǎn)身離去。

    新城縣主看著空蕩蕩的涼亭，少頃氣的砸了石桌上的點(diǎn)心：“可惡，可惡——”

    新城縣主怒火沖沖的回府，對著自家母親一通告狀，“我可是縣主，卓顏她怎么敢的！”

    新城縣主的母親無奈，“天下好男兒多，你何必盯著一個程敘言。那么一個寒家子有什么好？”

    “你想想你若是嫁給程敘言，往來之地是街頭巷尾，每日粗茶淡飯，更別說著錦衣華服。你看看程敘言穿的常服料子。你一件裙子能頂程家一個月花銷。我的傻女兒，你可別糊涂?！?/br>
    新城縣主愣?。骸笆?，是這樣嗎？”

    “可是卓顏她哄著我才辦成事。”新城縣主咕噥。

    新城縣主的母親摸摸她的頭，哄道：“這事多常見。不說旁的，就是咱們府里借你我勢的下人還少了？再者人家也沒怎么著你，大度些就過去了?！睕]必要為這種小事樹敵。

    新城縣主鼓著臉，“不成，她今日在涼亭還兇我，她不給我道歉這事沒完?！?/br>
    次日卓顏攜厚禮登門，新城縣主傻眼：“這就來了？”

    侍女猶豫：“縣主，怎么辦？”

    “把人帶進(jìn)來?！毙鲁强h主不信在自家還能輸給卓顏。

    然而花廳內(nèi)，卓顏恭恭敬敬給新城奉上一盞道歉茶，新城縣主故意拿喬不接，卓顏也沒有異色，最后新城縣主自己覺得不好意思

    ，這才收下。

    待卓顏離開后，新城縣主打開卓顏送來的賠禮，眼睛一亮，“好漂亮的鐲子。”

    “這簪子也別致……”新城縣主當(dāng)即戴上。

    新城縣主的母親步入花廳，“可消氣了？”

    新城縣主哼哼兩句，沒再說卓顏什么。

    新城縣主的母親忽然道：“你既然知曉卓顏借你的勢，當(dāng)時怎的不鬧騰？”

    新城縣主頭也不抬：“當(dāng)時我不知道嘛，是馮家jiejie提點(diǎn)我的。”

    “是馮少詹事家的女兒？”新城縣主的母親問。

    新城縣主點(diǎn)頭。

    新城縣主的母親沉下臉，屏退左右后輕聲道：“慫恿你去跟卓顏搶人的也是她？”

    新城縣主頓住：“母親，您什么意思啊?！?/br>
    新城縣主的母親心情復(fù)雜，嘆了一口氣，只好細(xì)細(xì)跟女兒掰扯。

    第128章 莊子養(yǎng)豬

    新城縣主的母親給卓顏遞消息, 明言新城縣主受人挑唆才與卓顏為難，現(xiàn)下事情過去，還望卓顏海涵。

    言下之意就是, 新城縣主是無辜的，也沒想跟卓顏搶人, 卓顏找準(zhǔn)真正的敵人再出擊。

    卓顏打發(fā)傳消息的人，眉頭微擰：馮家…

    太子的人？

    卓顏思來想去還是讓弟弟給程敘言傳消息, 倒不是小女兒的吃醋，卓顏是擔(dān)心太子對程敘言有想法，讓程敘言留意些。

    程敘言跟程偃商量此事, 之后繼續(xù)當(dāng)值，傍晚散值后跑卓家也跑得勤，有時候送一些地方土儀, 有時候送一本手抄詩集, 價錢不高但看得出來用心了。

    臘月二十七的時候, 程敘言在小山頭附近又高價買下三畝地，頓時去了大幾十兩銀子。

    葉故知道后都驚了, “你怎么又買地？”還是高價買。

    程敘言把人帶進(jìn)書房, 對葉故道：“懷年, 翻年我想在莊子養(yǎng)豬。”

    葉故：“養(yǎng)唄。”

    一般莊子都會有產(chǎn)出, 種地養(yǎng)雞養(yǎng)鴨什么的。

    但程敘言說這個, 就不是簡單養(yǎng)個七八頭, 十來頭。他想弄個養(yǎng)豬場。

    葉故聽完程敘言的構(gòu)想，沒有嘲笑程敘言一個讀書人居然想辦養(yǎng)豬場，反而認(rèn)真思索起來。

    “那我也投一筆錢?！比~故道。說完又忙不迭補(bǔ)救：“等…等, 我跟你嫂子商量一下?！?/br>
    葉故立刻往家里跑, 半個時辰又吭哧吭哧跑回來, 還帶著一個脹鼓鼓的錢袋子。

    程敘言沒要錢，而是道：“你要不要在我的山頭附近買幾畝地?！?/br>
    上京地價貴，年節(jié)時候更是，而且大部分地都是有主的，除非出價高，不然買不著。

    葉故心里權(quán)衡利弊，又看一眼程敘言，咬牙應(yīng)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