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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古代考科舉 第163節(jié)

    洪知府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什么官兵?程敘言哪來的官兵?

    然而還不等洪知府細(xì)想,明亮的火光向他襲來。程敘言的臉熟悉又陌生,全然不見之前的溫和,倒像是那日在第一樓雅間逼問他時的狠辣,但今晚卻更添冷厲。

    洪知府驚怒交加:“程大人,你這是什么意思?”

    程敘言冷冷揮手,一隊(duì)官兵上前將洪知府他們團(tuán)團(tuán)圍住。洪知府怒罵:“你們瞎了眼,本官是一府知府!”

    然而官兵一個刀背打在他背上,洪知府頓時白了臉,整個府內(nèi)哭聲疊起。

    明明滅滅的火光間,洪知府憤怒的斥罵最為明顯。

    “姓程的,你別得意!”

    “…事情不會就這么算了……”

    “本官要告你貪污受賄,你別想撇清??!”

    “程仲惟,你不得好死——”

    聲音遠(yuǎn)去了,夜色散盡,天上出現(xiàn)大片亮光。

    時明看著程敘言挺直的背影,他垂在身側(cè)的手微微發(fā)顫,他們昨晚一共抓了五名縣令,如今再加上一個洪知府。

    時明有點(diǎn)擔(dān)心洪知府背后的勢力反撲。

    程敘言動作又快又狠,上頭的參政收到消息時,程敘言已經(jīng)派人將洪知府等人押解上京,隨同罪人一起的還有各種賬目。

    程敘言故意在扶遠(yuǎn)縣搞出大動靜,吸引眾人視線,暗地里叫時明帶人收集證據(jù)。

    有天子的調(diào)兵令牌在,程敘言并不缺人手。如今鐵證如山,容不得洪知府他們狡辯。

    那些腐朽的筑壩材料,洪知府等官員府里收集出來的大量金銀,程敘言估摸一個大概數(shù)值便上報(bào)。

    這一出傳回上京,朝堂皆驚。

    好幾名官員的目光,若有若無的落在太子身上,太子眉眼低垂,看不出情緒。

    下朝后,百官心情復(fù)雜。

    這么大的事瞞不住,卓楠星很快收到消息,用過午飯他就向?qū)m里遞牌子求見。

    天子正在氣頭上,本想駁了卓楠星,話到嘴邊又改口:“讓他進(jìn)來?!?/br>
    卓楠星匆匆來給天子請安,之后才敢去尋卓顏,他到底是變了,若是以前他恐怕會急吼吼去找他jiejie。

    小院里,卓楠星一口氣把事情原委道出,“大jiejie,要不你出宮吧?;刈考??!?/br>
    “哪有那么容易?!弊款亣@氣。

    眼下嘉州府的事令天子龍顏大怒,她這個檔口提出回卓家,剛好觸天子霉頭。

    她怎么樣都無所謂。但卓顏怕天子遷怒程敘言。

    眼下天子是程敘言唯一的靠山和保障。若天子抽身,程敘言必然受瘋狂反噬。

    卓顏不敢冒這樣的險(xiǎn)。

    她在皇宮內(nèi)安分守己,謹(jǐn)慎度日,然而卓顏發(fā)現(xiàn)送來的飯食愈發(fā)油膩,連燕窩里都攪了葷油,她難以下咽,每日只靠著清粥和一個煮雞蛋過日子。

    索性天熱,她也沒甚胃口。只是連續(xù)晴了大半月,卓顏擔(dān)憂有大雨。

    程敘言在書房處理政務(wù),洪知府等人倒臺,一應(yīng)公務(wù)全落在程敘言身上,程敘言若是不處理,地方管理就會出問題。

    時明端著午飯進(jìn)屋,他眉頭微蹙:“敘言哥,這天看著好暗啊?!泵髅魇巧挝?,卻像傍晚時候。

    程敘言擱下筆,揉了揉眉心,“阿明,屋里添盞燈?!睍績?nèi)太暗,看得他眼睛都有些乏累。

    時明照做,只是這么短暫的功夫,他的臉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汗珠。他抬手抹去:“太悶熱了?!?/br>
    程敘言行至窗前,看著天上堆疊的烏云,翻越涌動,他來嘉州府?dāng)?shù)月,此前雖然有雨水,但都是下個半日功夫就停了。

    但這并不是好兆頭,嘉州府的飛靈江是府內(nèi)生命源泉,也是懸在百姓頭上的一把刀。

    它若逐漸泄力還好,怕就怕它憋個大的。

    程敘言問:“扶遠(yuǎn)縣的溝渠挖的如何了?”算算日子,竣工應(yīng)該就在這幾日。

    “明兒完工。”時明寬慰他:“敘言哥,你的準(zhǔn)備很充分,我相信就算有大雨,扶遠(yuǎn)縣也能平安度過?!?/br>
    程敘言回想這些日子為疏流所做的準(zhǔn)備,心里稍稍踏實(shí)些。但那顆心不知為何總落不到實(shí)處。

    時明勸他用飯,程敘言剛剛拿起筷子,忽然問:“府內(nèi)其他地方呢?”

    “沒什么事?!睍r明道:“你那一出把其他縣令嚇個半死,現(xiàn)在都用堅(jiān)固的材料修壩呢。”

    嘉州府這么大,程敘言若把所有官員全擼了,恐怕地方的政治體系會癱瘓。如今這樣極好,敲山震虎的目的達(dá)到。

    空缺出來的縣令位置,程敘言倒是可以在本地挑人才。但是知府位置卻是不敢動的,只盼天子早日尋人來,正好分走他的擔(dān)子。

    午后程敘言接著處理公務(wù),沒想到申時左右有貴客登門。

    當(dāng)真是貴客,來人正是嘉州府直轄郡的參政。

    對方四十出頭,面容平平,對程敘言很客氣。兩人在書房內(nèi)品茶,參政忽然看著窗外,感慨道:“烏云籠日,這天看著像要塌了似的?!?/br>
    第158章 程敘言的表態(tài)

    “大人多慮。”程敘言誠懇道:“國朝內(nèi)山峰聳立, 下有厚土承載,天如何能塌?!?/br>
    參政詫異的看向程敘言,意有所指:“可若有人執(zhí)意掘峰,又當(dāng)如何?”參政嘆道:“山峰倒塌, 再無物可承天, 天地重歸混沌,眾生俱苦。”

    程敘言斂目, 為參政重新續(xù)上一盞茶, “世人多盲,靈慧者甚少, 焉知不是掘峰而是剝?nèi)ジ希俊辈杷淙氡K中悠悠,伴著程敘言清越的聲音悅耳動聽。

    參政眸光一顫,他摩挲著茶盞,“這話本官倒是不解了?”

    程敘言道:“山峰聳立倚靠基石穩(wěn)固。若基石腐敗, 山峰倒塌也不過是早晚。”他撥了撥茶沫,茶水入口的前一瞬他抬眸:“當(dāng)斷不斷反受其亂?!?/br>
    參政再看去, 程敘言已經(jīng)斂目飲茶。參政端起茶盞, 隨后又放下,發(fā)出輕微的脆響:“可總得循序漸進(jìn)才是?!?/br>
    程敘言莞爾:“怎么不是呢?!?/br>
    一聲驚雷在窗外炸響,將參政驚了個嗆。

    黃豆大的雨珠瘋狂砸落, 天地間一片浩蕩之聲。參政取出手帕擦了擦額頭,猝不及防對上程敘言的目光,參政勉強(qiáng)笑笑:“夏日天熱, 天熱……”

    這場大雨來的猛烈,頭頂?shù)暮谕弑磺脫舻亩.?dāng)作響。

    參政離開后, 程敘言一個人立在窗前, 風(fēng)裹著雨絲吹向他, 濕了他的鬢發(fā),連眼睫也蒙上細(xì)密的雨滴,霧蒙蒙瞧不清。

    “敘言哥,你在想嫂子嗎?”時明為他披上大氅。

    程敘言不語,屋檐上的雨水匯聚成珠,又連成串的落下,在地上濺起水花消散無形。

    這么短短的一會功夫,地面已經(jīng)有大大小小的水洼,在雨珠敲擊中,晃晃悠悠映出這院中之色。

    來來去去總歸是圈在里面的。

    程敘言如此,卓顏如此,程偃亦然。他們皆是這院中水洼,艱難求存。

    程敘言雖未根除嘉州府的弊病,可他已經(jīng)將病灶大頭除去,涂上良藥。程敘言捫心自問,他對得起嘉州府的百姓。

    剩下的,程敘言得為自己家人考慮,眾生平等,他的妻兒他的父親同樣也是人,本該護(hù)著。

    再者,天子與太子終歸是親父子,天子一時怒意上頭收拾兒子,若程敘言依言照做,回頭天家父子和好如初,程敘言萬死不足以泄憤。

    史書所載的教訓(xùn),莫再重復(fù)。

    參政在府衙留宿一晚,次日雨勢漸歇,他便乘車離去。官員私自離開任地是大忌,參政此次來也是擔(dān)了風(fēng)險(xiǎn)。可若他不親自來,又如何能確定程敘言的態(tài)度。

    程敘言收拾洪知府等人的時候可是一個狠辣利落。

    車輪在泥里留下兩道深深的痕跡,以致車身都微微顛簸。參政卻未在意這些不適,心中大石落地,他安心了。

    參政最怕程敘言是敵對勢力的人,抓著太子的痛腳狠戳。但事實(shí)比參政預(yù)想的好多了。

    然而他剛松口氣又飛快提起來:得趕緊給上京去信。

    他這邊已經(jīng)跟程敘言談妥,上京可千萬別出亂子。洪知府等罪人若是能半途被屠,倒是“皆大歡喜”。

    參政立刻探出車身吩咐手下,“你們現(xiàn)在立刻……”

    雨幕連天,兩道疾速的身影迅速沖入。

    嘉州府的大雨連下五日,程敘言叫人時刻留意飛靈江及各支流情況。稍有殘缺立刻叫人修補(bǔ)。他帶著人風(fēng)里來雨里去,在暴雨中護(hù)住這一方安寧。

    雨后程敘言又命人注意“殺毒”,時下沒有細(xì)菌的說法,皆是以穢物稱呼。程敘言層層下令,將一切處理妥當(dāng)。

    繁重的公務(wù)壓著他,程敘言只能在入睡前想一想妻兒。

    他已經(jīng)表態(tài),上京又有卓楠星看

    顧,想來卓顏應(yīng)是無事。

    夜風(fēng)卷了烏云,掩住月華。

    偌大的宮殿在夜色中籠罩一層厚重。

    皇后取下碧玉耳墜,她看著銅鏡中泛黃的人像,眉眼冷厲:“倚藤院那邊還是沒有動靜?”

    芳蘭揮退簾后的兩名宮人,這才低聲道:“沒,那位主兒犟著呢?!?/br>
    皇后默了默,隨后哂笑一聲:“她倒是個有骨氣的。”

    芳蘭取了一把檀木梳,為皇后緩緩梳理青絲。

    少頃,皇后撥弄自己耳后的一縷發(fā):“芳蘭,本宮真的老了?!?/br>
    那一撮發(fā)絲中夾雜著七八根銀發(fā)。

    “娘娘莫憂心?!狈继m勸道:“明兒奴婢讓御膳房給娘娘備一道墨云羹?!敝髁鲜呛问诪鹾椭ヂ椤?/br>
    皇后嘆道:“歲月無情,誰也逃不離?!?/br>
    她緩緩起身,芳蘭立刻放下木梳攙扶她。

    “年少時,本宮心里也是這般念著圣上。為了圣上,本宮什么委屈都能忍。”

    天子登基前也曾寂寂無名,皇后那時候也被其他皇子妃刁難,受太妃責(zé)難更于宮中罰跪,她都忍了,唯恐因己身對丈夫有半分不好。

    那時天子不是君,只是她心中十分喜愛的男人,她的夫君。

    可是如今又是何模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