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側(cè)了側(cè)頭，一只手?jǐn)堊∷骸靶蚜耍砍渣c東西好不好?！?/br>
    那聲音溫潤清越，叫她熟悉又陌生。她很久沒有聽見那道聲音，卻又時常在夢中相會。

    第167章 大兒壯壯，小兒阿緹

    卓顏不敢置信的睜大眼, “敘言？”她以為她聲音很亮，然而實際上十分低微，程敘言靠她近才聽的見。

    “是我?！背虜⒀孕奶鄣拿哪槪骸拔一貋砹??！?/br>
    那一瞬間, 卓顏的兩頰淌滿淚。她閉著眼, 不愿面對自己的脆弱。

    程敘言愛憐的擦掉她的淚，親吻她的眼睛，“以后我去哪兒都帶著你們?！?/br>
    卓顏原本只是無聲哭泣，這會子再也忍不住嗚咽。她沒有那么堅強, 她孕前期也很難受, 還要受皇后刁難?？伤荒鼙砺兑稽c軟弱。

    程敘言知道她委屈，讓她發(fā)泄情緒。待卓顏哭的差不多才哄她：“吃點東西好不好？”

    卓顏輕輕應(yīng)了一聲。她本就虛弱, 又哭一場, 僅有的氣力也耗去。

    程敘言攬著她一勺一勺喂，吃到一半卓顏又睡過去。程敘言照顧她躺下，又往炭盆里添上幾塊銀絲碳才離去。

    兩個孩子在隔間，皇后替他們尋來兩名奶娘，這會兒吃飽喝足正睡的香。

    白術(shù)見到程敘言，屈膝行禮。

    程敘言問：“小公子如何了？”

    白術(shù)：“小公子睡的還算安穩(wěn)。太醫(yī)半個時辰前來瞧過，也說尚可?！?/br>
    程敘言點點頭。白術(shù)看著他欲言又止。

    程敘言：“怎么了？”

    白術(shù)看一眼照顧大公子的半夏，最后還是道：“姑爺，穩(wěn)婆說婦人月子里不能落淚?！彼齽偛怕犚姽媚镌诳?。

    “我曉得?！背虜⒀韵肓讼? 還是解釋：“你們姑娘心中郁郁, 得讓她把那股氣xiele，不然之后還得受折磨?！?/br>
    程敘言不能否認(rèn)，在看到昏睡的卓顏和小兒子那一刻, 他不受控制的想起楊氏。

    悲劇僅一次就夠了。

    白術(shù)見程敘言心中有數(shù), 這才放心。隨后去小廚房守著灶上的雞湯。

    程敘言蹲在搖籃邊, 看著小小一團的小兒子。

    白術(shù)說這孩子生下來面色青，幾乎沒氣。后來白術(shù)又是給孩子渡氣又是拍背才把孩子救回來。這癥狀比程敘言當(dāng)初出生時還嚴(yán)重。

    你怎么沒從爹身上繼承點好的去。程敘言看著小兒子嘆氣。

    隔壁搖籃里忽然傳來一聲囈語，半夏輕輕晃搖籃，那聲音又沒了。大兒子生下來有8斤重，小屁孩兒可折騰死他娘了。難怪生那么久，還卡住。幸好最后用鉗子夾出來了。

    小兒子生下來勉強3斤，穩(wěn)婆還說弟弟只比哥哥小一圈，也屬實委婉的說法。大兒子無論體型還是體重都能頂他弟弟倆。

    晌午時候大兒子醒了，嗷嗷叫著要吃奶，把弟弟也吵醒了。

    然而弟弟只是動動小手，沒有其他反應(yīng)，若不是程敘言留意都不能發(fā)現(xiàn)。

    程敘言：………

    半夏將奶娘喚來，大兒子胃口極好，一個奶娘還不夠，另一個奶娘接過去又喂了會兒，然后輪到瘦小的小兒子。

    程敘言想著再去尋一名奶娘，結(jié)果小兒子不吃了。

    奶娘將孩子抱給程敘言，道：“小公子吃得也太少了，民婦喂完大公子只剩一半奶水，小公子都沒吃完。這咋長個兒喲?！?/br>
    程敘言溫聲道：“過些日子就好了。”

    因著卓顏生產(chǎn)時遭大罪，再加上小兒子體弱，看著隨時都會斷氣的模樣，所以天子令程敘言一家在宮里多休養(yǎng)幾日，甚至出面為程敘言的兩個孩子舉辦洗三禮。

    滿朝文武沒幾個有這般殊榮，一時間上京官員不知多少羨慕的。

    卓楠星天天往宮里跑，連嘉郡主都回來。她后悔不已，早知如此當(dāng)初她就跟兒子一起回京。

    如今只慶幸女兒和兩個孩子都沒事。

    程家的院子到底是小了，嘉郡主猶豫著跟程

    敘言提出把女兒和孩子接回卓家，她心里也惴惴，這般做法有些下女婿面子。

    程敘言很爽快的應(yīng)了，拱手一禮：“勞煩岳母?！?/br>
    “不妨事不妨事。”嘉郡主喜笑顏開，趕緊扶起女婿的手。

    程敘言一家離宮那日，后宮中人皆松口氣?？偹惆堰@“危險品”送走了。

    而隨同程敘言一家離宮的，還有天家流水般的賞賜。除卻金銀外，天子直接賞了程敘言一座三進三出的宅子，與卓府只隔了一里地。

    上京官員的府邸有標(biāo)準(zhǔn)，一般四品官及以上才能住三進三出的院子。程敘言的官職不夠，但這是天子賞賜，沒有哪名言官會蠢的用這件事攻訐程敘言。

    圣旨下達的時候，嘉郡主下意識看向女婿，然而程敘言在跟福公公寒暄，給人塞荷包。

    待海福離去，嘉郡主才訕訕道：“敘言，你現(xiàn)在也有大宅子，黛黛和孩子……”

    程敘言溫和道：“黛黛現(xiàn)在正在坐月子，我想有岳母陪著她，她心情愉悅也會有助她恢復(fù)?！?/br>
    嘉郡主一下子笑開了：“你說的是這個理兒?！?/br>
    程敘言又道：“再說那宅子也得修整一下，我等會兒問問黛黛喜歡什么?！?/br>
    “好好好?！奔慰ぶ鳠o有不應(yīng)的。

    下午時候程偃和葉故徐霽他們都來了，程敘言這個卓家女婿，此刻倒像卓家主人在花廳接待客人。

    程偃幾乎沒吭聲，程敘言跟葉故和徐霽寒暄夠了，葉故兩人也識趣的提出告辭。

    沒有其他人，程偃才問：“顏姐兒可還好？”

    程敘言點點頭。

    程偃抿了抿唇，這位儒雅隨和的中年男子難得有些緊張，“那，孩子呢？”

    程敘言舒展眉眼，“我?guī)Уタ纯窗伞！?/br>
    父子倆大步向后院去，剛進院子就聽得中氣十足的嚎聲。程敘言腳步一頓，隨后繼續(xù)前進。

    程偃不免加快速度，進屋后就看到卓楠星手忙腳亂的哄孩子。

    那孩子是真健壯，比一般嬰兒大，隨后程偃目光移動，才看見旁邊搖籃里雙眼緊閉，小小一團的另一個孩子。

    他真的好小，安安靜靜陷在襁褓中，仿佛沒有生息。

    程偃回過神來已經(jīng)蹲在小孫子的搖籃前，幾次伸出手又收回，這個孩子太小太弱了，程偃唯恐害了他。

    最后程偃只伸出一根手指，很輕很輕的碰碰孩子的小臉。眼中的愛憐都要溢出來。

    程敘言朝大兒子走去，把孩子抱起來哄，一盞茶后，小孩兒哼哼唧唧睡過去。

    卓楠星呼出一口氣，“總算不嚎了?！?/br>
    程敘言嗔他一眼，“你又怎么惹老大了?！?/br>
    “沒…沒有的事。”卓楠星狡辯。他只是見大外甥胖嘟嘟很可愛，于是很輕很輕的捏一下臉。他力道真的很輕的說。

    程敘言看著大兒子右臉還未完全散去的紅跡，瞇了瞇眼：“楠星?！?/br>
    卓楠星：“啊？”

    程敘言笑道：“等會兒我們切磋一下?！?/br>
    卓楠星：“哈？”

    卓楠星：不——要——啊——

    程敘言俯首親親大兒子的臉，軟乎乎的，他又親了親，小孩兒在睡夢中動動手指。

    程敘言把孩子抱去正屋，卓顏正躺在床上跟嘉郡主閑聊，見程敘言來，嘉郡主起身笑迎：“怎么又睡下了，剛我還聽他鬧呢?！?/br>
    程敘言笑道：“小孩兒覺多?！?/br>
    他把孩子抱給卓顏看，“今天又白了一點。”

    卓顏也仔細(xì)瞧，隨后肯定道：“是白一點?！?/br>
    嘉郡主帶著白術(shù)和半夏悄悄退出去。

    孩子在睡夢中，卓顏也不敢做什么，只是親親孩子的小手，又問：“小的

    那個呢？”

    “黛黛不想名字嗎？”程敘言道：“總是大的，小的叫?！?/br>
    卓顏茫然：“你還沒取嗎？”

    程敘言：“等你取?！?/br>
    卓顏也沒推辭，她看著大兒子的臉，道：“叫壯壯怎么樣。”

    程敘言：…也…不是…不行……

    程敘言莞爾：“很好的小名。小兒子呢？”

    卓顏沉思著，茶幾上的香爐冒著裊裊煙云，溫和宜人的香氣四溢，卓顏想著想著就偏頭睡下了。

    程敘言親親她的額頭，將她放下掖好被子，隨后將大兒子抱走。

    程偃還保持著之前的姿勢看著小孫子，卓楠星已經(jīng)不見人影。

    程敘言將大兒子抱過去，對程偃道：“黛黛給取了小名，老大叫壯壯?！?/br>
    程偃聞言笑起來：“挺好，很貼合。小的呢？”

    “還沒想好就睡過去了?！背虜⒀詿o奈道。

    程偃接過大孫子，手中沉甸甸的。他們這一支的孩子生下來都瘦瘦弱弱，像壯壯這樣的是個例外。

    不過兒大娘受罪。

    程偃抱著大孫子在屋中走動，稀罕一會兒把孩子放進搖籃。

    程偃走向兒子，少頃抱住他：“瘦了?！?/br>
    程敘言的頸項有一道長長的血痕，其實仔細(xì)看他的臉，也能找到兩條很淡的傷痕，那是他連夜趕路回京，被沿途的樹枝刮的。